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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低沉的號角聲響徹寂靜林子,從那些墨綠幽森中竄出來的是一群騎兵!
首先進入戰場的正是頭盔插滿羽毛的“禿頭”菲斯克,他一馬當先銳不可擋,在其身后是策馬疾馳的一眾兄弟。
羅斯軍整體從兩個方向突然從林地殺出,他們出現得毫無征兆,而先于馬蹄趕到戰場他們發射的箭矢。
就如自己的伙計們那般,腳踩馬鐙的菲斯克也不經意得以雙腿夾緊馬腹,他強壯的雙臂將自己的反曲弓拉距至最大,對準一個目標便是甩射。
“兄弟們,拉滿弓,射他們的馬后腿!”
關鍵時刻,菲斯克注意到了那些聚成一團的法蘭克騎兵的重大弱點。
固然那些高頭大馬在胸口有皮甲,騎手的大腿都掛著小圓盾,如此大大增強了騎兵正面與兩側面的防御,唯獨馬后退與尾巴區域毫無防御。的確,沖陣搏殺之際需要加強防御的區域皆做了防護,馬尾區域敵人也幾乎無法觸碰,再者若是讓敵人看到騎兵們逃亡的背影,就是騎士的巨大恥辱,再加之馬兒需要足夠的舒適度用以奔跑,最強而有力的后退不可有太多附著物。
法蘭克軍這一適應戰場需求的取舍,最終被菲斯克找出破綻。
有馬兒后腿中箭,破甲箭直接打穿肌肉乃至扎入腸道,在劇痛中馬兒發狂,卻因肌肉痛苦僵直,中箭的馬匹竟直接坐了下來,連帶著大驚失色的騎兵被甩了個后腦著地,當戰士爬起來時腦子還是懵懵的。
因箭矢有限,戰士們并未執行急速射模式,轉而追求拉滿與射準以圖打出破甲箭最大效能。
普遍滿拉距超過五十磅的角弓,專注發射特別準備的偏重型破甲箭,它射程較近勝在動能強大穿透力極強。
飽受著饑餓與失望的法蘭克戰士終于遭遇了被自己追殺一天一夜的羅斯騎兵,沒想到卻是以這樣的方式相遇。
中箭的戰馬一旦倒地,一名騎兵也就失去他的戰術意義。
羅斯騎兵繞著法蘭克騎兵亂糟糟的隊伍放箭,他們速度快而靈活,短時間內竟有近兩千支箭發射出去,結結實實得給了法蘭克八百重騎兵重大混亂。
外圍戰馬到底一片,有一些戰士中箭情況不明。箭矢砸在士兵的鐵皮盔,運氣好的人箭矢蹭著邊彈開,就是腦袋被震得有些暈,運氣不好的則是面部被擊中,較重的破甲箭直接扎穿小腦戰士當場陣亡。
只要胳膊中箭,在這個法蘭克騎兵尚未發明馬鞍長矛座與腋下搭槍架,只要戰士無法再用手握著騎矛,作為法蘭克騎兵可以展示的一切戰術動作都無法實施。
兩支羅斯騎兵旗隊掠過法蘭克軍兩翼,在甩下近三千支箭后沖到了另一邊抓緊時間整隊。
菲斯克的心臟在狂跳,他攥緊韁繩調轉馬頭凝視著被突然打懵的敵人。
“一次卓越的伏擊,兄弟們,你們情況如何?”他大聲問及左右。
各百夫長聽到后隨即大喊自己所部完全平安。
此刻,“豬鼻”斯溫在不遠處扯開嗓門問道:“菲斯克!再來一次?”
菲斯克稍稍沉靜了一下,“不!我們現在急需撤!你先撤離,我來殿后。”
“什么?這就不打了?”
“別廢話!聽我指揮,你先撤出吧!一切按計劃繼續。”
“嘁。你該不會是想獨吞光榮。”斯溫遺憾得勾下頭,很遺憾埋伏行動虎頭蛇尾,眉頭緊鎖號召自己的部下撤出戰場。
菲斯克一念之間的確覺得自己有望僅靠西進探索的區區六百騎,就虐打這群毫無遠程火力的蠢材,他本擔心伏擊戰不能打爆敵人的甲衣,現在看來戰況并非自己想得那般難啃。
由于羅斯騎兵出現后已經撤到較遠距離,挨了一頓暴打的法蘭克騎兵終于緩過神來了。
拉蒙高伯爵吉爾伯特暴怒,看著自己一片混亂的部下迅速調整心態,他持矛怒吼:“強盜已經出現!不要管傷員了。騎士們,帶上你們的人跟著我沖!”
先不管到底有多少人會第一時間發動反攻,吉爾伯特已率先行動,于整個亂糟糟的軍陣猶如孤勇者突出。
這種英雄舉動實在震撼了菲斯克,令他不得不重視這樣的狠角色:“咦?那個家伙該不會是這支部隊的指揮官?能帶著這么多騎兵行動,搞不好還是個伯爵。”
一想到是和某個法蘭克大貴族交手,菲斯克興致勃勃,比起殺死這樣的貴族不如將之生擒。
不過看起來自己并不能在這里將之活捉。
那個如風般飛馳的男人像是有很強的號召力,亂糟糟的法蘭克人突然有了組織,一批騎兵開始跟著此人持矛沖擊,更多的騎兵也加入行動,顯然以全然不顧他們的傷兵。
菲斯克審時度勢立刻調轉馬頭,計劃著再補射一輪箭雨激怒他們奮起直追,現在看來已毫無必要——敵人已經憤怒得不屑一顧沖擊了。
最驍勇的羅斯第一騎兵隊,狡猾得將后背展示給敵人。何談勇敢?一味地追求堂堂正正決斗,此乃匹夫之勇。敵人被殺,我活著,無論我使用什么卑鄙手段,我活著才有權力自稱勇敢。
在過去,菲斯克也恥于將后背亮給敵人,現在的他不但做了,還扔了旗幟與一些甲衣、雜物當誘餌,只要能讓敵人上鉤,這些誘餌投入最后都能找補回來,計算一下利弊,羅斯騎兵果斷“繼續逃跑”。
站在法蘭克軍的角度上,羅斯強盜打仗不講道德,但這集體亮出后背的行為的確引得他們有信心。
“看吶,他們在逃亡!生怕被我們的矛刺穿后背。戰士們!繼續追!我們快贏了。”吉爾伯特這么說也是在自我安慰,因為僅攜帶了少量給養追殺,現在成處于人困馬乏的階段,法蘭克軍在靠著怒火與毅力堅持,并不能以高速全面追擊。
還是這樣因憤怒而起的強大毅力,吉爾伯特決意追殺到世界的勁頭也要把強盜全部斬首,對此于利希高伯爵艾伯哈特只能全力協助了。
雙方就這樣你追我趕,戰馬直接淌過紹爾河的淺水區,羅斯軍在兩畔留下大量被馬蹄踐踏的黑泥,追殺不止的法蘭克軍得以直面冰涼的河水,吉爾伯特想都沒想便帶隊沖了過去。
整體輕裝一些的羅斯騎兵,它們像是淬火一般,突厥馬濃厚的冬季鬃毛吸了很多水,這對奔跑產生不小的影響,它們一邊奔跑一邊散發濃密霧氣,水分因而快速蒸發。
法蘭克騎兵一樣面臨這樣的考驗,它們的布馬衣吸了更多的水分,繼續追殺追擊一樣陷入云霧繚繞中。只是這些騎兵并未接受太多的強行渡河訓練,戰士的皮靴灌滿了涼水,腳步迅速降溫,在濕冷中仿佛整個身體都在挨凍。
羅斯軍的情況也不妨多讓,但他們都知道淌過河后從夾縫中繞過低矮山坡,即可抵達羅斯軍主力在特里爾的據點。
“現在全力以赴吹戰斗號,讓大王早點聽到。”菲斯克顧不得忍受濕冷的冰涼雙腳就命令全隊號手。
所謂“戰斗號”,它簡單得就是鼓起胸腔對著牛角號猛吹一個音調,完全沒有間隔節奏,只是持續不斷的低沉轟鳴。
兩支騎兵隊都在這么干,只求鼓噪的聲音越大越好。
與此同時,特里爾方面羅斯駐軍剛剛做好作戰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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