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確定了。患者有比較強的暴躁癥,你們注意一下。”
“他真有精神疾病啊?”女警察表情十分嚴肅。
“是的。”心理醫生點頭,雙手插進白大褂內:“我先走了,明天來的時候,我會出具一份患者的心理評估報告。”
“啊……好的,謝謝程醫生了。”
“不客氣。”
待心理醫生離開后,女警察對身旁的男警察沉吟道:“看來……關于陳宇的死因推測,需要重新評估了。”
“我上報給所長。”男警察也轉身離去。
審訊室內。
偷聽到這一切的陳宇很想沖出去,大聲證明自己的精神狀態。但很顯然,那樣操作的話,更證實自己精神有問題了。
沉默一陣,陳宇坐回“后悔椅”上,努力保持自己情緒的冷靜。
約莫半分鐘,審訊室鐵門被女警察小心翼翼的推開,露出了半個腦袋,查看陳宇的情況。
“你好。”陳宇擠出一絲微笑,溫文爾雅:“請坐。”
“陳宇同學,現在感覺怎么樣?”女警察語氣態度罕見的溫柔。像是在哄小孩。
女警察:“身體感覺不舒服了嗎?”
陳宇:“漂亮姐姐,你是警察,應該是有足夠判斷力的。我,沒病。”
女警察點頭:“我明白,有病的人都不愿承認自己有病,我相信你會健康的。”
陳宇:“……行吧,我承認我有病。”
女警察繼續點頭:“所以一定不要放棄治療啊。”
陳宇:“艸!”
拍桌而起,陳宇怒發沖冠:“那個狗醫生才有病!他全家都有大病媽的!”
“你冷靜點。”女警嚴肅后退一步:“暴躁癥其實并不可怕,可以通過調整自己的心情自愈的。”
靜靜看了女警察好一陣,陳宇嘆了口氣,無力揮揮手:“罷了,帶我回宿舍吧,我想休息一會。”
“行。”
跟著女警來到自己的臨時住所,陳宇一屁股平躺在船上,一動也不想動了。
這里,是某位民警特意給他讓出來的宿舍。
因為他不屬于犯人,不可能和犯罪分子待在一起。
見陳宇似乎“冷靜”下來了,女警察放下心,關門離去。
狹窄的宿舍內只有他一人,望著空蕩蕩的天花板,頭皮陣陣發麻。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他愈發想回家了。
雖然都是縮在一個地方不動。
但自己控制自己,那叫自由。
被他人控制,那叫危機……
“造孽啊。”
或許是真累了。
陳宇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天色迅速由白轉黑。
當他再次睜眼的時候,是被嘈雜的電話鈴聲吵醒的。
“唔?”
迷迷糊糊揉揉眼皮,陳宇下意識從褲兜里掏出手機,盲操接聽電話,將聽筒放在耳邊。
“喂?弟弟?”
熟悉的聲音,令他清醒不少,坐起身打了個哈欠:“喂?姐?”
聽筒內女聲焦急:“你在派出所呢?頭上稱號怎么成‘死尸’了?”
陳宇瞬間一個激靈:“你怎么知道的?!”
“電視上看到的啊!你們青城本地電視臺,中午剛播放完!你到底怎么了?和誰結仇了嗎?”
“臥槽?那幫狗娘養的報道這么快?”陳宇原本平復下來的情緒又要暴怒了。
“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說你怎么快一年都沒回家,原來是……”
“說來話長,有空咱們見面解釋。”陳宇打斷:“現在主要別讓家里知道,你瞞著點老媽。”
女聲:“就是老媽告訴我的。”
靜默半晌,陳宇疲憊:“行了,那先掛了,我給家里打個電話。”
不等聽筒另一頭的開口,陳宇掛斷通訊,直接打給家里。
“嘟——”
很快,電話接通,陳母聲音傳來:“兒子,你又匯錢過來了?都說了,你爸的手術不著急。”
“那個……不是。我沒匯錢。”陳宇遲疑:“我想說,今天新聞報道的……”
“你也看了是吧!”陳母頓時驚喜:“太有意思啦,一個倒霉蛋兒頭頂的稱謂是‘死尸’!這不必死無疑了嘛。那受害者和你一樣,也都在青城。所以你和你姐在外面要小心點啊,別惹禍,千萬注意自身安全。別為了錢,做危險兼職。”
陳宇:“媽,你沒認出來那人是誰啊?”
“誰啊?”陳母一愣:“我認識嗎?”
“行了親媽,沒事,我還忙,先掛了。”陳宇掛斷了電話。
“……這種莫名的失落感是怎么回事。”
“撲通”一聲重新躺下,陳宇長嘆口氣,清醒了一會,起身走進更狹窄的衛生間,簡單洗了把臉,帶上帽子遮住“稱謂”,走出民警值班宿舍。
走廊上空蕩。
窗外黑漆漆。
窗戶都打開通風,但外面封著鐵欄,肯定逃不出去。
陳宇雙手插兜站了一會,朝著派出所大廳漫步。
在青城市上了兩年學,結合腦海內的記憶,他知道當地電視臺中午的新聞,在每天晚上和第二天上午是會重播的。他決定去看一看,那些該死的記者是怎么報道的。
難道沒給他露正臉?
走到大廳,值班民警是一位老同志,正翹二郎腿喝茶。見到陳宇,一愣:“你怎么出來了?”
“刑期滿了。”隨口說了一句,陳宇環視大廳,發現房間里除了值班民警,還有兩人。
這兩人都帶著手銬,半蹲在暖氣片前,看著大廳懸掛的電視機。
是被抓進來的“犯罪嫌疑人”。
一個頭頂的稱號是上班族。
另一個頭頂的稱號也是上班族。
陳宇撓撓下巴,走到兩人不遠處,和兩人用同樣的蹲姿,抬頭看電視。
見是橙瓜臺,拿起遙控器就轉到青城市當地的電視臺頻道。
“橙瓜臺,狗都不看。”陳宇道。
旁邊兩名“犯罪嫌疑人”相互對視一眼,又統一上下打量陳宇幾遍,沒吱聲。
換了個蹲姿,陳宇發現還沒到重播新聞的時候,便轉頭對兩人搭訕:“兩老哥,咋進來的?”
兩人中,個子稍稍矮小的上班族立即接茬,脾氣說來就來,指著身旁的男人,大罵:“他是墻間犯!呸!他都不好意思說。垃圾。”
“墻間犯啊?”陳宇一驚,接著抿嘴:“確實不是好東西。太膈應人了。”
“誰說不是。爹媽生他、一把屎一把尿養大,吃苦耐勞供他上學,是讓他干這事的?!艸他媽的,都丟老祖宗的臉,廢物一個。”矮個子犯人罵罵咧咧,發泄怒氣,想和對方拉遠距離,卻因為被拴在一個暖氣片上,逃離不得。
只能恨恨的踹了對方一腳。
對方被踢了一個趔趄,縮縮腦袋,害怕的沒敢出聲。
“對,往死里踹。”陳宇吐口唾沫,又問:“那老哥你是咋進來的。”
“我呀,是受害人。”矮個子罪犯回答。
矮個子罪犯又補充:“現在是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