310.
310.
還未等九靈神君出手，那血龍來到九靈神君面前，徑自炸開。
一個元嬰后期的怪物炸裂之威，實是驚天動地。
莫說九靈神君，便是旁邊沒多遠的萬潮妖圣、還真等三老都差點沒反應過來。它們到底是積年大妖，眨眼間亮起護身靈光。
而周清早就注意著血龍的一舉一動。
北冥真水散開，將爆炸的余波裹住，饒是如此，渾厚無比的北冥真水也有裹挾不住的架勢。
此事也給周清提了個醒，若是任由一個元嬰后期在他跟前自爆，依舊能對他造成不小的威脅。
好在他有破妄法眼，謹慎小心的情況下，很難出現這種事。
圣姑亦心驚不已。
元嬰后期自爆之威，哪怕是還真等也沒見過。
當然兩頭古魔，若是不想著逃跑，一心自爆的話，周清怕也要吃下大虧，圣姑的命多半都是保不住的，很可能當場化為飛灰。
不過修煉到元嬰后期的強者，幾乎都是惜命之輩，冒著神形俱滅的危險自爆，根本做不出來，除非不受自己控制。
巨大的余波蕩過去。
還真等皆是灰頭土臉，神色慘白。
要不是九靈神君首當其沖，擋住血龍自爆的一半威力，它們起碼都要個個身負重傷。
敖瑾一聲哀嘆，正要可惜九靈神君的隕落。
忽然瞪大眼睛。
只見余波過處，一團清靈之光升起，頃刻后變化成一只六頭神鳥，渾身羽毛寥落，伴隨一陣朦朧青煙，變化出九靈神君的樣貌，只見其氣血衰敗，難以言喻。
萬潮妖圣丟了一塊血石給它，九靈神君沒接，反倒是取出一塊靈芝，直接生嚼下去，很快恢復了一些血色。
“這廝的九條命，已經去了三條。”圣姑對周清道。
她言語中，多少有些羨慕。要是她身具九命，怕是要大著膽子去將南荒、西漠、南海的絕頂強者全都挑戰一遍。
身具九命，給九靈神君著實是浪費了。
這廝當年挑戰龍君之后，就沒什么大動作，惜命得很。
萬潮妖圣、還真等同樣羨慕九靈神君的天賦神通，這等保命能力，若是給它們？
九靈神君卻心疼得要死，又丟一條命，它前面恢復的元氣，再次全數折損，而且修為隨時都可能墜落到元嬰中期。
早知這么倒霉，便不來了。
眾妖很快目光從九靈神君身上剝離，因為血龍自爆，最后一座陣圖也慢慢潰散。
眾妖和周清一行心中掩飾不住激動，馬上就能看到黃天真君洞府的真面目，不再是此前那邊，只能見到大概的輪廓了。
待得陣圖徹底潰散，突然之間，天塌地陷。
周清早有準備，拉著圣姑的手，穩住身形。但是虛空好似坍塌一般，周清拉著圣姑，也不停墜落。
而金鵬神君緊緊跟隨周清，它知曉在遇到危險的情況下，唯有死命跟著周清，才有活路。
否則它一個根基不穩的元嬰后期，再遇到剛才的血龍，肯定死路一條。
金鵬神君跟著周清墜落，良久之后，才有腳踏實地的感覺。
不過它也是真靈后裔，對空間之力感知敏銳，剛才那一下墜落，像是進入傳送陣一般，顯然它們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到了另一處空間。
金鵬神君顯出本相，展翅穩住身形。
而此刻周清和圣姑早已在虛空立定。
這里是一片廣袤的地底世界，前面滿是紅霧，不是血，但金鵬神君見到，不免心驚肉跳。
周清轉身看向金鵬神君，說道：“金鵬道友，還請你往前進入一趟，不要太深，百丈足矣。”
金鵬神君明知里面危險莫測，卻也不敢反抗周清的命令。
它便以本相進入紅霧，一進入其中，剛深入數十丈，里面無數紅霧凝聚，化為一只血紅大手朝它抓來。
金鵬神君只覺得腦海里全是尸山血海的氣息，心神晃動。
但它到底是元嬰后期的妖圣，雖然水了一點，卻還是關鍵時刻保持心神清明，金翅煽動，涌出一陣金光，將血紅大手一扇，稍稍止住其勢頭，然后立刻掉頭。
它剛飛出紅霧范圍，那血紅大手便尾隨而至。
金鵬一族的遁術高絕，但那血紅大手速度也不慢。
可圣姑劍光更快，有玄色巨劍立時斬向血紅大手。那大手也絲毫不懼，將巨劍拖住。
不過巨劍和血紅大手稍微一僵持，周清的五雷化極大手就順勢拍下。
巨劍恰時讓開。
五雷大手和血紅大手撞在一處。
轟隆隆一聲沉悶至極的雷響，血紅大手潰散開來。
而五雷大手則是化為一道雷光屏障，將擴散過來的紅霧暫時擋住。
此刻周清看了金鵬神君一眼，然后取出竹簫，輕輕吹奏一曲，金鵬神君看見自己身上居然涌出一條條深紅的蛆蟲，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沾染上的。
這些蛆蟲被竹簫的簫聲引入竹簫之內，過了一會，竹簫上面先是有淡淡的紅色，然后消失不見。
周清卻是止住簫聲，神完氣足。
“果然，這些紅霧全是妄念所化，只是如此濃稠的紅霧，其源頭的妄念到底有多么沉重，簡直難以估量。”
周清看著被雷光擋住的紅霧，既是驚懼，也心中生出一抹欣喜。
這些妄念對任何元嬰境都是世間第一等的劇毒，可對手持靈飛妙音簫的他而言，分明是令神魂大補之物。
若是離開這個地方，將來怕是再也得不到這般好處。
周清沒有關心還真等六妖流落到何處去了，一心一意想要想將眼前的紅霧煉化。
“我自己深入其中，難免遇到什么暗算，如今有金鵬道友在，正好做個魚餌，給我多帶一些精純的妄念出來。”
金鵬神君好歹也是元嬰后期，能無聲無息地侵襲到它身上的深紅蛆蟲，都是紅霧中妄念的精華。
這些妄念紅蛆，甚至大有可能是元嬰后期級別的強者留下，所以才對周清有能明顯察覺到的作用。
周清道：“金鵬道友，勞煩你再走一趟。”
金鵬神君：“……”
它如何看不出自己做了周真人的誘餌，卻又不敢反抗，而且有了剛才的經驗，只要它小心謹慎，肯定不會有事。
周清故技重施，金鵬神君做誘餌，圣姑輔助，周清再以雷霆一擊，動作是越來越流暢。
可是來回十余次之后。
金鵬神君能誘出的深紅蛆蟲越來越少。
周清如今神識增長，大約有百分之一不到。
雖然已經很是可觀，但他怎么會滿足于此。
只是深紅蛆蟲不但減少，連紅霧都消散許多，那血紅大手更是在第五次之后，便沒有出現了。
顯然這紅霧的源頭具備一定靈性，知曉奈何不得周清一行，干脆開始龜縮。
圣姑見狀，“要不我去試試？”
周清搖頭，“敵退我進，咱們再往前探一探。”
紅霧收縮，周清等便往前進。
再用金鵬神君不斷做誘餌。
反復來回二十次后，金鵬神君再也誘惑不出一條深紅蛆蟲，周清才罷休。他們也跟著前行了差不多一百里。
前面紅霧的源頭終于可見，而且不斷涌動，似乎有什么異象要出現。
周清沒有立即向前，反而止住腳步。
圣姑跟在周清身邊。
金鵬神君更是亦步亦趨。
它知曉剛才那些蛆蟲，要不是周真人能解決，怕是會給它造成致命的隱患。
不過周真人給它拔出蛆蟲時，它也由衷感到一陣舒爽，再也沒有蛆蟲可以拔出時，它反而有些失落。
而它隱隱覺得，自己無意中得了一場機緣，卻說不出來。
周清也沒有解釋深紅蛆蟲出來時，帶走了它一部分根深蒂固的妄念，令它心境有所淬煉。
因為這件事并非毫無風險，若是金鵬神君貪心，妄念大起，就可能導致大量紅霧鉆入它體內，屆時周清未必能救下它。
剛才金鵬神君不知內情，小心翼翼，反而能起到平息妄心的作用。
這些道理，妖族很難明白。
若是明白，也不見得是好事。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
但這些知易行難。
既然能無意中鍥合道，那就不如繼續無意下去。
只是這樣，命運終歸不在自己手中。
周清自問，他算是在勤而行之和若存若亡之間。這不是他高明，而是他知曉這條路，確實走起來如履薄冰，不敢自滿。
當然，他也會審時度勢，該出手時，絕不拖泥帶水。
血霧源頭的異象出現，一層無形的力量開始蕩漾，圣姑和金鵬神君都感受到法力在急速衰減。
而周清神色不變。
他輕聲道：“玄絳道友，你們不要緊張，這不是法力衰減。”
圣姑有周清在，心中安定，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周清：“這是一種場域，應該是化神真君獨有的手段，比領域更高明。在這種場域內，我們的法力不會衰減，但是造成的破壞力會大大降低。伱之所以覺得法力衰減，其實是因為法力被這種場域約束了。”
周清其實心里也對這種奇異的場域頗是警惕，但他不能有絲毫慌亂。不然的話，圣姑她們很容易多想。
其實圣姑要是獨立面對這種事，肯定也可以冷靜下來。
但周清現在實力比她強不少，如果周清都不自信，她自然也會緊張。
“若是活著的化神真君，我頂多一換一，不過你現在人都不在了，僅憑留下的手段，想要鎮殺我，卻是不可能。”周清很是自信，最壞的結果，無非是在青陽洞天里，由桑女幫助他滴血重生而已。
這就是底氣！
青陽洞天他留在空桑峰的青陽福地內，有桑女看守。
跟以前出門時，隨時帶著桑女，準備讓其當輔助不同，周清現在將命根子交給了桑女，作為他最后的底牌。
一旦遇見不可抗力隕落，那么他就能在洞天重生。而且有桑女守護，不用擔心重生過程中出現意外。
內天地成為洞天之后，可以固定在一個位置，不用跟著主人到處移動。
而且周清覺得洞天的作用，還有他尚未開發出來的。他目前的洞天，相比真正化神真君擁有的洞天，肯定還少了點什么功能。
好在靠著洞天以及滴血重生的大成圣體特征，周清的保命能力，甚至能超過一些普通的化神真君。
畢竟即使是化神真君，除卻一些特殊的真靈外，也很少擁有滴血重生的特征。
若不是精元圣胎修煉有成，周清也做不到這一點。
當然，血肉重生也不差滴血重生太多，但滴血重生意味著周清留下的血肉能更快更好更完整地在本尊隕落之后，復刻出本尊來。
何況他上次血肉重生，神魂沒有受到什么損害。
若是本尊神魂也隕落掉，單純的血肉重生，很難恢復到原本的實力和境界。
但滴血重生可以做到。
不過兩者前提都是需要海量的資源和安穩的復活環境。
如果周清狠心一點，甚至可以分裂出一部分道性，制造獨立分身，但他不打算這樣做，分身有了獨立意識，許多事都不可控。
他如今只留下一點神魂本源種子在洞天的血肉里，由桑女看護，如果出現異常，桑女還能隨時處理。
其實高階的修煉生靈，很容易出現問題。
不僅僅是妄念的影響會越來越嚴重，還有其他的各類問題。
生靈的死亡，其實也是一種對生靈本身出現問題的一種糾正，如果成為長生種，一旦路子走偏，因為不會死亡，身上的問題就會不斷放大。
活得越久，越可能不知不覺間成為自己原本意想不到的怪物。因為生靈從不是單獨而存在的，要受到環境以及萬物的影響，甚至異界……
因此才有太古煉炁士發出“得道容易守道難”的喟嘆。
彌陀世尊由此提出“境隨心轉”，成佛成魔一念之間，這也確實是一個應對的辦法。
周清心念電閃，前方的異象逐漸完成。
他不擔心這異象會有多可怕，三個元嬰后期聯手，何況他更非普通元嬰后期，抱團謹慎應對，即使面對化神初期的存在，周清也有辦法可以應付一二。
但是見到紅霧散去，里面露出的場景，周清也不由失語。
那是一個個倒掛在巨大龍骨樹上的元嬰境修士，全部渾身裹滿深紅的血繭。周清由此終于知曉了，紅霧的源頭到底是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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