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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三章 顧為經的新畫展


更新時間:2025年06月03日  作者:杏子與梨  分類: 都市 | 都市生活 | 杏子與梨 | 全能大畫家 
正文卷

正文卷

出乎預料的。

這一次。

面對顧為經再一次說出“我不知道”這個答案的時候,剛剛揮舞著手里的發煙棒把顧為經抽打來,抽打去的女人沒有冷哼一聲露出不屑與嘲諷的神色。

這是一個誠實且清晰的答案。

誠實的面對自己的迷茫是智慧,也是一種勇氣。

安娜在這個行業見過太多太多,根本不知道想要表達什么,卻故作高深的人,盯著他們的作品出神,猶如誰想要從一只吉普賽女郎手里的水晶球中嘗試看出帝國的興衰。

好吧。

也許這里面真有兩個神奇的巫師存在。

大多數情況下,從那里找到的除了畫家自戀的冒泡的倒影外,什么都看不到。

他們渴望充當藝術界的智者,安娜又知道他們終究將會一直與迷茫相伴。

這樣的人要不然是缺乏智慧,要不然是缺乏勇氣。

要不然兩者都是。

“我不知道。”

顧為經在面對他人生中的第一個個人畫展的時候,經過思考做出了回答。

這個答案其實不算糟糕。

以前的安娜可能就要開始給出自己的建議了,就像她為偵探貓所做的那樣。

這一次例外。

安娜開始有了更高的要求。

“個人藝術展,世界上有無數各式各樣的藝術展,它們通常呈現在觀眾面前的那一刻,都不單純是藝術家一個人的智慧結晶。它蘊含了商業畫廊的期待,場地方的構想,策展人的的企劃,經紀人的溝通,當然,還有很多布置場地的工作人員的勞動……等等等等。整場展覽為藝術家服務,藝術家也為展覽服務。”

女人一邊說,一邊用橙紅色的塑料棒在沙地上重新寫下。

“SoloArtExhi逼ton(個人藝術展覽)。”伊蓮娜小姐重重地在“S”那個字母上敲打了幾下。

“個人,只有個人這個環節,是其他人無法幫助你的,也是其他人無法為你服務的。專業策展人可以啟發你的創作思路,可以激發你的藝術想象力,馬仕三世可以為你打造一個他認為很好的市場形象。但我堅持認為,他們都不能夠把你的作品硬塞進一個不屬于你的展覽之中,不能夠把你硬塞進一個不屬于你的市場形象之中。”

“無論它叫做沙漠里的雪,還是關于人類命運的思考。你不能把雞蛋的蛋黃包裹在鴨蛋里,不能把安眠藥的粉末塞進治療心臟病的膠囊之中。那帶給觀眾的往往就是另外一種.E。”

顧為經用困惑的眼神看向安娜。

“SeriousAdver色Event,藥物學術語,嚴重不良事件。”

伊蓮娜小姐銳評道。

“你會讓觀眾們吃壞肚子的!”

安娜側過了頭,“我對你們馬仕畫廊的戴克·安倫的評價,就是把不知所云的焦慮癥,塞進波普藝術的斑點藥丸里,然后掛塊牌子上面寫著包治百病的萬靈藥,然后希望有傻乎乎的收藏家把它買回家。”

“那么——這和古羅馬時代的假藥販子,有什么區別呢?”

噗嗤。

繼馬仕畫廊的大老板馬仕三世之后,馬仕畫廊的頂梁柱,頭牌畫家又被伊蓮娜小姐狠狠的毒舌的咬了一口。

考慮到他此前已經被安娜快要噴成馬蜂窩了。

多一口,少一口,應該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顧,你一定不能把自己當成什么戴克·安倫第二,對于你,對于你的個人藝術展來說,都是。不,你要記住,你不是去當第二名的,你來到馬仕畫廊,你就要當馬仕畫廊的老大。無論馬仕三世怎么蠱惑你,怎么描繪出看上很有誘惑力的未來圖景。”

“你都要明確無誤的告訴他,我就是馬仕畫廊里最重要的那位畫家,也是最好的那位。不是五年后,不是十年后。更不是什么等戴克·安倫跳槽離開了畫廊以后。”

安娜冷冰冰的搖搖頭。

“是現在。”

“就是今天,就是此刻。即使你現在呆在一處大海上的荒島上,你也是最棒的那個。”

伊蓮娜小姐直視著顧為經憔悴的臉龐。

“而這一切,你要從人生中的第一場個人藝術展開始。你要把戴克·安倫趕走,你要讓他哭泣,你要讓他崩潰的大吵大鬧。我們要從人生中的第一個藝術展覽就告訴它,同樣的場地,同樣的展覽,同樣的畫廊。而你,你就是比他強。”

“馬仕三世試圖用他的商業手段蠱惑你,而你,你要強迫他跪在你的身前,強迫他乖乖的把他的一切資源都交出來,只為換你輕輕點點頭。”

顧為經抬起眼簾看向安娜。

若非他的頭痛揮之不去,他會注意到,伊蓮娜小姐話語里的主語,在不經意間,從“你”變成了我們。

即使他的頭痛依舊揮之不去。

顧為經還是留意到,安娜身上同時籠罩著的近乎于浮夸的美貌與激情,原本充滿了矯揉造作的夸夸其談的大話,放在她身上,便使得聽者有了沒有來由的信心——

和他們兩個人一定能夠獲救同樣強烈的信心。

正是這種信心,使得一個不到二十歲的青年藝術家,在他人生中第一場個人藝術展上,就把畫廊最重要資產,另一位在行業里浸淫多年,曾在拍賣會上大出風頭,有著大批粉絲和收藏擁躉的資深前輩踩在腳下這件事,至少聽上去變得可能了起來。

顧為經被這樣的沖動所感染。

他充滿驚奇感的點點頭。

讓年輕人驚奇的是伊蓮娜小姐所描繪的他的個人展覽,更是籠罩在女人身上的純真熱情的本身。

“對了。那句話不許對別人說,我暫時不想被別人知道。”

安娜看著沙上的SAE,突然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樣,如此地吩咐。

“想要比戴克·安倫做的更好的么?”

顧為經說道。

這樣的事情,在真的做到以前,大約確實是沒有必要亂說,圖遭笑話。

“不是。”

“我說的是賣萬靈藥的假藥販子的那個。”安娜說道。

顧為經覺得這話確實攻擊性有點強了,卻聽伊蓮娜小姐輕描淡寫的說道:“我想著,或許有必要專門寫篇戴克·安倫的文章,而這個比喻——”

“它會是文章的標題的。”

顧為經仿佛聽到了戴克·安倫吐血的聲音。

考慮到人家是馬仕畫廊的市場招牌。

一同吐血的沒準還有馬仕三世本人。

馬仕三世簽下顧為經的時候,腦海里想象著的是一個長遠的發展計劃,想象著的是和戴克·安倫高低搭配。

經驗豐富的王牌藝術家和能夠轉換更多中產客戶的潛力新星的“雙拳組合”。

戴克·安倫是在收藏市場上攻城略地的老將軍。

顧為經則是年輕且英氣勃勃的勇士。

一家畫廊里,兩個畫家一起搶客戶,對畫廊主來說,未必是好事。正如馬仕畫廊所計劃著的那個藝術展,銷售部想在收藏圈子和藝術市場上給顧為經強化著的標簽依舊是“年輕”、“神童”、“潛力股”這樣的人設。

馬仕三世心間未常就不樂意見到顧為經在畫廊內部取代戴克·安倫的位置。

但那不是現在。

最好等戴克·安倫的商業價值被完全榨取完成后,或者用一個非常惡毒且不合時宜的比喻來描繪一下……搞不好是某一天里突然瘋掉住進精神病院以后。

反正不是現在。

伊蓮娜小姐不愿意。

她抬腳大力抽射把,把坐在“馬仕畫廊最重要的藝術家”這個牌子后的戴克·安倫的腦袋當球一樣踢遠,然后從背后掏出塊空白的新牌子插到脖子上去。

安娜小姐準備掏出小刷子,刷刷刷,刷個“”上去。

“我來。”

“我見。”

“我征服。”

——蓋烏斯·尤里烏斯·凱撒《澤拉之戰后發送給羅馬元老院的著名捷報》

用相同的場館里的一場畫展,徹底的擊敗戴克·安倫,在宣告自己到來的同時一并將畫廊納入自己的領地,固然是份外美好的愿景。

此刻的顧為經無疑離這個目標還十分的遙遠。

「我不知道」可能是一個勇敢的回答,卻一定不是一個多么完美的回答。

“沒關系,完美的回答本身也并不存在。藝術展這樣的問題,是不存在絕對的完美一說的。”

伊蓮娜小姐把橙色的發煙棒放到一邊。

她撿了一只掉落在沙上的海人樹細枝出來,在代表一場藝術展覽里藝術家個人那部分的字母“S”上畫了個圈。

安娜從圈上延伸了條細線,然后又在細線的末端畫了個大大的問號。

這代表了顧為經的迷茫。

安娜盯著這個問號,猶如盯著一支代表著戰斗的蜿蜒號角。

她要吹響它,吹響她在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聽姨媽說“我的小女孩,我不應該欺騙你,你真的不適合當個畫家的時候”便以為悄然死去的藝術之夢。

“有些時候。我們僅僅只能不斷的積累滿意解,讓自己去逐漸的靠近最優解的邊沿。”安娜說道,“這是布朗先生在歐洲美術年會上說的話。就事論事的說,布朗爵士在學術領域能夠做出那么多的成就不是偶然。”

顧為經被安娜激發起了興趣。

他暫時的把頭痛連同蕭索的寂寥感一起拋在腦后。

他同樣出神的盯著沙上的問號看。

他想要透過一團濃霧看到霧氣里忽然飛出了一只燃燒的金鳳凰。

伊蓮娜小姐不愧是《油畫》雜志的藝術總監,她說起話來總是非常有道理。

問題來了。

“那么什么是滿意解呢?”

顧為經靜靜得思索著。

“一幅世俗意義上特別成功的畫展,是希望讓所有人都滿意的,讓評論家滿意,讓收藏家滿意,讓觀眾滿意,讓策展人滿意——也讓藝術家自己滿意。”

“你知道我認為戴克·安倫最失敗的點在哪里么?”

安娜以堅硬如巖石般的冷酷語調說道。

“我覺得他自己對自己的畫展都不滿意。”

“實在是太可悲了。”

“這世界上有著無數個無法被握住的滿意解,而他丟掉了唯一一個,他自己能夠有把握握住的那個。”

“所謂的滿意解——”

安娜把目光投向一邊的椰子樹。

“看。”

“最好的滿意解,是不自己竭盡全力,瘋狂的逼迫自己,為了摘下它而可以不計代價的那粒椰子。次好的那個,則是你確定自己一定能摘下來,緊緊握住的椰子。”

“對你而言,既然你剛剛沒有脫口而出的告訴我,關于你的畫展的構想,你的野心,你的欲望。那就告訴我,你最喜歡什么樣的繪畫風格,什么樣的作品讓你感受到喜悅。”

“第一個問題。你想畫什么。”

“我其實畫風景畫很好,那種寧靜的靜態景物,沒有什么強烈的視覺沖擊力,但它讓我覺得很溫柔。”

顧為經想了想。

他慢慢的說。

“那就只畫風景。”

安娜沒有批評顧為經,現代的頂級美術館里的知名畫家個展,少有純粹的風景畫了。

這是顧為經的個人藝術展。

畫他能夠畫好的東西,想要畫好的東西,比畫畫廊想要他畫好的東西,更重要。

“一個美術館級的個人展,拋除特殊情況,就繪畫而言通常要有30—50張作品。小型的畫廊級畫展要有15到25張作品,至少有三到五幅畫家個人的標志性作品。多的幾百幅也有,但最少最少,也應該要有十張作品。”

“這十張作品構成了同一個主題。”

“我要畫十幅風景畫么?不同場景的。”

“太虛了。小畫展要的是濃縮,它應該像是攥緊的拳頭,而不是十粒沙子。如果只是一個籌備十年的大畫展,那么你可以畫幾百幅海量的作品,淹沒你的觀眾。但這是你的新銳展覽。”

“濃縮,濃縮,再濃縮。”

伊蓮娜小姐提醒道。

“我建議你要做和戴克·安倫完全相反的事情。你需要的是一劍穿心。”

“因此,我給你提個建議。”

“一天。”

“把這十幅畫全部濃縮到一天里。從早到晚,白天與黑夜。抽出一天的十個瞬間來,賜予它們不同的意義。”

“如果你能做到這一點,那我想——這就是一場極好極好的個人藝術展了。”

伊蓮娜小姐想著她在海水掙扎著的感受。

十秒鐘的意義。

十秒鐘的熱情。

勝過漫長而又蒼白的人生。

于是。

就這樣。

顧為經的個人藝術展,就有了金鳳凰的第一只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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