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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八章 大偵探奧古斯特(上)


更新時間:2024年06月02日  作者:杏子與梨  分類: 都市 | 都市生活 | 杏子與梨 | 全能大畫家 


“那又有什么關系呢?”勝子凝視著對方,“我想,這是非常非常幸運的情況,無論是技法再度突破,還是情緒醞釀的更好,都是天大的好事么。不是么?”

她微笑的說道:“我不懂,你為什么要為了預料之外好運氣會降臨在自己身上,而感到苦惱和患得患失呢?這是非常令人開心的事情。”

顧為經站立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

“如果你的狀態真的夠好,那么最大的損失也不過就是換一幅畫,換一個新的構思,新的主題,僅此而已。”

酒井勝子拍拍手,“你完全可以畫一幅和之前不同的作品,再度投稿給組委會啊。組委會允許一位畫家可以提交1到3幅作品是有原因的。”

顧為經有點出神。

勝子小姐總能在他開始變得彷徨的時候,給他最貼心的建議和引導。

這種在家里羅列各種陳設,標本,藝術品,來彰顯居所主人對“博物學”的喜愛和探索世界的興趣的風尚,更是達到了一個又一個的高峰。

阿旺喵喵叫了兩聲,在女孩的腳邊,乖乖的趴著不動了。

跑到一半,還側身扭頭瞅了他一眼,極為人性化的昂了昂下巴。

酒井勝子蹲下身,摸了摸阿旺的后頸毛。

仔細想想。

大概是受到了酒井勝子細膩溫婉的內心的影響。

她有成為豌豆公主的資源,但并沒有過能成為嬌氣千金的選擇。

這種安安心心在院子里畫著畫,就有幸運兔子撞到懷中來的機會,沒準只有一次。

但顧為經此刻,還是分明從阿旺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嘲諷的情緒。

剛剛叫的那么慘烈,都沒人跑來護駕,現在想來陪貓貓玩,抱本貓貓?

比如說陽光。

這是一間收藏屋。

伊蓮娜小姐的監護人,也就是她的姨媽并不喜歡用性別局限教育的方式。

雜志社里把她稱為嬌嫩的“水晶公主”或者“碗豆公主”的碎嘴同事,肯定不了解安娜真正的樣子。

“記得我說過的話么?”

話又說回來。

黑白斑點的史賓格獵犬乖巧的趴在打過蠟的深色胡桃木地板上,好奇的看著女主人的動作。

貓貓不陪你玩!

沒準三皇戰爭時代,鼓手敲打著小鼓,軍官踩著進行曲鼓點,高喊著“哈布斯堡家族萬歲”,帶著有雙頭鷹雕花的頭盔,向著法蘭西老禁衛軍發起沖鋒的血脈,仍有幾絲余韻在伊蓮娜家族最后的女兒身體中殘存。

人的心情一好,一開朗。

揚長而去。

稍微沒那么有錢的一般紳士們,喜歡在起居室里搞陳列柜或者叫珍奇柜。

再努力一點點,這家伙可能就有咱阿旺大王,二分之一,嗯,三分之一帥了。

這真的稱不上任何的損失,而是幸運。

又比如說伊蓮娜莊園。

萬一這幅畫已經被自己交上去了,那么,等他的技法再度突破,情緒正好的時刻,就找不到這么好的設計底子了。

忍不住也昂了昂下巴。

安娜的業余活動,和蔻蔻的那種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式的文藝補習班,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嘿,我的男孩,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心態放輕松。明日的霧色明日的雪,都很美,但不代表現在的陽光和玉蘭就不漂亮了,它們同樣在你的一生中,也只會這么照耀、盛開在你身邊這一次。堅定不移的關注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擁抱此刻的生活,才能發現此刻的靜美。”

是的。

梅花小腳踏踏踏的跑著,揚長而去。

至少。

“明天的事情,就留給明天的自己,當成生活嶄新的開始好了。無論是好,是壞,壞又能壞到哪里去呢?你覺得最壞的結果是什么,畫了一幅非常棒的畫,卻無法拿去參加畫展?這是新加坡組委會的損失,不是么?如果你的作品真的足夠好,那么通常應該是畫展來求你,而不是反過來。”

他拿來一根貓條,撕開塑料包裝紙,張開雙手。

酒井勝子朝顧為經眨眨眼睛:“成功不是人生的唯一選擇,我可以養你啊。”

這是什么白眼狼貓啊,吳老頭把它餓著,就是對的。

好上加好。

顧為經有所明悟。

新作品的思路架構,會不如這幅《陽光下的好運孤兒院》來的好?

阿旺懶洋洋的躺在長椅子上,把自己擺放成“木”字形,尾巴搖啊搖的,在那里悠閑的曬著太陽。

“退一萬步說,就算伱沒有在這次雙年展上獲獎,能怎么樣。不,就算你一輩子都沒有成功,又怎么樣?我不是你有機會成功,才喜歡上你的。我是因為你是你自己,才喜歡上你的。”

顧為經看到這反差的一幕,好像受到了十分強烈的侮辱。

它現在對能讓恐怖小女孩言聽既從的看門人大叔的佩服之情,簡直高山仰止。

順便一提。

他剛剛竟然會覺得它萌萌的很討喜。

“可愛!”

像是二次發現了這個世界。

有些時候,你必須要承認,你所真正喜歡的東西和你所真正擅長的東西,可能根本就不在一個方向上。

就是那種用像木、龍眼木做的和鞋柜一樣的大柜子,有的用玻璃封起來,有的不封。

“你不讓抱,你以后也別找我抱,也不看是誰天天喂你,就老老實實的自己走路吧。吃,還吃,一天天的吃的跟豬一樣……”

阿旺斜眼看了小顧子一眼,滿臉的不屑。

顧為經看什么都舒服,難得動了想給阿旺加加餐,主動抱抱自家的“胖子”的想法。

而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伊蓮娜女伯爵和蔻蔻這種“城鄉結合部小千金”也完全不在一個維度上。

血脈遺傳啥的,更都是扯淡。

在院子里轉悠了兩圈,正好看到了同樣無事的阿旺。

伊蓮娜家族雖然熱愛藝術,但她的祖先們,講道理,也肯定不是靠著畫畫和寫藝術評論被皇帝封的爵,擁有的那么多田產和莊園。

很多以前有些看“不慣”的事情,都變得可親可愛了起來。

沒有什么復雜的彎彎繞繞。

安娜熟悉獵槍的種類,不會比她所熟悉的畫筆種類要少。

他在擔心。

最壞的情況,也不過只是再畫一幅新的畫作。

從被推到腳落處靠窗的金屬展示柜子上層,所擺放著的鳳冠鳩、渡渡鳥和旅鴿的標本來看。

它是如此的有感染力,讓顧為經忍不住,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當然。

既使還是小女孩的年代,伊蓮娜小姐也絕非是那種,厚厚的床墊下,擺放上一粒豌豆,就會睡不著覺的嬌氣女孩。

比如說溫莎城堡,就有專門的瓷器展覽室,埃及藏品室,鐘表展覽室,雜項展覽室……等等一大堆的珍寶陳列室。

基本上,打開的就都是這種“珍奇柜”。

至少房子足夠大。

洛夫克拉夫特和其他作者所寫的早期克蘇魯里,偵探、保險理賠員,或者繼承遺產的幸運兒,在大宅門的灰塵樸樸的地下室里亂翻,然后無疑中手賤,打開一個奇怪的柜子,然后中了詛咒掛掉。

他看著勝子笑瞇瞇的眼睛,感覺心頭有什么一直崩緊的東西,慢慢的松掉了。

眼睛會了,手不會。

小時候她的生活,并非人們所想象的那種文文靜靜的藝術少女的生活。

顧為經并非是自己想不到這么簡單的答案,而是……他或多或少是有些擔心的。

光線暖洋洋的,就像勝子俏皮的笑容。

安娜對這個房間并不陌生。

勝子走到自己的畫架面前,一邊準備著顏料和畫筆,一邊對顧為經揮揮手。

舊時歐洲富裕人家曾經流行過這種陳設風格。

貓貓慵懶的打了個哈欠。

“小豬,來,抱一會兒。”

“不能這樣,我不可能抓著這幅《陽光下的好運孤兒院》畫一輩子,勝子說的沒錯——”顧為經在心底里對自己說,“——我得給自己畫下一條界限出來。現在,我已經準備好了。”

阿旺一邊叼著貓條,一邊留給小顧子一個扭動的屁股,一路小跑,就跑到酒井小姐的腳下,到那里打滾賣萌去了。

汪汪。

思想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說的就是伊蓮娜小姐畫畫時的狀態。

沒有誰的人生是盡善盡美的。

珍奇柜這種東西,通常是那種有點閑錢,又沒那么有閑錢的貴族老爺的醫生、律師,學者這些小有錢人完的。

顧為經見酒井小姐在那里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身前的畫板中,就沒有再跑過去打擾她。

很多以前沒有發現的美好,都重新環繞在他的四周。

要不然曾經有幾任伯爵閣下是生物標本的愛好者,要不然伊蓮娜小姐的某幾位祖先,很可能對珍惜生物的滅絕,需要負擔無法被推卸的重要責任。

從一張變成了兩張。

所以。

他明明就站在陽光下沒動。

似乎。

不是阿旺成功逃離了茉莉小朋友的魔爪。

他覺得阿旺一點都不可愛。

阿旺很敏捷的從顧為經的手上叼走了貓條,靈活的避開了他的手臂。

此刻,有光線從頭到腳的重新將他照亮了一遍,像是一個小孩子從屋檐下,大膽的走進了陽光里。

茉莉大魔王被阿萊大叔拎去寫作業去了,阿旺就此解放。

安娜現在身處的,就是一件主要用來存放珍貴的狩獵戰利品,和動植物標本的陳列室。

它是只驕傲的貓貓。

這幅《陽光下的好運孤兒院》是大藏家陳生林,陳老板給他的創作建議,調整的畫面構圖。

貓條咱還是要吃的。

“如果時間能夠倒退,歷史能夠再給巴黎官方秋季沙龍一次機會,評委們會趴在塞納河邊,痛哭流涕的請被他們驅逐的莫奈回去的。”

他才反反復復的抓著這一張畫,畫了二十遍還不放手。

從一幅讓他滿意的作品,變成一幅讓他滿意的作品,再加上另外一幅超出預期的滿意的作品。

鋒利的刀刃劃過封箱上的塑料膠帶。

會不會不如它這樣契合此次雙年展的藝術主題?

論畫畫,能讓姨媽看一眼,就讓她死了當畫家的心,安娜真的是那種非常、非常、非常沒天賦的人。

沒準也不能這么說。

他糾結自己的創作能力。

就是那種在電影里能看到的,在墻上掛一個鹿頭或者風干的羚羊頭骨的那種。

就仿佛研究生遇到了一位行業大咖,給他定下來了論文的方向和大致的調子。

答案就是這么簡單,簡單到了幾乎無聊的程度。

真正的貴族老爺,通常不缺錢。

她非常喜歡,嚴格意義上,她非常強硬的要求,安娜參與一些通俗意義上是屬于“男性繼承人”們,才會接觸參與的日常活動。

剛剛他那一定是錯覺。

“咔——”

寵物讀心術只能看出貓狗一種模糊的情感,肯定沒到能懂“獸語”這種玄幻的層次。

尤其是從大行海時代到十九世界初,西班牙、葡萄牙,法國、不列顛等等歐陸國家所謂的不斷“發現世界”的年代里。

人家都是直接玩陳列屋,在家里修小博物館的。

準確的說。

安逸。

打獵,騎馬(一種特殊的側騎馬鞍),劃船,甚至包括了擊劍。

瓷制刀柄上的半裸仙女和海妖,在藍色的水波中彼此糾纏。

顧為經轉過身。

比如說立志把自己從貍花貓吃成荷蘭豬,完成偉大的跨種族魔法變形術的阿旺。

論資源和金錢的所能夠投入的數量。

說說不好聽的,她射擊的水平,應該是要比安娜畫畫的水平要高,而且還要高不少的。

錯覺。

每一層拉開,就會看到,其間有的放著奇怪的小鳥標本,有的放有泡在藥水里的畸形指骨,還有什么象牙的牙雕,東方流傳來的鼻煙壺,或者文物販子仿制的造假美人魚標本……

專業的場地,奧林匹克級別的教師資源,嚴格的時間訓練。

她畫畫就跟她充當狗頭軍師指揮偵探貓談戀愛一樣,在理論上羽扇綸巾,揮斥方遒,講起來頭頭是道,威風凜凜的帥的不行。

一拿起畫筆,就——

我是誰,我在哪里?我該怎么畫?我剛剛畫的是啥,我接下來要畫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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