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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六章 家有貓狗


更新時間:2024年12月30日  作者:杏子與梨  分類: 都市 | 都市生活 | 杏子與梨 | 全能大畫家 
正文卷

正文卷

顧為經推開酒店浴室的大門,換好睡衣走了出來,從玄關處的柜臺邊撿起了那本看到一半的書。

《歌德談話錄》以兩人的對談的形式,講述了主人公愛克曼從1823年下旬受聘成為歌德的助手,再到1832年歌德離世,大文豪人生最后十年的思想變遷。

每一年為一節,厚厚的一本書,總共有九節。

顧為經準備在今晚睡覺前看完第一節,從主人公和歌德初次見面,到當年12月的圣誕節期間他和歌德的所有的來往對談的記錄。

在和安娜發生激烈的爭執以后,顧為經便有一種想要對誰傾訴的欲望。

并非面對唐克斯的那種自我坦白。

而是不解釋,就是默默的去把書讀給誰聽,在喧囂的盡頭,找到一個寧靜的傾聽者。

顧為經第一時間便想到了樹懶先生。

樹懶先生總是一個很好的講述者,樹懶先生也總是一個更高的傾聽者。

他溫和,沉靜……在咖啡廳里的時候,有那么一會兒,安娜的博學與健談讓他想起了樹懶先生,仔細想想,樹懶先生一點都不像盛氣凌人的伊蓮娜小姐。

對比起來。

他要可愛多了。

可惜。

今天不是正常的他們每周談話的日期。

顧為經判斷樹懶先生的真實身份有可能是出版集團的高層管理人員……那么大概率便居住在英國或者北美。

算算時間,現在的時間在兩地都當不當,正不正。

沒有格外要緊的事情,還是不要去打擾人家了。

等他去在歐洲上了大學,兩個人應該就沒有了這么大的時差,他和經紀人之間生活節奏能夠保持相對的一致。

顧為經把目光落在阿旺身上。

“繼續過來聽我讀書么?”他發出邀請。

阿旺明顯就不是那種擁有藝術修養,愛好學習的文藝萌貓。

對方似對聆聽大文豪的講話沒有任何虔誠的向往之心,舔了舔爪子,輕蔑的瞅了鏟屎官一眼,就把腦袋扭到了它處。

清冷的夜晚。

世界的統治者。

用它的冷淡,用它的威儀,用它的橫眉豎眼,用它的微微顫動的胡須。

它用它那僅僅只有29磅的單薄身軀所爆發出的強大能量。

表達著它對卑微從仆所犯下的不可饒恕的罪孽,那高貴的,那刻骨的不屑——

崽,你忘喂貓了。

早在顧為經推門走入酒店房間時,阿旺就醒了,邁著貓步踱了過來,用譴責的目光盯著他看。

他離開的時候,沒有給阿旺開新的貓糧罐頭。

而自從在小顧子身上嗅到了自助餐的味道,卻沒有見到他乖乖奉上打包回來的烤龍蝦,貍花貓就更不開森了。

對方不僅僅毫不羞愧,連應該拿出雙倍的夜宵用做賠罪這樣最基本的禮貌都欠奉。

喵,恬不知恥,喵!

阿旺很生氣,阿旺不想搭理不知道按時伺候貓主子的二腳獸。

一點都不自律。

連喂這么牛氣的貓貓都不上心,他還能干成什么事啊!

顧為經走過去,輕輕抓了兩下阿旺的腦袋。

“阿旺呀,不是不讓你過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這樣豬一般的生活,只是咱確實有點圓哈!”

顧為經總有點擔心,阿旺這么吃,會把自己吃出啥貓病來。

不久前,酒井勝子曾帶著貍花貓去寵物醫院做過體檢,順便治療口炎,當時顯示阿旺大體上身體倍棒,吃嘛嘛香。不過,新加坡寵物醫院的醫療條件應該更好,下午的時候,顧為經在酒店里給阿旺預約了一家濱海區不錯的動物醫院,準備明天再順手帶著阿旺去看個“專家號”,問問自家29磅的胖子貓,到底是個啥情況。

和人類看病一樣。

要做CT或者彩超這類詳細的檢查,最好提前12個小時不要吃東西。

貍花貓絲毫不體量顧為經的良苦用心,眼神譴責的瞧了小顧子一眼,胡須抖了抖后就立刻“哐鐺”一聲,跳上一邊高處小壁櫥,把顧為經丟到原地。

讓他自己在那里一個人慢慢的內疚后悔去吧!

在小顧子獻上二十根貓條以及全套的馬殺雞按摩,做為安撫偉大的貓貓之神怒火的奉獻儀式以前。

阿旺大王決定不原諒他。

顧為經不理會鬧脾氣的貍花貓,自己抽出了窗邊的椅子,打開臺燈,翻開插著書簽的位置。

他翻過手里《歌德談話錄》里的一頁。

——1823年11月16日……我大體上感受到了貫穿歌德全詩《瑪麗溫泉哀歌》的特點,青春期似的最熾烈的愛情,因受到睿智老年高尚德行的節制而趨于平和。此外,我還認為……在這首詩里,他所表達的所有情感,比歌德一生中所有寫過的其他詩,都要更加的強烈——

——我認為這是他受到拜倫先生的詩歌影響,而產生的結果。

在我詢問下,歌德直接了當的承認了這一點。他說這是某種極端狂熱精神的產物——

顧為經清淡的聲線彌漫在米梧槽酒店的小房間中。

他的聲音低低的。

像是讀給自己聽,又像是讀給夜晚的空氣中的無形無聲幽靈。

像是讀給自己聽,又像是讀給夜晚的空氣中無形無聲的幽靈。

伊蓮娜小姐的聲音低低的。

她玲瓏的聲線彌漫在萊佛士酒店頂層寬敞的套房中。

當一個人的痛苦難以言語時,上帝賜我以權力,讓我去傾訴煩惱。

如今,鮮花還在無意的綻開。

相逢,又有何可以再次去期待?

在你面前,天堂與地獄同時為你所敞開。

我的心靈,竟是如此躊躇,如此反復——

這個世界是否還依然存在。

安娜坐在床頭,在臺燈下翻開那本艾略特替她買到的《歌德詩集》,她找到下午時分隨手插著書簽的位置,又往后翻了幾頁,正在輕聲朗讀這一頁上的《瑪麗溫泉哀歌》。

瑪麗溫泉哀歌。

它取材于歌德人生中很重要的一段愛情故事。

74歲的歌德在瑪麗溫泉旁邊,愛上了19歲的少女。

最后因兩個人之間的愛情幾番波折,心靈在痛苦中不斷反復,歌德用筆下的文字,做出了這番自我解剖式坦白。

誠然。

安娜很誠實的認為,刨除后人加之詩人身上的那些光環,這段故事有著所有歐洲帶有花心大蘿卜標簽的文藝名人經典式樣的爛俗開端。

分明是老渣男一枚,和畢加索完全是一丘之貉。

這是伊蓮娜小姐一直以來,認為歌德不夠“美型”的原因之一。

但詩歌本身卻并不爛俗。

僅僅“不爛俗”這個評語哪里足夠形容這首詩歌的意義?

它是歌德一生中最為重要的長詩,沒準也是中歐歷史上最為重要的長詩,重要到了接近一個世紀以后,另外一位來自中歐的文學家,安娜小姐的老鄉,奧地利的傳記作者斯蒂芬·茨威格在寫下那本著名的《人類群星閃耀時》的時候。

他會在把歌德1823年9月5日在鄉間溫泉療養旅店里寫下這首歌的瞬間單獨列出來。

茨威格把它和標志中世紀結束的拜占庭帝國在1453年5月29日的滅亡,與重新確立歐陸政治局勢的拿破侖皇帝和威靈頓元帥在1815年6月18日位于滑鐵盧的終極決戰抬到了同一地位。

他將這首詩的誕生和那些槍炮齊鳴放在一起,一同稱之為——足以影響人類命運的某種重要時刻。

“好像輝煌燦爛的天使撥開云海,露出她的仙姿。”

“你看她。”

“曼舞婆娑,多么歡快。”

“可你感覺到,這就像是僅僅用來替代真人的幻影,只是僅僅短暫的瞬間。”

安娜出神的抬起頭。

神色恍惚。

她用不著去看接下來的詩句,順口輕輕的往下念道:“走進她的內心深處去吧,只有在那里,你才能見識到她多種多樣的面目,她心中所變換出的無窮姿態——”

美好而燦爛的天使撥開云海,卻只是一個縹緲的幻影。

只有走入對方的內心,才能真正見識到那人真實的面目。

女人腦海里想著那張《陽光下的好運孤兒院》,想到了那篇關于卡拉奶奶的論文,咖啡桌間顧為經對于《雷雨天的老教堂》的絕妙解讀,以及……

他那種想要讓人敲爆腦袋的毒舌模樣。

伊蓮娜小姐用歌德的口吻,念出了接下來的詩詞:“你終會發現,她將千姿百態,越來越可愛。”

“越來越可愛?”

女人重復了嘴里這句話。

她揚起臉頰,輕聲哼了一聲,銳評道:“明明是越來越不可愛才對。”

“你說呢?奧古斯特。”

伊蓮娜小姐把視線望著趴在套房的地毯上,不停的搖晃著尾巴的狗子,詢問道。

漂亮的大狗狗呲了一下牙,百無聊賴的咕嚕了一聲。

“奧古斯特,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么?”

從今晚進門開始。

奧古斯特的反應明顯就不太正常,安娜注意到這個問題已經不短的時間了。

有不舒服?

安娜伸了伸手。

史賓格犬立刻跑過去,兩只前腿抬起,趴在床邊,諂媚的把大狗頭塞在女主人的手邊,讓她擼。

伊蓮娜摸了一下它的頜下感應了一下體溫。

熱乎乎的。

犬類動物的正常體溫要比人類的正常溫度略微高一到兩度。這個體溫對于史賓格犬來說,應該達到不了感冒發燒的標準。

安娜又托住它的下巴,簡單的看一下黑色的鼻尖的濕潤程度,確認自家狗子應該蠻健康的。

“他要是你這么聽話就好了。”

安娜看著奧古斯特拿舌頭舔她的手心的模樣,又不知對象的毒舌了一擊。

放下心來的伊蓮娜小姐輕輕的把奧古斯特的大狗頭按著推到床下,示意它可以跑去睡覺了。

“我這里有事情,你要餓了,可以自己去吃點東西。”

被女主人推走的大狗狗委屈巴巴的垂下了頭。

總是這樣!

總是這樣!

怎么能總是這樣!

我還是不是您的寶貝小心肝啦!

每當奧古斯特在伊蓮娜小姐身上聞到有關那只蠢貓的氣味,之后的好幾個小時,甚至一兩天時間,女主人總會在閑瑕的時間里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之中。把它這只大狗狗冷落到一邊。

有時開心,有時憂傷。

但開心還是憂傷,都與它無關。

無論大舔狗奧古斯特怎么搖尾巴,怎么舔,怎么蹭,都不能把自家小姐的關注重心吸引回它的身上。

奧古斯特氣鼓鼓的溜達走了。

它看也不看它那只飯盆里艾略特為它準備的晚餐時間用來補鈣的新鮮羊奶,“噗嗤”一聲,重重的趴在房間的角落里,憂怨的舔舐傷口去了。

妖艷賤貨貓們,是全天底之下最可惡的生物。

奧古斯特暗自發誓要與它勢不兩立。

安娜不理會鬧脾氣的奧古斯特,她把精力又一次的集中在手頭的頁面上。

女人盯著手里嶄新的紙頁上的詩詞出神。

她漸漸地又一次的想起了剛剛見面的時候,顧為經的手里,便也拿著一本《歌德談話錄》。

他知道拿那樣一本書去意圖討自己歡心。

那他有真的認真讀過一遍么?

那個誰誰誰,在歌德一生所創作的詩歌中,他又喜歡哪首,他又曾被長詩中的那句話打動過?

伊蓮娜小姐出神了一會兒,才猛然驚覺自己的思緒不知不覺之間飄遠了。

呸呸呸。

誰要想那個那么裝腔作勢,不懂裝懂的家伙是怎么想的。

誰誰誰既然說伊蓮娜家族應該去下地獄,那他自己也最好跑去下地獄好了。

“真是的,在那里撒潑打滾,無理取鬧。”

伊蓮娜小姐都被對方氣的走神了。

安娜又在心中,把某人的臉當成靶子狠狠的扎了一遍小人,重新低下頭收斂心神到眼前的長詩之上。

這首詩歌的誕生,意味著歌德從那個年少時寫下《少年維特之煩惱》充滿了激情是苦痛的詩人,在74歲的這一年,終于完全走向成熟,轉變為了心靜自然,平和睿智的哲學家。

從寫下這首詩歌,到歌德80余歲去世,這將近十年的時間,標志著歌德個人思想融會貫通,走向大成的時期。

寫完這首詩之后。

歌德一度重病垂死,是友人拿著詩稿在他的耳邊一遍又一遍的頌念,才讓病床上的垂暮老人奇跡般的煥發生機,恢復健康。

人們說。

這首詩深深的刺傷了他,又重新治愈了他。

安娜則認為,這是一首關于相遇的詩。

相遇是能刺穿他人的矛,也是能照亮生命,讓人煥發新生的圣光。

相逢。

讓地獄與天國的大門,同時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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