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隕夢還是在耍寶。”
同一時刻,距離塔尼亞高高之上的天空之城內,傲然站在凌風高處觀看著賽事的落日孤煙一臉不悅地低罵了一句,指著魔法轉播中還未完全散盡煙塵的爆炸煙塵冷笑了起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都到了這種時候,他居然還是選擇掩蓋自己的實力。”
“沒錯,以我們對這個家伙的了解,想要當蛟龍翻天覆地的他,絕不可能用這么平平無奇的方式退場。”站在一旁同樣觀看比賽的浮生掠夢也跟著抱起了自己的雙臂:“他的實力在自由世界里有目共睹,與惡魔樂園的墨菲斯托之流相比絕不會落于下風,若是有心,至少可以在敵方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找到更好的方式處理剛才那個局面。”
“沒錯!干不掉墨菲斯托,偷掉三生魚塘總沒問題吧?”落日孤煙大大的嗓門也在冷風中撕扯搖蕩:“放著他最陰險狡詐的那個腦子不用,非要搞什么符文爆破!結果人沒炸死不說,還讓臨死之前的三生魚塘拖下了水!”
“本以為找到了庇護……咳咳,找到了隊伍參加比賽的他,有朝一日會在賽場上與我們會面來著,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等等。”與其他人一樣緊盯著賽場中央的變化,喃喃自語的浮生掠夢隨后也因為發現了什么而驟然發出一聲驚疑:“那是誰?”
“按照事先定下的規矩,比賽要到兩方中的一方完全被‘清理干凈’之后才會分出勝負。”
帶著蹣跚的腳步走出了巨大的符文爆破之后還未散開的塵霧,墨菲斯托咳嗽著將環繞自己周身的一道黃白色的光芒漸漸揮散了:“這或許也是你們的想法……嘿,小小的冒險團居然有著如此的深算和執行力,確實有些超出我的預料之外。”
“或者說——你的隊友居然如此相信你也可以在這樣的能量爆發中活下來?”說到這里的他一腳踏在了同樣被深埋在廢墟之中的夢竹面前,那枯瘦而又彎曲的法杖也頓在了奄奄一息、此時卻依然存活的金發少女身旁:“真是可惜,要是隕夢可以完成一換二,你們或許真的有拿到勝利的一線生機呢。”
沒有回答對方的話,被亂石壓在下面的夢竹只是盯著對方,那游移的氣息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得愈發虛弱,似乎馬上就要陣亡的狀態看上去也沒有任何反擊與翻盤的可能性了:“還……還沒有……”
“還沒有結束?”搖了搖頭發出了一聲嘆息,墨菲斯托的另一只手開始有刺眼的火焰開始燃燒:“呵呵呵呵,不要繼續做白日夢了,就算你們真的尋到了擊殺我的空隙,我們惡魔樂園也沒有達到‘全員陣亡’的狀態。”
“別忘了我們還有一名隊員在那邊呢。”
指了指數座房屋倒塌遍地的廢墟外某個方向,墨菲斯托那得意的表情在火焰環繞的照耀下顯得猙獰無比:“只要我們的狙擊手不入場,我們就會一直立于不敗之地,而只有四個人、根本無暇顧及我們場外支援的你們,也只能接受這個無情的事實。”
他伸出手,將宛如地獄般的火焰播撒在了夢竹的身上,無力動彈的金發少女也沒有在這道火光下遭受多少燒灼的痛苦,那卑微的血量一瞬間便在對方的最后攻擊中被清空了:“哈哈哈哈哈!再見了,勇敢的冒險者!下次挑選對手的時候,記得再好好考慮一下!哈哈哈哈哈——嗯?”
“怎么還沒有宣布我們的勝利?”逐漸變得安靜下來的戰場周圍只有夢竹化作白光的能量流動聲與爆炸后倒卷的氣流聲還在不斷經過,將魔法杖當做拐杖不停敲打的墨菲斯托驟然收起了自己慶祝的放聲大笑:“他們不是都死光了嗎?”
“沒錯,死光了的一方會默認成為失敗者,也就是被淘汰的人。”雄壯的聲音在廢墟不遠處的上方響起,與之相伴的還有一名隱約出現在煙塵之后的一道魁梧男子的輪廓:“你們那邊還有個第五人在場外游蕩——”
“我也是剛剛才登場啊。”
甩開的巨掌將抓在手中的上衣丟向了天空,咧嘴一笑的那道隱約的魁梧身影指著自己的動作也在下一刻消失在了原地,怒目圓睜的墨菲斯托身體四周也再度有黑色的濃霧開始環繞,那想要布散在自己身邊的護體魔法卻是被下一個瞬間砸向自己的巨大拳頭統統擊碎:“崩巖!”
“這是——”
巨大的力量裹挾著四周的空氣重新炸裂成圓環形的波動,同時也將那遍布彌散的煙塵徹底吹散開來,重新變得清晰的戰場中央也伴隨著響起了繁花似錦的震驚大喝,那前一刻還在疑惑的解說席也在墨菲斯托化作流星的景象中徹底沸騰而起:“多么恐怖的一拳!空降的愚者第五人一拳正中了墨菲斯托的胸口!”
“墨菲斯托根本來不及作出準備,他的魔法盾和暗咒領域都被這一拳徹底擊潰了……不,強行撐過了剛才那場爆炸的他說不定也處于重傷狀態,現在又挨了這一記重拳,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個問題呢!”
沉重的墜地聲與拖地的碎石摩擦聲中,被重拳打飛的墨菲斯托此時也顯現在廢墟的一側,他望著自己剛才在凌亂不堪的地面上劃出的那道筆直的軌跡,將自己深陷胸口之下的破碎鮮血噴了出來:“你,你是……誰?”
“我的名字?這不是寫在頭上嗎?”
虎背熊腰已經不足以形容來者的魁梧身材了,跳下廢墟上端的那名拳手雙腳重重地剁在了地面上,身膀寬闊得猶如一堵厚強的他隨后也笑著指了指自己的頭頂,同時也將旁邊礙事的幾塊巨大的碎石輕易踢飛了出去:“斯巴達克,雇傭兵,因為某人請托的關系,現在受雇于愚者冒險團,是他們的隊員之一。”
“抱歉來得有點晚啦,已經掛掉的團長。”說到這里的他像是剛剛才想起了什么一樣,舉著手朝著不知名的半空中打著招呼說道:“因為需要稍微照顧一下我可愛的妹妹,所以上線晚了一些……哎喲。”
清脆的槍彈彈飛聲出現在了他的身側,剛剛還在沖著天空打招呼的這位魁梧壯漢的一只手忽然擋在了自己的身前,由廢墟遠方飛射而來的狙擊槍彈也在他不知從哪里掏來的金屬井蓋阻攔下反彈到了半空中,與這位拳手咧嘴露出的微笑在空中交相輝映:“抱歉,要是在現實世界,這一槍恐怕就要被你們得手了。”
“但在自由世界里,經過角色屬性放大的神經反應和身體強度都已經不再屬于普通人的范疇,像我們這種經過‘鍛煉’的人就更是如此。”輕盈地轉到了廢墟另一側的陰影掩體之后,斯巴達克將手中隨意撈起的金屬井蓋丟在了地上:“看似非常強力的槍械和一擊必殺的遠程攻擊,在這個世界里其實也沒有那么厲害,不是么?”
“我認識你,‘弒神者’。”變成了此時奄奄一息的人,話語緩慢不清的墨菲斯托聲音艱難地說道:“你居然……也會加入……這個隊伍,難道……”
“不不不,這純粹是個人喜好。”搖著手指蹲在了對方的身前,斯巴達克望了望自己剛才那一拳的杰作:“嘖嘖嘖,這傷勢,看來是沒救了……還有什么問題?”
“算我栽了。”墨菲斯托滿是血污的那張臉上扯出了一絲恐怖的微笑:“但是……下一次……”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舉起的一拳將對方還未說完的話搗了回去,斯巴達克隨后目送著對方升起的白光緩緩站起:“大家都是混道上的人,誰沒給誰放過幾句狠話。”
“這種東西聽得久了,真是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呢。”
噼啪作響的骨頭聲隨著他歪動腦袋的動作而回蕩在沉寂下來的戰場周圍,重新走出空曠的魁梧壯漢隨后提著金屬井蓋向著剛剛飛來狙擊的方向踱步而去,越來越多的歡呼與喧囂也伴隨著他沒入街巷的身影,與來自天空之上的繁花似錦的解說聲音回蕩在那片街巷之中:“喔哦哦哦哦!天降的拳手以壓迫的氣勢向著惡魔樂園的最后一名幸存者不斷逼近!高莎拉克已經開始轉移!她也沒打算坐以待斃,而是準備拼死一搏!”
“即便如此,我也建議這位狙擊手在沒有確保自己可以一擊斃命前,不要輕易動手開槍,因為……啊,她還是開槍了。”
“槍線再度暴露了她的位置!斯巴達克用那個破爛不堪的井蓋當做護體盾牌,再度擋下了對方的攻擊!他一躍而上!”
“又是一記重拳!半邊房頂都被他的這一拳轟成了碎片!高莎拉克想要跳離逃走,但是斯巴達克隨手丟擲的井蓋正中了她的后背!猶如斷了線的風箏,她——好!比賽結束!”
“讓我們恭喜愚者戰隊,取得了最后的勝利!”
“他們最后贏了?”
站在公國首都高臺后方的深處靜靜地接收著下屬由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最后比賽結果,站在原地的斷風雷睜開了自己長久沉思閉目的雙眼:“嘿,我倒是想過惡魔樂園最后有可能會遭遇冷門般的封殺,但我卻沒有想到,他們最后會栽在這樣的對手身上呢。”
“那個夢竹本身的實力一般,她臨時找來的那些前代隊友也不像是什么高級貨色。”不斷地將自己手下遞來的戰報接過、掃視、然后丟到另一邊,斷山岳頭也不抬地回答道:“但是那兩個臨時入隊的家伙:隕夢和斯巴達克,這兩個人還是很強的。”
“確實,擁有這兩人的愚者戰隊,已經有了與一線隊伍叫板的實力了。”斷風雷一臉淡然地遙望著城市的前方:“前提是在正式的賽場上。”
“沒錯,我們可是主場作戰,對付他們的辦法有一萬種。”斷山岳沉聲回答的模樣看上去也顯得漠不關心:“我們的目標從來只有一個。”
“那個男人已經來到城里了,對吧?”
“現在應該在城市里的哪個地方閑晃吧,一直等著我們決出結果,然后上菜開始招待。”
“哼,三弟也已經迫不及待了,還有那一個個早就摩拳擦掌的老朋友們……各家的結果如何?”
“公正之劍已經干掉了那個對手,雖然板磚拖沓了很長的時間,但現在看來,他選擇獲取勝利的手段已經變得越來越穩健了。”
終于看完了所有的戰報,斷山岳翹著絡腮胡子抬起了頭:“天下第二和嵐山也早早拿到了各自的名額,用的也是光明正大的手段,至于維扎德……他們當然也拿到了資格,只不過用的是他們早早就在賽程里埋下的‘祭品’。”
“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偷雞啊。”
抬頭望了一眼上方天空之城的巨大陰影輪廓,背著雙手的斷風雷搖著頭發出了一聲嗤笑:“習性永遠是難以改變的,已經用慣了小手段作為前進之路的他們,總有一天會在某個地方吞下自己的苦果。”
“畢竟浮生掠夢能依靠的只有他的那顆腦袋。”斷山岳也跟著哈哈大笑了起來:“就像行使慣了陰謀詭計的自由之翼一樣,讓現在的他們來明面上與我們較量,他們有那個本事和膽量么?”
“也罷,反正他們早晚都是需要被除掉的人。”與對方交換了一個眼神,斷風雷轉身向著高臺前方走去:“所有人都已經比完了,對么?”
“諸位貴客,不知今天的賽事觀賞,是否讓你們滿意?”
他走到了依然相顧對坐的帕米爾與蕾娜長公主面前,沐浴著一眾王公大臣的注視彬彬有禮地詢問道,而后者則是同樣從上方中斷的魔法轉播畫面上收回,沖著斷風雷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很精彩的戰斗。”
“雖然野蠻而又血腥,但深植于血脈中的榮耀與對勝利的渴望,與我們芙蕾帝國完全相同呢。”
“但是你們對這座城市造成了巨大的破壞!你們應該會負責修復吧?”
“當然,這一點還請放心,芬恩議員。”
沖著向自己指責的那位公國議員點了點頭,斷風雷笑著環視在場的其他人:“那么如果沒有什么其他問題的話,請容我代為宣布——”
“今天的比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