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斷天之刃這個名號,在過去的時候究竟有多有名?”
就在一干玩家為了奇跡之橋的事情而開始逐漸沸騰的時候,位于奇跡之橋另一頭的大陸末端此時也出現了幾名玩家相互扶持而出的身影,面對著無盡草原逐漸蹣跚著走出橋頭范圍的他們此時也一邊努力克服著各自身上的嚴重傷勢,一邊用隨意的閑聊安慰著彼此的注意力:“可以止小兒夜啼的程度么?”
“何止如此,那簡直就是人神共憤,鬼座皆驚啊。”
抹了抹自己的鼻子,左右環顧的段青用無比隨意的態度回答著格德邁恩所提出的問題:“那個時候的他只需要報個名號,四方的行會勢力都是主動讓座、退避十里的,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多余的動作,那些冒險圣地就已經主動清理干凈了。”
“難道就沒有人想要與你們建立什么良好的團隊關系嗎?哪怕是正常的關系也行啊。”
“沒有,因為他們最后都被砍死了。”
臉上的隨意感漸漸消失,面無表情的段青這一次連嘆息的聲音都沒有發出:“具體的過程請不要問,因為這些故事我也不好講。”
“看來名人也有名人的苦衷啊。”摸著下巴替對方發出了一聲嘆息,扛著朝日東升的格德邁恩隨后撇了撇自己的嘴巴:“不過我倒是能理解一二,人一旦出了名,身上發生的故事精彩程度也會成倍地增加呢。”
“同感,而且我覺得那邊那位正在偷聽的女士,心里一定也有同樣的感覺,她之前就曾經說過一句名言,好像是什么人怕出名豬怕壯還是什么來著……”
“我,我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不對,我什么時候偷聽你們的對話了?明明是你們之間的聲音大到連八百公里遠的位置都能聽得見!”
“喂喂,就算是再怎么夸張,八百公里遠也實在是太過分了,雖然我們眼前的這片廣袤的草原,看上去好像確實可以傳八百公里遠的范圍……”
順著幾個人的話音,越來越廣袤的一座草原大陸的畫面也隨之呈現在了段青等人的面前,從不停歇的風此時也在這片看上去一望無際的平原上不斷向前延伸,在翠綠色的草地間掀起了一波又一波令人心神舒暢的波浪。夜色也隨著黃昏的經過和遍布天空的星辰的出現而占據了這個飽受風霜的玩家小隊頭頂上方,同樣展現出無邊無際的月色此時也將這些草原的波浪照得透亮,行走在這片月色與綠色之間的段青等人卻是早早地略過了驚嘆與稱贊的勁頭,只余下了無盡的疲憊在這看上去沒有止境的景象前方流連:“我說,這個所謂的風之大陸只有野草的嗎?”
“有沒有野草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沒有人煙。”
再度用力吸了一口新鮮無比的空氣,精神提振了少許的段青用低沉的聲音回答著一旁隊友們的問話:“按照莫爾納先前的留言,這個大陸是一片已經從自由大陸上隔絕了很久的土地,就算是真的有什么東西,大概也已經在漫長的時間中逐漸消磨殆盡了。”
“新大陸——呵,聽上去很美好,但實際上卻是一片沒有任何價值的地方。”說到這里的他悠悠地嘆息出聲:“如果將這個消息傳回大陸的另一邊去,不知道他們會作何感想呢?”
“這個嘛,反正炸鍋是肯定的了。”發出了一聲同樣的低笑,抱著雙臂的雪靈幻冰隨后出聲回答道:“至于到底有沒有價值,你得用行會級別的眼光來看待才可以,而且我們目前大概也只探索了不到1的范圍,到底存在著什么也都不清楚。”
“從這片保存無比完好的草原來看,莫爾納的說法可能是真的。”
停下了自己一直向前的腳步,蹲下身來的段青伸手捻了捻距離自己最近的一片草葉:“如此完美的自然景觀,只有長久以來未曾受到過人煙侵擾的地界才能保持下來,就算是真的有人類在這里生存,距離這片海岸邊大概也是極遠的。”
“今天大概是沒有什么機會了,實在沒辦法的話,我們就先找個地方安營扎寨吧。”他緩緩地站起了身,將自己詢問的視線轉向了身后的幾道身影前方:“我的空間袋里還留下了一些破銅爛鐵,稍微利用一下做點防風的營寨之類的道具應該還是足夠的。”
“同意。”相互之間對視了一陣,還是雪靈幻冰率先點了點自己的頭:“不過縱使如此,我們需要面對的問題還是太多了,比如食物和水,又比如我們究竟應該往哪個方向繼續尋找人煙……”
“食物和水我這里也稍微留了一點,是出發之前從莫爾納那里的熔爐換來的。”比出了一個OK的手勢,段青勉強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至于目標嘛——”
“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不過這座大陸以前究竟是什么樣子,我可能多多少少還保留了一些印象呢。”
強撐著彼此的身體,由這幾道人影所組成的扎營畫面隨后也出現在了一望無際的草原中間,已經懶得辨認方向的他們隨后也用最簡單的方式將不停吹過這片草原上空的風擋在了由鐵網與破布所組成的營地外圍,最后也升起了一道看上去搖搖欲墜、但卻代表著生機的火光。搖曳的青煙隨后也在皎潔的月光照耀下顯得更加明顯,與這幾道人影之間斷斷續續傳出的話音一起飄向了天邊的盡頭,忙碌了半天的他們隨后也將斷臂昏迷的朝日東升與同樣一直未曾醒來的某金發的小姑娘安置在了簡陋的營帳內,然后又在漫天的星輝灑落之間重新圍坐在了一起:“也就是說,你其實對莫爾納介紹的那些情報都心知肚明,是吧?”
“這種東西我怎么可能確定得了,我又不是到達過實地的人。”挑了挑面前的篝火,段青那被火光所映照的面龐此時也在其余人的面前不斷閃爍明滅:“就算是剛剛才發生過的事,這種像是做夢一樣的經歷也根本無法拿來作為比較的證據。”
“那你還說得那么言之鑿鑿干什么?”用眼睛瞪了對方一眼,同樣抱著雙膝的雪靈幻冰沒好氣地回答道:“我不管,總之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
“好吧,讓我稍微整理一下。”有些無奈的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強打著精神的段青再度開始敘述的聲音也逐漸變得低沉:“這座大陸應該是曾經叫做什么雷姆利亞大陸,或者是叫做諾斯里克大陸,是曾經與我們所在的自由大陸相互連接在一起的一塊整體大陸的一部分,古代的時候也比較繁榮昌盛一些。”
“那個時候應該沒有兩座大陸的說法,也沒有無盡之海這個東西。”眼中的回憶之色顯得愈發濃重,灰袍的魔法師猶如一個正在講述歷史的老人:“直到有一天災禍從天而降,漫天的大水將連接兩片大陸之間的部分淹沒,這片叫做風之大陸的地方才被逐漸分離,在數千年的時光中漸漸消失在了我們所知的歷史記載面前。”
“災禍?從天而降?”于是格德邁恩率先舉起了自己疑惑的手:“難道無盡之海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這么多的水,當時的人是怎么活下來的啊?”
“也不知道這里面有沒有夸張的成分,但我覺得應該就是洪水而已。”搖了搖自己的頭,段青的目光并未因為格德邁恩的提問而有所偏移:“至于危險——當時的大陸上也有類似的預言,所以那些統治者們也早早地將可能被淹沒的區域進行清理,把民眾都遷移到安全的地方了。”
“占據著這邊這片大陸的國家叫做諾斯里克,是嗎?”接著對方的話音,雪靈幻冰重復了一遍剛才的某個詞匯:“也就是我們曾經在自由之城里聽過數次的那個傳聞里提到的那個名字?”
“那則傳聞早就被證實是真的了,但沒想到所謂的海之王朝,其歷史的來源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悠久。”段青則是一臉唏噓不已地回答道:“那還是一個比魔法帝國時代更加古老的時代,魔法的權威是以一個叫做魔法部的組織來維持和實現的,但大陸上的主要勢力還是以國家的形式出現,諾斯里克王朝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他們占據著這片大陸最為富饒的土地,與周圍的埃蒙德王朝、奧爾夫公國等次等國家共同統治著東邊這片大陸。”被火光映現的那張臉稍微停頓了片刻,然后隨著段青的轉身動作而消失在了背后的夜色深處:“當然在那場災難降臨的前后,這幾個國家和地區也算是分別作出了有效的應對,那些隸屬于他們的國民,應該也在那場大災難之后存活下了不少。”
“那為什么現在一個人都見不到了啊?”聽到這里的格德邁恩再度如同老實孩子一樣舉起了自己的手掌:“繁榮的諾斯里克王朝呢?還有所謂的雷姆利亞大陸的盛景呢?”
“我要是知道這其中的原因,我就是神仙了。”斜著眼睛望了對方一眼,灰袍魔法師沒好氣地指了指周圍的草地:“總之諾斯里克王朝好像在魔法帝國興盛之前的時期就已經消失在歷史的視線當中,就算是真的有留下什么輝煌的后續,大概也只能在這個大陸上找到了呢。”
“也就是說,你所謂的那些線索和方向,便是這個比魔法帝國還要古老的王朝的歷史?”
沉默的氣氛在篝火旁邊持續了片刻,屬于芙拉的聲音卻是忽然響起在了眾人的耳邊:“它具體位于這片草原的什么地方?”
“呃,如果我們的出橋位置沒有改變的話,大概位于我們的東方向吧。”似乎是有些驚訝于這個一直沒有說話的龍族女子忽然開口詢問的事實,愣了愣神的段青隨后也向著營地的右手邊示意了一下:“當然可能還要再偏北一些,那里便是諾斯里克王朝曾經的王都,那些王公貴族們聚集在一起的中心城市——”
“很好,我去看一下。”眼睛明亮地點了點自己的頭,打斷了段青話音的龍族女子倏然站起了身:“就算是文明已經消失,那里應該也留下了一些什么才對。”
“啊?喂,喂!”
沒有來得及阻止對方的空間轉移,舉著手伸向對方所處位置的段青望著已經變得空空如也的景象發出了一聲苦笑,而一旁的格德邁恩見狀也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爬著身子向著后方的簡陋營帳中消失而去:“所以說我們還在這里費心費力地分析什么,都忘了還有這么一位神仙級別的人物了……也罷,既然人家愿意主動幫我們偵查,我們感謝都還來不及呢。”
“問題是芙拉目前的狀態也不太好。”收起了自己的視線,縮回到篝火邊的段青聲音低沉地嘆息道:“已經連續作戰了這么久都沒有休息,萬一要是再遇到了什么意外——”
“那也是最好的選擇了,畢竟她的殘存實力依舊比我們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強得多。”阻止了對方的話音,名為雪靈幻冰的白發女子隨后也搖了搖自己的頭:“與其擔心她的安全,我們還不如盡早休息,以期望實力的恢復讓自己變得更有用一些。”
“好吧,那我們盡快休息。”抬首望了對方一眼,段青也收斂起了自己漫不盡心的神色:“我會盡量恢復魔力,然后嘗試用治療魔法恢復你們的傷勢,你們……唔,如果可能的話,你們最好下線休息一下,以精神的恢復為最優先,順便還可以去網上打聽打聽情報——”
“論精神,最需要恢復精神的應該就是你了吧。”
白皙的手指帶著微涼的感覺貼在了段青的臉頰邊,將他想要絮絮叨叨說出的話盡數堵了回去,屬于雪靈幻冰的那雙明亮的眼睛也借著夜色的愈發臨近,瞬間來到了段青的面前:“你剛才說的那些歷史,都是你曾經在那場夢境里的經歷,是吧?你在那里面待了多久?”
“多久?我也記不清了。”曖昧的姿勢并未喚起段青的興奮之色,反而讓他雙眼中流出的迷惘變得更加明顯:“不過若是以三十年的人生作為平均估算單位的話——”
“大概也得有個幾千年之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