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蓮花臺的下方。
貍貓大執法環視全場，見眾外族不敢有什么意見。尤其是蜥蜴人也一語不發，便冷笑的收斂了異能波動。
誠然，在萬族之中，它所在的族裔屈居第二，比不上家大業大的科莫多神族。
但誰讓它的實力，在現場是第一呢……
加之這座遺跡，是它挖掘并開啟的。
它的話，就是規則。
“（所以，如果各位沒有什么意見的話，就不要打這個人族尸體的主意了。）”
說著，它環指蓮花臺前方的一排書籍：“（這些書，也歸我所有。至于其他房間的所有物品，則各位隨意。只要不損壞遺跡，愿意拿走多少都成。）”
聞言，在場眾外族面面相覷。
科莫多神族和雪吼王族則直接轉身離去。
一開始，它們愿意湊這個熱鬧，是抱著從“遺跡”里撈金的心態來的。
可等到進入，發現這遺跡是曾經人族的時候，便已經寡味索然了。
畢竟人類連百族都算不上。
遺跡再大，也不值得一瞧。
如今聽到大執法連那“人類尸體”也不愿意分享，那還有什么留下來的價值？
而隨著科莫多神族和雪吼王族的離場，大廳內其余外族，也一個接一個的告辭離去。
最終，只剩下十多個還對人類歷史有興趣的外族，選擇了留下。
它們都很好奇。
人類這樣“弱小”的族群，是怎么在萬年前留下遺跡的。
難道，人族曾經很強？
“（各位隨意，我再去看看其他地方。最后再次重申，不要對遺跡產生任何形式的損壞。這些書也不要動。）”
囑咐一句后，貍貓大執法也走了。企圖尋找這間遺跡是否有暗門。
在它的思維中，陳宇一進門就被“傳送走”，那這個遺跡必然有秘密……
漂浮在半空，目送所有外族都走了，陳宇圍繞蓮花臺轉來轉去。抓著透明的耳、撓著虛無的腮。倍感焦急。
通過這些外族的反應，他萬分確定，蓮花臺上是一定有東西的。
但為什么他看不見？
為什么？
為什么啊！
“狗幾把。”
罵了句臟話，他忍不住伸手。
自然毫無意外的穿透了蓮花臺。
“媽的。”
“老子不會是死了吧？現在是靈魂？”
就在陳宇情緒越發煩躁之時，余光，忽然察覺一個鬼鬼祟祟的龐大身影，正悄無聲息的靠近過來。
定睛一看，發現是那只半人半馬的百族之一——卡修族。
就見它腳步謹慎、左右觀察，穿過陳宇的“虛無”軀體，來到蓮花臺近前。
確定大廳內空無一人后，便神不知鬼不覺的釋放了異能。
那是輕微到極點的異能波動。
如果不是陳宇實在是距離太近、近到“合為一體”了。想必也難以察覺。
“啪！”
在異能的加持下，卡修族伸出了蹄子，繞過了空間壁障，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從蓮花臺內部，拿出了一個物件。（請問蹄子如何抓取？）
“是空間系異能！”陳宇瞳孔放大：“蓮花臺里果然有東西！”
由于卡修族偷東西的速度實在太快，又有蹄子遮擋，陳宇沒太看清那物件的準確外形。
只大概猜測，似乎是一張面具。
“嘎嘎嘎嘎。”
東西到手。卡修族桀桀怪笑一聲，果斷轉身，朝著遺跡入口的方向奔去。
“艸！狗娘養的雜種偷我東西！”
本著遺跡是人類的、而人類是他陳宇的。
陳宇頓時暴怒，漂浮著就追了上去。
一前一后，離開遠古遺跡。
“嗡——”
短暫的空間顛倒后。
陳宇跟隨卡修族一同沖出遺跡，回到現實世界。
他原本“虛無”的身軀，也重新恢復正常。現出了“原型。”
奔馳在最前面的卡修族察覺到身后氣息，警鈴大作，連忙回頭掃了眼。見到是陳宇，不由一愣：“GL.[（是你）？”
停下身形，陳宇低頭，詫異的打量了幾眼不再透明的自身，大腦飛速運轉。
‘看來果然是遺跡里的某個事物，導致我身體變化的……’
“人類，你一直，沒進去嗎。”見陳宇臉色陰晴不定、久久不語，卡修族微瞇雙眼，操著生疏的人類語，率先開口：“大執法大人，找你，正。”
聞言，陳宇暫時按壓心底疑惑，抬頭直視半人馬，神色不善：“交出來。”
“什么？”卡修族眼中殺機閃爍。
“伱偷的東西。”陳宇伸手：“交出來。”
“……胡說什么，你在。”
“老子親眼看到的，你從那個臺子里拿出個東西。”
“莫名其妙。”半人馬強忍殺意，轉身欲走。
“唰！”
陳宇身體扭曲。
下一刻，擋在了半人馬前進的路上：“最后給你一次機會，交出來。”
“轟！！！”
半人馬暴怒，瞬間爆發高達A級巔峰的恐怖波動，大吼：“大執法護著你！別以為！就不敢殺你！我！”
“在說些什么鬼東西。”
陳宇也懶得啰嗦了，趁遺跡入口沒其他外族，果斷發動了進攻！
并且一開局就放大。
直接將體型膨脹上千米！
撐碎了衣衫、脹破了帽子，露出明日之星的稱號。
“游戲結束。”
施展一記從天而降的腳法，泰山壓頂般瞄準卡修族頭頂踩下。
同為A級至高。
且懷揣多種“狀態類異能”的永久加持。
陳宇此時泄露的本源波動，已然遠遠超過了A的極限。
“GLY/（什么）？！”
仰頭，半人馬驚恐望著那越來越近、鋪天蓋地的腳底板，完全生不起對抗的信心，急忙催動自己的空間異能，向遠處逃離。
而下一刻。
它就見到了它終身都難以理解的畫面。
這個宛如神靈的人類。
竟然釋放了同為“空間類”的異能，封鎖了它企圖逃離的空間縫隙。
“（雙異能不可能）！”
只來得及喊出這么一句。
半人馬便被落下的腳掌，狠狠踩入砂石之中。
‘完了……’
‘他到底是誰……’
電光石火間，感受到上方那股無可抗衡的巨力。半人馬絕望的拼盡所有異能，撕開一道允許“聲波”通過的空間裂縫，歇斯底里：“GLF……（殺我者，人類，明日之星）！”
“轟！！”
大地震動。
砂石逆流。
陳宇這一腳，硬生生踩進五百多米。
“唔。”
漫天塵煙之中，陳宇眉頭緊皺，費力拔出了腿，又將右手深入“洞”中，一陣搗騰，“捏”起半人馬血肉模糊的尸體。
隨即身形縮小為原狀，從卡修族的尸體內，找到了那個物件。
果真是一幅面具。
“……咦？”
“不是神器嗎？”
將面具把玩在手中，陳宇本能的灌輸了一縷異能波動，卻發現面具毫無異狀。
竟就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面具。（對，媽的就這么水）
忽然，赤果果的陳宇轉頭望向西方，察覺到飛馳而來的氣息。
‘肯定是剛才的動靜，又把那群牲口引回來了。’
念頭至此，他略有遲疑的看了眼遠古遺跡入口，最終還是決定不進去了。收起面具，轉身施展異能，撕開一面空間，鉆了進去。
五分鐘后。
當眾多外族急匆匆趕到，便只看到卡修族血肉模糊的尸體，以及不遠處正咕咕噴涌著地下水的深坑。
眾外族相互對視。
眼中都流露出難以抑制的驚駭。
百族之一——卡修族的總聯盟大首領，竟然就在短短幾分鐘之內隕落……
“（這不是真的吧……）”
“（從一開始的聲波，到結束，最多三回合啊！）”
“（不可能。除非是大執法動的手。）”
而在眾外族慌忙議論、不得其所之時。
遠在萬里的卡修族總聯盟。
代表文明最核心的一頂巨大帳篷內，空間開裂了一道小小縫隙，從中傳來聲嘶力竭的慘叫：“GLF……（殺我者，人類，明日之星）！”
震撼全場半人馬。
人族境內。
都城，圣殿。
回到還在修建中的宮殿，陳宇一屁股坐在龍椅上，低頭查看自己的雙掌，臉色陰晴不定。
半小時前，他之所以匆忙逃離，沒繼續進入遺跡，就是因為他在戰斗中，發現自己身體的異樣。
他的皮膚，正在透明化……
短短半個小時的時間，陳宇已經能隱約看到皮膚之下的血管了。
本能的，他懷疑這是進入“遺跡”的后遺癥。
自然不敢再進了。
‘為什么其他外族都沒問題？唯獨我身體產生了變化？’
‘還有蓮花臺中間，到底是什么東西？’
‘那遺跡到底怎么回事。’
太多太多的疑問，填充在陳宇腦海內，無法解答。
加之身體持續的透明化，他開始愈發煩躁。
站起身。
陳宇繞著龍椅走來走去，踱步半晌，抬頭大喊：“來人！”
下一秒，一位面貌美艷的侍女從小門進來，腳步飛快的走到陳宇面前，恭敬下跪：“陛下。”
“把聯盟總管叫來。”
“是，陛下。”
侍女語調溫柔，開口應諾。
但隨著她抬頭偷偷瞄了陳宇一眼，臉頰霎時通紅一片。
陳宇：“……”
侍女：“……”
陳宇：“你看我作甚？”
“不…不敢。”侍女臉色羞紅的離去了。
沒多時。
大門推開。
聯盟總管急匆匆的跑進來，面對陳宇納頭便拜：“陛下，萬歲萬歲萬……陛下您怎么沒穿衣服。”
陳宇一愣，低頭看了眼自己，頓時反應過來。
他的衣服和帽子，在剛才的“變大”中損壞了。
陳宇：“……朕覺得涼快，有問題嗎。”
“這…這當然沒問題。”
“閑話少說，問你一些正事。”坐回龍椅，翹起二郎腿，夾住要害，陳宇神情嚴肅：“對于古漠那個人類遺跡，你了解多少。”
“遺跡？”總管詫異抬頭：“我人族竟然還有遺……”
“看什么！低頭！”
“……陛下好生雄偉。”
“哈哈哈哈，滾。”
“是。”
攆走聯盟總管，陳宇臉色難看。
看來整個人類文明加起來，對遺跡的了解還不如他深。
低頭，看著還在持續“透明”、“虛無”化的皮膚，陳宇閉上雙眼，努力保持平靜。
‘冷靜。’
‘歷史都是既定的。’
‘既然王妃說過，在未來還見過我。那就代表我不會死，也不會永遠透明。’
‘目前身體的狀況，只是歷史進程的一部分……’
‘我現在應該考慮的，是我接下來要做什么。’
‘就當身體的變化沒有發生。’
‘做什么……’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在身體逐漸透明的過程中，約莫兩小時后，他猛睜雙目，念頭豁達。
“我知道了。”
“我要安排后事。（？？？）”
站起身，陳宇回內殿找了件新衣服、新帽子帶上，隨即離開后宮，飛離圣殿。
耗時一分鐘，來到都城李家的據地。
直奔李家家主住址。
“陛…陛下？！”正在作畫的李家主，旁光發現突然出現的陳宇，當即大驚失色，連忙單膝下跪：“陛下您怎么來了。”
“嗯。”陳宇沒多說，只是從懷里掏出一張前些日子剛打造好的金牌，遞給李家主：“拿著。”
“這是……帝王令牌？”
“對。”陳宇點頭：“交給你個任務。”
“您下令！”李家主精神一凜。
“未來幾十年，朕可能要消失一陣子。”將金牌塞進李家主的手中，陳宇面無表情：“朕需要你立刻前往我們人族祖墓，四層。等待一位少女的出現。”
“這……”聞言，李家主滿頭霧水，卻依舊聽命的點頭：“遵命。”
“如果我估算的不差，那少女應該在十多年后出現。但為了以防萬一，這期間你要一直等在那里。”
“是！”
“這個金牌交給你，允許你自由進出祖墓。”
“是。”
“那么現在。”陳宇伸手，搭在了李家主的腦門上。
異能催動。
“陛下，您……”察覺到異樣的李家主，不等反抗，就瞬間失去了意識。雙目呆滯。
“進入意志變更階段。”陳宇雙眼閃爍著奇異的光，語氣幽幽：“你，有一個女兒。”
“我……有個女友……”
“媽的，是女兒。”
“女兒……”
“你非常喜歡她，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不會……受到傷害……”
“十幾年后，她會突然出現在祖墓四層。”
“四層……”
“在她出現的瞬間，你就展開這張卷軸，封鎖她的記憶。”陳宇從懷中，又拿出了一大把刻印有異能的卷軸。
李家主訥訥接過卷軸：“封鎖……記憶。”
“封鎖她所有關于我的記憶、以及她來自古代的記憶。”
“關于你的記憶……古代……”
“為了防止記憶松動，你要經常性的封鎖。”
“封鎖……”
“她的名字叫李姚。”
“李姚……”
“收。”
松開手，陳宇眼睜睜看著李家主翻著白眼倒下。
再無顧慮，轉身離去。
以他目前“虛無化”的速度，最多半天，就會變成完全的透明狀態。和在遺跡里一樣。
到時候，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生物發現他。
那么為了防止李姚降臨現實后，無意義的尋找他、或者亂說一氣。封鎖她記憶的行為，也不可避免了。
‘所以。’
‘未來李姚的失憶，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人族的獨立，是我弄的。’
‘魂珠的擴散，是我搞的。’
‘王子也是我生的。’
‘一切都是歷史注定的。’
‘因此我如今的狀態……’
陳宇低頭打量自己的半透明身軀：“也是歷史的一部分。雖然它原因未知。”
想到這，他徹底平靜下來。
平淡接受身體的變化。
‘最后，我要干什么呢。’
悄無聲息的回到圣殿，陳宇持筆，在大廳里留下一句“朕既往祖墓閉關”的文字，隨即撕開空間，邁入其中。
“看看年輕時候的父母吧。”
鶴城。
第一醫院，婦產科。
陳父牽著幼年時期、怯生生的陳姐，焦急等待在產房外。
“爸爸。”陳姐揚起小臉：“妹妹，要生了嗎。”
“不是妹妹，是弟弟。”
“……我討厭弟弟。”
“那也是弟弟。”
“媽媽要生弟弟，我就拉……拉他臉上。”
陳宇：“……”
躲在暗處，深深看了眼小小只的陳姐，他嘆了口氣，身形閃爍，出現在產房內。
身為頂尖超凡者。
即便此時身形還未完全虛無，也根本不是這群凡人所能發現的。
所以他安心的站在角落，看著手術臺上滿臉汗水的母親。
目睹自己出生，是怎樣一種體驗？
如果讓此時陳宇描述，他只會說兩個字——牛逼啊。
一分鐘。
兩分鐘。
五分鐘……
陳母痛苦著、醫生忙碌著、陳宇微笑著。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嬰兒的嘀哭，驟然嘹亮。
“哇——”
與此同時。
陳宇周身的虛無化，瞬間加速！
僅僅一秒后，就完全變成了和在遺跡內一樣的狀態。
而陳宇，也霎時明悟了。
“原來，一個空間內，不能同時存在兩個相同的人。”
“因為我自己的出生，我就必須消失。”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啊……”
“不對。”
一股冷意，霎時席卷全身。
陳宇驚恐轉頭，望向東北方向的古漠！
“那遺跡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