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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納河流至特魯瓦城,在河流下游很多村莊依河而建。但當特魯瓦的貴族家眷與教士開始撤離后,感覺到危險的村莊也紛紛開始自發逃亡了。原則上諸多村莊的男子要為特魯瓦伯爵效力,當城市遭遇劫難,他們理所當然帶上武器、防具向城市集結。可是見到貴族們都在撤退,恐慌情緒蔓延于一個又有一個村莊,大量村民干脆帶著細軟居家逃亡。很多人背棄了義務,他們并不知道敵人是誰,何時對特魯瓦城動武,既然貴族們都在逃,跟著逃跑就是對的。有的家庭操持小船橫渡塞納河,抵達右岸之后向著巴黎方向逃竄。更多的村民還是沿著平坦的羅馬古道行進,在抵達諾根泰市鎮時候過橋離開。當村民大規模逃亡時,蘇瓦松伯爵還沒有將軍隊開赴于此。如果當時有軍隊駐扎在橋頭,他們一定會對難民進行甄別,其中的看似可以戰斗的男子也一定會被扣下。數以千計的村民早就逃離了特魯瓦伯國,他們進入到王室直轄地后又向著巴黎方向前進,如今他們已經抵達巴黎伯爵的領地內。海量的村民或是逃跑或是藏起來,更有數千人已經在羅斯騎兵野蠻的屠戮中身死曠野。有些村民會揣測進攻特魯瓦的敵軍身份,理論上只有南方反叛皇帝的貴族軍才會北上作戰,可現實遠超他們的聯想,早早的逃跑反倒是避免了殺身之禍。現在,留里克已經結束了針對特魯瓦城的劫掠。軍隊沒有大發橫財,廣大戰士憋著一股怨氣,誓要抓住很多法蘭克人逼問他們把錢財都藏到哪里了。繼續作戰是為了榨取金銀,如此一來還不如直接攻破他們的鑄幣廠。留里克有預感所謂法蘭克人已經突擊轉移財富,普羅萬城的鑄幣廠可能已經空蕩蕩。還是樂觀地想吧。萬一還有大量金銀被沒轉移呢。普羅萬城是戰略目標之一,當務之急是軍隊沿著塞納河快速向下游進軍,占領名為諾根泰的市鎮顯得極為重要,哪怕那個市鎮沒有什么財富,只有控制住橋梁才能使得羅斯軍主力得以順利的繼續進軍。戰馬們在烈火濃煙中或多或少吸了一些煙塵,表面上看得馬匹精神狀態都不錯,若是逼起狂奔,它們就開始暴露自己受了內傷。近期繼續逼迫下去,怕是會有很多戰馬暴斃身亡。哪怕自己要求大家快速,留里克也不愿逼得戰馬狂奔了,一千余騎的羅斯騎兵沿著塞納河左岸的羅馬古道快走。馬匹即便是快走也是相當于人的小步慢跑,訓練有素的騎兵隊以約莫每小時八公里的速度推進,道路平整,沒有人擔心會馬失前蹄,道路寬闊,沒有人擔心馬隊中途擁堵。期間不時有騎兵竄到附近的村莊偵查,他們就是來判斷村子是否還有活人。因為河畔分布的村莊清晰可辨,道路在面向河道的一側有著明顯的大面積田畝,看似雜草的存在實則都是進入快速生長期的黑麥和燕麥,所有的一切都證明著本地農業情況一片大好,可村子毫無炊煙,乍看去它們都是一片死寂。騎兵沖進村莊甚至可以看到老鼠光天化日下亂竄,大膽的戰士下馬后,拎著劍走進一些虛掩的屋舍。戰士半蹲下來檢查灶臺的情況,通過陰涼乃至略帶潮濕的灰燼,可以判斷灶臺很久沒有燃火了。臨河而建的村莊通常有一座或多座公用的烤面包房,各家各戶也有內置的灶臺,它其實是火堆,村民用以驅寒的同時再燒一些熱水熬煮麥粥或鮮花茶水飲用。戰士只找到了灰燼,并未發現什么炊具。所謂的床鋪還鋪設著大量茅草,仔細瞧瞧房屋里連破布都沒有了。村莊的公用面包作坊一樣空蕩蕩,公用磨坊還在,只是石碾被搬走,僅剩下一尊巨大的石磨盤空蕩蕩地擺放,凹槽內還剩下極少的粗制面粉殘留,可想而知村民在逃跑時已經盡可能把余糧帶走。負責偵查的騎兵沒有發現任何值錢財物,本就憋著一股氣的他們現在更加生氣了。斥候將相關事情回稟國王,除此外還要多說幾句表達自己的不滿。村民集體逃亡一事在留里克的預料內,想不到村民逃后真是一點細軟都不剩。羅斯騎兵本來帶的口糧就不多,從特魯瓦城繳獲的一批戰士們本不屑一顧的黑麥,現在都變得頗為重要了。留里克本想著以戰養戰,靠著洗劫村莊獲得補給,沒想到村民是一粒麥子都不給自己留吶。“好吧,你們既然愿意破壞泄憤,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們不留我們糧食,他們的房屋也別想要了。”留里克默許部下各盡所能的破壞,不久,剛剛被甩在身后的村莊就冒起濃煙了。羅斯騎兵帶著生火工具,自上次下雨已經過了一陣子,如今氣溫非常適宜,點火變得非常容易。也許這么干會嚇得沒有逃跑的村莊抓緊時間逃亡,或許本可以被繳獲的財物,都被村民火速帶走。留里克也沒有多想,如果村民要逃早就應該逃走,如果不愿意走的,現在逃走也有些晚了。他可以確定一件事,那就是一些修道院是堅決不會逃的,有的教士寧可作為殉道者被殺死,也要與他們修行之地共存亡。尤其是那些坐落在山上的修道院,教士在如此境地修行就是為了避世。這樣的教士往往鄙夷財富,對食物、飲水的需求也不多,一般是修造一個糧倉靠著余糧硬生生挺過一年。他們對日常飲食不做講究,對俗世也就無所謂惜命。如果被軍隊襲殺,反倒是成就了苦行僧們的高尚。留里克從帶路的歐奈騎士嘴里獲悉了莫赫瓦山修道院,換言之在騎兵隊的必經之路上,就會途經一座山。所謂的山在哪里該不會就是前方的土丘軍隊拖曳成長達兩公里的行軍隊列,歐奈騎士與其扈從一直處于隊首,后續部隊緊隨其后。留里克不擔心這家伙帶錯位置,騎士為了家族的未來必然堅定不移地做一位優秀的帶路者。再說如今特魯瓦伯爵家族已經覆滅,未來或許復興一個新的特魯瓦伯國,與被殺的阿勒蘭一家已經毫無關系。如此一來歐奈騎士也談不上背叛了。留里克注意到遠處的土丘,這便將歐奈騎士喚到自己面前。他指著河對岸不遠處的山丘,直白詢問道:“附近有只有那里存在丘陵。你說的那個莫赫瓦山......就是它那東西也配叫做山”“是山。也許......確實與您想得有些不同。”歐奈騎士不怎么清楚羅斯王的意思,不過他也犯不著繼續辯解什么,只因那謂之為“山”的土丘頂部,郁郁蔥蔥的林子遮掩不住一小片白色的東西。“快看!那就是莫赫瓦修道院。”歐奈騎士興奮地轉移話題:“就如我所說的那樣它的確存在,修道院的財富都屬于您。”“金銀當然是我的。”留里克滿意地點頭說道:“你帶路帶得很好,下面讓我們看看那個諾根泰市鎮是怎樣的吧。”陽光之下的修道院的確清晰可辨,它以本地石料修造,出于對神圣性的追求,教士們用混了白泥的砂漿為墻體做了涂裝。白色代表著純潔,住在高處的苦行僧們覺得這樣更符合自己清心寡欲的心境,也令修道院成為房源數十里內極為顯眼的存在,尤其到了冬季它更加顯眼。不過,因為羅斯騎兵一路行軍一路泄憤式縱火,一個又一個村莊濃煙滾滾,煙塵好似會傳染一樣,又如烽燧狼煙般告知諾根泰市鎮與修道院,有一群魔鬼正向這便張牙舞爪地襲來。留里克根本瞧不起那些敵人,畢竟早有情報指出,羅斯軍在狹義的西歐地帶可以謂之為敵人的僅有三個大伯爵。特魯瓦伯爵已被鏟除,剩下還有兩個,另有兵力不明的直接效忠洛泰爾的留駐親兵。無論敵人還有多少精銳,他們難道還是羅斯軍的對手特魯瓦伯爵是為了保衛自己的家業才拼死戰斗,至于其他貴族是否樂意拼命就難說了。留里克得到了查理給予的自由劫掠權,這種劫掠也有著限度,譬如當軍隊過于接近巴黎,軍隊的手段就要相應的收斂些。所謂大軍一旦真的洗劫了巴黎,將法蘭克最早的都城殺得人頭滾滾,對羅斯未來的利益估計有嚴重不良影響。除此之外也有他的私心。巴黎是一座浪漫的城市,或許該時代的巴黎是狹小、骯臟、充滿胡亂的,在他心里還是有一層溢美的濾鏡。與其立刻攻占巴黎,還不如首先在地區十字路口的普羅萬城扎營,如此控制了通向四個方向的羅馬大道之樞紐,未來如何作戰還是自己說了算。如此一來留里克完全不把諾根泰市鎮當一回事,考慮到騎兵隊一路之上看到的都是空蕩蕩的村莊,想必那個諾根泰的居民也已經逃干凈了。他甚至有一些擔憂,所謂居民逃亡之后就把橋梁破壞。不過歐奈騎士否定了這種可能:“除非村民里有一些大力士,帶著斧頭將厚重的橋板砸毀,否則以村民能力根本不能毀橋。”全軍上下非常樂觀,戰士們甚至唱著歌向前方進軍。一小撮斥候騎兵帶著火種照例向著諾根泰市鎮突進,所謂帶火種就是打算惡意縱火的,他們已經估計到當地也是被村民般得到處空空,屆時大家再把諾根泰燒成灰燼泄憤。然而他們太樂觀了。當遠方開始出現濃煙,駐扎在諾根泰市鎮的軍民就行動起來了。百夫長昆汀做夢都沒有想到身份不明的敵軍正在向市鎮逼近,沒有人知曉敵人的真容,只知道濃煙持續向這邊襲來。“啊!那一定是地獄里鉆出來的魔鬼。”有人如是驚呼,引得廣大軍民心煩意亂。見多識廣的百夫長雖對羅斯軍隊一無所知,也知道那一定是有軍隊在故意縱火。據說兇殘的圖爾騎兵在奧爾良城外大肆破壞,平凡的村莊都成了被襲擊對象,為了掩蓋罪惡,圖爾軍在殺戮一番后一把火將村子焚燒以圖死無對證。圖爾軍的惡行傳達了蘇瓦松、特魯瓦以及巴黎。“難道是圖爾的軍隊殺過來了他們是要向伯爵大人開戰了圖爾的羅貝爾做得到”百夫長昆汀不知惡貫滿盈的羅貝爾能否做到,情急之中他做出斷然決定。他騎上馬招攬慌亂的部下集合,又控制好焦躁的戰馬對聚集而來的人們呼吁:“有一群野蠻人殺過來了,敵人不是魔鬼,他們很可能是圖爾伯爵的兵馬。一旦他們通過諾根泰,凡是見到的村莊都要焚燒殆盡,你們瞧,那些濃煙都是他們縱火的結果。我們沒有時間把橋梁破壞,即便如此,以我們一百多位戰士也不能讓惡魔們過橋,想想我們的家人,想想我們的信仰。哪怕僅僅是為了我們的家人,也不能讓他們過去!”軍民慌亂的情緒被一番慷慨陳詞安撫,大家互相看看都覺得百夫長的說法很對。所謂壞事傳千里,圖爾軍隊在過去兩年的暴行被傳得神乎其神。畢竟那些家伙多是高盧人,與蘇瓦松這邊廣大的法蘭克族裔居民卻有不同,曾經就是法蘭克人征服了整個高盧,兩族之間素有仇怨那么高盧人趁機殺戮無度完全合理。僅靠一百多號士兵如何守衛好諾根泰市鎮呢百夫長昆汀還沒有狂到認為僅靠自己的這點兵馬,就能迅速在諾根泰布置固若金湯的防線。他再緊急告知大家自己的作戰方案,所謂士兵、武裝村民全體聚集起來,大家就在橋梁布防。布防方案要圍繞著河心的橄欖島來做,大家需要立刻組織手頭的東西扔到橋上做障礙物,尤其是市鎮里的運牧草用的木車直接橫停在橋板上。士兵帶上劍與矛依托這些攻勢布防,如果敵軍想要過橋,他們縱使兵力再多也只能頻繁派出小部隊上橋迎戰,那么敵兵的優勢就能被大大化解。屆時大家只要拼命奮戰就能遲滯他們的進攻。百夫長昆汀并不指望一條防線就能阻撓攻勢。古代的羅馬人之所以把路修到這里,就是因為橄欖島的存在。該河心島將已經較為寬闊的塞納河的河道分成兩條小河道,這就為建設橋梁省去了很多建筑成本。該地的塞納河橋分成兩部分,為此昆汀打算布置兩道防線,以守護南橋與北橋。即便如此他還是不認為自己能真的組織敵軍過河,戰士們也一定是這樣想的。勝利的關鍵根部不在于一百多號兄弟,當務之急其實是派出騎馬訊使向后方報信,只要伯爵大人帶著精銳部隊殺來,一切都會好起來。因為圣康坦蘇瓦松伯爵已經行動起來,軍隊向領地南部集結,隨時都能應對從南部襲來的任何敵軍。在見識到羅斯聯軍恐怖的戰斗力之前,伯爵表平當然覺得自己占據著優勢,他的部下也都信任自己的伯爵。裴平的假想敵就是圖爾伯爵羅貝爾,所謂一旦奧爾良戰敗,圖爾軍長驅直入就要試圖渡過塞納河。在今年,裴平就開始調兵遣將,他已經盡可能快速增兵,奈何自己的領地龐大而分散,軍隊集結仍顯得磨磨唧唧。如今裴平終于集結出一支勁旅,至少其中的精銳戰士、民兵都覺得自己足夠強大,不說能否走出伯國遠征,大家對保衛家園還是很有信心。于是當煙塵越來越近,一組騎兵就向著后方狂奔。諾根泰剩下的守軍在百夫長的帶領下突擊開始布防,之前的松懈一掃而空,現在木車、箱子,乃至只是砍倒的樹干,戰士們喊著號子將諸多沉重之物堆砌到橋上。騎兵作戰似乎變得多余,百夫長勒令披甲騎兵以下馬步兵的姿態作戰,他們手里的長款騎矛要依托人工路障做防守。民兵中的獵戶也被集合起來,他們人數雖然很少,木弓品質一般,必要時進行騷擾也極為重要。鑒于橄欖島上還有羅馬哨所遺址,一批戰士突擊攀上廢墟取來一些碎石,再突擊制作投石索與投石棍,盡可能增強防御。他們這邊加緊忙碌,突然就看到一小撮裝扮異樣的騎兵殺了過來。雙方四目相對,在彼此愣了一陣子后都做出了自己的判斷他們是敵人!羅斯軍的斥候看到了橋梁,看到了一群布置防御工事的士兵。斥候騎兵還狐疑居然還有其他軍隊懂得布置防御工事,隨著他們看到此地飄揚著一面旗幟,第一時間就定義他們是敵人。百夫長奉伯爵命令,將一面紋章高高掛起證明自己的身份,它的左右縫合著藍色布帶,中間部分是大面積黃色布帶,核心則是縫合畫風抽象的紅色獅子。藍色象征著西地中海與亞德里亞海,黃色代表著舊倫巴第,其中的紅色獅子代表著統治者家族的身份。紋章就是意大利小王國的權勢象征,裴平被剝奪了王國繼承權,卻被許可保留該紋章,它也就成了圣康坦蘇瓦松伯爵家族的紋章。高高掛起的紋章完全可以稱之為旗幟,羅斯斥候一眼看出旗幟上的獅子,也就斷定對方效忠“羅馬皇帝”洛泰爾。再加上他們在積極布防,不是敵人又是什么呢斥候騎兵震驚于羅斯軍行動暴露不說,敵軍居然開始了備戰,他們一溜煙撤回去,此舉也令百夫長昆汀頭皮發麻。昆汀也沒見過圖爾伯國的騎兵,既然那一小撮騎兵打個照面就撒腿就跑,估計就是回去向敵軍主力報信。“可惡,來得太快了!”昆汀激憤中握拳,他急忙號召部下:“兄弟們快點做事,我們馬上要和他們激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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