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艾說到這頓了頓：“不過你怎么想當教練了？陳濤可是打算走行政、做管理，總感覺你這教練當的太著急了。”
“高指導也是三十出頭開始帶我們的。”
“也對，還有別的原因嗎？”
“我不像老陳能坐得住，我不行，我跳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想退役后無所事事就心里空得慌，所以正好有機會，就趕緊吧。先試試，看是不是這塊料，跟唐指導混幾年漲點見識然后去帶個青年隊什么的再試試，行就往下走，不行就趕緊轉行。”
“倒是穩妥，你這資歷，上大學當個老師也是挺好的，工作清閑、收入穩定，還離家近，生活什么的都好安排。只不過，那就不是大明星了，心里難免會有落差。”
“哈哈，所以我才想當教練啊，這樣在知名度上有一個比較平滑的下滑線，各方面都比較容易接受。”
“嗯，錢方面怎么樣？夠用嗎？”
“夠、夠，聽你的買了不少國債，買了一些門面房，還買了幾層寫字樓，以后教練要當不下去了，大不了買個俱樂部玩兒。我一直聽你的謹慎投資，這些年也沒損失什么，準備一直這么做下去，不折騰了，這輩子吃苦受累幾十年就攢這么點，不能去賭，對吧？”
王艾很欣慰的聽著：“你能聽我的，我很高興，我不怕你們誰有錢，反正你們不可能比我有錢，我是怕你們突然變成窮逼，我給你們花點錢倒無所謂，可一旦真的窮了，就沒臉了，咱哥們這一輩子就走不下去了。”
“嗯。”趙旭日輕聲了應了一下，哥倆陷入了一陣沉默。
都有點想對方了，可都是大老爺們，這話不好說出口，最后只好平淡的約定了下次見面一起喝點。
不知道趙旭日那邊什么樣，王艾這邊陷入了長久的惆悵中難以自拔。本來今天比賽就比較氣悶，帽子戲法別人能樂半年，王艾這半天都達不到，趙旭日這一番來電，忽然的把一股難以名狀的孤獨感注入到王艾心里。
兄弟們漸漸的都走了，國家隊越來越多的生面孔，那曾經熟悉的默契、鄉音、友情必然也逐漸淡去。已經習慣了和兄弟們并肩作戰，忽然間像轉會到了一個陌生球隊一樣要重頭開始。
國家隊不是俱樂部，人才沒那么多，王艾不能光顧著自己進球，可讓今天的王艾再像當年一樣事事都和兄弟們一起帶著他們、拉著他們往上走，王艾做不到了。
年齡差了十歲，就是王艾真的俯下身子去，他們又哪敢迎上來？
何況當年那批人是一起進步，而現在這批和王艾的技術差距太大了，最好的兩個武磊、韋世豪，也不過是五大聯賽中下游球隊替補水平，和王艾這個豪門絕對主力、絕對大腿之間幾乎玩不到一起去。
老唐當了國家隊主帥這些年，他深知國家隊兩代球員之間的技術差，有人一直建議他增加王艾在國家隊集訓時間來拉升其他人水平，老唐一直沒同意。有一次老唐直言不諱的說：現在王艾現在王艾和他們一起訓練，就像現在去沙特撈金一樣，只會降低自己的水平，又幫不到他們多少。
“泡個澡吧。”
不知何時，黃欣安靜的坐在王艾身邊，還特意換上了浴袍，看樣是打算以身伺虎哄王艾開心了。
王艾果然樂了，卻依然有些悵惘：“好啊，唉。”
“走吧，獅子正在樓下給你弄酸梅汁，一會兒我們一起喝點。”
“為什么不是酒？”
“酒入愁腸愁更愁嘛。”
溫暖的水包圍了王艾疲憊的身體，讓他精神上略振作了一些，注意到黃欣關切的眼神，便伸手拉著她、拉過了她，讓她正面擁抱自己，沒有旖旎，只有孤獨的溫暖。
“呀？趁我不在偷吃呢？”雷奧妮端著盤子進來就調笑：“不行了，我也要！”
黃欣從王艾懷里掙扎出來，低頭瞅了一眼：“呵，你不說還好，你一說反而……哼哼！”
雷奧妮竊笑，王艾也有點不好意思：“本能、本能。”
“你不用解釋。”黃欣拿了酸梅汁給王艾一杯：“我人老珠黃了，你還能有反應是對我的肯定，嗯，我會繼續努力的，哈哈。”
王艾咧咧嘴，把酸梅汁一飲而盡，然后隨意閑談了幾句，黃欣、雷奧妮見他明顯的缺乏談興也就不再管他，而是自顧自的低聲聊了起來，希望生活的喧鬧能沖散他同樣來自生活的哀怨。
“大概是因為我沒有其他方面的問題，所以情緒上的事情才凸顯了出來。”過了好一會兒，王艾給自己診斷：“如果是體能出問題這會兒一定在埋怨自己為什么跑不動，如果是技術出問題、隊友出問題，甚至運氣出問題都可以牢騷一陣，而我不是，我外在的完美了，于是內在的問題就尖銳起來了。當然，換成你們的真實想法大概就是沒事兒閑的。”
“情緒上的事也不能小看，也許正是因為你把力量都用在了外部，消耗太多才顯得內部空虛。”黃欣幫王艾分析。
王艾挑了挑眉：“所以，你是建議我當和尚？少在你們身上浪費精力？”
不等雷奧妮反對，王艾訴苦：“我他么忍不住啊！”
雷奧妮見王艾恢復了，就到王艾面前跨坐上來：“我也體會一下你的反應……反應呢？”
見雷奧妮拍打著王艾的臉，一副不給我吃就鬧事的樣子，黃欣不忍直視：“反應也得有點時間，又不是充電器插上就靈。”
話音未落，雷奧妮“嗯”了一聲，動了動回頭道：“黃老師你說什么？”
黃欣翻了個白眼：“我說，好男人就像發條，隨時能給女人上勁兒！”
伴隨著水聲，雷奧妮還在提問題：“咦，我記得你不是教生理衛生的嗎？怎么教上情感學了？”
“教育全能！”黃欣瞪了一眼目如流波的獅子，忍不住伸手過去掐了她一下。
良久之后，坐在浴缸沿上的王艾大發感慨：“果然沒有什么是不能大干一場解決的！”
“……別咬，黃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