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的廢舊鍋爐房內。
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呆傻在原地,一眨不眨看著那周身火焰沸騰的身影。
雙目緊閉,靜靜感受了一會體表血液的溫度,陳宇睜開了純白色的雙眼,右手捏住左手小拇指,輕輕一掰。
“咔嚓!”
小拇指關節歸位。
“啪嗒。”眼鏡男手中的香煙也掉了,張大嘴巴,從唇角流淌著濺在口中的污血,結結巴巴:“超…超…超…超…超…超……”
“閉嘴。”陳宇冰冷開口。
“咕嚕!”眼鏡男頓時閉上嘴巴,吞咽下了嘴里的液體。
但萬物是守恒的。
上面“進”了點水,就必須要從下面排出來。
不多時,眼鏡男的西褲就被尿液浸濕了。
“哐當!”
“嘩啦——”
剩余三個打手的武器掉落一地,驚恐萬分的后退。
陳宇身形微動,帶著一串殘影,握住高個子打手的肩膀,像拆積木似的,輕松扯斷。
“啊…啊……啊啊啊——”
高個子打手雙眼暴凸,凄厲慘叫,下意識想用另一只手捂住傷處。
然下一秒,他的另一只手臂也被扯斷了。
隨后,伴著不似人聲的尖叫,高個子打手整個人被三下五除二拆成了零件。
“散落”一地。
“不……別…別殺我……”
另外兩個打手轉身就逃。
其中一個卻因為雙腿發軟,僅邁出一步,便摔倒在地。
“啪!”
身形再次閃爍。
陳宇抓住想要逃跑的打手,又拎起軟倒在地的打手,將兩人面對面一撞!
“咔嗤——”
骨肉飛濺!
兩打手瞬間跌成了二維。
隨手扔掉兩灘肉泥,被染紅的陳宇依舊燃燒著火焰,一步步朝眼鏡男走來。
“大…大…大人……”眼鏡男呼吸急促,驚恐跪倒:“我…我……”
“坐上去。”陳宇淡聲開口。
眼鏡男從恐懼中稍稍回過神,急忙連滾帶爬的坐上木椅:“大…大人我錯了……別殺我……我們……我們是一伙的!我是您的狗啊!大…大……”
不理會對方的胡言亂語,陳宇蹲下身,從地上的破布兜里拿出紙和筆,交到眼鏡男手中。
“大…大人您…您這是……”
“寫。”陳宇面無表情,雙瞳慘白:“你們公司的所有高層,名字、住址。包括一樓那兩個負責理賠的女的。”
“寫!我寫!大人我寫!”眼鏡男顫抖握筆,歪歪扭扭的在紙上書寫:“他們……他們確實都該死啊!我…我苦大清久已啊!”
“再多說一個字,我斷你一指。”
“明白……明白……”
“四個字。”陳宇一腳踢開礙事的尸體,然后踩在了眼鏡男的腳板上。
“咔嗤!”
“啊——”
“啊也算字。”陳宇又踩了一腳。
“咔嗤!”
“……”眼鏡男雙眼瞪得差點掉出來,臉憋得漲紅。許久,才堪堪忍住下肢刺入靈魂的疼痛。
“繼續寫。”
“唔……嗯嗯嗯。”眼鏡男汗如雨下,憋紅著臉連連點頭,又繼續寫了起來。
約莫五分鐘后。
他握著筆,顫顫巍巍遞上紙張。
陳宇淡漠的掃了一眼:“你是在畫符嗎。”
“唔…唔……唔唔……”
“說話!!”
“大人您不讓我說話啊!”
“九個字!”陳宇暴怒,周身火焰越發沸騰,狠狠一踏!踩在眼鏡男的另一只腳面上。
“咚!”
力道之重,甚至把對方的半條腿都踹進了地磚下。
“啊!!”
“咚!”陳宇又是雷霆一腳!
“唔——”
眼鏡男目眶欲裂,恐懼的捂住嘴巴。一縷鼻血,都被“高壓”擠出了鼻孔。
“重新寫。”陳宇面無表情:“再讓我看不懂,我捏碎你的腦袋。”
“唔——唔唔唔——”
眼鏡男瘋狂點頭,臉上汗如雨下。
忍耐了將近一分鐘,那令人昏厥的劇痛才漸漸削減。
劇烈喘息著,他將紙平放在大腿上,重新拿起筆,并用另一只手死死抓緊持筆的手腕,一筆一劃。
寫下來三十多行文字。
“再把恒輝集團所有的公司產業,包括電廠、化工廠、加工廠也都寫上。”
很快,紙頁上又多處了幾十行。
拿起紙張,陳宇從頭到尾的掃了一遍:“就這些。”
“嗯嗯嗯!”眼鏡男快速點頭。
“好。”收起紙張,陳宇蹲下身,與對方保持平視:“現在,我問你一個問題。答對了,能活。打錯了,死。”
眼鏡男:“……”
陳宇:“現在可以說話了。”
“大…大…大人您…您問……”
“請問。”陳宇站起身:“這世界是誰的。”
“您的!您的!”眼鏡男尖叫著大喊:“都是屬于您的!”
“咔嚓!”
陳宇稍有冷卻的怒氣,重新上漲!直接扯斷了眼鏡男的左臂。
“啊——”
“答錯。再給你一次機會。這世界是誰的。”
“超…超凡者……超凡者大人們的……”
“咔嚓!”
陳宇更怒!又扯斷眼鏡男的右臂。
“嗷嗷嗷啊啊——”
“答錯!這世界屬于誰的。”
“你…你麻痹的!屬于尼瑪嗶的啊!我艸你……”
“咚!”
陳宇怒意攀至頂峰!周身火焰如狂風刮過!
全力一拳,直接打飛了眼鏡男的頭部。
罵聲驟然而止。
“啪——咕嚕咕嚕……”
看也不看一眼那在煤渣中滾動的球體,陳宇保持著令自己顫抖的怒火,雙手兇狠撕碎全身衣物。
接著,從破布兜里拿出一件黑色風衣、一件黑色面巾、一頂黑色禮帽,一一穿戴在身上。
走出鍋爐房,找到一輛路邊的轎車,一腳踢出!
“咚!”
轎車騰空五米!
又重重落地,底朝上。
“喀哧——”
他徒手拆下油箱,返回鍋爐房,把房間內的每一寸都倒上了汽油。最后狠狠一摔!
劇烈撞擊帶起的火星,霎時引燃起熊熊烈火……
面目冰寒、身軀顫抖的走出火場。
陳宇仰頭,舒展身軀。
三秒后……
“轟!”
一個沖刺!他竟然兇狠撞向了“恒匯集團”大樓的側大山!
并將鋼筋混凝土的墻壁,瞬間撞的粉碎。直接沖進了大樓內部!
而隨著灰塵落下,他也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給他處理賠償的中年婦女。
陳宇慘白的瞳孔,漸漸浮現幾絲血紅……
“嗖——”
躍起、跳下。
一記含恨而落的泰山壓頂!
婦女還沒有從這突如其來的沖擊中回過神,就被踏成了肉囊……
“怎么回事?”
“哪里爆炸了?!”
“超…超…超凡者大人?!!”
一群手持電棍、聞聲趕來的值班安保們見到陳宇,全部驚恐的呆愣原地。
怒火,往往就像猛虎。
一旦打開一道口子,就再也難以掌控……
自“稱號”變更以來,陳宇長期壓抑的怨氣,連同今日累積的憤恨,同時相交、發酵、膨脹、炸裂!
融入此時此刻的怒火之中!
火助風威!風借火勢!
他只覺得自己最后的理智,在詭異力量的吞沒下,徹底消失!
之后,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野獸咆哮。
他整個人化作一道流光,沖至眾安保面前,兇狠的一記鞭腿!
“啪啪啪啪啪——”
安保群四散而飛!血骨揚帆!
又迅猛的一拳砸下!
“轟隆——”
地面震動!
大理石地磚四分五裂!
最后一個安保的身軀,被整個深插地面之下。
血泉噴濺……
力道之強大,令一股無形的沖擊波層層擴散!震得一樓所有窗戶嗡嗡作響。
下一刻。
只見陳宇純白的瞳孔竟完變色為血紅!
一雙肌肉虬結的透明雙臂,也硬生生從他背部生出!
如雙鞭!
“柔軟”飄動。
似人非人。
似獸非獸……
又是一聲炸響!
陳宇原地起跳,硬生生撞碎了鋼筋混凝土組成的天花板,直沖二樓!
接著再次起跳!
直沖三樓!
四樓!
五樓!
六樓……
恒匯集團辦公樓警鈴大作,激活了每一處的消防系統。
成噸成噸的水,從“花灑”內噴發。
“轟隆——”
但這“大雨”,卻澆不滅陳宇周身愈演愈烈的火焰。
他不避不讓,徑直朝前方沖撞。
無論石墩、鐵門、隔板、承重墻……
但凡擋在他眼前的,統統擊碎!
無可阻攔!
勢如破竹!
那些堅固的混凝土,在此刻這個“怪物”的面前,就像泡沫海綿般一觸即潰。
很快。
陳宇睜著通紅的雙眼,成功于一間半坍塌的辦公室內,找到了那個一臉驚恐的寸頭男。
“啊……超…超……”
陳宇雙腳奮力一蹬!腳下大片樓層板被震塌。
其反作用力,助他化身一顆出膛子彈!結結實實“射”在了寸頭男的身體上。
寸頭男倒也硬氣。
一聲都沒吭。
“吼!”
止住沖勢,用后背處透明的兩只手臂抓住因慣性而倒飛的寸頭男,陳宇目眶欲裂,咆哮著雙拳揮舞!
“咚咚咚咚咚——”
“砰!”
“咚咚咚——”
每一次擺臂,都伴隨著碎塊的橫飛。
每一次出拳,都升騰起腥澀的血雨。
短短一分鐘內,連續攻擊數百次!
寸頭男被越打越“薄”。
最終,除了落地滾動的些許塊狀物,其余皆化作血霧,幽幽的隨風飄蕩……
甩掉黏在雙手上的泥濘,他動勢不斷!徹底撒開膀子(四個),瘋狂的亂擺起來。
所過之處,沒有一面承重墻能保持完整!
“轟隆——”
沒多時,恒輝寫字樓六樓的整整一層,就被陳宇拆的轟然倒塌!
塵土漫天之下,是五層。
四層。
三層。
二層……
往日“高聳”、“恢弘”的集團大樓,在這個“平平無常”的黑色夜晚,完全化作一攤廢墟。
所引起的震動,令整個鶴城都響起了響徹云空的防空警報。
“砰!”
從“石山亂葬崗”內竄出,陳宇雙腳結結實實踩在廢墟上,血紅的雙眼環顧四宇。
此時。
他已經進入一種妙不可言的狀態之中。
似乎沒有任何理智。
又似乎意識通透。
仿佛自己變成了一個高高在上的無情智者,冷漠操控如身使臂的軀體。
又仿佛身在其中,被一雙無形的提線所操控,根本不能自己。
“嗚嗚嗚嗚——”
“嗚嗚——”
躁動的街道,警鈴大作。
一輛又一輛警車疾馳而來,趕到現場。
見到那廢墟之上、燃燒著火焰的朦朧人影,每一位警員都處于一種恐懼情緒。
但還是紛紛下車,舉槍,瞄準陳宇。
“咕嚕……”
艱難的吞咽一口唾沫,上午陳宇見過的那位局長哆哆嗦嗦走上前,距離老遠停下,深呼吸了好幾口氣。
大喊:“超…超凡者大人……您……”
“滾!!”陳宇咆哮如龍!
“好的。”
局長立刻點頭,轉身狂奔。
半分鐘后,所有的警車都匆匆溜走了,速度快到尾燈都看不見……
待所有人清場。
陳宇僵硬的從殘破的風衣內,拿出那張紙條,看了一眼,瞬間一個彈射起跳!
消失在黑夜之中。
過了約莫三分鐘。
城西一棟四層別墅被大卸八塊。
四分鐘。
西城墻轟然倒塌。
五分鐘。
恒輝鋼鐵加工廠爆炸。
八分鐘。
城北鶴城銀行大樓坍塌。
十二分鐘。
恒輝化工廠燃起沖天蘑菇云。
十五分鐘……
一場震得全鶴城人民心驚膽戰的“滅城”事件,正在逐步升級……
公園,某帳篷內。
陳家三口更是嚇得全部躲進地下室中,不斷焦急的給陳宇打著電話……
而于此同時。
在一棟鐘樓的頂端,一位穿著唐裝的老人正靜靜注視著眼前一幕,面無表情。
當半小時后,又一家恒匯集團的工廠被摧毀時,他拿起了一臺通訊器,按下正中間的按鈕。
“滋滋滋——”
通訊連通。
聽筒內傳來男人冷淡的聲音:“通報情況。”
“這位不知名超凡者,已經摧毀了鶴城恒輝公司一大半的產業。”
“確定不是‘惡物’嗎。”
“不是。是人類。”
“哪里蹦出來的這么一位……”
聽筒另一邊沉默一陣,回應道:“任他發泄,他想屠城都隨便,別阻止。明日我會把恒輝集團全體高層都送到鶴城,讓他殺個痛快。”
“明白。”唐裝老人點頭。
“等他消氣了,你負責和他接觸,一定要搞清楚他的身份,記錄在案。我們不允許任何一名超凡者流落在外。”
“明白。”
掛斷通訊。
老人眺望遠處最新升起的濃煙,身形一個閃爍,消失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