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已經放出去了嗎?”
“是的,會長。”
距離塔尼亞城幾里之外的帝國前線的后方,屬于自由之翼的會長自由飛翔正背著雙手望著前方正混戰在一起的臨時據點,眼神游移不定地來回巡視著:“效果呢?”
“呃……這才剛剛過去幾個小時,會長。”
跟在他身后的一名自由之翼的玩家低聲回答道:“流言的效果……現在也無法展現出來。”
“好吧,是我心急了。”自由飛翔將手中的長劍挽出了一個劍花:“不過……要是按這個勢頭下去,我們或許幾天都無法見到塔尼亞城的城門啊。”
“我們可以與對手一樣,召集更多的玩家前來助陣。”那個手下小聲建議道:“能夠制裁無止境復活的玩家的人……大概也只有我們玩家自己了。”
“聚集太多的人堆積在這里并非好事,現在也為時過早。”自由飛翔搖了搖頭,臉上也泛出了一陣為難的表情:“唔……實在沒有辦法的話,我們或許應該早一點在別的城門方向下下功夫……”
“別的城門,未必比這里的情況好過啊。”
隨著這道聲音的出現,搖晃著長劍的自由飛翔緩緩地轉過了身,然后用頗為意外的眼光,望著剛剛走過來的一男一女兩人:“怎么,休息完了?”
“只要讓他過了手癮,怎么樣他都滿意的。”站在半盒煙卷身旁的輕鎧女子單手叉腰,沒好氣地回答道:“這個戰斗狂……”
“哈哈哈哈,沒事沒事,沒有他這樣的戰斗狂,怎么能保證四強里有我們的兩個名額呢?”似乎是提到了自己的癢處,自由飛翔開懷大笑了起來:“你就負責安慰他幼小的心靈就好了,好讓他在半決賽里……再努力地耍一耍大劍啊。”
“哼。”留著紅色長發的梔子不屑地哼了一聲,大大的雙眼也如同貓兒一樣緩緩地瞇了起來:“我才不會管他呢,這個鐵板一樣的傻瓜……”
“我的人從北邊回來了。”
被稱為鐵板的男子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最后還是將話題重新轉回到了之前的方向上:“他們已經勘察完畢。”
“情況呢?”
“與之前的塔尼亞城……沒有什么不同。”半盒煙卷回答道:“北面的高臺依舊靠著山,東面也是一樣,想要從這兩個地方攻入那個圓形的城內,應該是比較困難的。”
“所以……他們的布防應該也比較少吧。”自由飛翔喃喃地說道:“前來湊熱鬧的閑散玩家也比較少……”
“但還是不如這里好過。”半鎧男子扛著巨劍,望向了不遠處正在酣戰的現場:“因為再怎么少,他們也有城墻與衛兵。”
“我們可是靠著帝國的攻勢才走到了這一步。”他回頭望著四散在左右,此時正在塔隆平原上遍布的帝國大軍:“沒有了他們,玩家可是惹不起這么多高等級npc的。”
“是啊,至少應該組織一批高等級的精英小隊。”自由飛翔眉頭一皺:“東城門里面……我記得是普通的居民區吧?防守應該不會很嚴密……”
“走哪條路都一樣了,反正議會大廳就在塔尼亞的正中間。”半盒煙卷指了指遠處弧形的城墻:“所以若是讓我來建議的話,我可能會建議西城門。”
“尼爾大道?貴族區?不行不行。”自由飛翔立刻搖了搖頭:“那太危險了,恐怕就連帝國的將士,也不會輕易選擇從那個地方打進去吧?”
“要打過去的又不是我們,而是那些帝國人啊。”一旁的女子睜著大眼睛插聲說道:“玩家們打不過,并不代表帝國人也打不過嘛,況且……”
“現在的公國,已經不是以前的公國了。”
披著白色學者袍的炎冬突兀地出現在幾個人視線的遠方,然后邁著緩慢的步伐施施然地走了過來:“他們的腐朽程度……要比我們想象中的高很多。”
“你指的是……他們送過來的消息吧。”
自由飛翔淡淡地說道:“說實話,我還是不怎么信任他們。”
“但至少這幾天的發展動態,與他們之前所說的并無二致。”白袍男子走到了幾個人的跟前,然后拍了拍抱在臂彎里的書本:“我們用了對方這么久,怎么說也應當給對方一些足夠的信任才對。”
“如果形勢真的和他們所說的一樣……”自由飛翔指了指自己的前方:“那我們還打得這么辛苦做什么?”
“那都是玩家們的熱情所帶來的結果。”男子扶了扶自己的單片眼鏡:“算不得公國的戰力。”
“公國方已經吃了無數次敗仗,他們的心氣已經快要被打沒了。”
見到周圍的幾個人紛紛陷入了沉默,白袍男子緩緩地分析道:“塔蘭小村的最后一股反抗勢力也隨著昨夜的偷襲而死在了城下,曾經不可一世的塔斯克也被我們俘虜了,塔尼亞城里的其他貴族……還能有什么多余的力量呢?”
“只要搞定殘余的城衛隊,以及傳說中保護著帕米爾的親衛部隊,眼前的首都就會任由我們宰割。”他也指了指自己的前方:“無論是公國,還是……玩家們。”
“也就是說……”
“我同意選擇西城門。”
學者淡淡地說道:“當然,你若是不放心,再在這里耗一陣也是可以的,不過據我的大膽猜測……公國的城內,已經掏不出更多的兵力了。”
“只要我們分兵,他們就無暇自顧。”他的手向前一伸:“眼前的壓力也會小很多。”
“……良辰美玉呢?”
“他去前線了。”一開始匯報的那名玩家急忙走上前來:“他說……他的計劃還需要一些完善……”
“計劃……他的那個計劃,短時間還是很難奏效的啊。”
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自由飛翔的拳頭緊緊地握了握,然后劍指向前,朝著塔尼亞城的西側望了過去:“帝國人也不會一直聽從我們的建議,我們也不能就一直這么耗著,所以……”
“咱們還是去西邊看一看吧。”他揮了揮手:“那些流言什么的,就讓他自己慢慢發酵好了。”
所謂的流言,其發酵的速度并沒有自由飛翔自己所想象的那么慢,在江湖、公正之劍等人的放縱與有心人的鼓動之下,這樣的消息就像之前幾家行會聯名作出的通緝令一樣,以無比迅疾的速度,傳到了周圍玩家們的耳中。雖然這樣的流言并不會被玩家們第一時間接受,他們的戰斗熱情甚至都沒有因為這個大家討論來討論去的話題而衰減半分,不過這如同茶余飯后閑聊一樣的東西,還是在所有人的心中留下了一絲印象,同時也是埋下了一顆種子。
“怎么可能啦。”
“他們打不過我們,就拿這樣的話來分離我們……”
“我認識那個陌上青山,挺不錯的一個人,據說在法爾斯要塞的時候,還混了一個野人之王的名頭……”
“那個人實力很強,也幫了不少的野隊呢。”
“他們那個冒險團在城里也小有名氣,聽說跟帕米爾的關系很鐵……”
“哎,這不是和傳言中說的分析是一樣的嗎?”
“怎,怎么可能,當時在冒險者協會的時候,是議長大人主動邀請的他們,哪里是他們自己計劃的……”
“對,對啊,我也見過他們那個團的人不少次,里面還有幾個大美女……”
“美,美女?真的嗎?在哪里在哪里……”
“他們團現在的成員狀態如何,還缺不缺人啊?”
“啊啊啊啊啊氣死我了!”
戰場一邊的角落中,剛剛復活著從城里跑出來的夢竹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吶喊,這種因為心情煩躁而發出的喊叫聲,也成功地吸引了絮語流觴的注意:“怎么了?”
“他們太過分了!”小姑娘的金色馬尾辮正隨著她的手舞足蹈而激烈地晃動著:“居然說什么……說我們是奸細?喂喂,我們才是這么多天以來一直努力追查奸細的人好不好?”
“些許流言,算不得什么。”藍發女子優雅地擺著手:“不要放在心上了。”
“哼,要不是我們團莫名其妙地被通緝……”
小姑娘恨恨地嘀咕了兩句,然后又露出了一個擔憂的面容:“不知道大叔現在怎么樣了,他沒有聽到這些言論吧?”
“放心,就算他聽到了,大概也不會放在心上。”絮語流觴摸了摸夢竹的頭,然后在對方擺脫著撫摸的搖頭晃腦中笑著說道:“或者……他早就聽過這個流言也不一定……”
“不行,我們要為愚者冒險團正名!”
捂著腦袋的夢竹咬牙切齒地說道,然后揮舞著匕首往前一跳,沖到了正在浴血奮戰的笑紅塵的身邊:“快打!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呢!”
“什,什么啊,你不要突然嚇我一跳好不好……哎呀!”
遠方激射而來的一道火光中,光著膀子的耍刀男子揮打著面前的氣浪,嗷嗷叫著退到了遠處:“千指鶴姑奶奶,能不能不要再炸自己人了好不好?”
“啊,啊,對不起……”
“快清兵,后面的人要殺上來啦!”
“那你就不要堵在前面啊……右面,右面!”
“啊――”
一道劍氣突兀地出現在這片小型戰場的中央,然后隨著絮語流觴的落手而再次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你們啊,能不能讓我省省心……”
“流觴小姐。”
藍白色的女仆裝女子緩緩地出現在了她身后的陰影中,接著低下了自己的頭:“有關剛才的事……”
“是這兩天才出現的傳言嗎?”
“據凝蘭的了解……時間上可能還要更短一些,小姐。”暗語凝蘭低聲回答道。
“短時間內散播的這么快……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出力呢。”
“需要調查嗎?”
“……不必了。”
藍發女子甩了甩自己的劍,然后回首望向了自己后方不遠處的高大城墻:“看來……”
“他們的計劃終于也開始付諸實踐了。”
如同一主一仆的兩名女子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后各自露出了只有她們自己才明白的笑容:“接下來的事情……”
“就得看他的表現了呢。”
“你的表現很不錯。”
時間已經來到了這一天的午后時分,來自公國一方的段青與來自帝國一方的雪靈幻冰也如同傳言中的一樣,坐在了位于塔尼亞城西邊的一座小山丘上,同時用看戲一樣的眼光,望著下方來來往往的玩家人群――與其說此處是一座山丘,不如說此處是一座用土石所堆積而成的小土坡,稀疏的灌木與樹木的分布中,一些似牛般的生物也悠哉悠哉地游蕩在這里的左右,一邊啃食著樹上結出的果子,一邊發出了令人心曠神怡的哞叫聲。遠處正在震天響起的戰場喊殺聲似乎對它們這樣的生物沒有絲毫的影響,周圍包括段青在內的存在似乎也沒有引起它們絲毫的警戒之心,它們甚至還在享受自己午餐的同時,用四只牛角之下的雙眼望著在它們的山腳下來回走動著的玩家們,仿佛是正在用自己的腦袋,思考著這些來來往往巡視著的人們究竟在干什么。
不過,段青可是一點都不敢碰這些看似無害的塔爾加麝牛一根毫毛的,因為他知道這些麝牛群被觸怒之后的后果,以及這種生物的厲害。
“……最后還不是輸掉了。”
收回了自己托著雙腮的手,依舊披著黑色斗篷的雪靈幻冰悶悶地回答道:“而且還是……不自量力的發出了挑戰之后……”
“在外人的眼中,你們的比賽似乎還是因為你自己的讓步而告終了呢。”段青笑著安慰著對方,然后指了指自己隱身的灌木之外,正在上下搜索自己的那些赤魂的成員們:“就像這些眼皮子底下找不到我們的人一樣,依然屬于放水的范圍之內。”
“可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還是有些不甘心,畢竟在你的心里,那個家伙本應該不如你的才對。”
目光依舊落在了麝牛群下方的人群里,段青的眼睛卻是漸漸地瞇了起來:“可是既然事實出現在我們的眼前,我們就應該坦然接受,這對你的劍術成長也有不少的好處……不是嗎?”
“……你是不是看出了一些什么?”
雪靈幻冰沒有立刻回答段青的話,而是定定地看了對方一陣:“你也覺得這場比賽有些不正常,對不對?”
“告訴我。”注意到了對方的沉默,女子的眼神再次變得冷冽了起來:“師父。”
“這場比賽我已經看了。”
段青低著自己的頭:“雖然用的是回放的方式,不過……我確實是看了,既然你這么想知道的話……”
“我們先從一些有用的東西開始吧。”他再次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后搖了搖自己的手指。
“我這個專業的御用分析師,還是能做到盡職盡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