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大畫家第六百五十章 相遇?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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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章 相遇?


更新時間:2024年09月08日  作者:杏子與梨  分類: 都市 | 都市生活 | 杏子與梨 | 全能大畫家 
正文卷

正文卷

安娜看了一眼墻上的鐘表,控制著輪椅行到桌邊,翻開了放在寫字臺上的MACBOOK。

她登錄樹懶先生的谷歌郵箱,點擊進了子夜時分所收到的新郵件,選擇下載附件。

綠色的進度條在附件的底部流動。

伊蓮娜小姐掃向收件箱上的來件時間戳——2:38AM,說明這封郵件是當地時間凌晨兩點鐘發來的。

巧合的是。

雖然在地球上上下一南一北。

由于都處于東經16°左右,中非標準時間和格利茲的恰好位于完全相同的時區。

從時間上講,雙方位于同一天同一小時的同一分鐘。

誰也不快一分鐘,誰也不慢一分鐘。

也就是說。

如果偵探貓真的來自阿爾及利亞的話,那么對方窗外的日升日落晝夜交替的時間,應該是和伊蓮娜莊園差不多的。

偵探貓發來郵件的時候,那邊應該也是夜色正濃的子夜。

凌晨兩點鐘發郵件稍稍有點奇怪。

安娜留意到了這一點。

“偵探貓的身份線索1!”

不過。

這也未必能說明太多問題。

也許對方并不在阿爾及利亞生活,也許對方是個喜歡半夜工作的夜貓子……繆斯女神也是月亮女神,夜晚是很多人創作能力曲線的高峰,也是她們靈感濃郁的時候。藝術行業里最不缺的就是晝夜顛倒的夜貓子了。

莊園里的網速很快。

安娜不過是片刻的出神,所有的附件都已經加載完畢。她輕敲觸摸板,屏幕上便出現了畫稿的高清掃描圖。

新鮮,明亮,畫面中帶著光的特質。

筆觸細膩而嚴謹,畫的很準。

這是安娜看到作品時的最初印象。

畫的準也是安娜在打開作品前,心中就已經預料到了的。

得知偵探貓想要采取水彩畫的畫法,來完成簡·阿諾畫室的委托時,伊蓮娜小姐沒有阻攔。

水彩畫是表現寫實時,表現的最為生動細膩的畫法。

縱然未曾見過偵探貓的水彩畫,但安娜從來不曾有過片刻擔心,偵探貓水彩方面的用筆能力無法勝任這部音樂劇《貓》的形象設計要求。

伊蓮娜小姐見過對方的彩色鉛筆畫,也清楚對方的素描能力是多么的杰出。

當畫家對物象加以觀察,加以客觀描繪的時候,決定她落筆時畫的像還是不像的核心影響因素,就是她筆下的線條塑造的夠不夠準確。

素描能力是所有寫實畫法的的基礎,也決定了一個畫家寫實能力的下限。

線條是作品的骨架。

骨架搭的正,整個“人”就歪不到哪里去。

安娜擔心的是偵探貓畫的實在太像了——

太像一幅畫,像一套絕對嚴密的機械,一組完美平衡的數學模型,每一個齒輪之間絕對的契合,所以容不下那些想象力和激情存在的空間,也因此丟掉了藝術展評委們最為看重的品質。

那張她為海伯立安先生所畫的蝙蝠俠的畫稿上,就存在著類似的問題。

那場評選中,相同題材的作品,安娜給簡·阿諾的畫稿打分是10分,給偵探貓的打分是9分。

扣除一分的原因除了顧為經在那里省錢,拿著素描紙畫彩鉛,導致筆觸的軌跡不夠圓融圓滿,還有地方出現了磨損和臟污以外。

安娜也說過。

在情感塑造的深度的上,偵探貓比起前者,也有很大程度上的不足。

別看簡·阿諾畫的是一張比偵探貓的彩鉛畫更加小眾,更加孩子氣的蠟筆畫,但那卻是一張充滿了童趣,絕對溫暖的作品。

蠟筆在紙面上畫出了大大的太陽,觀眾就仿佛端坐在太陽所發散出的萬千霞光之上。

舉目都是橘紅色的熱意。

偵探貓作品的優勢在于素描絕對的精確,甚至拿著放大鏡也找不到那些線條中有著任何的不流暢的雜質。

可正經的繪畫評委,誰整天拿著放大鏡看畫?

嚴格意義上說。

偵探貓的寫實作品更像是那種……從人體解剖圖上撕下的一頁教科書,而非是一幅畫。

偵探貓的作品上戴面具的海伯利安先生手臂抬起的角度,脖子處的輕微扭轉,肩頸處的拉伸與舒張,這些方面,哪哪畫的都好,哪哪畫的都準。

唯獨。

他不像是一個人。

如果在生活中,你在那里能看到一個人——他擁有人的五官,人的肌肉,人的皮膚,卻沒有人的溫度,人的熱意,人的靈魂。

那么。

你大概看到的是解剖臺上的大體老師,或者醫學院里的模型教具。

它們在教室里是極好極好的事物,可在教室之外,人是很難和模型教具或者大體老師成為無話不談的知心朋友,對吧?

一般人肯定做不到。

要是真的做到了……仔細想想還是挺瘆人的。

偵探貓的寫實畫放在教藝術生如何塑造人物線條紋理課堂上,會是完美的教科書級別的作品。

放在海伯里安先生的視頻節目里,光靠著素描線條也能在普通畫家里神擋殺神。

但放在并非絕對以技法水平為評獎導向的嚴肅雙年展上,也許就有些不夠看了。

這種地方,她會遇上很多個簡·阿諾。

而簡·阿諾自己,甚至都未曾在雙年展上獲過什么獎呢。

當然,以簡·阿諾如今插畫界一哥的地位,也未必會樂得跑到傳統嚴肅畫展的一畝三分地里,玩什么跨界就是了。

安娜曾不無擔憂的以為,自己看到的會是一張類似此前彩鉛畫的作品。

彩鉛和水彩兩種畫法是近親,只隔著一線之遙。

水溶線彩色鉛筆畫完后,噴噴水,涂抹一下,廣義上也能稱呼自己為水彩畫,不太正宗罷了。

偵探貓卻給了她另外一個答案。

更好的答案。

屏幕上的是一幅再正統不過的濕畫法水彩畫。

整幅畫都籠罩著一種氣質——仿佛若有若無的細雨打濕了長街,又被清晨的太陽烤干,只帶著一絲清清亮亮濕意的潤澤的質感。

這種潤澤的水氣里,有光在流動,也包含著太陽的溫度。

它不簡簡單單的是一幅涂上色彩后的素描畫,安娜能感受到素描技法與水彩技法,線條與色彩,結構與光影,它們似是想象力的果核所生發出的兩條交纏的青藤,在畫面上無限的延展延伸,彼此的纏繞,編織著畫面。

她預計到了這些作品的精確,卻不曾預計到這些作品的溫度。

老貓蜷縮在馬路邊,安寧的曬著太陽;圓滾滾的胖子貓在餐廳里吃著米飯布丁,一只戴著單片眼鏡的狡猾橘貓借著上菜做為掩護,準備偷走盤子里的龍蝦;老婦人貓在教著耗子們編制毛衣;少女時離家多年的野貓正在盯著月光,她的眼角帶著警惕,也帶著倔強……

伊蓮娜小姐一張又一張的翻動著眼前的插畫集。

這日光下的,月光下的一切——

跳躍的光線,流動的色彩,舞蹈的貓咪,搭配上精美絕倫的筆法,最后便形成了亦真亦假的繪畫環境。

它們不是凝固的作品,而是旋轉的,流動的貓咪派對。

貓咪們在紙張上獨舞,又在一幅一幅作品間互相串門,追逐打鬧。

最為重要的是,它們也不是由人類演員帶上貓咪面具僵硬的扮演出來的演員貓,而是好似真的有一群貓。

它們一夕通靈,便有了人的喜怒哀樂。

貓的靈動加上人的情感……就仿佛是從艾略特筆下的詩集里跳出來的一樣。

安娜一幅一幅的看過去。

策展人唐克斯看畫的時候,喜歡模仿毒舌評論家的口吻,在那里一個人念叨叨的大呼小叫。

伊蓮娜小姐就是唐克斯想要模仿的那種毒舌評論家。

她是正統的評論家出身,不帶情感傾向的客觀來講,安娜噴起人來時,嘴巴真的挺毒的,下筆更是和刀子一樣。

然而。

安娜在看畫的時候,她總是很安靜。

尤其是在看她喜歡的作品的時候,更是如此。

伊蓮娜小姐輕輕的笑了一下。

歷史書上說,奧地利和德國的主要人種接近,哈布斯堡家族的王室來源于日耳曼人的一支,這也是小胡子合并奧地利時,會有2.2萬名奧地利人齊聚在英雄廣場山呼慶祝的原因。

但實際上愛結婚的奧地人幾乎是中歐民族構成最復雜的國家之一。

長袖擅舞的伊蓮娜家族在歷史上,從遠東的俄國,到亞歐之交的土耳其,再到西歐北歐,各個大家族幾乎都聯姻了個遍。

他們也不是純粹的日耳曼血統。

那位卡拉所殘留下的自畫像上一角上,就著有很明顯的希臘式的金紅色頭發。

而安娜的頭發又不一樣,是栗色的。

大體上呈暗色,仔細看才發現微微有一點相似的紅,和眼睛一個顏色,她的皮膚又皚皚如白雪。所以伊蓮娜小姐每次笑起來的時候,都是一瞬間的冰川解凍,眼波流轉,玫瑰色的暗紅鮮花開放。

真的很漂亮。

安娜望著屏幕上的作品,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從一個世界穿過屏幕,看向另外一個流動的世界。

冰冰亮亮的月光、溫溫熱熱的陽光、姿態各異的貓咪,搖晃著或滄桑或萌動的尾。

明徹、干靜、清新。

這樣的作品不像是一張畫,而是一個獨立的世界,是孩子們床頭所擺放著的那種封印著冬夜的雪景,有白胡子的圣誕人和拉雪橇的麋鹿,會放《MerryChristmas》歌曲的水晶許愿球。

每當她們從早上睜開眼睛。

就能看見水晶球里的世界旋轉著跳舞,帶著夢幻的旖旎。

真有趣。

伊蓮娜小姐覺得沒必要再去尋找什么啟迪了,啟迪正大大方方的展示在她的眼前。

每當她猶豫糾結的時候。

偵探貓的作品,總是能帶給安娜一種信念,這些畫都像是在無聲的說——

她的選擇從來都沒有錯。

安娜合上電腦屏幕,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那頂帶著輕薄面紗的小紗冠戴在頭上。

轉身推門而去。

“替我告訴新加坡雙年展的米卡·唐克斯先生。”安娜在樓下見到自己的私人秘書的時候,第一句便吩咐道,“我會到時候出現在新加坡雙年展的展覽現場的,不過,是以第三方評論者的身份,而非展覽評委的身份。”

聽到安娜的話,秘書小姐明顯愣了一下。

“新加坡雙年展,您確定么?高古軒那邊,連社交晚宴都訂好了,他特意包下了廣場飯店的一層,希望您能致歡迎詞。”

雙年展、藝博會期間,舉辦各種派對和社交晚會,算是光榮傳統了。

不光各大畫廊會舉辦自己的宴會。

新加坡雙年展也有自己的官方藝術家晚宴。

能在紐約包下非常有影響力和政治意義的老牌酒店廣場飯店,就是簽《廣場協議》的那家,用做畫廊私人宴會的舉辦地。

錢很貴自不必說,更貴的是人脈。

它也是高古軒畫廊向外界展示實力的一部分。

“告訴他我很抱歉,我想高古軒先生總是能找到合適的致歡迎詞的人選的,不是么?”伊蓮娜小姐淡淡的回答道。

“難道,您覺得,今年的新加坡雙年展要比紐約藝博會更受關注么?”

安娜搖搖頭。

當一個人真正被打動的那刻,各種利弊的衡量就已經不重要了。

曹老看到那張《陽光下的好運孤兒院》的那刻,和老楊說,獲獎或者不獲獎已經沒有意義了。

他并不覺得比起崔小明的作品,顧為經的畫在評獎方面更有優勢。

但在他把這張畫交到自己面前的那刻,他得獎了,會是自己的學生,沒得獎,他也會是自己的學生。

與曹老不同的是。

當安娜走出房間的時候,她堅定不移的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就是本屆新加坡雙年展的金獎作品。

但這個判斷對還是錯,紐約藝博會或者新加坡雙年展誰更受關注。

這些問題也已經不重要了。

偵探貓已經把它最好、最優秀、最華麗的那一面,展現在了安娜的面前,她所需要的做的只是靜靜的看,微笑,然后鼓掌。

“恭喜你,我已經沒有什么意見可以提了,美好的藝術品自會發聲。讓它自己去展臺上大聲歌唱吧。我不知道它能不能打動雙年展的評委,但是它打動了我。”

安娜給偵探貓發了一條短信。

仰光,好運孤兒院。

顧為經正坐在酒井勝子身邊不遠處,看著她畫畫。

他感受到自己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他掏出手機,點亮屏幕看了一眼,忍不住露出微笑。

“謝謝您。”

顧為經點擊發送。

他又對著屏幕猶豫了片刻。

他會去新加坡雙年展,但不是以偵探貓的身份。

顧為經不知道樹懶先生會不會到場。

雖然他們約定好了不探聽彼此的身份,可如果能在展廳的人群中擦身而過,也是蠻奇妙的一件事呢。

安娜也在盯著屏幕。

她會去新加坡雙年展,但不是以樹懶先生的身份。

伊蓮娜小姐不知道偵探貓會不會到場。

雖然她們約定好了不探聽彼此的身份,可如果能在展廳的人群中擦身而過,也是蠻奇妙的一件事呢。

“新加坡雙年展的時候,我有事不能去,請問您能替我出現在展覽現場么?”

“新加坡雙年展的時候,我有事不能去,請問您是會去展覽現場的,對吧?”

兩條一模一樣的信息幾乎同時出現了屏幕上。

沉默的兩秒鐘后。

千里之外的兩個人,又同時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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