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小說
一只粗壯的大的厚蓋在留里克瘦弱的肩膀上。
奧托問:“我的兒子,錢早晚都是你的。真的,去建設嗎?”
“對,我們會因此更加強大。”留里克態度篤定。
“好啊,你就帶著我,去看看你正在興建的房子。那是我們的新家嗎?我正好去瞧瞧。”
參觀?這是好事啊!
留里克本就打算,帶著身為大首領的父親,去零距離的參觀一番自己的那些杰作。
同樣的,奧托也是有意參觀妻子、兒子嘴上說的那些“諾夫哥羅德風格”的建筑。
真的是那樣嗎?奧托可是清楚東邊的那些人,歪好有些地位的人,都是住在有木地板的房子里,更是睡在木板上。難道留里克也要模仿他們?
奧托自覺,自己本該在登陸后不久,就去瞧瞧兒子的杰作。太多的事耽擱了他的形成,現在,在夜里的部族集體婚禮之前,奧托覺得自己還有不少的閑暇時間。
繼續在祭司長屋里磨蹭也部隊。因為祭司們,她們就是再不稱職,也必須親自主持晚上的儀式。
部族的集體婚禮真是太重要了!
維利亞暗暗催促大首領和留里克,解決完錢的事后迅速離開。她和善地說:“接下來,就是我們祭司的工作了。你們還有重要的事,留里克,請把你的露米婭放在我這里。”
“嗯?奶奶,你希望婚禮的儀式,讓她……”
維利亞如同龜裂土地般的老臉,擰出一抹笑容:“是啊,這是她的宿命。”
一個稱謂新的大祭司的宿命,留里克這番把露米婭放在這里。他與父親離開祭司的居所,和戶外候著的那些人碰頭。
“大首領,你還有新的吩咐嗎?”說話的是哈羅左森,他的臉色看似有些焦急。
“你有事?”奧托問。
“有些事。我和兄弟們打算去海灘市場買些魚,現在時機還不晚。如果……”
奧托擺擺手:“兄弟們,你們都離開吧,做你們想做的事。現在我只想和我兒子待在一起。”
得此命令,奧托的親信們作鳥獸散。
即便是身為部族的大首領,在羅斯堡內自由的游走,奧托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親信來擔任保鏢。他現在就留下十人,輪流給祭司長屋站崗。自己則拉著兒子留里克的手,一對父子消失在部族熱熱鬧鬧的人群里。
有時候,以一對父子的姿態這樣走著,也很溫馨啊!
留里克稍稍抬頭,撇著眼睛去看父親的臉。奧托臉色和善,兩人也在向著家的方向走去。
“爸爸,你現在就要去看那些房子?”
“當然。昨夜我根本看不清楚,現在天亮了,我要去親自瞧瞧你仿造的那些諾夫哥羅德人的房子。”
奧托的話當即給留里克提了一個醒:“哦,爸爸,我們還需去一趟鐵匠鋪。”
“怎么了?去克拉瓦森那里?”
“對。爸爸,你給我的那些新仆人我非常喜歡,我訂做了一批賜予她們的禮物。我要去鐵匠鋪拿取。”
“是嗎?你總不會還是做一些銀飾?”
“就是銀飾。”留里克直言不諱。“你覺得怎么樣?”
奧托當場愣住,借著躬下身,雙手伏在兒子肩頭:“孩子,我不反對你給仆人一些銀飾。可是你……難道露米婭的那一份銀飾你仍不能滿意?你就是再有錢,也不能這樣揮霍。你真是太過于仁慈了。記住,你可以給予重要仆人一些高級賞賜,普通仆人,賜予他們每天的食物就是莫大恩惠了。”
“啊?你還以為我……沒有!只是一些小禮物。”留里克急忙轉變話題:“你都回來了,也該和鐵匠說說話吧。”
奧托松開手:“你提醒了我。走吧!看看那個嫁個卡威的女人,是否適應了我們這里的生活。”
父親,他提到了莉莉婭!昨夜他都沒提到那個女孩呢。
對呀,不僅沒有提到莉莉婭,還有那個傳說中的斯維特蘭娜,父親也是只字未提。到底是他忘了,還是本來就不打算現在說明情況,亦或者這些事根本不重要?
留里克的小手繼續被奧托拉扯著,父子走過人群,收獲的就是來自族人的不禁的贊譽。
整個羅斯堡熱熱鬧鬧的,所有的鐵匠鋪也不停傳來鍛打聲。
隨著卡威的回歸,克拉瓦森覺得自家的生產能力不但完全恢復,有了卡姆涅這個打雜的小廝,工作會變得更有效率。
這對鐵匠父子,他們衣著麻布褲子,上身之穿戴著一件具有保護作用的皮坎肩。他們甚至連鞋子都沒有穿,完全的赤足站在被清掃得很感激的土地上,由克拉瓦森操持火鉗夾住劍胚,卡威揮舞大錘不停鍛打。
鐵匠們在烈火中“戰斗”!
莉莉婭,她何嘗見過這般熱烈的情景。不僅如此,就在大清早,她已經見識過了更神奇的事情。
那些神奇的寶貝都被鑿了小孔,它們是一些金銀材質的銘牌,一根麻繩從每個銘牌的孔中穿過。
它們都是一些項鏈!一些制作得非常精美的項鏈,制作者就是自己丈夫的父親,亦是自己第二個父親。
莉莉婭小小的心靈,她本就自豪于自己可以嫁個一位鐵匠。她實在想不到,這家人可謂身懷絕技!
她開始努力學習瓦良格人的語言,從今日開始,她也關注起丈夫的打鐵工作。
哪怕莉莉婭已經知道,今晚自己必然回去參與到瓦良格人的集體婚禮的儀式。為了這個儀式,自己需要被第二個母親好好教導一番。
她非常關心著打鐵,最好自己能夠學會,能夠親自打造鐵質的工具并擇機送回故鄉,故鄉的人們也就能因此變得富裕。
莉莉婭為父親和丈夫端茶倒水,順便拿著掃把幫助家里的兩個男人打掃衛生。而她的眼睛,總是被那炙熱的劍胚所吸引。
想不到,瓦良格人的寶劍都是這樣造出來的?!比如,丈夫贈與自己親哥哥的劍,就是這樣打造的?
鐵匠一家并沒有沉浸于索貢航行后的放縱中,即便卡威拿到了屬于他的那一份財物。
就在他們投入到制作劍的工作時,奧托和留里克,毫無預兆的來了。
奧托高傲的昂起胸膛,他帶著一路上收獲的族人們的贊譽,整個人自信異常。
既然自己已經來到鐵匠鋪,那些心中的疑問,奧托需要一個迫切的解釋。
大首領的那張臉卡拉瓦森再熟悉不過。那是一張顯得蒼老又流露著王者氣息的臉。還有那掛在腰間皮帶的那把鑲嵌巨大紅寶石的劍,此乃大首領的寶物。
一番客套的問候后,奧托直截了當的問:“我聽說,你從我兒子這里得到了智慧,已經開始制作水晶杯了?”
“是玻璃杯。”克拉瓦森邊強調,邊自吹自擂起來:“我從沒想到過我能制作這樣的寶物,因為它,我已經變得非常富有。”
“富有了?很多錢?!”奧托再看看那爐子里跳動的火苗,以及塞在炙熱炭塊中燒灼的十多支劍胚,不禁問了:“既然你富有了,還繼續做鐵匠的工作?你明明可以享樂。”
“享樂?不,我只是一名鐵匠。哦,我的大首領,看在留里克在場的份上,請不要問我這些奇怪的問題。你知道的,我和留里克有著約定,我可不敢做出背叛的行徑,哪怕我變得再富有。”
克拉瓦森的這番慷慨陳詞,不僅是向奧托表忠心,亦是向留里克宣誓自己的敬業。
他打了一個響指,引得打雜掃地的莉莉婭的注意。
“莉莉婭,木柱子上掛著的所有銘牌都拿過來!”
女孩基本就聽明白了這位“第二個父親”呼喚自己的名字,通過手勢,她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細膩的軟麻繩穿過銀子鑲金的銘牌空洞,僅從外觀而言,莉莉婭覺得手里的吊墜可謂貨真價實的寶貝。不僅僅是因為它的制作材質,還在于工匠真的好好將其精加工一番,以至于銀子為主體的銘牌,變得極為光滑。
莉莉婭知道,這些東西都是留里克需要的。
今日留里克能與大首領站在一起,真是充分證明了他的高貴。
莉莉婭內心平生一分忌憚,她尋思著,恐怕真的只有自己的妹妹斯維特蘭娜,不會忌憚羅斯人大首領。恐怕,也絲毫不忌憚這位留里克。
她謹慎走近留里克,“這是你要的,我的……我的父親很好的完成了它。”
“你們做的很好。”留里克接過所有的銘牌,開始在手里挨個檢查。
奧托本是驚訝于兒子可以用諾夫哥羅德人的語言順暢說話,看著兒子手里把玩的東西,他就更加驚訝了。
所有的銘牌都克拉瓦森拋光過,屬于銀子的光澤是多么的漂亮!
還有銘牌中心的“花紋”,看起來,就像是一種文字。一番詢問后,奧托方知,這些東西哪里是什么裝飾品?兒子居然給每個仆人準備了銀子做的銘牌,且每個仆人的還都有所不同。所謂的“花紋”正是羅馬人的字母,代表著的就是各個女仆名字的縮寫。
克拉瓦森確有優秀的寶石鑲嵌本事,奧托對此不足為奇。
既然來都來了,奧托只想弄明白,這克拉瓦森怎就把所謂玻璃杯給造出來了?
并沒有要事的奧托,他安全成了一介看客,或者今日的工作,就是對部族做一個視察,使得自己對族人的狀況有些新了解。
一瞬間,打鐵的事就被擱在一邊。終究那些劍胚還是要進一步滲碳處理的,卡威索性用火鉗,把只有四個透氣孔的鐵質爐蓋把爐子封住,被勒令不停操作獸皮氣囊鼓風機的學徒卡姆涅,也停下了工作。
趁著滲碳的功夫,卡威和克拉瓦森,可是要給部族大首領親自說明清楚如何做玻璃杯。
“好了!他們在交談,你們兩個呢?覺得當我們羅斯人,日子如何”留里克刻意問到聚在自己身邊的卡姆涅和莉莉婭。
卡姆涅表現的有些木訥謹慎,還是莉莉婭大膽回應:“我的感覺,真是有些奇怪。”
“奇怪?怎樣的奇怪?!”
“你們,居然會高高興興睡在地上。你們會樂意天天吃魚肉。你們的生活里充滿了皮革。”
“不能說你們,是我們!”留里克繃著嘴強調,“記住,你已經是羅斯人了。”
自覺因激動說錯話的莉莉婭急忙認錯。
“不用了。”留里克擺擺右手,“你不適應是應該的,慢慢會適應我們的生活。不過,我也不怎么喜歡一輩子睡在鋪在地上的皮墊子上。”
“留里克,你……你真的不喜歡?”莉莉婭追問道。
“當然。我沒有去過你的故鄉,但是我的姐姐(指的堂嫂)就是你的族人。莉莉婭,既然你提到了睡在地上的事。你告訴你的丈夫,花錢去造一個你故鄉那樣的房子。不用擔心,我想你已經非常清楚,你的丈夫本就是非常富有的年輕人。”
莉莉婭的心臟在狂跳,她瞪大眼睛:“留里克,這是一個命令嗎?”
“對!就是一個命令。”留里克至此已經懶得有所偽裝,他就用別人幾乎聽不懂的古斯拉夫語說:“依我看,你們故鄉的那些房子都很好。我不希望我的族人永遠睡在地上,我們應該學習你們蓋房子的經驗,要有平整的木地板,要有有著苔蘚夾層的雙層木墻房屋,要有真正的床。我希望整個部族的房子都變樣,我就是覺得你故鄉的族人們的房子最好。”
聽得這些,頓時一種強烈的自豪感涌入莉莉婭的心頭。
她多少聽明白了,應該就是自己莊園之前嫁過來的女人,留里克從她們這里獲悉了白樹莊園建筑的樣貌。具體而言,留里克指的難道不是自己故鄉的家么?!
留里克是羅斯人的下一任大首領,莉莉婭覺得,這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一定會比他的父親更加重視自己娘家。
現在,她已經完全清楚,父親如同一條狗般跪在羅斯人的腳下,看似有些屈辱,實際就是在給自己的族人們謀取一個重大的利益。
女孩的內心就是這么想的,可她的想法未免也有些膚淺。
留里克和莉莉婭、卡姆涅,三個人待在安靜的角落,縱使克拉瓦森已經把封閉的爐子再打開,開始在奧托的驚呼中開始了燒制玻璃器的掩飾,也沒有干涉他們的閑聊。
留里克還是想與身邊兩個來自諾夫哥羅德的孩子,聊聊房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