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一上來就讓驅逐艦直沖情況不明的峽灣,所以隨艦隊一起行動的魚雷艇就承擔了探路尖兵的重任。
西岸的一處炮臺上,察覺紅色信號火箭的示警后,挪威官兵們立刻操控探照燈照射可疑的船影。
“啟動探照燈!”
“兩點鐘方向!不明船只,航速大約十節!”
一具150㎝大型探照燈和兩具110㎝中型探照燈被啟動了,內部的碳棒在強大電能的作用下迸發出無數熾熱的光芒!
絕大多數光線都在鍍銀凹面鏡的作用下被匯集向前方,亮度高達七億坎德拉,照距可達三、四十千米,仿佛是三根劃破天地世間的白色光柱。
兩艘S型魚雷艇立刻使用自己的探照燈“還擊”,反照向那些岸防探照燈,盡管亮度遠遠不及挪威岸防單位的大家伙,但仍然妨礙了對方觀察。
“啊!能不能辨別他們?!”
“可惡!我做不到!”
“上尉,他們還在靠近,我們應該開火警告!”
需要注意的是,德軍序列中的“魚雷艇”并不是常規印象中的小快艇,而是一種八百噸乃至上千噸、以魚雷為主要攻擊手段的艦船,相當于縮小版驅逐艦;而小快艇則被稱作“Schnellboot”,即著名的S型魚雷艇。
但之后還是以習慣叫法來稱呼奇葩德軍艦船——把那種縮小版驅逐艦叫作“魚雷艦”,S艇還是叫作魚雷艇。
這時候,東岸的一處炮臺也開始使用探照燈照射海峽之中的兩艘魚雷艇,并使用57㎜野戰炮向它們發射照明彈。
幾艘挪威布雷艇不知所措,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于是呆在原地待命。
這時候,博拉內爾島炮臺的兩門150㎜榴彈炮開火了。
等隆隆炮聲傳來的時候,兩發炮彈也砸在了魚雷艇的前方,濺起高大的水柱!
剎那間,冰冷刺骨的海水化作瓢潑大雨,一下子就覆蓋了兩艘魚雷艇,外邊的水兵們頓時成了落湯雞。
皮克號重型巡洋艦上,瞭望哨與艦橋軍官們都觀察到了來自挪威軍隊的炮擊——那閃爍的炮口焰十分顯眼,而濺起的浪花也在探照燈光柱的照耀下晶瑩反光。
“發送燈光信號,要求他們停止任何抵抗。艦隊瞄準目標島嶼,裝填彈藥。”布羅德少將果斷下令。
費恩中校復述了指揮官的命令,隨即就有通信軍官通過艦內電話傳達指示。
燈光亮亮滅滅,解讀了燈語之后的挪威人終于知道了這些不速之客意欲何為。
奧斯陸時間晚上18:27,一封電報被拍發向奧斯陸和第一海防區司令部,至此,挪威人才明確入侵者是德國人而非英國人或法國人。
第一海防區司令戈斯塔少將斷然拒絕了放下武器投降的要求,指示下屬各炮臺和岸防單位可以在警告無效后自由開火還擊。
實際上少將接到的指示是這樣的——如果來犯者是英或法,那就一直警告,但不能有任何過激反應;但如果是德,那么在警告之后應堅決還擊。
盡管清楚敵眾我寡,但挪威官兵仍然心存希望——奧斯陸峽灣的地形優勢太大了,如果德國人麻痹大意的話,還是有希望出其不意給予重大殺傷、擊退他們的。
于是乎,大約十分鐘之后,守衛各個炮臺的挪威炮兵們便再一次開火警告了。
十幾發型號各異的炮彈落在了艦隊附近,有57㎜的、有65㎜的、有150㎜的,濺起的水柱也大小不一。
示警炮擊需要用這么多炮彈嗎?怎么好像每一處炮臺都齊射了一輪?
但如果是正式還擊,炮火又有些過于稀疏了吧?而且準頭也太差了。
雖然艦隊上下多少有些困惑,但鑒于其中一發炮彈的落點距離艦隊左前方的驅逐艦已經很近了,布羅德少將當機立斷。
“這就是攻擊,現在,開火!”
在博拉內爾島上,挪威炮兵們完成了第二輪裝填,正在等候開火命令。
然而他們卻看到了遠處海面上突然閃爍起了一連串光點,大概有二十個之多。
幾秒之后,直到炮彈的沉悶噗噗聲傳入耳中,當他們意識到大事不妙。
炮彈如果從上空掠過,通常聽到的會是尖銳的嘯叫聲;但如果炮彈會落在附近,那么則會是一種沉悶些的聲響。
來自巡洋艦和驅逐艦的數發203㎜高爆彈和十余發128㎜高爆彈落在了島嶼炮臺上,耀眼的光華完全籠罩了小小的岸防炮陣地!
來自皮克號的一發203㎜高爆彈落在了一門57㎜野戰炮的附近,近二十公斤炸藥的爆炸成功誘爆了旁邊的幾箱57㎜炮彈。
如同放煙花一般,在最初此起彼伏的爆炸之后,殉爆的炮彈接二連三的沖天而起,亦或是向四面八方飛散。
在夜色中,這樣的場面實在是太壯麗了。
水兵們歡呼雀躍,偷偷跑出來看熱鬧的陸軍士兵們也禁不住喝彩,隨即被水兵們勒令返回了下甲板。
皮克號的/32型203㎜艦炮性能非常優秀,但相比起其它國家的同等級艦炮要重上許多,達20噸;雙聯裝炮塔重約250噸,居然相當于北安普敦級的三聯裝炮塔。
皮克級重型巡洋艦實際上可以視作在這個位面的希佩爾級,但也存在一些不同之處。
在歷史上,希佩爾級因為她昂貴的造價和孱弱的防護而被詬病,人們笑稱之為“海軍上當”。
她的造價超過八千萬馬克,與之相比,英國倫敦級只需五百萬英鎊——換算為馬克則是六千多萬。
這是因為德國的造艦產業鏈上游和下游在凡爾賽條約的限制下幾近凋零,重整軍備之后也沒恢復完全,使得德國建造任何大型艦船都要付出高得多的成本。
在現今,德社倒是不存在這個問題,所以皮克級重型巡洋艦的造價剛好為六千一百萬馬克。
她的水平裝甲也比希佩爾級那薄弱的30㎜要強一些——主甲板為40㎜,彈藥艙為60㎜。
她的魚雷防護能力也有顯著改善——希佩爾級是單層20㎜,而皮克級是雙層20㎜。
另外,德社在蒸汽輪機技術方面取得了長足的進步,油耗終于降低了一些,使得17節巡航速度下的最大航程達到了8200海里。
但德國人仍然沒有摒棄過時的全面防護思路,皮克級還是使用了穹甲設計。
這或許也是她最具德國風味的地方吧。
博拉內爾島幾乎在一瞬間就被毀滅了,岸防炮兵們死傷慘重,盡管這兒還有協防的一個缺編的步兵連,但已經毫無意義了。
有那么幾秒鐘,突發的情況讓整個峽灣都寂寥下來了。
但緊緊十秒之后,部署在厄伊島炮臺、西岸霍騰炮臺、東岸莫斯炮臺的全部火炮就接連開火。
但緊緊十秒之后,部署在厄伊島炮臺、西岸霍騰炮臺、東岸莫斯炮臺的全部火炮就接連開火。
三艘驅逐艦立刻進行機動規避,而皮克號則繼續保持低速直線航行,從而以最高的精度向那些挪威炮臺還擊。
而在峽灣之中,兩艘魚雷艇已經通過燈光信號勒令那三艘挪威布雷艇立刻投降,但現在沖突已經開始,挪威人真的愿意束手就擒嗎?
排水量最大的勞根號使用它的機槍和40㎜砰砰炮向德軍魚雷艇開火,另兩艘布雷艇在反應過來以后也隨即開火。
對方非但不順從,反倒向我方開火?
突遭強烈抵抗,德軍水兵們在驚詫之后果斷發起反擊。
“該死的!開火!干掉這些頑固分子!”
“咚咚咚”的咆哮中,20㎜機炮和37㎜機炮發射的炮彈如雨點般砸向最大的勞拉號!
此起彼伏的爆炸焰火和擦碰火花讓整艘船化作了新年煙花,向四面八方飛濺著火星子和燃燒的碎片。
如此之近的激烈交戰太過于危險,為避免被來襲火力誘爆發射管中的魚雷,S37號魚雷艇指揮官維爾納中尉當機立斷,“準備魚雷!定深二米,取消瞄準!立刻發射!”
“噗!噗!”
發射管用壓縮空氣將沉重的G7a型魚雷推了出去,隨即墜入海中發出清脆的聲響。
噸位最大的勞拉號掃雷艇此時已經在集火下失去了戰斗力,全艇斷電、僅剩少量動力,數不清的著火點使得火勢迅速蔓延。
其余的兩艘布雷艇都僅有百余噸而已,裝備的武器也只有三挺機槍,顯然沒有威脅可言。
然而挪威水兵們并不想投降,他們寧可逃跑。
兩艘掃雷艇以最快速度掉頭,在海峽之中劃出了完美的弧線。
德國人一不想趕盡殺絕、二不想浪費彈藥,于是兩艘魚雷艇都停止了對掃雷艇的射擊,轉而向右前方的厄伊島炮臺開火。
但讓人意想不到的是,S37號發射的兩枚魚雷恰好處在挪威掃雷艇逃跑的路線上。
維達號掃雷艇艉部的幾名水兵詫異的發現,在夜色之中,旁邊好像有個灰色的影子在靠近。
又過了一會,他們才看清那是一團正在移動的浪花?
先前S37號隨意發射的魚雷使用默認三十節航速的檔位,這使得魚雷與掃雷艇的相對速度只有不到九節。
就這樣,二者愈來愈近。
驚魂未定水兵們以為逃過一劫,剛松了一口氣,隨即,那團奇怪的移動浪花觸碰到了艇艉。
每個人都聽到了怪異的動靜——從下方傳來了金屬之間相碰的嘩啦聲。
這一枚533㎜G7a型蒸汽瓦斯魚雷擦碰到了艇艉,接著,它的頭部撞上了螺旋槳。
“轟!!!”
320㎏混合炸藥在水下爆炸時迸發出的巨大能量無比駭人,這種由六硝基二苯胺和梯恩梯混合的魚雷專用炸藥威力強勁。
霎那間,這艘小小的木質鋼殼布雷艇化作了齏粉。
震天撼地的動靜竟在一瞬間成了這片沖突地域的焦點,挪、德雙方所有人都看向了沖天而起的水柱。
S37號的水兵們目瞪口呆,他們甚至不知道該說什么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這些挪威人的運氣也太差了吧?
吃驚之余,維爾納中尉感嘆道:“事實證明,如果真有上帝的話,他也認同我們的光榮事業。”
但是上帝與幸運女神一向都很公平,丹嫩貝格號驅逐艦被一發150㎜高爆彈命中了一座37㎜高射炮,死六傷十一,好在沒引發連環殉爆。
最大的皮克號自然也遭受了最多的攻擊,但是57㎜、150㎜高爆彈對于合格的重型巡洋艦來說不足為懼。
尤其是挪威人庫存的老舊引信很多都失效了,命中皮克號的六發炮彈只有三發爆炸,幾乎不影響戰斗。
在203㎜雙聯裝艦炮的咆哮中,厄伊島炮臺、西岸霍騰炮臺、東岸莫斯炮臺被一個接一個的抹除了。
可怖的高爆彈將那些古董火炮和勇敢的挪威炮兵們化作了破銅爛鐵和殘肢斷臂。
“那些忠誠的小伙子不應該就這樣送命的。”布羅德少將嘆了口氣,隨即平靜地下令,“保持航速,進入海峽。”
大副費恩中校猶豫了一下,提醒道:“指揮官同志,速度太低無法發揮舵效,我們是否應該提速?”
費恩擔心之后遇到突發情況可能會無法及時規避——船只在低速航行時,舵的轉向效果很低,只有達到一定速度才能有效轉向。
但是布羅德拒絕了這個提醒,他認為峽灣不適合機動規避,如果遇到突發情況,還不如立刻開倒車更好些。
德軍艦隊繼續向北高歌猛進,沿途的另兩座炮臺在象征性的還擊后就停火了,只有一座炮臺奮力抵抗至最后。
就這樣,第一海防區的外側防線被輕松突破了。
次日凌晨1:34時,打頭的幾艘掃雷艇和魚雷艇已經來到了內側防線。只要突破了這兒,挪威首都奧斯陸就是囊中之物了。
此處的海峽更加狹窄了,而且中間還被名叫卡霍門的島嶼所占據。
這座島嶼南部構筑有一個岸防魚雷發射臺,它的位置非常刁鉆——幾乎是挖空了一處懸崖石壁,從中掏出了一處空間。
指揮官托勒中校是一名熱情大方的中年人,但是四年前的慘烈車禍讓他失去了左腿,左眼只剩下光感。他只能退出現役,來到岸防學員擔任教官。
然而卡霍門島魚雷發射臺的指揮官因為肺結核而不得不去治療,所以從半個月前開始,托勒就奉命來此代任。
在幾個小時前得知德軍來犯以后,他請示了上司,然后打電話征召了自己的學生。
從睡夢中被叫醒的岸防學院的數十名學員也臨時加入了防御,填補了緊缺的人手,但依舊有兩門57㎜野戰炮無人使用。
“我們能擊退他們嗎?”有人忐忑地問。
托勒的面龐在紅色照明燈的映照下泛著紅光,他笑道:“盡力做到最好就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