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亦登入了劇場。
“嗯?今天人怎么這么多?”看到觀眾席上排排坐的身影,他有些意外。
魔主、良人道、弗空、瑞德,全部到齊了。
正常能來的是真的都來了。
“劇團長好。”
然后他們在看到萬亦之后,雖然一點都不整齊,但依舊相繼開口像萬亦打招呼。
這個場面就像是小學生們看到老師過來喊老師好一樣。
萬亦現在聽到這個稱號已經面不改色了。
“閑來無事上來看看,這不是正好遇見了大家,就坐下來聊聊。”良人道喝著清酒,手中杯盞搖晃。
良人道和魔主坐在一起,一黑一白正好搭配。
而弗空和瑞德坐在一起,這兩位關系最近很不錯,經常聽到對方口中提到互相,而中間隔了一個空位,好像是專門給萬亦留的一樣。
“劇團長今天來又要看劇嗎?”瑞德問道。
“嗯,剛入手了一個有意思的素材,想要試試。”萬亦說道。
說著,他拉出來了另一個自己。
“什么?今天是當眾處刑?”分身一上來看到眾人便道。
魔主和良人道抬手向著這個分身輕輕招手。
分身也跟著回應。
“我來動手如何?”而弗空則是突然開口。
分身后面,今天挑選刑具搞出了一個君主快樂斷頭臺的萬亦聞言愣了下:“也行吧,你來就你來。”
斷頭臺消失,弗空起身來到了分身的面前。
“小弗空,下手越重越好。”分身笑著對弗空道。明顯就是在挑事,他死后哪怕洪水滔天。
弗空面無表情:“都一樣。”
“有遺言嗎?”萬亦對每個死在劇場的分身都這么問。
“我想想……”
弗空一記毫無預兆的寸拳,直接錘爆了分身的腦袋。
那顆腦袋就像是宴會上的彩球,腦花、腦漿以及血水飛濺,但還沒落地就消失不見。
大家都面色淡定,顯然互相間對這種場面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萬亦搖了搖頭,瞬間死亡,根本沒怎么帶痛的。
而在萬亦分身消失的地方所出現的,是一具怪魚的尸體。
“這是什么東西?”弗空和瑞德看著這具尸體,都是眉頭輕皺,不是很舒服。
“看起來是一個奇異的物種。”魔主道。
“異類概念的堆積,一種冷門文化的解構產物。”良人道的話聽起來就很有專業性。就是有點專業得不像是個修仙背景的人。
“用這個能寫出來什么正常的劇本?”弗空就很不客氣了。
“小弗空,你也只是一卷繃帶寫出來的,請不要忘了。”萬亦毫不留情地回懟。
“至少繃帶還是正常事物。”弗空微微昂首,似乎還挺驕傲。
萬亦不再多說,拿起怪魚的尸體丟到了書桌上,這個東西的存在多少有點拉低劇場的格調,所以萬亦趕緊拿筆把它點化了。
怪魚的尸體變成了一本深藍色的劇本,萬亦將其攤開在桌子上。
然后回到觀眾席坐好,然后又是一具分身走上了臺。
他在揮手,好像是個當紅明星走紅地毯一樣。
即使臺下只有五個觀眾,卻足以激發他莫名的表現欲。
五個人也是現在劇場能擠出來最多的觀眾了,雖然萬亦可以叫分身們一起來看,但那頂多湊個熱鬧,反正他看到就等于分身們看到了,他們還是不要來添亂了,徒增聒噪。
分身站在了燈光下,做好了準備。
舞臺變化,劇目開演。
眼前出現的,先是一片漆黑。
畫面未至,但率先出現了海潮的聲音。
隨后,悠揚而富有貫穿性的聲音由遠而近,又逐漸遠去。
在這個聲音之后,眼前的黑暗才逐漸褪去。
這時,大家才注意到,這片黑暗似乎是某個人的第一視角。
伴隨著眼睛的睜開,狹窄的視野逐漸清晰。
口中浸潤著海水的咸澀,臉上流動著冰冷的觸感。
被耳邊的聲音喚起意識之后,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正倒在一片礁石之間,半張臉朝下浸在淺淺的水洼中。
蘇醒后,他第一時間支撐著身體站起來,然后低頭,通過下方的水洼倒影看清自己的模樣。
那是一張清瘦的臉,膚色發白,同時還有著一頭顯眼的白發,組合起來就是看過去一眼白。
一雙異色的眼瞳,漆黑與碧藍相映,仿佛兩顆嵌在眼中的寶石。
貌似,自己還挺好看的。
他這么想到。
雖然看上去有些瘦弱。
身上的衣服稍顯破碎,不過輪廓上姑且保持完好,像是某個時代貴族紳士的服飾,不過也已經有些被海水泡爛了。
他是誰?
他現在在哪里?
緊隨其后冒出來的,是這樣的疑問。
他的腦袋里一片空空,白得就跟自己的頭發一樣,對于當下的情況一無所知。
之后,他轉過頭,看向海潮聲的來源。
天空一片陰沉,烏云蓋頂,海風拂過他的面龐的,似乎即將有一場風暴將要來臨。除了海潮的聲音,什么都聽不到。
在如此天色之下,突顯出一片漆黑無光的海洋,波濤洶涌。
雖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沒由來的,他面對這片海洋心生退卻之意。
所以他轉頭看向了身后。
礁石的后方是海灘,再深入,便是一片黑漆的樹林。
自己應該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這具身體的狀態目前來看還很好,但是周圍似乎潛藏著某種危機。
他如此在心中思忖,然后赤腳在礁石之間走動。
很顯然,一個普通人想赤腳在這種地方來去自如還是太難了。
他一腳不小心踩在了一塊尖銳的石頭上,腳心被割開了一道微小的口子,流出了鮮血灑落在腳下的淺水灘中。
他輕吟一聲,坐在一塊大礁石上歇了片刻,然后用別扭的姿勢嘗試讓傷口避開鹽水以及石塊。
短短的一段路,但走得卻是那么煎熬,不過好在他終于離開了礁石,來到了海岸上。
他來到岸上,走了兩步,突然發覺沙子里好像藏著什么東西。
“嗯?網?”他用低沉沙啞的聲音問道。
那似乎確實是人工編制成的網,也就是說附近有人嗎?
他內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忽然,他聽到身后傳來了異響。
“喝……喝……”一種粗重的喘息聲,不是人類的,像是某種野獸。
他回過頭,看到海水中爬出了幾只扭曲的魚怪,明明是魚,但卻生著強壯得好似人一般的四肢,爪牙尖銳,晶瑩的藍色目光齊齊看來。
看獵物的眼神……
他拔腿就跑,而這種舉動激起了這些怪物的捕獵欲望,四肢并用爆發出強勁的力量,從礁石上一躍而起撲來。
人總能在危難中爆發出不一樣的力量。
當然,這位的力量或許有點夸張了。
即使腳上有傷,但是他在逃亡過程中展現出了數次精湛的預判以及極為靈巧的身法走位,雖然看著跑得很狼狽,但那些魚怪居然真的一時半會兒都追不上,抓不住。
“有趣。”良人道突然面帶笑意得開口。
“確實。”魔主也點頭應道。
瑞德則是有些佩服,因為眼前這位戲中人,如果單從未經訓練的普通人角度來看已經十分厲害了,至少瑞德剛摸劍的前一個月肯定做不到這些操作。
不過他不解這種程度為何會讓良人道以及魔主都感興趣。
弗空根本不常和萬亦一起刷劇,所以同樣不理解。
并且內心的傲氣也讓他看不起對方這種狼狽的跑動,當然,意識確實很厲害。
“他的起步并不是零。”萬亦則是開口解釋道。
瑞德和弗空投來視線。
“目前為止,所有戲中人,包括良人道以及魔主,你們在我的視角來看,從劇本的開端起始,都是從零開始的。定位要么是一個無助的孩童,要么是剛剛出生,要么就是完全定義上的普通人。”
萬亦的視線掃過在場所有人。
魔主的故事是從他剛出生開始的,瑞德和弗空則是從孩童開始,良人道最初也只是個落榜書生。
他們或許在某方面有天賦,但在真正踏上特殊之路前,都未展現出自己的與眾不同。
但很顯然,此時的“舞臺”上,這位戲中人,論開局的個人條件來說,是前所未有的“強大”。
即使看著很狼狽,但萬亦可不是不知道這些魚怪的實力。
僅僅五只就讓城管局和禍策部三隊組成的小隊焦頭爛額,出現了一定損失才能拿下。
能在這種怪物面前堅持如此之久,這個戲中人,很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