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漸漸落定。
將陳宇整個人覆蓋成了灰色。
約莫半分鐘后,他終于能夠恢復了行動,像“狗”一樣抖了抖身子。
“嘩啦——”
塵土飛揚。
他后背延伸的四只手臂,消失了。
周身燃燒的火焰、以及附著的綠光,也消失了。
“撲通。”
陳宇一個癱軟,跌倒在地。
襠部與斷臂傳來的疼痛,令他額頭冷汗直冒,面色慘白。
“咳……”
劇烈的咳嗽一聲,吐出一口膿血。
陳宇顧不上身體的痛感,立刻抓住坑內獨眼男的尸體,抖落灰塵,看向對方的頭頂——尸體
“好。”
長舒一口氣,他踉蹌起身,背著獨眼男的尸體,快步跑出了北城門外。
并在中途調轉了方向,朝西山急速狂奔!
哪怕沒回鶴城之前,他也知道鶴城調來的駐守超凡者,共有兩人,是夫妻關系。
所以干倒一個獨眼男,并不能放松。
如果繼續待在原地,那個正“坐月子”的超凡,也很可能殺過來!
更何況……
他今日又鬧出了這么大的事,萬一引來京城方面的高手,就完犢子了。
“撲通!”
路過一條湍急的河流,陳宇毫不猶豫的跳進去,單純通過自身的強悍體質,逆流而上。
力求通過水道,隱藏自己的蹤跡。
一邊跑,他還不忘清洗自己斷臂的傷口。
“嘶——”
難以想象的劇痛,刺激著他敏感的神經,令他不斷倒吸冷氣。
待傷口清洗完畢,陳宇臉色更白,解開臉上和頭上捆綁的鐵絲,拽下面巾,用力勒住右腕,阻止流血。
隨后再度加快速度,背著獨眼男的尸體蹚水狂奔。
約莫十五分鐘后。
他多次通過下水、上樹、調轉方向等方式,來到了昨日埋葬“馬甲男”的墳包,將尸體放下,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
即便是身體素質遠超普通人的超凡者。
但過多的失血,也令他體能下降,眼前泛起一層又一層的白星星。
來不及耽擱,喘勻氣,他立即起身,針對“獨眼男”的尸體,開始了工作。
“噗嗤……”
“咔……”
很快。
一番拆卸。
對方的稱號,就從尸體,變成了注意看!這具尸體叫小帥
陳宇:“???”
他不理解,為什么對方的稱號沒有變成天女散花,反而亂七八糟的。但他也懶得思考,馬上查看獨眼男身體各處浮現的文字。
(F級)純白頭發:沒人會拒絕白毛。男白毛也是一樣。
(F級)粘稠的血液:這種飲品不建議食用。
(F級)糜爛雙肺:不知道為什么,這人的肺部成了一灘爛泥。
(F級)活性極差:小蝌蚪先天不足,懶得動。失去了令人受孕的能力。
(F級)汗腺發達的右腳:傳說,只要湊齊左腳、右腳、左手、右手和軀干,就可以召喚出攻擊力、防御力無限大的黑暗大法師。但顯然這個人的腳,并不具備這種能力。它只會召喚蒼蠅。
從上到下,掃視了好幾遍。
確認只“刷”出來五個無用技能。陳宇臉色相當難看。
“艸!”
“沒有一個能用的!”
“還不如胖子!連個E都沒有。”
看了眼自己還在滲血的左腕,他又快速挖出墳包里的馬甲男尸體,見到其稱號還是天女散花的尸體,便陰著臉,將兩人的尸體全部埋了進去。
隨后轉身,奔向鶴城西公園的亂葬崗。
“撲通。”
同時間。
鶴城,北城門廣場。
超凡者仆人,從空中落地,面無表情的環視全場。
很快,他發現了大坑,一步步走過去。彎腰,伸手,從坑內捏出一點血泥,放在眼前觀察。
“涼的。”
“我從京城,飛過來,最多二十三分鐘。”彈飛血泥,超凡者仆人微微皺起眉頭:“好快的戰斗。”
沉默片刻,他側頭,按下耳蝸內的通訊器:“我有要事,聯系總管。”
“請稍等,人工坐席繁忙。”
超凡者仆人:“……”
半分鐘后。
耳蝸通訊器內的音樂聲停止,響起了一位女性的聲音:“您好,0323號為您服務。請告訴我事件的緊急程度。從低到高,一,至五。”
“四。”
“好的,我這就為您轉接。”
接著,超凡者仆人耳內的聲音,就換成了中年男性:“說。”
“總管大人!”超凡者仆人面向京城,恭敬鞠躬:“鶴城事件的超凡者再次出現在鶴城,我已趕到目的地,但……駐守可能已經死于他手了。”
“駐守死了?”
“大概率。”超凡者仆人環視左右,走到一處墻角,撿起一只失去生命體征、但外形完好無損的野貓,一邊觀察,一邊道:“駐守大范圍使用了他的異能——女妖哀嚎,本人卻失蹤了。”
“我派人去查一下他的命格。”
通話暫停。
半分鐘后,中年男性的聲音再次響起:“確實死了。這件事就不要驚動大帝了。你暫時駐守原地,不允許任何平民或形跡可疑人員離開。我這就派人去滅城。”
“大人,我可以接手剩下的追查任務。”
“不需要。”中年男性語氣淡漠:“罪犯,才需要追查。而叛亂,只需要地點。”
“……是。”
通訊結束。
超凡者仆人扔掉手里的死貓,凌空飛起,停在了千米之上的高點,“盤膝而坐”,思維擴散。
將整個鶴城都籠罩在內。
識別一切生命波動。
不管進、只管出……
抵達公園以西、西山以東的亂葬崗。
失血過多的陳宇,已經出現了頭暈眼花的癥狀,步履晃動。
左腕的“缺口”,無論纏了多少條布帶,也無法阻止血漿的滲出。
但好在,已經成功趕到了目的地……
“呼——”
劇烈喘息了幾口,陳宇忍耐著撲鼻的惡臭,開始拆卸起這些遍地的遺骸。
曝尸荒野,已然悲慘。
毀人全尸,更是罪過。
但他已經顧不上了。
所謂“死者為大”,都是從活人嘴里說的。
別提卸胳膊卸腿了,活人要是餓急眼了,都能吃……
“噗嗤!”
“嚓——”
伴隨著奇怪的聲音,一具具尸體頭頂的稱號,發生了改變。
沒一會兒,陳宇就發現了他急需的“可復制”技能。
(F級)女人纖細的左手:纖纖軟玉削青蔥,長在香羅翠袖中。五指透紅細尖尖,不是風流物不拈……這手王元鵝絕了!
來不及在意這手是男是女,陳宇果斷戳了上去。
是否拷貝“女人纖細的左手”能力?
確定拷貝
下一刻,一只漂亮的、纖細的、透明的左手,便從陳宇斷腕處浮現。
陳宇精神一凜,連忙拆掉了所有“繃帶”。
“啪!”
左手“復原”完畢,他試探性的打了個指響。
自然而輕便。
和自己原本的手,沒有任何區別。
“得救了……”
沉沉的吐出一口濁氣,陳宇后怕的坐在一具尸體上。
正式超凡者之間的死斗,激烈程度遠遠超越了他的認知。
但凡不是碾壓局,就幾乎注定了兩敗俱傷。
這也讓他徹底明白了什么叫你死我活。
如果今日,換一個敵人,并且對方實力是碾壓他的那一方,他將和當初的“金絲眼鏡男”、“馬甲男”一樣,毫無反抗之力。
暴斃當場。
沉默著,陳宇此刻對實力提升的欲望,愈發強烈。
“唔——”
突然,一股劇痛從胯下襲來。
他這才回過神,意識到自己還有一處重傷……
連忙解開腰帶看了一眼。
形狀完整。
不似有礙。
但恥骨位置高高腫起,似乎是骨裂了。
捂住下腹部站起身,陳宇半彎著腰,又開始了他的拆卸工作。想要“刷”出一個恥骨替換上去……
“嗡!”
“嗡嗡!”
就在這時,他褲兜內響起的震動。
陳宇皺起眉,動作停下,掏出舊手機,透過碎裂的屏幕發現是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
思索良久,他遲疑的接通,將手機貼在耳邊:“誰?”
“陳宇?我是胖子!”聽筒內,傳來胖鄰居壓低的聲音。
“你換手機號了?”
“沒!事出緊急,我手機沒帶,拿咱班同學電話給你打的。”胖鄰居語速飛快:“你之前不是說你要回老家嗎?鶴城你老家吧?現在是在鶴城?”
“對。”陳宇瞇眼:“有事嗎。”
“導師讓我聯系你!趕緊跑!帶上家人一起跑!快!”胖鄰居焦急:“你沒時間了!”
“怎么回事。”陳宇臉色劇變。
“鶴城要被屠了!我們現在都跟著去鶴城了,說是實踐參觀課。總之你快點行動!”
“嘟——”
電話,被掛斷了。
陳宇呆愣當場。
但僅僅一秒,他就反應過來,顧不上還在作痛的胯下,瞬間爆發全力,沖向自家小區的位置。
一邊跑,一邊脫掉自己原本的衣服。
將地上尸體的衣服扒下來,換上。
沒一會。
他跑進了自家小區,雙膝彎曲,猛地一躍而起!
“嘩啦——”
直接撞碎三樓窗戶,跳進了房間內。
“撲通!”
雙腳落地,陳宇抬頭。
就見陳父、陳母、陳姐三人具在,都震驚的看著自己。(其中一個看不見)
“小…小宇……”
“快!只有半分鐘收拾東西!”陳宇顧不上和家人交流,跑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沖洗自己身上殘留的血跡:“馬上跟我離開鶴城。”
“小宇,發生什么了?”陳姐呆愣。
“傻站著干什么?!”陳父憤怒的一拍輪椅:“快點!把身份證、戶口本、錢包之類的貴重東西全拿好!”
“哦!哦哦……”陳姐立刻忙碌起來,拉開電視柜下的抽屜,快速翻找。
“金條!”陳母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知道應該做什么,舉手:“床下!還有咱家的一根小金條!”
“嗯嗯。”
洗干凈血跡,帽子也不戴了,陳宇忍著胯下的疼痛,跑出衛生間:“好了嗎?”
“馬…馬上……”
“咚!”
一腳踢飛一只路過的老鼠,陳宇又從樓上跳了下去。
落地后,站在窗下,大喊:“收拾完了,就往下跳,我接住你們。”
“你…你瘋了?!”陳姐動作一僵,猛回頭看向窗戶,露出門牙:“三樓啊!”
“快點收拾,我先跳,然后你把你媽和我的輪椅扔下去。”陳父反應極快,滑到窗前,手一撐、腰一扭,就從三樓跳了下去。
“砰!”
被樓下的陳宇輕松接住。
為了防止過大的沖擊產生傷害,他在接住陳父的剎那,就雙臂迅速向下承托,緩解了所有反震。
“臥槽……”
追出窗臺的陳姐看到這一幕,目瞪口呆,爆出了一句臟話。
“墨跡尼瑪呢?”陳父大吼:“快點!”
“啊!好!”
被放在地上,陳父上下打量陳宇:“贏了?”
“贏了。”
“好樣的。”陳父板著臉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我陳某人的兒子。”
陳宇全神貫注、仰頭觀察窗戶,敷衍回道:“嗯呢。”
“但你可不能變得和那些畜生似的。我,永遠是你爹!”
“啊行行行。”
“你什么態度?!”陳父怒。
“啪!”
陳宇接住了扔下來的輪椅,推到陳父面前:“您上座。坐上說。”
“老弟!”陳姐抱著陳母,將其扔出窗臺:“接住啊!”
“嗖——”
陳母:“哦吼”
“砰!”
陳宇牢牢接穩陳母,放在地上。
“媽,你站一邊,別亂動。”
“好。”陳母點頭,伸著雙手走出兩米,回頭道:“兒子,你小時候我就是這么拋你玩的。”
“該你了!”沒有理會陳母,陳宇對樓上的陳姐大喊:“跳!”
“太…太高了!我走樓梯吧。”
“你扔你媽咋那么痛快呢?”陳父大罵。
“……”陳姐一咬牙,閉上眼睛,用力一躍!
“嗖——”
竟瞬間化作一道流星,沖出了十數米遠!
在陳宇、陳父呆滯的注視中,越過二人,臉朝下、重重落在遠處的草地上。
“啪嘰。”
一縷鮮血,從她面部流出……
陳宇父子:“……”
“咳。”
掙扎著從地上爬起身,陳姐抹干凈臉上的鼻血,手中多出了兩顆牙:“我門牙摔壞了。”
陳宇:“……你是怎么跳出那么遠的?”
聞言,陳姐頓時回過神,大怒:“你怎么不接住我?”
“你都快起飛了!老子咋接?!”
“別吵吵了,趕緊走。”陳父坐上輪椅:“到底發生什么了?”
“路上說。”陳宇抱起陳母,徑直朝著城外領路:“姐,你推著爸。”
“不用。”陳父熟練的一個坦克掉頭,滑動輪椅跟在后面:“她沒我快。”
一家四口,行動迅速。
陳父漸漸追上陳宇,低聲問:“殺了他,你身份暴露了嗎?”
“不知道。但……鶴城要滅了。”
“屠城嗎。”陳父點點頭,毫不意外。
“抱歉。”陳宇眼神復雜:“或許……當初我沒有毀掉‘恒輝集團’,就沒有今天的事。也不會死這么多人了。”
陳父嘆了口氣:“孩子。這不怪你……”
陳宇:“可……”
“那又能怪誰呢。”陳父補充。
陳宇步伐一頓:“……”
“你就是罪魁禍首。”陳父也跟著停下,凌厲的雙眼一眨不眨注視著陳宇:“鶴城,所有百姓的死,都和你有直接關系!”
“……”陳宇低下頭。
“爸……”陳姐欲言又止。
“你閉嘴!”轉頭瞪了陳姐一眼,陳父繼續罵道:“沒有那金剛鉆,就別攬瓷器活!你要是還有點良心,你他媽現在就要有負罪感!因為你的一個沖動,死這么多人!這難道不怪你?!”
“但……”陳父話音停頓了片刻,轉頭,望向身后的鶴城街道:“你沒有做錯。”
“那群畜生,早就該殺了。”陳父又看向陳宇:“我們這群下等人,不怕死。我們只怕全死了,卻換不回他們的一條命!”
“不就是滅城嗎?”
“每隔二三十年,他們就要搞一次。”
“早晚不都得輪到鶴城?”
“今天,鶴城二十萬百姓,能換一個超凡者的命,值了。”陳父直視陳宇,嗓音微微顫抖:“你要是有本事,以后就再殺幾個!給鶴城報仇!”
“總之……后面就交給你了。”陳父冰冷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你沒有和那幫畜生同流合污。永遠是咱們鶴城的驕傲。”
“您什么意思?”陳宇臉色一變。
“我就是想送送你,沒想著跟你們一起走。我昨天不是和你說了嗎,活著真沒勁。”
“老頭子!”陳母一驚。
抬頭,望向天空,陳父眼神迷離:“我生在鶴城。死,也得和鄉親們死在一起。”
“爸!”陳姐哭腔。
“你們快走吧。”陳父眼眶泛淚,也不由哽咽:“一路……平……”
“砰!”
一記手刀,劈暈陳父。
“墨跡尼瑪呢。”
陳宇抱著陳母,繼續朝前方趕去:“姐,推著那老東西走。”
“嗯嗯!”
十分鐘后。
一行四人終于趕到了鶴城南門。
陳宇精神一凜,立刻加快了速度。
可即將跨過大門的那一刻,他莫名的渾身一冷,身體僵硬、停下腳步。
緩緩回頭。
就見身后的半空中,一個男人,正凌空懸浮著。
看向他們的眼神,盡是冰寒與殺意……
“出城者。”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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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盜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