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
墓場內的人們漸漸散去了。
虛·陳宇卻仍舊漂在原地，一眨不眨觀察處長棺材的異狀。
直到那微不可查的“黑光”，也跟隨人們的離場而緩慢消散，他才漂浮著“鉆”進棺材內，檢查處長的尸體。
‘這是什么。’
虛無狀態下的他，擁有不同于光學視覺的視力，一眼就發現了尸體懷中那臺球大小的圓球。
通體黑色。
和“魂珠”比較類似。
卻沒有魂珠內部栩栩如生的漩渦。
看上去，像是……
“大師球？”
陳宇滿臉問號。
“吱嘎——”
這時，頭頂突然光芒大亮。
他抬頭望去，只見兩名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奮力的掀開了棺蓋。
“哐當！”
棺蓋落地。
其中一位年齡稍大的白大褂滿臉激動，伸手穿透陳宇的透明身軀，拿起那顆“大師球”，兩行熱淚狂涌不止：“終于……終于收集到了！終于收集到了啊！”
“太好了教授！”另一名同伴也亢奮難耐。
“老師。”年老白大褂渾身顫抖：“不負您在天之靈！世間真有這種滿含怨恨的靈魂啊！人類有救了！世界太平了！老師！！”
“教授，我們快點走吧。”同伴明顯理智不少，攙扶起白大褂，忌憚環視左右：“萬一那個新晉超凡者胖子回來，就不好了。”
“他不會回來的。”年老白大褂用袖口擦干淚水，神色略有猙獰：“那些高高在上的超凡者們，又怎會在意一個死人。即便死的，也是個超凡者。”
“您說的對。”同伴連連點頭：“但遲則生變，我們盡快走總沒錯。”
“……對。”用力攥緊大師球，珍而重之的放入懷中，老教授深呼吸一口氣：“立即返回總部！可以啟動真正的‘萬物滅絕計劃’了。”
“是！”
保持漂浮的狀態，陳宇眼睜睜目送兩人離去，思緒翻轉。
‘萬物滅絕計劃，應該就是人權會總部那個病毒吧？能感染超凡者，導致其生育變異。’
‘可那人口中說的是……真正的……’
低頭，看了眼“死不瞑目”的處長，陳宇不耽擱，立即驅動虛無的身體，追在了那兩人身后。
從他“透明”那日起。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任何生物能夠發現他。
即便那科莫多神族至高無上的首領，被他用褲襠蓋了臉，也仍然毫無察覺。
所以兩個普通人，自然不知道他們被陳宇跟蹤了。
帶著這個“幽靈”，一路向西，兩人來到了人權會總部所在的唐市。并順利進入特殊空間。
展現在陳宇面前的，還是那個摩天大廈。
絲毫不見老舊。
“果然，這倆是人權會的。”
陳宇若有所思。
三分鐘后。
一老一少兩名白大褂，進入大樓內部，徑直前往了地下一層。
與一層的女主管碰了面。
這女主管，仍是二十年前，接待陳宇和李家家主的那位老婦人。
二十年光陰彈指一揮，連真·陳宇都從嬰兒成長成了一個雄性大畜生。
可這老婦，卻仍舊那副模樣。
亦如昨日。
虛·陳宇驚駭：（什么英國女皇？）
“教授，你們去哪了？”老婦人主管眉頭緊皺，上下打量白大褂兩人：“怎么這么狼狽？”
“博士。”一把推開老婦人，老教授腳步不停，氣喘吁吁走向地下深處。邊走邊凝重道：“現在，立刻，馬上，跟我一起前往負二層。”
“到底發生什么了？”老婦人越發疑惑。
她從未見過對方如此失態過。
“這里不能問，跟我走。”老教授回頭：“這是命令。”
老婦人：“……我才是上級。”
“但現在你不是了。”老教授停下腳步，從懷里拿出一支鋼筆。
“老…老師的筆？！”老婦人駭然。
“老師生前的遺言，你應該還記得。”教授抿嘴：“見筆如見人。”
“我記得。”老婦人嚴肅，果斷邁步，跟在了老教授身后。
虛·陳宇震驚：（什么尚方寶劍？）
“從現在開始，整個科研機構、乃至整個人權會，由我全權指揮。”教授重新走向地下深處：“由我，出任真正的人權會會長，兼任人族領袖。”
“是！”×2
老婦人與白大褂同伴精神一凜。
虛·陳宇茫然：（什么鳩占鵲巢？）
交談間。
三人（一幽靈）已然來到了摩天大樓負一層的最核心。
老教授上前一步，站在金屬圓門前，輸入了密碼鎖、聲音鎖、指紋鎖、人臉識別鎖、雙眼瞳孔鎖、血液鎖、DNA鎖、糞便鎖、精……
總計歷經十六道鎖。
耗時十五分鐘。
終于得以開啟。
“轟隆隆——”
當金屬圓門向左側緩緩展開之時，虛·陳宇早已“穿透”屏障，來到了地下二層。
虛·陳宇面無表情：（什么花里胡哨。）
“進來，快點關門。”待圓門完全展開，老教授率先進入，回頭催促。
老婦人和白大褂同伴趕忙跨入。
“轟隆隆隆……”
金屬大門再次關緊。
老教授無視周圍零星打招呼的科研人員，帶領老婦人直接來到自己的辦公室。
“博士，接下來，我要和伱說一件最最核心的機密。”轉身，他雙眼死死盯緊老婦人：“這秘密，是老師、老師的老師、老師的老師的老師歷經五代人、耗費兩百年，進行的一場關乎我們人類生死存亡的科研計劃。代號——S9999。”
“……我為什么從來也不知道。”老婦人眼皮跳動。
“因為你是人權會科研組的名義負責人。”老教授解釋：“需要時不時接觸李家家主等超凡者。為了防止你被超凡力量蠱惑了神志，所以這項計劃，就從未向你公開。”
“明白了。”老婦人點頭，接受了這一理由。
“今天，選擇對你開放這一計劃，是因為我剛剛得到了最最重要的核心‘條件’。需要你的權限配合。”
“明白。”
“記住，這是我們最后的機會！”老教授咬牙，眼底流露著猶如實質的歇斯底里：“千萬！千萬！千萬別讓任何超凡者知道了。”
“明白！”老婦人再次點頭。
（明白！）虛·陳宇點頭。
“尤其是泄露給越高等級的超凡者，結果就越慘。”
“明白！”老婦人神色堅定。
（明白！）虛·陳宇眼神決絕。
“我們身死事小，人類文明存亡事大！”
“教授，你就放心吧。”老婦人豎起雙指：“我發誓，今天從你口中聽到的，就算我死，也不會泄露給第二個人。”
（教授，你就放心吧。）虛·陳宇豎起雙指：（我發誓，今天從你口中聽到的，就算你死，我也不能死。）
“好。”
深深吸了口氣。
老教授收起那只“老師的鋼筆”，背起手慢步了半晌，整理好措辭，開口道：“一切的起因，還要從兩千年前說起。”
“兩千年的時間，那些超凡者們都已忘記。我們卻還清楚記載著。”
“當初人類低賤如螻蟻，卑微在一個名為圣靈族的外族統治下。但傳說中的大帝橫空出世，帶領我們人族的超凡群體，消滅了那個外族。獲得文明獨立。”
聞言。
老婦人應了一聲：“這些事，我知道。我們科研團體的祖先，是當時一位很有名氣的說書先生。當文明獨立后，躁動的人群卻在某位超凡者的干擾下，將他群毆致死。說書先生的兒子親眼看到那一幕，從此留下‘說書救不了人類’的名言，轉身投入科研行業。”
虛·陳宇木若呆雞：（這些事，我不知道。）
“是的。”老教授點頭：“至此，我們這一支科研團體誕生。專攻‘超能研究’領域。直到二百年前，我們老師的老師的老師，偶然間發現了腦弦波效應。便果斷開啟‘萬物滅絕’計劃！”
“什么是‘腦弦波效應’？”老婦人眉頭緊鎖：“還有‘萬物滅絕計劃’，不是通過病毒，對所有超凡生物進行感染嗎？”
“博士，那是假的。”白大褂同伴嘆氣：“真正的‘萬物滅絕計劃’太過駭人。一旦泄露出去，甭說咱們人族的超凡者。就算那些萬族，也會瞬間瘋狂。”
“所以為了掩人耳目，老師選擇再創建一個表面的‘萬族毀滅’計劃，來隱藏我們最深的秘密。”老教授眼神閃爍：“你或許不知道。如果不是當初老師深謀遠慮，這個真正的毀滅計劃，已經從你嘴里泄露了。”
“什…什么？”老婦人駭然。
“二十年前，李家家主帶傳說中的大帝來過一次，你有記憶吧？”
“……有的。”
“當時，那個大帝就通過超凡手段，催眠了你的精神。好在你并不清楚真正的計劃，所以沒有泄露。”
“還有這回事……”老婦人傻了。
（原來是這回事……）陳宇悟了。
怪不得當初從對方口中得知的“萬物毀滅計劃”，總覺得缺少點什么。
原來是假的！
他被一群凡人給玩兒了……
“繼續說回來。”老教授拉回話題：“什么是腦弦波效應。具體的理論，目前還沒有確定。但你可以簡單的理解為，超凡者的大腦內，存在一種和異能本源共鳴的頻率。”
“就是通過這種頻率的共鳴，超凡者才可以通過意識，操控體內的異能。”
“而一個身懷‘異能之種’的普通人，能否覺醒成為異能者，也在于他能否找到腦海內那個和異能之種共鳴的頻率。”
“一旦這個具備異能之種的普通人，遭遇了情緒上的劇烈起伏，就比較容易本能的找到那個頻率。”
“進而通過這個頻率，完美操控他的異能。”
“所以我們稱這個頻率，為腦弦波。”
說罷，老教授閉嘴。
給予老婦人消化的時間。
“原來……是這樣。”老婦人三觀劇震。
（原來……是這樣。）陳宇劇震三觀。
“那么基于這一點。”端起辦公桌上的茶杯，虛空喝了口茶，老教授繼續道：“我們就發現了那些超凡者，存在的一個必死弱點。”
“他們的腦弦波！”身為高級科研人員，老婦人瞬間舉一反三。
“沒錯！”
“咚！”
老教授忽然激動，重重放下茶杯：“只要準確找到他們那個操控異能的腦弦波頻率，就可以取而代之，運用共鳴，代替他們的‘意識’，向他們的異能本源發布‘自毀’命令。”
“那…那我們找到了嗎！”老婦人瞬身汗毛炸立。
她明白了。
他們的先輩，究竟研究出了怎樣恐怖的成果……
“當然……”
重新端起茶杯，老教授微笑賣了十秒鐘關子：“找到了。幾十年前就找到了。通過窮舉法，一一排除了不正確的腦弦波。”
“你的意思是……每個人能異能共鳴的頻率，都是一個嗎？”老婦人難以置信。
“沒錯。哈哈哈蛤。”老教授仰天大笑：“就像我們每個人，操控四肢的神經，都是相同的。那些超凡者們、包括外族的超凡者，操控異能的腦弦波，也是相同的。換句話來說，我們甚至能夠讓每一個擁有異能之種的人，都覺醒成超凡者。”
“只需要刺激他們的那道腦弦波，讓他們知道共鳴點即可。”
“是的。可我們當然不會這么做。比起為了文明利益、創造更多人族的超凡者，繼續任由他們壓迫普通人。不如直接殺掉世間所有的超凡群體。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但按你這么說，都已經萬事俱備了，為何‘萬族毀滅計劃’還拖到現在？”
“因為缺少能量源。”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白大褂同伴再次開口：“子彈發射，需要火藥。遠距離、或者大規模共鳴超凡者們的腦弦波，也需要動力。”
“這個能量源是什么？”
“唰！”
老教授從懷中，拿出了那顆大師球：“一個即將覺醒異能的超凡者，臨死時對超凡力量的憎惡。”
“的腦弦波。”同伴補充。
“這里面就是？”老婦人呼吸驟停。
“是的。”老教授露出燦爛的笑容，但淚水卻滾滾而下：“青城，一個胖小伙覺醒了異能，但卻失手打死了一名超凡界駐青城辦事處的處長。”
“卻沒人知道，那處長在即將死亡的那一刻，受到劇烈情緒沖擊，也覺醒了異能。”
“但他的腦海里，沒有晉級超凡后的一步登天；也沒有壓迫凡塵時的居高臨下。”
“有的，只是對這個世界上超凡力量的憎恨。”
“對一個高位者，肆意剝奪他生命的怨毒。”
“以及，對自己如此卑微消散的死不瞑目。”
“而這里面……”
高舉手中大師球，老教授聲音哽咽：“就是那位處長的腦弦波。”
“幾百年的努力。”
“幾代人的付出。”
“偉大的人類種族，終于能消除壓迫、打碎階級、人人平等、堂堂正正的站起來！給予歲月于文明！”
“超凡的末日，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