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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校園明星


更新時間:2025年09月04日  作者:杏子與梨  分類: 都市 | 都市生活 | 杏子與梨 | 全能大畫家 
正文卷

正文卷

漢堡的二月,校園的落雪已經化了干凈,空氣里依舊殘留著晚冬的寒氣。

“介意么?”

男人搖搖頭。

于是,畫家站起身走了過去,滾輪滑動的聲音過后,客廳邊半開的窗戶被關緊,桌子上的一片紙頁被最后一縷吹進來的風帶落到地上。

室內變得更安靜了。

“我的家鄉在靠海的熱帶,那里沒有嚴格意義上的冬天,來國外讀書了好幾年,一開始的時候,見到下雪認為很有趣,時間久了,卻還是覺得冷的不適應。漢語里有個詞匯叫做‘葉公好龍’,說的大概就是這樣的情況。”

顧為經揮揮手,示意用不著羅伯特。

他半跪下身,自己撿起了那張便簽紙,放到了桌案之上。

“哦,我知道……你是想寫一些有意思的東西,抱歉。說這些事情,是不是挺無聊的?”

“沒有,沒有,挺有趣的。”

「一個怕冷的畫家,卻畫著冰雕一樣的作品?」

羅伯特心里想著,是否可以把這句話作為今天這篇采訪文章的開篇?他們之前聊天,談到了顧為經那幅此前失竊的畫作。

它的名字就叫做《寒冬》。

“繪畫所反映的自然和真實的自然總會有所區別。”

顧為經說道,人們看到自然元素的時候,往往基于一種普遍的觀察,比如說,冰是透明的,玫瑰顏色鮮紅,樹木呈現棕褐色……這些觀察全部都基于一種視覺的常識。

但在畫家的筆下。

純凈的冰也可以呈現出火與煙混雜在一起的離子態,玫瑰可能像是霧一樣,而樹木……它可能呈現出海一樣的流溢的藍色。

未必一定要這么畫,畫家顧為經說,他只是隨便舉個例子。

風景畫在美術史上的定位難免會有些“尷尬”,尤其是對于水彩這種藝術形式來說,更是如此。

顧為經抬起手,指向了墻壁上所懸掛的那些照片。

“那就是曾經的水彩。又不止是曾經的水彩。”

有那么長達幾個世紀的時間,交通方式落后,生活的節奏很緩慢,很可能很多人,很多農夫,小市民,甚至是中產階級乃至于半上流階級,也可能在很小很封閉的地方,度過自己的一生。

甚至“旅行”本身就是一個“偽概念”。

人為了什么要去旅行?一個人可以為了看病去大城市,可以為了做生意把貨物從一個地方運輸到另外一個地方,可以為了求學,可以為了“闖出一番天地來”……這些概念都很容易被理解。

但人們很難理解“為了旅行”而旅行。

旅途對很多人來說,意味著風險,疾病,不確定性因素,意味著你要從一個自己所熟悉的地方,到一個自己所陌生的,無法適應的地方去。

甚至旅行便意味著死亡。

中世紀結束,到了十七世紀,乃至十八世紀,壯游“LeGrandTour”開始在歐洲大陸盛行,有些人開始在成年以后,選擇去中歐,選擇去希臘,去維也納,威尼斯或者佛羅倫薩當然還有羅馬進行游歷。

但這樣所謂的風尚,仍然只是限于極少數人的特權。

想進行這樣的游歷,起碼得有屬于自己的私人馬車,而一次充滿風險的長途旅行,花掉相當于今天的一百萬美元都是有可能的。

“水彩畫家的作品,很大程度的提供了整個社會——對于遠方風景的想象。讓住在群山之中的人,見到海是什么樣的。讓住在海那邊的人,知道群山的風貌,當然,還有壯美的瀑布,各式各樣的風景建筑,冬天的落雪,夏天的花田。”

“但到了十九世紀,一切都不一樣了。然后是二十世紀,1900年人類還在坐著馬車出行,半個世紀以后就登上了月球。再過幾十年,大家已經開始用個人電腦,在網上互相發送電子郵件了。每十年,人類社會所發生的變化,要超過之前的一千年的總和。而水彩呢,水彩依舊還停留在原地。”

“人們真的還需要一種——視覺奇觀似的彩色畫片么。工業革命的發展,極大地改變了人們的生活方式。如今買一幅精美的手繪水彩畫的價格,足夠買兩張來回幾百公里的火車票。水彩的一大特色,就在于對于現實的精準還原,但畫的再如何精巧,論透視,論光影,論造型的精確程度,在幾十歐的二手電子相機咔噠一響之前,都是無力的。”

“整個寫實風景畫似乎一并在這樣的響聲面前,陷入到了強烈的存在主義的危機之中。它們為什么還要存在,它們的存在還有什么意義?”

羅伯特回想著他和顧為經此前的對話。

羅伯特忍不住總是想把“顧為經”和“戴克·安倫”兩個人放在一起悄悄的比較。

這兩位都是同一家畫廊的簽約畫家,都在同一家博物館舉辦過個人畫展,職業生涯因為馬仕畫廊而交織在一起,甚至在藝術行業里的“地位”也都相差仿佛。

顧為經一炮打響,風頭正盛。

戴克·安倫也曾經風光過,有著穩定的受眾群體,更有著顧為經所沒有的超過十年時間的市場沉淀。

他們兩個也是羅伯特所采訪過“地位”最高的職業畫家。

甚至。

見面后的帶給羅伯特的第一印象都差不多……實話實說,不算好。

起碼都算不得“驚艷”。

無論是見到戴克·安倫,還是見到顧為經,一開始羅伯特都有一種“光環褪去,大失所望”的感受。

想想看,戴克·安倫,藝術的超人。

只要把內褲外穿,帶上紅披風。一只手能拖起空中女王波音747,另外一只手能扶正比薩斜塔,兩只手一起能推著地球倒著轉,還能站在紐約摩天大廈的樓頂月牙天……呃,好吧,最后那個串臺了。

但凡有膽子叫這個外號的人,他到底得有多酷啊。

羅伯特是抱著覲見的心態去的,結果酒店房門一開,出來一個胡子拉碴,既憔悴又疲憊的中年大叔。

而這次,則是顧為經。

對方是人生中所出售的第一張作品,就賣出了101萬英鎊的人。

他的起點就是很多一線畫家的終點。

這種有特別意義的重要作品的價格肯定不能代表他的真實作品均價,除以十,如果顧為經最后的普通中尺寸的作品,能賣到幾萬美元——這也相當于一些雙年展的金獎獲獎作品的價格。

更別提,對方個人經歷的傳奇性。

是他發現了那張傳說是《油畫》雜志所紀念的K.女士的作品,是他卷入了那場輪船的劫案之中。回來以后,伊蓮娜女士把《油畫》藝術總監的職位辭了,成為了他的個人經紀人。

有小賊連夜打破了窗戶,跑過來偷走了他的作品。

有一百家媒體想要采訪他,NBS電視臺想要為他拍攝一支個人紀錄短片,結果全部都被不留情面的拒絕了。

想要見到他一面,可能比見蘇菲·瑪索一面,更加困難。

羅伯特一直覺得,這人得有多酷,得有多霸道啊。

所謂的狂霸酷炫拽,自當如是。

想象里,羅伯特以為這家伙一定超有個性,怎么也得是穿個帶鏈子的大皮衣或者油蠟夾克,配上潮牌定制款的褲子,墨鏡足足能擋住半張臉,喜歡45度昂起頭看著天,張嘴就是濟慈、拜倫、黑格爾,如同燦爛的星一樣輝煌耀眼的人。

這樣的藝術家,即使混在一大群人之中,他也應該第一瞬間就感受到對方那種卓爾不群的氣質。

事實上。

羅伯特是原地愣了兩秒,才在剛剛的那一大群學生里,找到了顧為經。

看上去和普通人沒什么不同。

既不三頭六臂,又不桀驁不馴,完全沒有那種無法掩飾的王霸之氣,笑起來也是淺淺的,看上去就是那種有一點點羞澀且內向的年輕學生而已。

看上去,剛剛那個凝視他的時候,眼睛亮的像是燃燒的火炬,把他訓練得像是自動道歉機似的校方老師,都要比顧為經更加貼進羅伯特腦海里想象之中的“顧為經”的樣子。

然而。

僅僅在這里坐了半個小時。

羅伯特就意識到,他會被其他同學像是圍繞明星一樣,圍攏在他的身邊,眼神里甚至有著可以稱之為崇敬的色彩,應該是有原因的。

不是因為他人生中第一幅作品,就賣了百萬英鎊,前途不可限量。

起碼不全是因為他人生中的第一幅作品,就賣了百萬英鎊,前途不可限量。

顧為經——

他不是紅披風外穿的超人,也不是狂霸酷炫拽,由內而外沁潤著一種與眾不同的狂野氣息的漢子。他甚至也不是那種看上去“理智值”不太穩定,可能隨時會發起狂來給你一槍,或者發起狂來給自己一槍的神經病式藝術家。

他就是那種有點羞澀內向的普通人。

但卻是只要你和他說話,和他聊天,問他問題,談的久了,看著他的烏黑的眼睛,你就會忍不住對對方心生“好感”的那種普通人。

很幸運,羅伯特在薩拉推薦下,在巴黎的一家時尚媒體得到了一個實習的位置,并在兩個月之后,成功的轉正。

這段時間,羅伯特也見了不少人。

他們都沒有顧為經的這份“風光”,而且,他們也都沒有顧為經的這份“真誠”。

你問什么問題,對方就答什么問題。

沒法回答就是沒法回答。

既不敷衍也不回避,頭發整整齊齊的梳在鬢角,說話的時候,他永遠會看著你的眼睛。

“剛剛我們說到哪里了——”

顧為經把手里的便簽紙放在書案上,隨口問道。

羅伯特的目光掃過那張便簽紙,他注意到那張便簽紙上寫著“距離大師計劃藝術作品提交還有32周。”

時間之后還有一條后綴,內容正是書架上那本《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之上,畫了線的句子——

“人是應該被超越的某種東西,你們為了超越自己,干過什么呢?”

最有趣的是,在便簽的角落處還用簡筆畫似的速寫,用圓珠筆畫了一只……手表。

“這是我自己寫給自己的。”

顧為經注意到了羅伯特好奇的眼神,他大方的把手里的這張便簽遞給他,然后說道,“提醒一下自己,下一項重要的日程安排。”

“這只手表呢?”羅伯特拇指按在便簽的邊緣,端詳著這只手表,在心里偷偷摸摸的比較著這種幾個線條簡筆畫,一幅畫一百萬英鎊的藝術名家畫得,他羅伯特·肯特能不能也畫得。

“我畫的,你畫的,沒什么本質不同。”

顧為經像是有讀心術似的。

“就像我說,我的那幅完成作品,就算被從畫室里偷走了,從市場銷售角度來說,也很難脫手。因為它既沒有我的簽名,也沒有辦法……被很多買家‘認定’是我的畫作。說實話,藝術品黑市這種東西,很多買家買的無非就是一個簽名而已,而不是作品本身的內涵。”

聽他那口氣,說的仿佛是對地下藝術品黑市交易很有些了解似的。

羅伯特心中覺得好笑。

他問道。

“那這只表是什么含義呢?代表了時間?就像您的之前的畫展的‘主題’,Time?”

“倒不是。它就只是代表了一只表而已。”

顧為經側過頭來,喝著杯子里的熱紅茶。

“按照項目的慣例,每年大師計劃最優秀的作品,寶璣公司會贊助創作者一只腕表。”

羅伯特心中又是驚愕。

這也太直接了吧。

“您很想要那只表么。”

羅伯特有些不解,Mr.顧這都是一幅畫一百萬英鎊的人了,奢侈品品牌的手表固然很貴,可也不至于把它畫在紙面上每天專門提醒自己吧。

“太功利了,就跟在驢子的頭頂系一根胡蘿卜似的。”顧為經眨眨眼睛,“對吧?”

“抱歉,抱歉,抱歉。”

羅伯特開始道歉。

“我不是這個意思了。哦——”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您和寶璣公司接下來有代言的合作對么?”

“不,馬仕畫廊那邊有和畫廊簽定的手表代言合同。在公共場合,身為馬仕畫廊的畫家,我是不能夠戴任何競爭對手的手表的。”

顧為經神秘的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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