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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想到白天的遭遇,銀杯中的葡萄酒也不再甜蜜。
查理以手為枕躺在大帳內簡易的床鋪上,軍營里的聒噪漸漸平息,仔細聽還能聽到一些鼾聲,他在大帳里輾轉反側睡不著。
突然,他一個機靈爬起來,再黑暗中摸到自己的靴子,隨便穿上袍子走到戶外。
正打瞌睡的衛兵見到國王突然拉開簾幕不禁猛一個機靈,他們急忙站起身生怕被苛責。
查理掃一眼左右不想多說話,他掐著腰站在草地上,向東北方向看一眼,只見那里篝火通明,巴黎城完全在羅斯人的包圍里。
此刻,帶著士兵巡視軍營的阿里奧伯特也剛剛繞行回到國王的大帳,他并非是要向查理匯報什么情況,作為這么多年的老臣,他始終作為查理的貼身護衛,在最艱難的時刻始終給予幫助。阿里奧伯特的帳篷就在君主旁邊,所以連普通的戰士都看得清其中關系,等到查理正式加冕為國王,這位近臣至少也得獲封為一位大伯爵。
夜幕下的國王營帳前獨子站著一人,衛兵站得遠遠的。
“國王,你為什么不去睡覺?”阿里奧伯特握著劍柄慢慢走來。
查理扭過頭:“你回來了?軍營的情況如何?”
“所有人都已經順利扎營。”
“非常順利?還有呢?”查理明顯在意某些人。
“加斯科涅軍和圖盧茲軍都很正常,我在巡邏的時候……遇到了那兩位伯爵,順便和他們談了談。”
“你們談了什么?”
阿里奧伯特無意隱瞞,他聳聳肩:“催你早點離開巴黎。他們說這地方已經變得貧窮,你得到的只是一座被名為巴黎的地基而已。不如逗留幾日就去蘭斯,他們……想要拿到錢。拿到很多的錢”
“真是貪婪!他們是認真的?”
“他們喝了些酒,你知道的,人在酒后放松時多數情況會說出心里話。”
“可惡。”查理搖搖頭:“我夢寐以求的巴黎居然成了這個樣子。我當然要去蘭斯,那個留里克聲稱也要去,若是他的大軍進入了蘭斯,只要他們起了歹心,就是萬劫不復。”
阿里奧伯特擺著一副鐵青的臉:“可你無法阻止他們。至少以你現在的實力就是如此。”
“是啊……”
“明日要去溫泉宮嗎?”
“我本不想去,可我必須去。我不想再磨蹭時間。”查理說。
“我以為你會再準備準備,也好,我們一同前去。既然留里克要談判,我們所有人坐下來好好談。”
“唉……”查理深深嘆上一口氣:“就怕又是羞辱。”
“那么,你知道要強大起來。至少,要在內心上強大。大王,你現在畢竟是法蘭克王了。”
查理滿意的扭過頭,向著老臣微微一笑,他沒有再多說,這便轉過身走回營帳。
有了剛剛一番事,再吹了一席夜間的涼風,查理終于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晨,陽光迅速驅散晨霧,軍隊在慵懶中蘇醒。全軍都沒有得到明確的指令,戰士們紛紛為陰燃的火堆添些柴,然后向支起來的小陶甕里倒入新的燕麥,一攤火堆圍坐一二十人,大家默默等著吃飯。
一萬余人的大軍走出森林陳兵凡爾賽平原,原則上平原附近的森林都是法蘭克國王的私有財產,查理王現在勢微,他無法阻止也一定不會干涉戰士們偷獵。
塞金二世與阿克弗雷德放縱自己的部下去打獵,于是一大批戰士在吃過早餐后,帶著武器高高興興原路折返,進入南部的兩片森林開始偷獵。
兩位伯爵都是聰明人,紛紛約束部下不可進入平原北部的瑪麗森林,那里是皇家狩獵小屋之所在,如今它已經被羅斯人占領,估計整片瑪麗森林到處是金發獵人活動的蹤跡。
原則上查理王與羅斯王是盟友,不等于各自的臣屬勢力自動成為盟友。反倒是下屬勢力因一些事情釀成矛盾,最終破壞的還是君主間脆弱的同盟。
上午,換上一身盛裝的查理走出大帳篷。他悉心擦拭自己的阿基坦王冠后再戴在頭頂,他不需要頭盔,當他騎上自己的大白馬,陽光下的王冠熠熠生輝。
查理糾集了他調得動的精銳騎兵,由阿里奧伯特和赫伯特兩位男爵陪同,騎兵隊飄揚著一面鮮紅的查理曼獅子戰旗,他們在軍營前聚集。
騎兵隊中還有一位尊者,已經走完儀式流程、繼任奧爾良大主教的阿基烏斯就在這里。
仿佛有天使眷顧,亦或是天氣轉暖后年邁老者就是不容易壽終正寢。在冬季吊著一口氣的老教士熱拿,他的身體狀況有些好轉,他很高興看到了查理王與自己的學生阿基烏斯雙雙來到奧爾良,考慮到自己就是時日無多,抓緊時間將職位讓渡給學生。
熱拿已經沒有遺憾,他知道自己隨時會回歸天堂,剩下的日子只是靜靜等待。
奧爾良城圣十字大教堂屬于老主教熱拿的時代已經結束,不過阿基烏斯繼任大主教后也沒時間管理內部事務。繼續輔佐查理,助其繼任法蘭克王才是最重要的。
原本這該是非常順利的事情,然而隨著羅斯人的強力介入,那群金發的家伙完全是可以毀滅一切的力量。
教士們本來寄希望于扶持一位被大貴族們支持(哪怕只是名義上)的王子繼任王位,持續十多年的動亂時代就該結束,奈何現在教士們還必須看看那個叫留里克的羅斯君主的臉色行事。
阿基烏斯特意穿好大主教的白色袍子,光禿禿的腦袋戴上略顯菱形的主教高帽。他原本衣著比較樸素,自從在奧爾良接過老師的儀式用服裝,整個人變得神圣光榮。
白色布袍代表純潔,大量以黃金線編織的花紋代表著高貴。
他的主教高帽不僅僅有寶石、黃金裝飾,其中還特別安裝了一件極具象征意義的小物件。帽子后部掛上一副很大的圣體光座,它是銅片打造,外層包上金箔,掛在帽子后顯得大主教的頭在發光。
阿基烏斯與他的隨從們坐上兩輛馬車,尤其一位小教士特別扛著一副巨大的包金十字架,令原本應該低調的教士們,成為騎兵隊伍里最顯眼的存在。
不久,兩位南方伯爵也帶領他們的親信,從遠一些的營地策馬抵達陣前。
“國王,請寬恕我的吃到。”阿克弗雷德禮節性地示意。他雖是無心,查理聽到“遲到”一詞,平靜的心情也猛地一緊。
塞金二世態度蠻橫了些,他直言催促:“查理,是時候行動了。”
查理看看左右,尤其白了塞金二世一眼。“你們兩位也帶來一支軍隊,這樣留里克若是突然偷襲,我們也好迅速突圍。”
“你擔心他耍陰謀?”塞金二世笑著搖搖頭:“我可不這么覺得,我和他可沒有仇怨,再說……”
“對,我知道。你和他有些交易。”查理不懷好意地陳述道。
查理所說的是一個事實,塞金二世的領地濱海,以后只要牢牢控制波爾多和桑斯,就可以高高興興與羅斯人做生意。甚至于再招募一些有意皈依天主的丹麥人、羅斯人為自己效力,加斯科涅伯國會變得強大。
加斯科涅可不會為了法蘭克流盡最后一滴血,恰恰是法蘭克應該保護加斯科涅的安全,這就是當年自己祖先臣服查理曼時,后者做出的一個承諾。當法蘭克已經不能繼續落實安全保障,加斯科涅果斷尋求自立自強亦或是尋找一個新的靠山,都是合情理的事情。
秉承著這個心里,現在的塞金二世面對查理已經懶得再說敬語,除非查理在蘭斯完成加冕儀式。
查理不想再糾結,他最后看看身后的軍隊,慶幸于波瓦蒂爾伯爵伯納德沒有來——伯納德若是來的事情會變得更加復雜。
“走吧!”他命令道。
上午,一支騎兵隊快速行進在凡爾賽平原那無比平坦的草地上。
平原之平坦,使得坐上馬車的教士們也不覺得很顛簸。
藍天白云之下是墨綠的世界,整個環境過于原生態了,僅有以巴黎法蘭西島為中心的濱河區域內,高度集中著村莊大大小小的村莊。
巴黎小平原與凡爾賽小平原連成一體,其中瑪麗森林有限分割了兩個平原。
今日的羅斯軍大營一切如故,留里克并不能確定查理一定在今日赴約,就算那家伙來了,自己也懶得備下酒宴去邀請一個遲到者。
其實所有參與圍攻巴黎的貴族們都達成統一態度,就算查理只是派遣小股部隊參與圍城戰,不直接參與戰斗,只是在一旁做觀察員,就姑且算是查理參戰了。
查理可好,是他在歐塞爾參與簽署了條約,結果也是他不派遣一兵一卒參戰,戰役結束都一周了,這才懶懶散散地走出森林。
一想到這一點,獲悉情況的弗蘭德斯伯爵博杜安,都覺得自己在巴黎之戰為勝利居功至偉了。
眾同盟貴族聚集在溫泉宮,昨夜大伙兒吃了豹肉,喝了豹但火酒,事后大家都是啃大餅吃羊肉,博杜安記得自己后來還不盡興,就痛快了喝了不知多少甜蜜的葡萄酒。
圣埃蒂安大教堂內珍藏的葡萄酒都被繳獲,留里克自然拿到繳獲的大頭,也就順理成章分發下來犒勞全軍。因為羅斯軍不可能帶著大量美酒繼續行動,而且又到了一年夏季,拿騷科布倫茨伯國今年的葡萄酒也應該發酵完畢,大軍繼續下一階段軍事行動,理所當然得到更多的葡萄酒補給,也就順理成章揮霍掉當前的繳獲了。
大部分貴族清晨時已經醒酒,年輕的雷格拉夫拍拍腦袋還是覺得昏沉,他不得不大口慣了很多煮松針水,靠著松針水特有的澀感緩解了一番頭疼。
絕多數法蘭克貴族的生活離不開葡萄酒和麥酒,因為純凈的白水不好找,稀釋過的葡萄酒成為對凈水的替代,長年累月下來很多貴族練就了不錯的酒量。
留里克自我感覺還不錯,清晨時候他靜靜想了想,昨日的宴會邀請來了很多人,自己明明也派使者去通知丹麥人,到最后丹麥王拉格納還是沒有赴約。
“不管他了。拉格納生性自由,從來不想做我的臣屬。”
拉格納是不可征服的,更是不可控的。若非當年此人有著利用價值,自己也不會出手幫助,就此次圍攻巴黎的戰役來看,已經做大的拉格納確實有些尾大不掉。
自己與那人的友誼原本就很脆弱,等到強大的法蘭克正式崩潰理解,只怕……
留里克暗自希望拉格納譬如喝酒喝死,這樣自己信得過的“無骨者”伊瓦爾上位,那樣就比較符合羅斯的利益。
既然昨日拉格納不來,等到自己與查理繼續談判時,估計拉格納還是不會來。
上午,按照在南部的哨兵,以及來此狩獵小屋的戰士,都跑回來說明查理的大營有了異動,眼神銳利的士兵聲稱大量騎兵集結。
留里克聞之大喜,即刻召集溫泉宮內睡眼惺忪的大大小小貴族。
他換上一身盛裝,面對眾人拍腿叫好:“朋友們,查理終于愿意來了。一會兒我們就在溫泉宮里和他好好談談,你們要對查理說什么話、提什么要求,到時候可千萬不要藏著掖著吶。”
要和查理說什么?大家互相看看,由于過往年月里眾人幾乎沒有與那個落魄王子有交集,尤其是聽說的多是對查理的非議,巴黎之戰此人又是個遲到者,如今能正眼瞧她都是艱難的。
但該來的還回來。
查理硬著頭皮進入羅斯軍龐大的軍營,他為眼前的一切深深震撼,再注意到溫泉宮的圍墻不翼而飛,敦厚的房頂還故意插著一面羅斯人的旗幟。他放眼看去到處是所謂“圣安德烈十字旗”,實則是抽象表述的船槳,巴黎果然被團團圍住,情況比他設想的更加糟糕。
因為他清楚看到法蘭西島的南大門完全垮塌,狹長的石墩木板橋上正有一群金發的家伙進進出出。至于砸毀城墻的武器……只怕就是屹立于溫泉宮主建筑前的兩尊巨物吧!
查理見識是少但非無知,羅斯人慣用扭力武器一事他是了解的,也聽說過他們建造了一種更高級的武器,雖說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今日一間依舊大吃一驚。
一大群騎兵突然闖入,大量羅斯戰士當看著這群人不斷逼近時就采取戒備了,所以當查理真正抵達營地,他與麾下貴族合起來四百余騎,被數以千計的戰士圍了起來。
又有一群規模遠超查理的騎兵突然殺出,他們不僅是羅斯騎兵,亦有羅斯盟友的騎兵們。譬如南特騎兵、弗蘭德斯騎兵……他們的貴族主子昨日來溫泉宮赴會,麾下精銳也就順利成章來這邊駐扎。
突然間兩千余騎兵擋在查理面前,其中一位光頭將軍立在陣前,菲斯克高昂著下馬故意喊話道:“國王查理,我們又見面了。我的君主昨天就在等你,你為何現在才到?”
查理也不好意思拒絕答復,他只要驅使戰馬向前走走:“我知道你叫菲斯克。我現在要見羅斯王!讓你的軍隊撤離。”
“可以。就請你和你的貴族們下馬吧!偉大的羅斯王與同樣偉大的同盟貴族們,他們已經齊聚在溫泉宮。查理,你是一個遲到者,這一次不要再遲到了。”
“你!”
菲斯克很高興那人有些生氣,又故意補充:“還有一件事。”
“快說!”查理不耐煩催促。
“你們必須卸下全部武器,包括切肉的小刀。”
“難道留里克還擔心我偷襲他?他強壯如怪物,居然擔心我偷襲?”
菲斯克聽得出那是查理的挑釁,他歪著頭樂呵一聲:“我勸你不要魯莽行事。你的任何偷襲都會失敗,但是代價……你會被羅斯王親手掰斷脖子,你的大軍也會被視作敵人,被我們的聯軍殲滅。”
“哼,難道切肉小刀都不能帶嗎?沒有小刀,我如何參與宴席?”
“宴席?你以為偉大的羅斯王要請你吃飯?不,我們只愿意與你談談巴黎之戰后續的事情。”
“好吧。就事論事,我并不想與你們多談。我要快點見到留里克。”
說罷,查理看看走左右,不顧阿里奧伯特的勸說,憋著一口氣的他翻身下馬,卸下自己的武裝帶,扶正王冠就示意己方的貴族們同去。
一下子,查理將注入塞金二世和阿克弗雷德都置身于尷尬的場面。
不帶侍衛,自己連任何武器都要放下,難不成要在衣服里暗藏小刀以備不測嗎?要是被羅斯人發現了可就說不清了。
他們固然沒有“鴻門宴”的概念,也覺得這番冒失的進入溫泉宮很有風險。
不過,數位穿著樸素布袍、頭頂高帽的尊者打破了尷尬。
留里克安排菲斯克去迎接查理,就是要求自己的大將再殺殺查理的銳氣。一味的打壓與嚇唬也不好,彼此間到底還要繼續調整盟約。
列日大主教哈特加愿意來做一位和事佬,同時凡爾登、桑斯與巴黎主教,四位圣職聯起手來接見查理。哈特加已經獲悉友人阿基烏斯就在軍中,有著教士們的安全背書,查理應該會放下戒心。
由于如今的哈特加宣稱會幫助雷格拉夫治理愈發龐大的全新麥西亞王國,原本對之難有好意的菲斯克,也不得不賣哈特加一個面子。
騎兵隊得令讓開一條路,令肩扛四只大十字架的四位大主教走出軍陣,緊接著更多的下級教士現身,他們聚集一起成為規模龐大的教師團。
哈特加依舊將黑色的木十字架交給隨從,他緩緩張開雙臂,整個人都成了十字架狀,繼而放松雙臂,右手在胸口劃上一個大大的十字。
怪誕的場面弄得查理不知所措,“Papa,您……是巴黎主教大人嗎?”
“我的孩子,我乃列日大主教哈特加。真正的巴黎主教,自然也在這里。”
就在這個節骨眼,隱藏在騎兵里的新的奧爾良主教阿基烏斯站了出來。他雙手高舉著貼金箔的大十字架,很快引起教士團的注意。
阿基烏斯親自舉著十字架站在查理面前,他瞪大眼睛,回憶著列日主教的長相,并與眼前的老者做比較,慢慢露出笑意。“啊!哈特加大人。我是阿基烏斯,熱拿大人的學生阿基烏斯。”
就年齡而言阿基烏斯更年長一些,但就身份地位,哈特加是“虔誠者”路易在位末期的皇家顧問兼宮廷主教,就算新皇帝洛泰爾任命了自己的皇家顧問,不等于否定哈特加的舊身份。他也就禮節性的對哈特加非常客氣,乃至顯得有些卑微。
教會里等級森嚴,阿基烏斯與哈特加如今已經是同級別的地區大主教,原則上他們直接聽命于羅馬教廷,而在實際上,蘭斯大主教對這些稍小地區的教會有著很高的話語權。兩位大主教見到蘭斯大主教辛克馬爾后,也必須恭恭敬敬。
兩位大主教先于背后的軍事貴族碰面,他們湊在一起以拉丁語簡單談了談后,阿基烏斯轉身走回查理面前。
“孩子,你不要有任何的擔心。那個留里克雖然信仰的是魔鬼,溫泉宮內絕大多數貴族都是虔誠的羔羊,沒有人會傷害你。請你一定放心,教士們會陪同你前去。”
在所有的教士中查理就信得過阿基烏斯,他心情復雜態度扭捏擰巴,自己本不想優柔寡斷,就是留里克幾次三番的舉動弄得自己顏面無光。
他咬咬牙:“既然您如此勸說,我就信您。但愿,留里克不要謀害我。”
查理終于大膽地邁開步伐,他向著羅斯騎兵讓出的通道走去,如此舉動也逼得身后的兩位南方大貴族必須做出決定。
不過埃羅圖斯男爵赫伯特從不覺得留里克是卑鄙的家伙,新的勒芒伯爵高茲伯特是還俗的貴族,他多位主教的話言聽計從。至于阿里奧伯特就更不覺得留里克卑鄙了。
三位貴族拋棄全部武器緊跟查理的腳步,沒有辦法,塞金二世與阿克弗雷德也只要硬著頭皮卸下武器隨從。兩人當然也做了兩手準備,一伙騎兵突然離開隊伍向著他們的大營狂奔。
菲斯克一瞬間悟出其中原因,跑馬離開者大抵傳令兵,告知駐扎凡爾賽大營的軍隊在獲悉君主遭遇不測后立刻開戰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