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蟠嘗了一根，在舌尖細細品了品，回味一番，揣摩了一陣，基本可以確定。
天之息，清凈氣
玄門里稱為道息，即大道之息，亦是驅動世界輪回運轉的根源脈動。
因此理論上，即使在0791這樣的世界也是有道息的，只不過那氣息非常非常薄弱，和魔法精靈什么的不是一個數量級的，如果天道不改，即使是千年一遇的天道之子也沒法修煉。
而即使是在蓬萊那樣正兒八經的仙魔之界，洞天福地，真氣極充裕的靈脈修行，哪怕有各種神功秘法，但由于修行人的資質不同，境界不同，根骨不同，還有人體本身呼吸的身體機能限制，能靠吐納呼吸，吸收提煉的道息也有極限，修行進度更天差地別。
因此玄門始終在研究通過人工手段，將道息收集，凝練提純的辦法，以提高煉炁的效率。比如制作各種法器，陣法，符箓，把道息從氣態，凝練濃縮成超高濃度液體，就是道息元漿。
再將此元漿，以不同溶媒，稀釋不同的濃度調合，配上各種草藥，酒水，肉食服飲，就是所謂的‘瓊漿’‘玉液’‘丹湯’了。
而再更進一步，往這高純度的丹漿中，加入天材地寶，密閉高壓，文武火慢燉，析出結晶，凝而為實，這就是標準意義上的，煉丹了。
上個時空李蟠自己也試過，還把正宗的蓬萊仙丹拿來給小寵物磕，但效果確實不太好。普通人的吸收效率太低，仙丹更無法長期保存，轉化率低的發指，大部分道息都消散在天地間了。
不過賢者公司拿出來的這玩意，‘瑤池一號’，可是不得了。
有八百年專業煉丹的大師李清云提供的專業知識，李蟠自然能分辨出來，這是將道息元漿加入黑油，用Protomoleculeoil，原分子油脂作溶媒，制備的混合溶液。
不過僅僅是這樣還不夠，以前祭司也嘗試過用玄冥真氣加黑油做子彈，或許能延長保存時間，但那種東西絕對不是人體能吸收的。
其中還加了別的料，使人體可以吸收真炁的介質……
嗯，應該是脊髓液吧。
更確切的說，是能承受這個純度的道息元漿的修行者的脊髓液。畢竟從使用說明書看，正常的使用方法也是‘在脊柱下方注射，并將其輸送到神經根附近的腰骶管中’，不是讓你倒嘴里嚼的。
啥？為啥嘗的出來？因為黑油他喝過啊。哦你不是問這個啊，那那個也喝過啊……
咳咳，好吧，其實通過替換脊椎液進行人體強化也是一種常見的人體改造土方子了，不僅墨山改造人之法中有相關記載，五車學院內部也是常用的強化手段。
桐生和雅就經常把培養出的各種亂七八糟的魔神之血魔神細胞的，注射到封魔忍脊髓里，促進人體的自主進化，富人靠科技窮人靠變異么，能不能成全看你的命了。大家都是五五開口牙。
不過賢者公司，到底是從哪里抓來一個修行者的？而且這么高濃度的道息元漿又是哪里搞來的？不可能是0791本地的吧……
“久等了伊藤君，令尊還好嗎。”
穿著白大褂的老頭走進會客廳，打斷了李蟠的沉思，這人正是制藥所的所長田村，東大醫學部的教授，SEC認證的科研人員，也是耳語者項目的深度參與者。
“感謝您的問候，處長昨晚在吉原喝多了，今天請假在家休養。”
“呵呵，這家伙都一把年紀了還玩得這么花啊，真羨慕啊。那么，八處這是有何貴干？”
李蟠也笑了笑，
“哦，不是什么大事，上面突然發話，突擊消防檢查，大概又是哪里出事故了，害得我們各部門都得走個流程，糊弄一下星城議會那些宇宙人。
我想著好久沒拜會伯父了，老在辦公室待著也沒意思，就冒昧來晃悠一圈，您不會趕我走吧？”
“呵呵，你這家伙真見外啊。那咱們找個俱樂部喝一杯？”
“不用不用，耽誤您的正事就不好了，您忙您的。
不過說起來，我也沒參觀過這種級別的研究所呢，如果方便的話，能帶我隨便逛兩圈，見識見識您的實驗室嗎？”
田村教授倒也無所謂，翻了翻日程，
“哪兒有那么多高大上的，就是日常研究和數據分析罷了，很多時候做實驗都和抽獎一樣，賭運氣罷了。
今天沒啥大手術，那跟我來吧，換上MSPM。”
于是倆人戴上手環，在體表散布毫米級合成高分子薄膜，經過十幾重門的除塵殺菌進入實驗室。
不得不說，哪怕是這種窮鄉僻壤的實驗室，全套設備也都高級得很，全程都是先進無人機，自動流水線，諸天最先進的探測器測試儀。
只需要從東大那找幾個免費打工還對你的提攜之恩感激涕零的研究牲，一天十二個小時套在厚重的五級生化危機防護服值里值班，提取數據，維護設備，做一下基礎檢查，整個制藥工廠就可以完全自主得運作。
當然，雖然名字上是制藥所，其實更多還是高天原的研究中心，只不過是為了應對諸天先進科技禁運條約的限制，以私人名義引進諸天先進設備罷了。這些玩意錢也花了，閑置著也是浪費，所以給其他企業代工，合成些定制化學品，也可以賺一些外快罷了。
而高天原信任這田村教授，也是因為他是那種專門搞科研的，不在乎生產什么復刻無專利處方藥，暴利壯陽保健品的。
他的主要注意力還是放在和東大的合作研究，高天原上層安排的那一大堆項目上。
主要課題是線粒體自主性突變和人工激素合成，用土話說，就是分析研究封魔忍們收集到的魔神基因，解析古代軍團精靈的遺產，反向技術開發諸天萬界的宇宙人，人造人，逆向研究失落的軍團科技，找到針對人類基因的完美改造手段，進行高天原特色的人類補完計劃，為天魔王重生項目的落實添磚加瓦。
嗯，基因重譜也是個熱門大工程呢，這年頭比起開發星辰大海，有錢人還是更想成神嘛。
“所以現在有成功的試驗體嗎？”
“你小子不會是想偷了師，給安全局打小報告吧？哈哈，開個玩笑嘛，跟我來……”
畢竟伊藤家本來就是天魔王，耳語者，神輿各項目的深度參與者，再被李蟠目攝神光，拋個媚眼，以《墨山勾引大法》，不要吐槽這掉名字，魂魄一勾，田村教授便不疑有他，帶著李蟠一路進入地下的秘密研究所。
其實和桐生那邊的研究內容差不多，都是非法的真人實驗，不過并不是依靠魔神或者外星人那種玄學，更多的還是科技文明，從基因譜層面的改寫，各種人造化學藥物和輻射對組織器官的影響進行研究改造。
而且自不必提，都是直接跳過動物實驗的階段，用人類采集最準確直接的數據標本。通過最先進的生物技術改造，探索人體的潛能。
整個地下研究所就像是怪胎監獄，各種稀奇古怪，不成人形，卻又隱隱有著人型的生物。而且，絕大多數都是未成年。
嗯，從拉瑪的經歷也知道，這些都是用代辦居留證的條件，從那些遷入夜之都的新移民中交換的嬰兒。
作為實驗品，他們在母體中就被進行基因編輯，出生后便從小被關在這些大大小小的殺菌罐消毒籠中實驗。與其說他們是人，倒不如說只是些阿巴阿巴，話都不會說的怪胎猴子吧。
或許有人問，難道不能用黎明之子那種轉基因克隆人技術嗎？
可以啊，可是貴啊，這不是成本考慮么。人造人子宮多少錢，窮人的又多少錢？
而且黎明之子對自己專利的控制強度，可比安全局執法嚴苛多了，你敢盜用人家的基因原體制作仿生人，人家就敢幾百艘航母扔倆個黎明軍團下來洗地。
何況，人造子宮中誕生的轉基因克隆人，和出生在貧民區，受孕前就被父母簽協議賣掉的孤兒，又有什么區別嗎？
難道大家不都是一樣的臉，一樣的心，一樣基因組的普通人嗎？
好吧，就和古代人類，拿恒河猴黑猩猩做實驗是差不多的道理。
現在地表的土著和木星的宇宙人，已經事實上兩極分化成了不同的人類亞種，但大家在基因層面上，到底是同根同源，同綱同枝。
所以這年頭，所謂的‘人力資源’，可能也就這么點醫用藥用的實驗價值了吧。
而且，難道不是孩子們的父母，自己把他們賣給田村制藥所的么？
等價交換，公平的金錢交易罷了。
對社會還有用，這是凡人的福報啊，或許有的人還會這么感恩呢……
“這間怎么空了？里頭的火猴子呢，是逃出去了？還是解剖了？”
李蟠停在一間實驗室門口，從監控視頻看之前這里關著的是個返祖的毛猩猩。
嗯，情緒高漲時，全身的黑毛會爆燃，整個化作火猿，不僅口鼻噴火，而且天生神力，隨手可以把智能兵人打成焦炭撕開來艸，兇悍得不行……應該就是基因改造強化后，完成體的拉瑪了吧？
田村教授查了查，
“前兩天被私人買家買走了。聽說是拉去打爆炸球了。”
李蟠挑起眉毛，“爆炸球？”
田村，“哦，就是一個球，會爆，然后一群人搶……”
“我知道什么是爆炸球……”
李蟠一陣無語，
“可為啥買一個……毛狒狒？”
田村一攤手，
“這我哪知道，也許是那群沒文化的覺得好玩吧，深網不是有很多這樣的限制級超夢么，也可能有人想用那身體吃燒烤吧。”
李蟠皺眉，
“他會吃燒烤嗎？”
田村呵呵笑，
“會個屁，一天天的只會躲在墻角哭，派不上用場的東西。
不過拿來玩玩沒事，多打點藥，或者切個腦葉，加個遠程控制什么的就能當狗用了。”
“派不上用場么……也是啊，畢竟只是個小孩，也是機緣沒到吧……
不管怎么樣，感謝讓我見識到了貴所的機密，如此也算了結一樁心事，那么……”
田村笑道，
“這算什么機密，不過就是些隨手做的實驗體罷了。
怎么，伊藤君是想見識真正的機密么，早說啊，我這兒有好東西。跟我來。”
“哦，還有好東西？”
看對方笑得好像炫耀什么秘寶的小學生，李蟠只好按捺性子，跟著田村來到研究所最深處。
這里隔著厚重的密封門，可以看到有什么生物，被束縛在巨大的容器之中，四肢都被切斷了，口鼻被插入罐子強行輸入各種LCL營養液維生素興奮劑，頭骨也被切開了，插入電極電擊，強行維持肉體不死。
“這誰？得罪你了？”
田村得意得道，
“嘿嘿，是‘天魔王’。”
天魔王？可看起來只是被做出人彘的肉塊罷了……
“當然不是織田公，她是上一次啟動天魔王項目時，制作失敗的實驗體。這樣子，很難說是個人么，我的任務就是把她‘補完’。
不過某種意義上這也不能算‘失敗’，畢竟她的死亡已經被‘補完’了。想死也死不掉，放著不管的話，暴走的肉海會把東京都都淹沒呢，不過正好用她的體液來制作廉價恢復劑。”
田村在系統上操縱，用機械臂從那肉塊中抽血，然后注入盛放什么白色肉塊的培養皿中。
“這是蛆……LARVA源蛋白？”
“嗯？業務很熟練啊伊藤君，一眼就看出來了。”
那白肉立刻騷動起來，神經肌肉骨骼，開始自我再生，自我復制，長出人一般的手足，人一般的四肢，人一般的軀殼。
但是沒有頭，也沒有臉。
就像剝落的蟬蛻，像蛇皮，像蠶繭，人脫落的殼，一具慘白的皮囊，出現在試驗臺上。
田村操作著機械臂，把那衣服似的人殼給提起來。
“這便是，‘鬼神之母衣’。”
“母衣……”
母衣是高天原武士盔甲上的部件，竹制骨架外罩上披風，像個大燈籠似的背在背上，用來防流矢，也用來盛裝砍下來的首級。
而眼前這個東西，看起來也確實有類似之處，像個無頭無臟的人體，彎腰弓背，蜷縮成球型。
“這些其實是織田公鬼神甲的殘片，因為這失敗的‘天魔王之軀’，無法承受鬼神的力量，把完全體的鬼神甲召喚過來，因此一部分殘片斷裂在她身體里，無法取出，并隨著反復的撕裂和愈合，與她融合為一體，便是這鬼神母衣的雛形了。”
通過現場直播，機械臂把那‘鬼神母衣’帶到外頭一間囚室，扔到某個改造人少年身上。那少年倒是面不改色，不知道是被切除了感官還是并不覺得有多痛，背了個大包也全無反應。
但那母衣仿佛活了似的，手足一撲一抓，指尖就深深刺入少年脊背肩胛，吸著血，肉眼可見的由白轉粉，由粉轉紅，就好像一只巨大的蜱蟲寄生在人背上。越吸越大越吸越大，最后“kabo”得一下，把整個人體都吸干了，折斷了，吸入那‘母衣’囊中，只剩下一堆觸手似的肢體插在外頭，活像個鉆入罐子里的章魚。
李蟠皺眉，
“……所以這玩意有啥用？吃人？”
然后話音未落，眨眼之間，那‘鬼神之母衣’像個被扎破的氣球，噗得消失在空氣中。
接著黑暗蔓延開來，將那間囚籠完全籠罩進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淵中。
“因為‘鬼神甲’的大部分還在那一邊么，這些殘片不屬于此界，吞噬了血肉，長到一定的大小，便會被收回那邊去了。
于是，門就被打開了。”
“門……”
田村咧著嘴笑，
“通往黃泉的大門！來，帶伱進去瞧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