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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八九章 烈陽墜地;十日并出,焚盡萬物


更新時間:2024年09月16日  作者:神州翰林院的寧海  分類: 歷史 | 架空歷史 | 神州翰林院的寧海 | 后明余暉 


有人回應道:“飛低了會有防空炮啊!”

蕭必章駕機平緩下降,從8500m降至6000m,坐落在山谷之間的堪培拉城區映入眼簾,防空火力隨之打響,許多QF3英寸高射炮打出的炮彈在編隊后方爆炸。

“咋樣了?我要移交控制權了!”蕭必章大聲問詢。

任瑞緊張的盯著面板,只見那個黃色指示燈終于熄滅了,綠燈亮起。

“好了!正常!”

“行,開工,方澤寧看你的了。”

“清楚!”

5月20日當地時間10:07,投彈手方澤寧接管了飛機控制權,QZ3506號機的投彈艙門隨即開啟,露出了掛載的綠色“西瓜”。

防空炮火似乎準了一些,爆炸聲隆隆作響,大家感受到清晰的震顫。

領航員淡淡道:“當前東南風,風速九節,云層稀少,能見度甲等,允許投彈。”

通過投彈瞄準儀,方澤寧看到了標志性建筑——聯邦國會大廈,他不放心的又瞥了一眼作為參考的航拍照片,確定這個圓形廣場中間的大樓就是目標。

瞄準完畢,他撥動了撥桿,這架四引擎重型轟炸機隨即進入自動飛行狀態,以當前姿態飛抵目標上空后掛彈鉤會自動解鎖。

根據飛行速度和目標方位,大概還剩十秒。

做完這一切,方澤寧的腦海中反復浮現試爆錄像片段,想到象征死亡的光芒和蘑菇云,他不禁在心中反問:這座城市就要因此毀于一旦了嗎?

此時此刻,在下方的地面上,眾多高射炮仍在徒勞的猛烈開火。

盡管南太平洋航線運力不大,但一年以來仍運來了不少關鍵物資,美制雷達大部分都部署到了悉尼、堪培拉、墨爾本。

因此明軍轟炸機的蹤跡早就被發現了,察覺這次只來了這么幾架轟炸機,皇家澳大利亞空軍中止了攔截行動,現在廣袤的澳洲只剩下約一百架飛機尚能作戰,還是不浪費了。

尖銳的防空警報聲早就響徹全城,市民們紛紛奔向地下防空洞。

與民眾相比,聯邦官員們就要淡定許多了,表現的泰然自若,有人還在一邊交代事務一邊整理文件。

明軍在過去幾個月雖然也會轟炸堪培拉,但通常只來二、三十架重型轟炸機,并且投彈也會刻意避開聯邦國會大廈,所以官員及安保人員都相當從容。

第3防空團(營)的少尉艾瓦特放下了望遠鏡,向指揮部打去了電話。

他匯報道:“這里是D6防空觀察哨,識別完成,確定來襲目標是3架重型轟炸機和8架輕型轟炸機,其中1架脫離編隊獨自前出約3英里,看上去很奇怪。”

艾瓦特少尉把護航的三八式重型戰斗機看成了輕型轟炸機,同時也注意到了蹊蹺之處。

前邊是孤零零的一架,后邊是更多數的一群,因此地面防空火力沒有懸念的優先攻擊后者。

在距離目標還有數百米時,QZ3506號機的掛彈鉤解除鎖定,綠色的神秘西瓜瞬間掉出彈艙,從6000m高度向下方墜去。

至此,一切都已不可挽回。

一下子輕了好幾噸,大家只覺得飛機突然向上蹦了起來。

投放成功,控制權自動歸還給飛行員,所有人都戴上了炫光護目鏡。

蕭必章用輕快地語氣呼喊道:“諸位,坐穩嘍!”

他將節流閥推到底,扳動操縱桿駕駛飛機略微向左偏轉,然后繼續大幅度回轉并俯沖。

飛機在這個過程中發生了大約65°偏轉,飛行高度也從6000m驟降至4700m,但是速度也加快到580㎞/h之多。

眾人的心從未有如此緊張過,好似被妖魔鬼怪死死的攥住了一樣。

“木已成舟,落子無悔。”不知道為什么,任瑞突然文鄒鄒的說了兩個成語。

同時,后方相距5500m的QZ3502號機也投下了兩個鋁合金圓筒,就像汽油桶一樣,二者打開了降落傘,以很緩慢的速度慢慢下落。

它們內部安裝了沖擊波傳感器、蓋革計數器、無線電設備,會自動將探測到的數據發送出去。

脫離載機第五秒,原子彈尾部的白色小型減速傘打開,以此略微減慢其下落速度。

第一秒,機械定時引信啟動。

第十秒,無線電高度計啟動。

第十五秒,氣壓高度計啟動。

根據爆炸物專家的計算,550m高度的空爆能將殺傷范圍最大化,但是無法摧毀堅固建筑物;反之,高度越低,殺傷范圍越小,攻堅能力變強。此次,明軍決定將起爆高度設為475m,這將由無線電高度計決定。

如果意外失效,那么機械定時引信會保證在倒計時結束后強制起爆,只是誤差會變大,高度不確定。

第三十秒,蓄電池向電容器充電完畢。

第六十七秒,無線電高度計探測到處于恰當高度。

在這微毫之間,控制系統發出電信號讓電容器釋放出一股電壓3600V的電流,瞬間激活了20個電雷管,相應的引爆了圍繞中心原料钚球的20個三角形錐體。

每個錐體實際上細分為三層——最外層是高速炸藥(含蠟鈍化特屈兒),中間層是低速炸藥(硝酸鉛),最內層又是高速炸藥(含蠟鈍化奧克托金)。

復雜的結構是為了保證爆轟波均勻穩定的匯集施加到中心钚球,钚球被大幅壓縮,進入超臨界狀態。

而在钚球中心還有一個小球,它的學名叫作中子源,由釙和鈹制成,二者之間以含硼塑料隔離開。

在瞬時超壓下,隨著钚球被壓縮,中心的小球也一樣被壓縮,釙和鈹因此擠壓在了一塊兒,釙主要輻射α粒子,而鈹在吸收α粒子后會釋放出中子,這便是中子源的作用。

于是乎,大量自由中子洶涌擴散向四面八方,讓處于超臨界狀態的钚球中的钚元素發生裂變,并且發展為不可控的鏈式反應。

不足50毫秒的電光石火間,無數蘊含在原子核之間的能量陡然釋放出來,約合82萬億焦耳,它們就像滅世的滔天巨浪一樣向天地間洶涌噴薄!

“咋回事?還沒動靜?”

方澤寧一直盯著自己的手表,疑惑地問道。

話音剛落,突如其來的明亮光華讓整架飛機都沐浴在茫茫雪白之中!

他明白,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從來沒有如此明亮過,從來沒有。

即使在夏日艷陽之下,機艙里邊也總歸有些昏暗,可現在卻亮得像把探照燈塞了進來。

大家還沒從這超凡閃光中回過神,立馬就感到奇怪的反應——嘴巴里出現了異樣的金屬味。

這股味道很奇怪,有點像鐵,又有點像鉛,類似于用舌頭去舔鑰匙或硬幣,但是味道更濃郁一點。

所有機組成員都清楚,這是受到電離輻射的正常生理反應。

“太陽掉地上了!太陽掉下來了……草!沖擊波來了!!!”

尾部自衛機槍手是這架飛機上最年輕的士兵,現年十七歲,西安人,大家叫他小西安。

他看見一圈光環——就像土星的星環正在極速擴張,向周圍飛也似的席卷,距離飛機越來越近。

核爆沖擊波以三倍聲速擴張,毀滅周圍的一切事物,雖然不斷衰弱,但仍不可小覷。

它追上了釋放它的載機,QZ3506號機此刻已經遠離爆心13.4㎞,不過沖擊波卻還是把幾十噸重的重型轟炸機像紙飛機一樣拋了起來。

“穩住!”

飛機劇烈顛簸,蕭必章緊握操縱桿,竭盡全力維持對飛機的控制,心中默念老天爺保佑飛機不要解體。

萬幸,中升公司制造的這架元年式轟炸機質量合格,結構強度足夠,扛下了這力道不凡的“反噬”。

機組成員驚魂未定,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結果小西安又大呼小叫了起來。

“草!特娘的!又來了!”

第二個沖擊波朝飛機襲來,這其實是沖擊波撞到大地之后向天上反彈而形成的回波。

力道不大,飛機很輕松的就扛下了。

不過這時候飛機已經因為第一個沖擊波的劇烈顛簸而半失控的掉高近千米。

蕭必章小心翼翼地操縱恢復平穩的飛機,檢查各個儀表,發現除個別部件有點小異常以外問題不大。

他駕機掉頭,轉為返航方向,然后切換成自動駕駛狀態,迫不及待地摘掉了炫光護目鏡。

不僅是他,領航員、發報員、投彈手、機槍手、機械師等人也紛紛湊到了左側自衛機槍炮塔和機尾機槍炮塔,透過防彈玻璃目瞪口呆地望著遠方的死亡之景。

一朵巨大的深灰色蘑菇云從地面騰空而起,半分鐘前還完整的堪培拉城區已經完全消失了。

下邊的一切似乎都變成了灰燼,不,準確來說是尚未完全熄滅的余燼,還散發著微弱星火。

高溫高壓的核爆沖擊波像巖漿一樣席卷了城區,與太陽表面相差無幾的數千度的高溫焚盡萬物。爆心附近的任何建筑都成了廢墟,稍遠些的地方倒是有極個別鋼筋混凝土建筑頑強的堅持了下來。

沒有人吭聲,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

“這輩子值了,幸虧當年沒去讀大學。”蕭必章嘖嘖稱奇。

作為來自紅沙堡基地的特殊成員,任瑞少校親手安裝了起爆器,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情不自禁地吟誦了起來。

“東南海之外,甘水之間,有女子名曰羲和,育十日于甘淵。待至堯之時,十日并出,焦禾稼、焚草木、炙田畝、涸溪流。”

飛機從堪培拉上空、蘑菇云旁邊飛過,直到現在大家仍未從震撼中恢復過來。

領航員突然想到這一幕永生難忘,想留點什么做紀念,于是匆忙找出照相機咔擦咔擦連續拍光了一卷膠卷。

蘑菇云的顏色由深灰淡化為淺灰,并且上升到了千丈高空。

這朵綻放于地球最古老大陸的蘑菇云像是死神留下的涂鴉,冷漠無情的宣示這里以一種從未在紛爭中運用過的力量被粗暴地抹除了。

編號TZM2(特種照明彈二號)、昵稱西瓜的钚彈在5月20日上午10時11分聯邦國會大廈上空爆炸。

它的實際當量達到了19300噸梯恩梯,火球半徑400m、重度沖擊波毀傷半徑1000m、輕度沖擊波毀傷半徑4000m、光輻射灼燒半徑2800m(可造成三級燒傷)。

聯邦國會大廈連同圓形廣場受到了最重的損傷,幾乎不見了蹤影。

誰都無法分辨出這兒曾經是澳大利亞的行政中心,地面上只剩下了殘垣斷壁,而且瓦礫呈現出詭異的焦黑暗紅熔融狀。

現在的國會大廈與后世新建的不一樣,而且伯利格里芬人工湖也不存在,堪培拉市中心只有莫朗格洛河。

幾近太陽表面的高溫讓表層河水沸騰了,河里邊的魚群也成了犧牲品,有人在河里游泳放松,同樣未能幸免。

澳軍第3防空團(營)的陣地在北郊,沒受傷害,只是有些人因為恰好直視閃光而暫時性失明,所有的QF3英寸高射炮都停止了射擊,士兵們也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核爆導致部分通信中斷,艾瓦特少尉急忙招呼除少數人留守外余者趕往城區救援。

大半座城市都消失了,熟悉房屋多數成了廢墟,街道上聚滿了喪魂落魄的市民們。

到處都是火災,著火點多的不可計數,一些消防隊員和民兵正在奮力撲救。

靠外些的地方還好些,堪培拉郵政局因為是鋼筋混凝土建筑而基本無礙,只是所有窗戶的玻璃都碎了個干凈。

然而當深入市中心之后,難以名狀的慘狀映入眼簾。

呼救聲、哭泣聲、慘叫聲無處不在,恐懼和痛苦成了這里的唯一氛圍。

艾瓦特少尉感到毛骨悚然,他看見一名奄奄一息的男性背靠著廢墟坐著,手臂的皮膚脫落了,耷拉著掛在手下。

遠超太陽光明的光輻射造成了嚴重灼燒傷害,暴露人員的衣服和頭發都在當時瞬間燃燒起來,現在許多人衣衫襤褸甚至光著,身上的皮膚大片大片的剝落,血肉模糊。

令人膽戰心驚的人肉焦糊氣息彌漫在空氣中,聞之作嘔。

一些受傷民眾踉踉蹌蹌的逃往莫朗格洛河,可能是想清洗身體,也可能是想找水喝,但是河面上密布著翻著白肚皮的死魚。

“軍官先生,請給我們一點水,孩子們太渴了。”一名嚴重燒傷的母親帶著兩個男孩擋在了車隊前。

可是出發的太匆忙,沒有一個人帶水,艾瓦特突然想到汽車水箱里有水,于是取了些冷卻水。

眼見軍隊到來,有政府雇員主動找到了艾瓦特一行人,請求他們協助救援國會大廈。

這里兒的景象更糟糕了,無法描述,遍地都是焦黑的殘肢斷臂和冒著煙的尸體。

一輛英制亨伯沙豪華轎車油漆全數消融,徹底燒成了金屬殘骸,里邊有四個不成人形的炭黑色尸體。

聯邦國會大廈不復存在,缺乏工程機械根本無法對這大堆瓦礫展開救援。

官員和議員們顯然蒙受了嚴重傷亡,實際上大廈附近就有堅固的防空洞,只是傲慢和自信葬送了他們的生命。

有人直愣愣地盯著廢墟,愕然道:“主啊,我們被魔鬼的手段攻擊了。”

可以參考一下NukeMap的模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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