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就對了。”看到她終于還是應下了，萬亦翻了個白眼。難得大發慈悲還推三阻四，要不還是再在腦子里關個幾個月吧。
也沒再多交流，他準備去找負責領養面譜的人。
從嘉年華出來，萬亦坐在一張轉椅上轉著玩，轉著轉著就閉上了眼睛。雖然是睡不著，但是閉上眼睛也有助于緩解眼部疲勞。
但沒有多久，他的眼睛就睜開了。
自動門打開，綠魔哥走來：“歸一道回消息了。”
“嗯，知道了。”
在剛剛，綠魔哥和歸一道成功進行了聯系，并將真實大地事件中的一些事情全部告知。那邊如何震動萬亦是不管，不過負責接頭的那位歸一人蘇爾沒有立刻給出回應，而是說道主想要和萬亦直接對話。
和人家首腦的直接對話，綠魔哥頓時就開始嫌麻煩了，于是將這件事甩鍋交給萬亦本體來。
萬亦嘆了口氣。
綠魔哥不喜歡談判，絕大多數萬亦都不喜歡談判，和人扯皮真的是非常耗費心思還沒啥樂趣的事情。這種事情如果推不掉，那往往就是會落在萬亦本體的頭上。
他伸手按下了旁邊的一個通訊按鈕，等待歸一道那邊的接入。
不一會兒，通訊設備中傳來了輕微的聲響，已經是接通狀態。
那邊沒有第一時間說話，而萬亦也沒有主動搭話的打算，兩邊就這樣沉默著。
“掛了吧。”萬亦對綠魔哥道。
這下，對面終于有了反應：“好吧，劇團長先生，我已經聽聞你的事跡很久，但越是了解你，就越是令我迷茫，這讓我很難找準與你對話的標準。”
聲音聽著沒什么特色，和萬亦記憶中的差別不大——來自冒牌教主的記憶。
“看來伱并不是專門不說話來給我下馬威的。”萬亦無聊地說。
“……感謝你傳達了關于雷薩丁和伊澤的事情。”歸一道主沒有繼續閑扯，轉移了話題。
“你們是老朋友的話，知道一下還是有必要的，雖然他們看起來完全沒怎么在意你就是了。”
聞言，歸一道主輕笑了一聲，沒有在意萬亦口中的挖苦：“我們都犯了錯，即使出發點是好的，但卻反而讓事態的發展背道而馳。對于當初意氣風發的我們而言，這是巨大的打擊。”
萬亦揉著眉心：“我對你們的心路歷程不感興趣，只是想說，你的老友現在發瘋了，既然你們曾經是共事者，那也請你好好負起責任來。”
“嗯，我會盡我所能地保護這個世界。只是可惜，我現在有些身不由己。”
“你怎么了？”萬亦眉毛微挑。
“我曾做過嘗試，再度收集災禍，借助災禍之書統合它們的力量，平復暴躁的以太海，希望如此至少能讓那片紅色的海稍微平息，減緩世界破碎的進度，最好的情況，甚至是一定程度地‘粘合’回去。”
“但是你失敗了。”萬亦道。
這件事，萬亦從當初禍亂群島的時候就聽到過，雖然當初只是旁敲側擊了一下。但之后冒牌教主和雷薩丁的對話中也提到過這件事。
“嗯，我失敗了。我不是雷薩丁，對以太相關的了解遠沒有他那么透徹，只是根據之前從他那所學到的知識擅自嘗試，最后導致了惡果。”
“在我所能做的最后嘗試結束之后，我啟用了備用方案。”
“嗯？”
“我將自己分解了，作為這個世界的臨時粘合劑，彌補我乃至我們的過失。”
話音落下，一片寂靜。
萬亦稍微愣神之后，道：“所以，你已經不在了？”
“呵呵，還沒死呢。只是改變了我原有的形態而已，這段通話也并不是思念體留言，不要慌。”
“好吧，不過還是有點小吃驚的……值得嗎？”萬亦問道。
“不好說，我只是比較懷念曾經的完整世界。還想要平平淡淡地吃一頓合家團圓的餃子，我試圖在這個世界尋找我的家人，歸一道最初其實就是為了我的這個私人念想而創。但我一無所獲。”
這聽起來有些奇怪，畢竟，歸一道主的思念似乎全部都是基于完整世界而言的。
而真要說，這個破碎的世界某種意義上反而該成為他所憎恨的對象才是。
“我不是雷薩丁，思維更保守。畢竟，我們已經切實地證明了，這個世界確實是因為某種變故，而從我們人類的概念角度上開始破碎的世界。不論它現在如何糟糕，它的過去也是完整的。”
萬亦明白了：“你在追求的是一個可能永遠也無法回來的完整世界，它的影子。”
“呵呵，是啊，想要指責我的愚蠢嗎？”
“這倒沒有。這個世界總要有一些你這種人，不然那可是真的一點優點都沒有了。”萬亦面無表情。
“你又一次超乎我的意料。我原本以為劇團的你們，對于現在的世界只會滿是喜愛。”
“這可不一定，只是因為沒有顧忌所以玩起來能開心一點，本身也只是苦中作樂。而且心口不一也是我們的強項。”
“哈哈哈哈！”聞言，歸一道主忍不住發笑。
“很有意思，劇團長先生。如果可以的話我很希望能跟你真正面對面地聊聊，可惜應該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萬亦想了想：“你還能撐多久？”
“……以太海很不穩定，我也無法準確地估算。有可能我還能支撐上幾十年，也有可能不過一年。”
“這個世界的時間也不多了。”萬亦指甲輕敲桌面。反正橫豎過不了百年。
“是的，所以不論你們有著什么樣的野望，選擇了哪一條路，在我消亡之前，你們至少要將前路決定出來。”
不論最后到底會變成什么樣的世界，在歸一道主支撐不住前，必須要做出抉擇。
有總比沒有好，大概是這樣的。
雖然萬亦對最后的徹底破碎結局也沒什么抵觸。
在萬亦的想法中，“破碎”結局也比雷薩丁的“禍人”結局來得好。他可不想世界沒事了之后，居然還要留下來陪一群瘋子鬧騰。
如果雷薩丁成功了，那萬亦感覺自己不如干脆自殺來得痛快，或者由他把全部人殺光、同化，然后再集體自殺。
想想還蠻令人激動的。
“我沒有替世界做選擇的興趣。”想是這么想，但萬亦還是希望歸一道主不要因為看他好像很能干，就把世界的未來托付在自己身上。
他只想當烏合之眾，不想當救世主，也不想當魔王。
“很難說呢，畢竟根據我的了解，你身上糾纏的線讓你很難完全置身事外。伊澤的最后應該也給了你什么吧。”
萬亦輕輕點頭，雖然隔著通訊對方也看不到。
于是歸一道主繼續道：“這些事情我很難給出足夠的指引。當年最為關鍵的兩人還是譜和雷薩丁……如果你要探索的話，可以試著走譜的線……”
“我還以為你們都挺愛惜她的。”萬亦有些意外。
“某種意義上來說，對于她我有種攜恩圖報的感覺，當然實際上或許并非如此，只是她也是因為我們而變成這幅連自己都認不清的模樣，令我有些愧疚吧。”
比起滿嘴跑火車的伊澤，和已經明顯偏執的雷薩丁，再加上自己是誰都記不清了的譜們。這個當年的“救世小隊”中，目前接觸下來的人里，歸一道主，或者說“黃舜”，應當是感情方面最豐富，也最為溫和的一位。
也是，如若不是這樣的人，又怎么可能把歸一道打造成如今這樣的風格。
“我的話對你來說應該沒什么份量，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稍微對她們寬容一點。”
“我很寬容了。”萬亦翻了個白眼。
如果不寬容的話，當初在神奇動物的界線里，他就該不斷嘗試著怎么把譜家人挫骨揚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