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正在推動你繼續下去的理由,似乎已經不再僅僅只是為了自己能擁有更好的條件。”就在帳篷內徹底安靜下來之后,咖啡機那雙重聲線再度響起。
“初衷是這樣的,可是逐漸干下去之后,又不自覺地給自己攬過更多。”
“這算是自取滅亡嗎?”
“如果我失敗了,那就是。但如果我成功了,那我活不活著也不重要,我能幫別人向死而生。”沈悅智情緒平穩。
咖啡機沉默了一下:“你這種人,在人類中多嗎?”
沈悅智頓時有些害臊起來,雙手有些無措:“應該還是很多的吧,大家只是缺少一個大膽去做的契機而已。”
“……”咖啡機陷入沉默。
“如果我成功了的話,能讓你改變主意嗎?”沈悅智又好奇地問道。
“我觀察的人不只是你,而是以你為中心的一批人乃至整個現狀,那群蜘蛛,這個城市上方的人,都在這個涵蓋之中。”
“是這樣。”沈悅智理解地道。
“不過,或許確實可以將你的行為視作一個參考。”
沈悅智面色一喜。
雖然他對這臺自稱有能力決定人類存亡的咖啡機依舊懷有質疑,但沈悅智對這個世界的大部分東西都還懷有敬畏。
咖啡機不難說話,甚至在不牽扯過度深入的話題時,是一個十分優秀的陪聊對象。
雖然只是一臺咖啡機,但是它有著相當程度的知識儲備,和它聊天就像是面對一個雖然不知名,卻博覽群書富有思想的網友。
咖啡機怎么想的他也不知道,但是沈悅智還是將其當作了一個朋友。
它或許有危險的想法,但如果他能做出一點努力將這點想法的修正的話,應該能更好才是。
“但,我的來歷絕不是什么人類定義中的‘好東西’。”咖啡機再度補充。
“我的最終判斷可能還是難免偏向于毀滅的一端,這個世界對于人類而言,也稱不上什么友好。如果我說,毀滅之后的世界會更好,你會怎么看?”
沈悅智聳聳肩,毫不猶豫地說道:“即使真的更好,但大多數人肯定不想被毀滅。”
“丑陋的哀求和掙扎,會讓人類趨向另一個極端,人只能靠著互相約束才能保障惡不會爆發,但是善意卻只能自發。”
“是啊,但又有什么辦法呢,人類只是一群平凡的卻又不凡的生命而已。”
“物理和化學等多方面的反應讓人類這種生命得以站立在大地上,確實是很了不得的事情。”在這方面,咖啡機給予了肯定。
“你有同伴嗎?”沈悅智好奇道。
“是有的,它們也在這個城市中觀察著人們,但是我和它們有所不同,因此暫時不能和它們會和。”
“為什么?”
“它們會干擾我的判斷,我之所以會是領袖,是因為我可以暫時保持相對客觀的角度去看待你們,但我的同胞們暫時卻不行。”
“它們已經有立場了。”沈悅智想明白道。
“是的,所以我更需要明辨自己的想法。”咖啡機冷靜地道。
沉默半晌,沈悅智突然發現杯子里的咖啡已經喝完了。
“麻煩續杯一下。”
“還是黑咖啡嗎?”
“你會弄拿鐵嗎?”
“也不是不行。”
就在外界正在因為各種事情熱火朝天的時候,那早已被清剿一空的百目教派據點中。
偌大的宅邸一片寂靜,曾經無數人匯聚的教堂空無一人,里面的血跡早已經干涸,將那份恐懼永遠遺留在這里。
各種尸體的殘骸被粗略地打掃干凈,但是仍然可以在外面的草坪上見到殘留的肉塊,和看起來依舊鮮活的眼球。
周圍的黑道勢力因為這里詭異的氛圍,而一時間放任著周圍這塊絕佳的地盤沒有占領。
即使是站在遠處遙遙望上一眼,都總會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反注視過來。
就算是破碎世界,也不能阻止人怕“鬼”。
大家都感覺這地方不吉利。
宅邸的深處……
“嘖,這邊的線索對不上啊,他如果是犯人的話,那女的又是怎么回事?這個機關也不知道怎么解,到底是誰這么閑給家里房間的門設置這么陰間的機關鎖啊!”
奇怪的聲音不斷傳來到。
門外的走廊傳來腳步聲,最后門被推開,推門而入的是多目哥。
剛一進來,他就看到一塊白板上的抽象畫,以及大量的便簽以及箭頭。
“你還沒通關啊,都說了我可以給你點提示。”多目哥冷冷開口。
“不!我一定要靠自己的才智通關!”思索著的梅塔抬手止住多目的話,義正言辭地說道。
多目哥無奈,便也不再這個話題上再提。
嘉年華中各種萬亦集思廣益,沒日沒夜地創造各種劇本給參演者們演繹,而劇本種類基本可以分為解密、戰斗兩類。
戰斗劇本是大多數人的選擇,但解密類因為收益調高之后也很有市場。
對于需要嘉年華來幫助自己發育的人來說,無疑都會是去挑選自己所擅長的劇本。
但是,梅塔顯然不是那種腦袋非常靈光的類型,可是在體驗過幾次之后反而迷戀上了解密推理劇本的感覺。
于是熱衷于挑戰此類副本。
可想而知地連連碰壁。
一些簡單的劇本他誤打誤撞地算是過去了,但難度升高之后,他也被迫卡關,每次卡關了就要思考好久。
多目哥在旁邊聽煩了就會想要給他提示開個后門啥的。
但是梅塔脾氣卻上來了,一開始那個還想要多目哥幫忙開后門的人好像不是他一樣。
總之,最后就變成了這樣。
他大概只是將嘉年華當作一個放縱自己,追求興趣愛好的場所了,梅塔甚至給自己“車卡”,在許多無身份前提安排的劇本中,自己扮演人設。
那是一個落魄的音樂家,失敗的樂隊成員,正在一個個劇本中找尋自己的靈感。
聽起來很像回事。
多目哥將幾卷報紙隨意扔在旁邊的桌子上道:“來看看這個,在你沉迷游戲的期間城市另一頭可發生了不少事情。”
聞言,梅塔也將白板轉了個面過去,姑且將自己的思路放置一邊,拿起多目哥拿來的報紙看起來。
過去一會兒后,梅塔忍不住笑出聲:“哈哈,看得出來流民潮正在符合大家預期地發揮效果呢。銀金聯合這邊估計是最苦惱的了,好死。”
“蛛神正在借此機會宣傳并擴張,雖然他們剛起來不久就和一個靠山鬧崩了,但顯然是早有準備。”
多目哥將自己一個人最近探查整理來的情報也交給了梅塔。
在這個城市里,梅塔目前就是他的頂頭上司。
雖然這個教派目前只有他們兩個。
“哇——!”一道沙啞的烏鴉叫聲響起,從窗外飛來一只只有一只眼睛的烏鴉,另一只眼睛則是一片空洞,身上還綁著白色繃帶。
好吧,準確說是三位。
這只使魔造物是梅塔和多目哥回來之后收拾殘局時發現的一只小小“幸存者”。
多目哥嘗試著救治了一下,沒想到真的活了下來,如今就跟著多目哥跑了,打探情報的時候有一個高空視角倒也不錯。
梅塔笑著看了一眼烏鴉,審視完情報后視線再回到多目哥身上:“蛛神居然直接準備撤離這座空島?真是果斷,明明才剛發展起來,勢頭也正好呢。”
“正是因為太好了所以容易受到官方的桎梏,他們這也算是當斷即斷吧,而且也不是完全放棄,這座城市里有很多黑道勢力早就成了他們的棋子了。”
多目哥幫獨眼鴉換藥,檢查了一下傷口。
低聲說了句:“明天應該就可以解開繃帶了,恢復得不錯。”
“哇——!”獨眼鴉點點頭,也壓低聲音叫了一聲。
隨后多目哥繼續道:“那個叫盧卡斯的新晉八目主教有點棘手,不過他暫時不打算和我們動手。”
“啊,那個人我知道,在我們去下沉前就已經嶄露頭角而且給我們添了不少麻煩了。”梅塔想起來。
但突然,梅塔又眉頭一皺:“話說回來,他出名和你在教內活躍的時間似乎挺相近的。”
他有些狐疑地看向多目哥。
“不要想太多。”多目哥冷淡道。
“誰讓你們組織好像無處不在一樣,用前世東方的話說,我這是一朝被蛇咬。”
多目哥不置可否。
梅塔便也沒有深究,只是道:“那個流民運動的暗中支持者很多啊,而且就連歸一道都暗中有和他們聯絡……嗯……”
梅塔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吟。
“你有什么想法?”多目哥問道。
“大量聯系支持者,匯聚流民,甚至聯系了最近兩座空島的其他流民團體,然后歸一道反常地秘密介入并不張揚,這個情況發展應該是……”
梅塔頓了下,道出他的猜測:“想要獨立吧。”
似乎沒有別的可能了。
依附于冰冷的銀金聯合空島集團,祈求他們的施舍,是種軟弱的行為。
清掃提案的事情還在爭吵沒有結果就是最好的證明。
剛穿越來的流民很弱小,即使加上城內的老流民支持者,面對銀金聯合也依舊不過如此。
所以需要大量的聚集,團結起來,加強力量,擁有自己的力量。
再加上歸一道的背書支持……
“這個叫沈悅智的確實很厲害,或者說,他作為一個剛穿越的流民,倒是真的敢啊,有意思。”梅塔不由得笑道。
多目哥道:“但是這件事不會順利,這座城市里還有黑幕在注視著這件事,那個黑幕想要通過這次事件來得到些什么。”
梅塔思索了下:“你怎么看?”
“我覺得我們可以參一腳,回來之后你一直在擺爛,我天天無聊到處跑實在是很沒意思。而且如果沈成功了,那蛛神作為協助方某種意義上會代表拜蒼和他們建立聯系,我覺得不該讓他們吃獨食。”
梅塔笑著道:“嗯,我也是這么想的。”
“你放個屁吧,勉強當你發表過意見了。”多目哥聲音無起伏地罵了一句。
“哇——!”獨眼鴉也對著梅塔叫了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