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把月的時間里,西班牙的局勢一直在變,雙方的激烈交戰預示著這場內戰不可能在短期內結束。
“報,長官,這是今日的報紙。”
早晨,小李在叩門以后走了進來,將買來的三份報紙放在了桌子上。
剛吃完面條的周長風迫不及待地將之接過,然后迅速瀏覽了起來。
稍后,在每日例行的軍官早會中,他向在場的軍官們談論起了這事。
在中間的大方桌上鋪著一份馬德里的旅游地圖——中下級單位自然不會預備萬里之外的一個三流國家的軍事地圖。
“……十一月二十日,叛軍進抵馬德里,共有兩個師抵達馬德里郊區,總兵力在二萬五千人左右,配有上百輛戰車。”姚良川推了推眼鏡,繼續介紹道:“佛郎機官府拒絕了民眾的請求,執意撤離馬德里,現已遷往東南的瓦倫西亞。”
趙寒楓沉聲說道:“看起來處境不妙啊,而且據說守軍缺乏戰防炮?這樣面對戰車很難辦的。”
“棘手歸棘手,也還是能招架的,戰車進入城區就是自縛手腳,靈活性要大打折扣,步兵與戰車脫節的話,守軍只要不蠢,肯定會組織人手抵近爆破。”薛燦不以為意地說道。
謝萬誠“呵呵”了一聲,“那也得看守軍的士氣如何,倘若軍心渙散,瞧見那鐵罐頭轟隆轟隆的朝自己開過來,怕不是就未戰先潰了。”
“事實是,馬德里的民兵嚴重缺乏訓練,而且政府自行開溜了,實在是……”周長風攤了攤手,話鋒一轉,“不過我相信他們在短期內還是可以守住的。”
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咋得出這個結論的?
倍感詫異的朱立鑠問道:“何出此言?天時地利人和,這西班牙的國都現在一樣也不占,咋守得住?”
“不,恰恰相反,他們是具有地利與人和的。”周長風斬釘截鐵地回道。
自九月起,戰局越來越轉向了國民軍方面。隨著距離馬德里僅有一百多公里的德拉雷納陷落,馬德里門戶大開。
勢如破竹的國民軍宣稱他們最遲在十月中旬、也就是西班牙傳統節日“奔牛節”時就能行進在馬德里的街道上,而指揮官萊奧將軍更是狂妄地聲稱他將去著名的格蘭維亞大道的咖啡館里喝上一杯。
意大利空軍的兩個聯隊以志愿名義完全加入了戰斗,他們空投寫有“如果市民不發動暴亂來騷擾守軍,那么國民軍的飛機將會把馬德里從地表抹去”之類威脅言辭的傳單。
由于共和軍空軍的飛機數量不多,而且型號老舊,因此制空權被敵方奪得,天空幾乎成了敵軍飛機自由翱翔的樂園。
不過在十一月二十九日,情況卻忽然有所變化——紅鷹軍團所屬的一個戰斗機中隊首次升空參戰,7架Bf109B型戰斗機被投入到截擊任務中,他們提前升到高空,然后向來犯之敵俯沖攻擊。
就這樣,瀟灑自在了幾十天之久的意大利人在馬德里上空突遭打擊。
為轟炸機護航的是6架CR32型戰斗機,它可謂是雙翼機的巔峰,水平回旋性能與狗斗能力都很不錯,然而面對高速的單翼機仍然無濟于事。
如同弓騎兵戲耍刀盾兵一樣,占據速度與高度優勢的Bf109們反復進行俯沖攻擊拉起爬升的戰術,而CR32們卻無法應對。如此循環往復,直到意大利人驚慌失措的四散潰逃之后,它們才開始分散追殺。
13架BR20型轟炸機被擊落6架、擊傷4架,6架CR32型戰斗機無一幸存。
這是人們第一次目睹前來保衛馬德里的天空的外國志愿軍的戰斗機,市民們無視了防空警報,陸續出了防空洞和地下室,在街道上聚眾圍觀空戰。
被擊落的意大利飛行員有十幾人在跳傘后落到了城區,其中有人被憤怒的市民們綁在了木架子上活活燒死,也有人被圍毆致死,守軍士兵們最終只俘獲了四人。
在馬德里防務委員會成立后,米蓋爾少將被任命為守軍指揮官,但是因為守軍在武器裝備與訓練方面都相當糟糕,因而外界傳聞他其實只是被拎出來組織投降儀式的倒霉鬼。
雖然不少市民決心保衛自己的家園,然而世上從未有完全眾志成城的時候,于是仍舊有成千上萬的市民經由馬德里東部僅剩的兩條道路逃離首都。
英國的軍事觀察小組向倫敦發回了報告,聲稱:「……缺少必需的武器與彈藥,防空火力很少,食品補給只能維持一個星期,市民組成的民兵沒有接受過正規訓練,甚至不會維修出現了故障的機槍……」
美國方面的態度則更為悲觀與直白,大使館的武官在匯報中明確表示:「……那些怯懦的家伙的逃跑葬送了西班牙……雙方的力量差距太大,馬德里將在72小時內陷落……我們需要在評估態勢以后考慮承認國民軍政權……」
十二月初一,大明于西班牙的公使館與最后一批滯留馬德里的幾十名中國公民一同撤離,他們在發回的電報中稱:「……叛軍現已迫近城郊西北之大學城,槍炮聲甚密,幾如除夕鞭炮齊鳴……守軍折損無數,傷兵遍地,彈藥也似告罄,都城恐于近日淪陷……」
雖然各方的報道都普遍持悲觀的態度,但并不意味著所有人都這么認為。
“這么想是不對的,他們跟你們都忽視了兩個變數。”
文華殿中,林羲放下了筆,迎上了其他幾位閣臣的目光。
“就別賣關子了,莫不是你們又獲悉什么變動了?”李光遠催促道,似乎是有些厭煩了經常說話說一半的林羲。
后者輕咳兩聲,開口道:“兩個旅的國際部隊即將抵達,不日將投入戰斗;此外,如果情況危急,德方的志愿兵團也同樣會參戰的。”
余慎華躊躇了一下,沉吟道:“軍部對此有何預估?此戰是能長久相持,還是很快就要一邊倒了?”
他主管外交,自然對這方面很敏感,因為涉及到對未來西班牙政權的認同或否定的問題。
面露無奈的林羲搖搖頭,答復道:“大都督府參謀處也是分了幾派,各執一詞,目前這個局面仍然乾坤未定,再等些時日吧,且拭目以待。”
“打久些,難解難分、拖個三年五載的最好。”李光遠抿了一口熱茶,感覺有些燙,便又吹了吹,“僅僅兩批軍械與物資的交易,小幾十噸黃金便到手了,日子再長些,爭取賺上個一百五十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