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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五百:
西山是連綿成片的群山,很是廣大。去往清福宮的山路并不長,但是隱蔽崎嶇,有幾處尤為險峻。
雖則如此,周清在山路上還是體會到久違的風景,所在山峰巍峨雄壯,才到山腰,便即云霧繚繞,隨風變化無窮,眺望山頂,則一角飛檐,若隱若現。
林小姐依舊男裝打扮,朝遠處指著,“周相公,山頂便是清福宮了。”
說來此峰不高,但自半山云霧迭起。此情此景使得周清心中蕩起某種漣漪。
清福宮的高人道長,會是他想象中的修仙者嗎?
林小姐帶來的護院,著實不一般,抬著擔架上山,在崎嶇隱蔽的山路行走,步履猶自十分穩健。
周清勤練鹿戲,對此尤為敏感,覺得兩個護院的下盤功夫,極為扎實,應該是專門練過腿功。
只是與現在的他相比如何,得打過一場才知道。
周清當然不會閑得沒事與林小姐的護院切磋。
另外林小姐雖然是女兒身,體力竟十分地充沛,在這陡峭隱蔽的山路行走,十分穩當,有種閑庭信步的感覺。
如他此前猜測的那樣,林小姐本身是有些功夫的。
細數下來,胡鐵匠、林小姐、兩個護院、和尚都是周清目前認識的人當中有功夫在身的。
這個世界里,練武的著實不在少數。
只是不知最厲害的武者,能有多厲害?
是不是武功練到極致,便是修仙?
周清越過最崎嶇險惡的山腹后,前面上山頂的路要好走許多,心情放松下來,不由心思有些飄飛。
林小姐一路上露出罕有的閑適神態。
山路難走,可對她這林家千金而言,實是難得的體驗。山中的云和霧,遠處的鳥啼,有種洗滌靈魂的感覺。
同時她還觀察到周清在上山過程,同樣十分輕松,而且她看不出是什么路數。
周相公是有秘密的。
想到五香丸,想到周清說自己家境不俗,她心想:“周相公的父母莫非是哪個大家族的旁支落魄到了江州安家?因此學了些家傳的功夫。近來手頭寬裕,將家傳的功夫重新撿了起來。”
她清楚,自小打磨的童子功,只要滋補得當,哪怕荒廢了兩三年,還是能很快撿起來。
在她看來,周清大概是這情況。
此前家貧,讀書練武只能顧一樣。如今有條件了,自然將功夫重新撿起來。
“我撐起林家的生意雖然辛苦,可背后一直有爺爺在,相比周相公,我的境遇還是好許多。”
一念及此,她心里有些寬慰,又很是可憐周清的身世。
不緊不慢,終于將山路走完,來到清福宮外。
眾人終于長舒一口氣。
山路難走,除卻山腹那段尤為崎嶇險惡外,路邊的草木和云霧亦是不小的危險。
好在除了躺在擔架上的胡屠戶,大家都有功夫在身。
一路上,算是無驚無險。
如果是普通人,山腹那段,肯定腿抖不已,未必過得去。
胡屠戶和胡鐵匠小時候無意中上山到過清福宮,倒是可以解釋。因為小孩子膽子大起來,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危險。
林小姐跟過來的原因也在于此。
她擔心周清跟上山有意外,有她看護,能確保不出問題。
只是沒成想,周清不需要她的看護。
林小姐對此事心照不宣。
從商人的角度出發,周清越是厲害,越是神秘,林家將來的回報越是豐厚。
山頂是清福宮的正門,自山頂往后山山腰,還有一些建筑,零落如星。
宮觀的大門儼然老舊。
林小姐敲門。
不多時有一個黑發長須,略有憨態的道人開門,眼神有些疑惑,大抵是好久沒有外間的訪客來清福宮了,所以感到意外,但又有些輕松,不是土匪和虎豹豺狼就好。
現在清福宮人丁稀少,不似盛時。
道觀、寺廟建在城外,尤其是山林里,要想立足,就得有能將虎豹豺狼和山匪野人等拒之門外的本事,甚至還得會些驅鬼降妖的符術,來應付山中的邪祟。
因此自然是人多比人少好。
故而有些廟觀,一旦人少,就會逐漸荒廢,其實并非完全是耐不住山中寂寞的原因,也有從生存出發的考慮。
“敢問福山宮主在嗎?這里有我爺爺的書信,他是宮主的舊識。”
道人接過書信,沒有拆封,而是拿在手中,向林小姐抱歉道:“宮主得了呆癥,前些日子走失在山中,現在怕是……怕是被山中的虎豹害了。”
林小姐不由愕然無語。
周清有種心中美好幻想被打碎的感覺。
因為林小姐來之前說,清福宮的宮主福山道長是個高人,醫術精湛,很受她爺爺欽佩。
他一度懷疑,這位福山道長興許是傳說中的修仙者。
現在開門道人一番話,打碎周清的幻想。
得了呆癥?
呆癥其實就是現代的老年癡呆癥。
福山道長一代高人,醫術精湛,也會得老年癡呆嗎?
好吧,即使林小姐沒有說錯,可這樣的高人,大概和修仙者沾不上邊吧。而且沒有那位老道長,胡屠戶的腿傷,宮里其他道人能治好嗎?
他倒是能養著胡屠戶,只是胡屠戶自己肯定還是很希望能重新站起來。
林小姐斟酌一番,道:“聽聞宮主醫術精湛,尤其擅長醫治外傷,不知他老人家的醫術,可有傳人?這位壯士受了嚴重的腿傷,需要高人醫治。”她指了指胡屠戶。
道人搖頭,“老宮主修習的回春符典,文字十分古樸深奧,我們幾個弟子,參悟不透,另學了其他符典。宮中,應該也沒其他人會。”
“回春符典算什么,貧道修煉的太岳真形符典乃是本門最難的符法,若不是師父臨走時偏心,怎么可能讓老……師兄當宮主。”
這時墻頭一位中年胖道人背負雙手臨風而立,悠然開口。
只是那院墻太過古舊,或許道人落腳也重了些。落足點一下子塌了,胖道人不得不滑下去,雙手反撐墻上,五指抓入墻體,維持住身形,沒有滑倒在地。
“這位是?”
開門的道人說道:“這是小道的師叔福松道長,現今為本宮的副宮主。”
“知善,按規矩你師叔我現在就是宮主!不是副的。”胖道人顯然有些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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