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政府對許多地方的統治力度本就不佳,自治地區不在少數,而且有些安那其信奉者并不歡迎來自外國的志愿者,乃至對政府都不甚重視,而現在的混亂狀況更加加劇了這一點。
同時,立場、派系林立的西班牙政府之中亦是如此,并非所有人都歡迎志愿者們都到來。
對于德社方面無償為國際旅提供的大量武器裝備,有些人因此就動了心思。
“少了整整十節車皮的武器?”周長風詫異道。
副官米勒不假思索地羅列道:“是的長官,僅有四門加農炮運達。一共缺少二百支步槍、三十挺重機槍、一百萬發子彈。”
缺少一點步槍倒是不要緊,但是作為火力支柱的重機槍和起主要殺傷作用的火炮哪怕只是少一點,都會顯著影響整體戰力。
這兒也算是歐洲戰場,雖然雙方水平都不高,但戰斗烈度卻不可小覷。
火炮的戰爭之神美譽絕非浪得虛名,《現代戰爭指南》曾有「在平原或沙漠地形,火炮造成的傷亡占75;在丘陵或起伏地形,占63;在森林或城鎮地形,占50」之說。
榴彈炮呢?反坦克炮呢?高射炮呢?缺少這么多重裝備的部隊在亞洲或許還能當二線部隊,但是在歐洲就只能當填線的炮灰。
這不是明擺著坑人嗎?
甚是不滿的周長風將電話打去了司令部,直截了當地向施羅德質詢起了這事。
后者也非常無奈,告訴他這是共和軍地方部隊的擅自舉動,私下截留了相當數量的武器裝備,并聲明是因為戰況緊急而臨時借用的。
但顯然,這是有借無還的。
“司令員先生,您是經驗豐富的將軍,您很清楚缺乏重裝備的影響有多大,我要為幾千名志愿者的生命負責,他們是來抗擊侵略者的,不是離開家鄉來送死的。”
電話那頭的施羅德輕嘆了一口氣,“抱歉孩子,現實和理想的差距永遠是很大的。我會設法再向你們交付一些裝備,目前我們能做的只有這么多了。”
話已至此,表過態的周長風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只能致謝。
掛了電話的他大罵西班牙人不仁不義,旁邊的軍官們也同樣忿忿不平——咱們懷揣一腔熱血萬里迢迢過來,還要受這刁難?
大家都是工業國軍隊出身,誰習慣在這種缺槍少炮的條件下作戰?
慘烈不要緊,再慘烈能有歐戰的那幾場戰役慘烈?但是至少得把裝備配齊啊。
“這幫子混蛋,西班牙在他們的治理下一團糟,這就是原因!”米勒惱怒道。
米勒是美國人,來自弗州,曾在弗吉尼亞軍事學院就讀,但是畢業后并未服役,只是一名預備役軍官,平時的工作是汽車工程師,現年二十四歲,正是暴脾氣的年紀。
“我其實不介意西班牙現在的政府垮臺,只要不是▇▇▇分子上臺,換什么都行。”一直不多言語的羅爾德平靜道。
克雷蒂安吸了一口雪茄,吐了個煙圈,無奈道:“他們缺乏統一的綱領,不停的內斗,組織渙散,這相當致命。”
周長風平復了一下心境,緩緩說道:“但我們并不能干涉他國內政,這是基本原則。裝備的事情…再等等吧。”
剛來就遇到麻煩,這實在是讓人無語。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除了接收運達的裝備之外,周長風一直在著手調整現有的編制和訓練條令。
編制上,50旅原本編有71、72、73三個營,另有工兵連、野戰醫院和一個營級的炮兵群。
但這顯然太過簡陋,于是周長風將缺少裝備的73營抽出了一個連,改為通信連;將補充連改為偵搜連;又把剛剛抵達的一百三十余名奧地利志愿者編成了防空分隊和反坦克分隊。
原本撥發給50旅的武器裝備雖然被截留了相當一部分,但剩余的數量依舊不少,包括:
1800支毛瑟Kar98k步槍、200支斯太爾MP34沖鋒槍、120挺MG13輕機槍、30挺MG34通用機槍、20門GrW34型80㎜迫擊炮、4門FK16型75㎜野戰炮。
除此之外還有2000頂M35鋼盔、2000個M30防毒面具,以及一些汽油發電機、Atsc33型電話機、無線電臺等技術裝備。
可以說輕武器裝備是十分不錯的,甚至可以稱得上奢華二字。
這年頭的沖鋒槍可不是使用沖壓工藝的鐵皮殼子,而是實打實用的切削工藝的產物,MP34的機匣和槍機都是使用優質鋼材一點點銑、削、鉆出來的,質感極佳。
而MG34更是如此,可謂是德國式的精工細作的直接體現,近乎相當于將幾塊加起來重達50㎏的鋼材切削為主要機件的,制造它需消耗超過150工時。
德國人竟愿意無償提供這些價格不菲的新銳兵器,而不是用老舊的水冷重機槍MG08來搪塞?
但是…輕武器這么新銳,重武器咋就拉胯了?
要知道FK16型75㎜野戰炮是以歐戰時期的老舊玩意改造而來的,與之相比,新銳的Le.FH18型105㎜榴彈炮多好啊。
歷史上德國人為了規避合約,在兵器研發掩人耳目,把許多新武器的編號都定為18,從而佯裝是歐戰時期的產物。為不妨礙理解,不予變動。
原本為十二門制的炮兵群現在只有四門炮,還是三英寸級別的輕型火炮,這能頂啥用?
缺少重裝備的狀況讓周長風頗為焦慮,左思右想之余,他對共和軍的失望又多了一分。
聽說幾個派系最近正在進行激烈的權力斗爭?甚至在臨時首都瓦倫西亞的郊區出現了公然襲殺的惡劣事件?
這些爛泥扶不上墻的西班牙人是指望不上了,現在只能靠自己。
心情不佳的周長風離開了別墅的辦公處,走到了外圍的駐地散步散心。
走著走著,他看到一群年輕的戰士正興致勃勃地圍著一個中年人,后者正在高聲朗誦著什么。
詢問過后他才知道這個中年人是從美國來的,是一名作家和詩人,現在大家正饒有興致地聽他朗誦自己的作品。
“美國不是禁止公民來西班牙嗎?你是怎么過來的?”周長風好奇地問道。
那名中年人很不以為意地答道:“但是貿易沒有停止,我躲在了輪船貨艙,五天就到了。”
這時旁邊有人不甘示弱地說:“我為了離開俄國,當時直接扒在了火車車廂底下。”
一名法國青年嘆了口氣,沉聲道:“你們至少成功抵達了。半個月前,翻越比利牛斯山過境時,我的好朋友摔落了山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