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亦是后知后覺才被發現的。
理所當然免不了受這群心情不快的警察的一頓罵。
但很遺憾萬亦照都拍了,加上他們噴了半天萬亦都一副老神老在的模樣,最后反而讓自己的火氣更大了。
要不是萬亦當下也被視為了嫌疑犯之一,不然他大概早就被趕出去了。
話雖如此,沒一會兒,警方也得出了他們的結論:死者是自殺。
現場沒有其他他殺的跡象,并且在書房里找到了死者的遺書。
萬亦第一時間來了一張照片,遭到警察的怒目而視時吹著口哨來到客廳外的走廊上,通過相機里的照片看起遺書。
字不多,讓萬亦姑且還有心思把它看完。
我有罪,禁不住誘惑,縱容蛆蟲剝下無辜女孩的皮囊。我分不清誰是人,誰是蟲,我被它們所監視,我已經撐不住了,抱歉。
讀完遺書,腦子里的分身們已經開始了。
“原來如此,被逼瘋了啊。”
“筱田蟲沒有騙我們呢!”
“筱田蟲這個稱呼多少有點地獄了。”
“反正她說得沒錯,后藤確實已經不是人了啊,應該早就被替代了。這個世界太可怕了,漂亮的女孩都是蟲蟲!”
“很可惜,看來這位老師已經窺見了世界的真實。”
萬亦一邊忍受著腦子里的吵嚷,一邊將相機放下轉頭看向客廳里。
警方在三言兩語之間認為這或許是一個老師自殺前文青發作而寫下的遺書,只可惜,萬亦覺得這份遺書上并沒有采用什么特別的描寫手法,只是單純地陳述自己看到的現實而已。
很快推論就逐漸變成了確認對方是精神受創終于經受不住自殺了。
原本他們來也是想就后藤失蹤的事情來詢問上尾的,但顯然所有人都晚了一步。
想到這里,萬亦突然偏了下腦袋:“這么說來,在后藤確認失蹤后不久,在這兩天里上尾就自殺了,這里面有關系嗎?”
“或許有,如果非要抓住其中的關聯的話,那就試著將其肯定。”他的提出得到了分身的認可。
“后藤失蹤后,上尾自殺,遺書中充滿了對非人怪物的恐懼。他是覺得后藤如果出了什么問題,大概率會來找他吧?或者其他的蟲子會因為后藤的失蹤而來危害他?”
“那么大膽假設的話,要么后藤真的在附近,要么周圍肯定還有所謂監視他的蟲子!”
“嗯哼哼!”
分身們的頭腦風暴有了一個不錯的結果。
萬亦靠在墻上,對粘液分身道:“那么接下來的辨認工作就靠你了。”
“知道。”粘液分身慵懶地回了一句,然后接著道,“那就先從那幫警察開始吧。”
“果然警察里藏著怪物這種事情不得不品嘗啊!”有分身說。
“不是,是怪物里摻著警察。”粘液分身冷冷地說道。
“啊這……”
“嗯……也算是套路?”
“比想象的還要過分了一點。”
粘液分身繼續道:“基本都是蟲子的氣息,剛剛在房間里呆著要熏死我了,真的臭。”
“不舒服你早說啊。”萬亦道。
粘液分身和正常分身依舊是存在部分差異的,因為各種感覺器官都變了,導致它無法很好的在一些感覺上與萬亦集團完全同步。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處是萬亦不用天天感受自己蠕動的感覺了,壞處就是情報的傳遞要慢上一些,必須要靠的意識上的聯系說話交流,無法共享粘液一族的奇特感官。
“我想給你個驚喜,但我現在覺得虧炸了,我原本想在你和那幫警察呆在一起的時候曝給你嚇你一跳。不過我果然是真的受不了那么濃的味道了。”粘液分身越說越嫌棄。
萬亦來到了門口,向著外面看去:“去外邊透透氣吧。”
他在房子外的人行道上站了一會兒。
“有人左邊道路盡頭的拐角處有人在看著這邊。”突然,一具分身出聲道。
一具分身看到了,也就代表全部萬亦都看到了。
在道路盡頭,剛剛一閃而過有一個面色陰郁的灰發黑衣男子看著這邊,不過看了一會兒之后又選擇隱藏起來。
萬亦聳聳肩就轉身回房間去了。
在那個男子的視角中,那間房子走出來了一個人,似乎是出來透氣的,但過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他此時眉頭微皺,對于現狀似乎有些苦惱。
那邊好像死了人,警察都聚過來了,這再想過去可就麻煩了。
他思索片刻后,雙手放在了兜里,還是準備硬著頭皮上去,反正大不了就是多殺幾個人罷了。
忽然,他猛地回頭,看到一只手掌已經擋在了面前。
萬亦原本是想拍他的肩膀,但是對方提前回頭導致他一巴掌糊在了對面臉上。
這多不好意思。
不過這人的反應還真敏銳。
“他是嗎?”
“不是。”
“這都不是,有意思。”
腦內的交流轉瞬即逝,對方后退數步拉開了和萬亦的距離。
男子皺著眉頭看著萬亦,靠近之后,萬亦才發現對方原來是黑發中參雜著大量的白發,才導致遠處看起來像是灰色。
除去怪異的發色,對方看著意外的是個型男,被黑夾克包裹的身體強而有力,相貌英俊,可惜被那臉上的陰郁給敗壞了。
萬亦大概能理解大部分人看到自己的臉的時候估計也是這種可惜。
男子一開始驚訝了一下,原本萬亦還以為他會問上幾句。
比如那種很雜魚的臺詞,“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見你回屋去了!”,這種話,很爛俗但是萬亦意外地喜歡別人看到自己的能力然后受到驚嚇的樣子。
可能是被分身帶壞了。
但眼前的男子似乎自己想通了,從一開始的驚訝冷靜了下來,然后身體微微下沉。
萬亦注意到他在衣兜里握住了什么。
隨后,男子宛若一只猛獸呈餓虎撲食之勢向著萬亦撲了過來。
與此同時,他插在衣兜里的雙手也拿了出來,左手上握著一把漆黑的短刀。
“這個長度,就算是短刀也不可能收納在衣兜里啊。”腦子里的分身說道。
萬亦沒有大幅度的動作,僅僅小幅度地挪動步伐就將對方的一陣連斬躲開。
忽然,對方嘗試性地預判了萬亦的腳步,一刀刺向萬亦的腹部。
萬亦抬起手錯開刀刃架住了對方的手腕。
二者之間發生了一段小小的角力,但對方飛起一腳踢開了萬亦的手掙脫了牽制。
萬亦甩了下手:“力氣挺大啊。”
萬亦自己單論身體能力那也就比健康的普通人類強些,變成所謂的禍人之后大概和鍛煉過幾年的士兵差不多。
那些肉體加持更多的禍人理所當然會更夸張一些,遠超出人類范疇的也不是沒有。
最主要的是,禍人的強力不一定會全部體現在外表。
因此萬亦看起來身子依舊這么瘦削,卻就是有著不俗的身體素質,就是這樣反直覺。
所以以此類推,對方雖然身體稱得上強壯,但根據分身們的觀察,也就是經常有去健身房的成人水平。
這種程度的身體外形和肌肉強度,展現出的力量卻隱約在萬亦之上,這便是異常。
對方或許有些什么特殊。
但自家的預言家在剛剛給對面發金水了,那情況就復雜了。
“……你不是粘液?”
但不只是萬亦在疑惑,對方似乎也在剛剛短暫的交手中看出了什么,有些疑惑地出聲。
萬亦對這種疑問并不意外。
因為分身這種事情,在這個世界觀下似乎只有那種很老練的粘液一族才會使用的技術。能夠分離部分身體物質形成分體行動。
所以當初筱田蟲……筱田同學第一時間把它認為是粘液,而之后粘液分身的記憶中得知它一開始也以為萬亦是個老資歷的粘液一族。
“不是喲。”萬亦擺了擺手。
“但是你現在應該在屋子里。”對方依舊抱有懷疑。
“這個世界已經夠古怪的了,有什么超出你理解的事情也很正常的。”萬亦說道。
對方似乎被這個說法說服了,但是那股敵意并沒有放下:“無所謂你是什么,既然你不是人,那就去死吧。”
“誰跟你說我不是人的?”
“正常人類不會分身。”
“正常人也沒你直接提著刀砍別人的。”萬亦道,“你又是什么東西?異種獵人還是隱藏正義小伙伴?”
對方冷哼一聲:“我只是個殺人犯罷了。”
“殺人犯?”
萬亦愣了下。
然后便抬起了掛在脖子上的相機,“咔擦”一聲給對方拍了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