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境內。
東方,未知原始森林。
“咚!”
“咚咚咚咚——”
巨物隕墜之聲,如流星驟雨般響起。
煙塵彌漫中,原來是“外交小隊”疾馳的超凡者們,從樹上落地了。
“咳…咳咳……”鋼甲壯漢捂住口鼻,抬頭,看著一個接一個跳下來的隊員,怒吼:“都輕點!放炮呢?”
隨后,剩余的超凡者,才放緩沖勢,輕飄飄跳下樹冠。
一群E級以上的高手,全力發揮,看樣子能輕松沖毀一座森林……
“啪嗒。”
鴨舌帽青年跟在隊伍最末尾,自然是最后一個落地,揮手指揮道:“今天就趕路到這里。一隊生火、二隊狩獵、三隊扎營、四隊、五隊原地待命。”
“是。”
眾隊員紛紛行動。
陳宇則拍了拍滿身的塵土,回頭問:“我是幾隊?”
青年:“你們是五隊。趕路時我說的話,你都一句沒聽嗎?”
陳宇指向胖鄰居:“我,你,李姚,咱們是五隊的。同意我當隊長的舉手。”
說著,陳宇舉起了手。
胖鄰居眨眨眼,也舉了起來。
“美女,伱呢?”陳宇看向李姚。
站在角落的少女面無表情,從隨身小背包內拿出一瓶礦泉水,打濕手帕,自顧自擦拭臉頰和脖頸上的灰跡。
完全不屌他。
“OK,二比一,我就勉為其難的就任隊長一職了。”陳宇當即下達命令:“李姚,也給我一瓶水。”
少女動作一頓,抬頭,冷冷看向陳宇:“你,真的很讓我討厭。”
陳宇:“……老子踏馬就是要一瓶水而已啊!”
少女:“沒有。”
陳宇:“你手里的就行。”
少女:“不給。”
“宇哥。”胖鄰居熱情的從背包內拿出一瓶:“我這有。”
陳宇:“不要。”
胖鄰居:“……”
“陳宇。”隊尾,鴨舌帽青年嘆氣:“你要實在閑著沒事,就幫著一隊一起籠點干柴。”
在場所有成員,全部都是超凡者。
行動效率自然遠超普通人。
沒十分鐘的功夫,一個大型篝火便被生了起來。
臨時營地也布置完成。
二隊的三名超凡者,更是每人肩上扛來了一頭熊,作為大家晚飯的食材。
“各位,都圍過來。”鴨舌帽青年盤坐在篝火旁,打開自己的背包,倒出大堆物品,并一一扔向眾人:“接著,每人三盒壓縮軍用口糧。備用。一旦身處食物稀缺的境地,可以救命。”
“水呢?”許久未吱聲的長發男忽然問。
“自己解決。”青年抬眼看了長發男一下:“我一瓶都沒帶。”
“如果深陷既缺食物、又缺水的地方,怎么辦。”
“危急關頭,可以喝自己的尿啊。”一位坐在角落的波浪發女人抬頭,微笑道:“小朋友,你難道沒有出過任務嗎?哦,我想起來了,你一天之前,還是個剛從畢業考核畢業的萌新。哈,歡迎來到新世界。”
長發男皺眉,瞥了對方一眼,不再言語了。
“你們誰會處理食材?”二隊的一名超凡者將黑熊尸體重重放在篝火邊:“這玩意怎么弄啊?”
“先扒皮。”某人開口:“然后沿著關節切開,穿上木棍就能烤了。”
“哪有這么麻煩。”陳宇餓了,直接從背包內掏出細長的“門牙”,迅速而又無比熟練的幾個橫掃!
三具黑熊。
當場碎尸百段。
眾人:“……”
“媽的。”
遠處,將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鋼甲壯漢,頓時咬牙切齒,低聲咒罵:“場地賽時,那兩個埋進土里的外族碎尸,果然就是他搞的!”
鴨舌帽青年走來,雙眼微瞇:“算起來,他至少殺了十名以上的外族了。”
僅從顯示結果來看。
這樣的“陳宇”,不得不讓人懷疑是“惡物”們的走狗。
惡物大軍上萬數量,處心積慮、全員犧牲,才搞死了幾十個外族。
陳宇一個人就弄死了十個!
恐怖如斯。
說不定就算沒有“惡物襲擊”這事,外族也會忍不住宣戰的……
“多盯緊他。”副領隊的鴨舌帽青年下令。
“好。”正領隊的鋼甲壯漢果斷聽令。
半晌,壯漢轉頭問:“殿下,天色才剛黑,我們還能繼續趕路好遠。為什么這么早就扎營?時間緊迫啊。”
“此行不會順利。”鴨舌帽青年低聲:“趁著我們還沒出國境,有同胞支援,先把可能的‘內奸’詐出來。”
“內奸?!”壯漢一驚,急忙環視前方篝火旁的眾人:“誰?”
“我哪知道。”青年翻了個白眼:“這不是晚上準備詐嗎。”
“此次任務的人員,都是經過精挑萬選的。”壯漢遲疑片刻,搖頭道:“應該不會有內奸……除了那個陳宇。”
“沒有,自然是最好的。”鴨舌帽青年冷笑。
篝火旁。
超凡者們各自穿好了自己的肉,紛紛圍攏火焰四圈,烤起肉來。
沒一會,鮮嫩多汁的熊肉,便滋滋冒煙。
陳宇一手一串,烤的手忙腳亂。
外圈都焦了。
一旁,一位帶著耳釘、年齡還算年輕的男人,搖頭指點:“哥們,肉不是這么烤的。你要從中切開,讓它受熱均勻。而且不要捅進火里。你擱這煉尸呢?”
陳宇遲疑,拿出他姐的門牙,“刷刷”兩劍下去。
熊肉焦糊的一圈被切下。
接著,又是“刷刷”兩劍。
兩串肉開了花。
“這樣嗎?”陳宇轉頭問。
“嗯。離火再遠點,對。轉著烤。”耳釘男人點點頭,打量了陳姐的門牙幾眼:“你這個武器還蠻奇怪的,擂臺賽上就見你用了。叫什么?”
“吾姐白牙。”
“無解白牙……”耳釘男人笑了:“有點意思。”
“你看我比賽了?”陳宇又問。
“嗯,看了。現場看的。”耳釘男人抽回自己的烤肉,放在鼻尖嗅了嗅:“不只是我,所有超凡者當時應該都看了。非常帥氣。”
“謝謝。”
“多少年了,從未這么舒暢、過癮過。”咂咂嘴,耳釘男人目光斜視:“可惜啊,過癮,是要付出代價的。”
聞言,陳宇挑眉。
卻沒說什么。
“哥們,話說你昨天藏哪去了?”耳釘男人問道:“官方任務大廳里,都下達針對你的通緝令了。你竟然還能藏匿整整一天。有點本事。”
“哦。就是那么隨便一藏。”陳宇敷衍回答。
“這次外交小隊,帶上你。是……”耳釘男人環視左右,湊在陳宇耳邊,低聲道:“是想把你當做禮物,送到執法中心吧?”
陳宇:“為什么這么說?”
“呵。”耳釘男人不屑撇嘴:“從未有過的雙異能,多新鮮吶。上面肯定是想用你,換來‘戰爭授權書’的停發。一群懦夫。”
“看來你還是個鷹派?”陳宇詫異。
“我什么派系也不是。”耳釘男人朝著篝火吐出一口唾沫:“單純就覺得上面目光短淺。你是個千年難得一遇的苗子,把你培養好了,不比什么‘戰爭授權書’重要?”
“也不能這么說。”一道聲音,忽然從兩人頭頂上方傳來。
陳宇一驚,猛抬頭。
發現是另一位陌生的超凡者。
“喏,孜然和鹽巴,要么?”陌生超凡者遞來一小袋調料:“我就知道出任務肯定還得吃烤肉,特意帶來不少調味品。”
“……”陳宇沉默稍許,伸手接過:“謝了。”
“不客氣。”陌生超凡者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陳宇身旁,語氣幽幽:“這里面的事兒,哪有你說的這么簡單。”
“不然呢?”耳釘男人面無表情:“你爹是高層之一,難道你有什么內幕消息嗎?”
“算是有吧。”陌生超凡者摸了摸自己的蘑菇頭,輕笑:“上層內部,現在矛盾越來越大。咱們集合前,所有B級的高層都回京開了個會,尤其重點撕逼到陳宇的處理方法。”
“說說。”陳宇雙眼發亮。
“大概分成三個方案吧。”蘑菇頭超凡者扣掉烤肉上的些許焦糊,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第一個方案,將你用于研究,不可逆性的研究。想要破解你雙異能的秘密,嘗試能否普及給所有超凡者。畢竟擂臺賽上,你斬殺卡修族的場景,實在有夠震撼。”
“第二個方案,是著重培養你,輔以研究。雖然低強度的研究大概率不會有什么成果,但至少以后能多一個比較能打的B級強者。”
“第三個方案,更簡單了,就是把你當做談判的籌碼,交易給外族。”
話音微頓,蘑菇頭超凡者抬頭,瞥了眼遠處陰影下的鋼甲壯漢和鴨舌帽青年兩人:“很明顯,上面選擇了第三個。”
“丟人現眼。”耳釘男人又吐了一口:“喪權辱國。”
“很好,我爹在會上也是這么說的。”蘑菇頭大笑,繞過陳宇,拍了拍耳釘男人的肩膀:“他們一百來個B級,差點在大殿打起來。可終究拗不過總管大人這條大腿嘛。”
“陳宇。”耳釘男人看向陳宇:“要我說,你就直接逃走得了。反正上面也有不少B級是想要培養你的。等你跑了,外交小隊軍在外,還能放棄任務?再耗費幾天去抓你?”
“你別胡說八道。”蘑菇頭臉色一變:“這屬于叛逃!想死別帶上我。”
“反正他去了執法中心,也是個死。”耳釘男人撇嘴。
“是個好辦法。”陳宇微笑,眼底隱晦的閃過一抹殺機:“可以考慮。”
“哎,就這么回事吧。”耳釘男人聳肩。
“我的肉烤好了。”陳宇站起身:“給我對象帶去一份,回來聊。”
“拜。”耳釘男人直勾勾盯著自己的肉。
“去吧。”蘑菇頭超凡者微笑:“別聽他亂說。”
“嗯呢。”
陳宇拿著兩串肉,離開了。
耳釘男人和蘑菇頭兩人,立即相互對視。
手持兩串烤熊肉,陳宇走向營地一角,來到李姚身邊。
這個少女,此時還在用一只手帕,沾水清潔自己的身體。
已經擦到小腿了。
“姚兒”陳宇看著少女白凈纖細、宛如凝脂的小腿,舔舔嘴唇:“我幫你擦啊?”
“離我遠點。”少女動作不停。
“先別抹了。”陳宇遞出左手的烤肉:“來,我給你烤的,先吃完再說。”
“拿走。”少女依舊冷漠。
陳宇:“我這是好心撒!”
“陳宇。”李姚抬起頭,眼神凌厲、語氣冰冷:“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真會動手的。”
陳宇:“……”
兩人對視。
沉默許久。
陳宇深深嘆了口氣,收回烤肉:“行吧,不給你吃了。你先冷靜一下。”
“我一直很冷靜。離我遠點。”
“那我坐在這可以吧?”陳宇后退了三步,坐在一棵剛被砍伐的樹樁上。
少女冷漠的看了陳宇一眼,繼續用手帕擦拭小腿的灰塵污跡。
“其實我早習慣了。”陳宇將左手的烤肉,一把插在地上,右手烤肉送進嘴里咬了一口:“每次都是這樣,就像踏進了時間循環。只要和你恢復如初,又很快重回原點。”
聞言,少女疑惑抬頭:“你說什么?什么意思。”
“對你,我已經解釋了十幾次了。”陳宇輕咬嘴唇,眼眶泛紅:“但我從來都沒厭倦過。只是,我害怕,我會一遍又一遍的,永遠對你解釋下去。直到我死去的那天。”
“你到底在說什么?”少女皺眉:“什么十幾次?”
“先不說了。”陳宇捂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那是眼淚不能掉落的角度。
“莫名其妙。”少女瞪了陳宇一眼,轉身就走:“那你就別說了。”
陳宇:“……”
陳宇連忙咽下嘴里食物,大吼:“你爹真該死啊!”
李姚猛回頭,滿臉怒容:“放肆!”
“他一遍又一遍封印你的記憶!”陳宇痛哭:“就為了拆散我們啊!”
聞言,少女瞳孔微縮。
“啪!”
陳宇一甩手中烤肉,語速飛快的乘勝追擊:“你每次都忘了我們之間的回憶,但我呢?卻永遠活在記憶與現實的折磨之中!你明明就是我的愛人,可每一次,都只能看到你對我陌生冷漠的眼神。你明白這種生不如死的感受嗎?”
“你父親太狠毒!拆散我們還不夠,非得讓你忘記我。可又不限制你的行動,讓我無數次忍不住又來找你。等你恢復對我的記憶后,他又殘忍的將你記憶再次封印!”
“天吶!”
“為什么要如此懲罰我?難道就因為我不是大家族子弟,配不上你,就要遭到如此屈辱嗎?”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年少窮!他不懂嗎?”
陳宇慢慢抬起頭,淚如雨下:“可是,我真的根本不在乎這種屈辱。我在乎的,只是你。我心疼你啊。心疼你被一個無情的毒父,一次又一次的抹殺你的靈魂!啊啊!”
“為什么啊!”
“啊啊!姚兒!我對不起你!”
“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愛上你啊!”
“啊——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陳宇無助跪倒在地,仰天嚎啕大哭。
悲鳴之哀痛、情緒之絕望,驚得篝火旁的眾人紛紛投來震驚的目光。
李姚:“……我看到你往自己的臉上抹口水了。”
陳宇哭聲戛然而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