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呂一直在旁邊聽著,越聽他越覺得這件事不同以往。
靠近大炮,嚴肅認真地問道:"他們幾個以前都是跟著賀超的,賀超真的沒有問題嗎?"
"賀超啊"
大炮猶豫了幾秒后說道:
"昨天我和鐵子查了,倒是沒有任何問題。今天審訊這幾個人,也都沒有提到賀超,似乎是他們在瞞著賀超做這件事。"
"賀超應該也是被瞞在鼓里。"
"賀超當初帶進來的這些人,基本都是從解方城中帶出來的,那幫人現在分成了兩大派,一派是徐貞幾個為主,跟賀超聯繫比較緊密一些,沒有出現啥問題。"
"這一派就是以賈壇、張順子六人,與徐貞那幫人鬧翻了之后,便很少有交際了。"
老呂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如果按照大炮這樣說的話,賀超十有八九是不知道張順子他們的所作所為,應該也沒有參與到這件事中去。
"行啦,我不跟你們聊了,你們既然已經把人送過來了,我就繼續審訊了。"大炮看著工作桌上五花八門的工具,挑選了一把鋒利的手術刀。
"頂天,幫我把賈壇掛在十字架上。"
賈壇奮力掙扎,臉上滿是驚恐的表情。
大炮審訊手段之殘暴,他早有耳聞,看著十字架上的張順子幾個,他一緊張,尿了。
頂天有些嫌棄,把他吊起來綁在了十字架上。
旁邊的李鐵與老呂對視一眼,彼此心中都有些疑惑。
"我去找城主,你去不?"李鐵對著老呂問道。
"走,正有此意。"
第二外城。
紫外線燈工廠中,賀超正在這邊指揮著搬運紫外線燈放入臨時倉庫。
"賀主管,城主在工廠外面,讓你出去一下。"一個工人匆匆跑進來,站在賀超旁邊說道。
"城主找我?行,我馬上過去。"
賀超把喇叭放下,匆匆從工廠中跑了出去。
他每天忙的腳不沾地,截止到現在他都不知道第一外城中發生的事情。
城主找他,肯定有重大事情要讓他安排。
思索著,他走到了工廠門口,看到了城主那偉岸的身影。
小步快走,走到了李宇的身邊。
"城主,您找我?"
李宇正抬著頭看著不遠處的一棵樹,樹上有一只鳥兒,給鳥巢中的幼崽餵食。
"來了。"
"賀超呀,你最近挺忙的吧?"
"還行,城主您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的嗎?"賀超雙手負在前面,腦袋微微低下來問道。
"北境,缺個人管理主導各項事務,你去吧,把那邊的擔子挑起來。"
"啊?"
賀超聞言有些吃驚,太突然了,一點預兆都沒有。
讓他去北境那么遠的地方,說實話他是不太愿意的。
畢竟如果要去北境,他肯定不能帶上自己的女兒,因為北境的情況他多少有些了解,肯定不如大樟樹基地這邊安全啊。
女兒如果帶過去,的確能夠每日見到。
但是誰來教導女兒學習呢,總不能為了自己思念女兒就把她帶到一個各方麵條件都不如總部基地的地方吧。
那不是愛,那是自私。
"北境那邊現在正在搞農業種植區,老易他們幾個干仗還行,內務管理不咋地,部長也不能一直待在那邊,過些天穩定了他還是得回來的。"
"讓你去北境,你不愿意嗎?"
李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語氣聽不出他的情緒變化。
"不不,城主讓我去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賀超趕緊解釋道。
"只是,要什么時候去呀?"
李宇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朝著前面走去。
第二外城中,除了溫室大棚和一些建筑之外,也有一些果樹,果樹下種植了許多牧草,這些牧草都拿來養牛羊,一點空間都不浪費。
果樹幾米之外,有一處露天石板座椅。
李宇坐在了座椅上,雙手放在后腦勺后面。
賀超跟著李宇走到了這邊,站在了李宇的旁邊,不敢坐下。
"坐。"
李宇輕聲說道。
"不用了。"
"坐。"
"謝謝城主。"賀超在聽到城主說第二次的時候,便不敢再說其他,趕緊一屁股坐了下來。
他正襟危坐,屁股只是坐到了石椅的三分之一。
腦袋不斷思索,為何城主突然讓他去北境。
安靜,沉默。
徐徐的夏日涼風吹過,不遠處的大樹飄落下幾片落葉。
牧草沙沙作響,連成一片,看起來猶如綠色的波浪。
讓人看到后心曠神怡。
賀超知道,城主讓他去北境總有他的道理,現在看來自己真的要去了。
估計未來應該看不到這總部基地中美麗的風景。
腦子里面想著一些有的沒的東西。
"跟你說個事情。"
"城主您講。"賀超知道,李宇應該是要告訴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了。
"前些天,有人舉報賈壇利用職務,剋扣合作人員的糧食,以此來收取好處。"
"張順子與嚴禪他們抱怨基地沒有給他們晉升內城人員,蠱惑人心。"
賀超聽到這里,臉色大變,立刻站了起來。
"城主,我不知道這個事情。"
李宇看了他一眼,指了指石板座椅,"坐。"
"哦哦,好.城主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平時我根本沒有跟他們交際,從接受外城中的各項事務之后,我每天都忙的沒時間去想其他事情"
坐在石板座椅上,但他怎么坐都坐的不舒服,特別是旁邊同一排坐著的是城主,這讓他更忐忑不已。
坐在旁邊的李宇隨手拔了一根旁邊的牧草,折成了兩半。
輕聲說道:
"昨天審查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從內城人員開始徹查,倒是沒有發現問題。"
"不過。"
李宇的語氣陡然轉變,變得有些詭譎起來。
"今天查外城人員暗張順子和賈壇幾人,大炮在張順子他們的房間
發現了槍!他們私藏槍枝!大炮審查拷問之后,才知道他們已有謀反之心,甚至還制定了一個計劃。"
"啊???"賀超聞言,又站了起來。
神色惶恐,又驚又怒地失聲道:
"他們怎么敢!他們怎么敢這么做!!?城主,我並不知道這件事,您一定要相信我。"
賀超知道城主是什么樣的人,城主做事向來周到細心,既然這么說,那么就一定是真的。
而且他對大炮的審訊也是有些了解的,在那樣殘酷的審訊手法之下,沒有人不敢不真話。
李宇沒有搭理他,自顧自地繼續說著。
"張順子他們之所以這么做,起因是因為對大樟樹基地制度有意見,不滿足於只是外城人員的身份,覺得看不到成為內城人員的希望,於是打算推翻內城。
他們暗中準備槍枝,同時還試探性地拉攏人加入他們積攢力量。
只是這個計劃才剛剛開始就被揪出來了,那個張順子本來想拉攏王城,但被王城上報了。"
李宇說完,看了賀超一眼。
"坐啊。"
賀超臉上表情極為復雜,心中的情緒復雜到了極點。
愧疚、忐忑、委屈、心酸、更多的是憤怒。
畢竟張順子他們也是外城人員,以前加入大樟樹基地之前還跟著自己,而自己卻不能發現他們有謀逆之心,甚至他們已經在暗中操作起來了,可自己一點都不知道!失職!
忐忑是他擔心城主因此不相信他,結合剛才城主讓他去北境,
那不就是外派嗎?在他看來,這顯然是不相信他的表現了。
心酸和委屈,是他根本沒有謀逆之心,恰恰相反,他對李宇極為忠誠,有什么比一個自己忠於的人,但他卻不相信自己痛苦呢。
而憤怒,則是因為張順子幾個人干的事情!
"城主,我.坐不下,能不能就讓我站著呀,我站著好受一些。"
賀超臉上又是哭又是笑,對著李宇請求道。
李宇看到他的確有些坐不住,情緒太激動是這樣的。
"城主,您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我賀超別的什么想法都沒有,我跟你說過,當初您救下我和我女兒的時候,我這條命就是您的了。"
賀超激動地繼續說道:"如果我有二心,我就是."
"如果您不信,我可以給你證明,把我的心挖出來"
"哈哈哈哈哈。"
李宇突然被他這樣子逗笑了。
"這么大年紀了,管理了這么久的外城,還管的不錯,說這么幼稚可笑的話,小聲點吧,待會都被人聽到了笑話你。"
一個經驗再豐富,處事再怎么穩重的人,如果在情緒到了一個極點之后,所有的經驗和閱歷都會消失,說話就像是個小孩子一樣。
賀超聽到李宇笑著說話,緊張的心情頓時鬆弛了許多。
也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那番話有多么可笑,收斂情緒。
士為知己者死,被誤會和不被理解的感覺是極為痛苦的。
"我不在乎別人的意見,我在在乎城主您的想法。"
"咳咳。"
李宇擺了擺手,聽這句話感覺有些奇怪。
怪肉麻的。
"我相信你,所以才
讓你去北境。"
"張順子、賈壇他們這些人畢竟以前跟著你,現在犯下了這種錯誤,容易讓其他人想到你,簡而言之,就是你,被他們拖累了。
大家對你必定會意見,會對你議論,甚至針對你。"
"你這個外城主管也坐不穩,我知道你無所謂,但是我覺得.你去北境會更加有利一些。"
"避避風頭,在北境呆一兩年,風頭過了,到時候再讓你回來。"
李宇的這番話,讓賀超如遭雷擊。
他原本以為城主是不再信任他,所以才讓他去的北境,但其實是為了保護他。
如果是一般人坐在李宇的這個位置,肯定會多疑。
手下都出了問題,寧愿殺錯不愿放過。
自己很有可能被徹底拖下水,死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李宇,卻在這種時候,想著如何維護自己。
撲通!
賀超跪倒在地上,涕泗縱橫,心中愧疚到了極點。
他不該懷疑城主不相信他,他永遠可以相信城主。
"城主,我剛剛竟然想著您是不是我不該不相信城主您,沒想到城主您卻想的這么深遠。"
"我身外外城主管,沒有管理好他們也就算了,城主您不僅僅不責罰我,反而還為我考慮這么多,我賀超九死難"
李宇看到他跪在地上,又看了看工廠那邊。
工廠門口已經有兩三個人在好奇地打量著這邊,李宇看過去,他們立刻跑進工廠。
"丟人,趕緊起來,賀超!"
李宇又好氣又好笑,這特么的,什么個事啊。
瞎整。
賀超抹了抹眼淚和鼻涕,站了起來,眼眶通紅地看著李宇說道:
"謝謝城主,我都聽您的。"
"你覺得誰能夠接替你的位置?"李宇開口問道。
賀超走了,但是外城中總要有人統籌這些事情。
不然亂的一團糟。
賀超聽到李宇讓自己推薦人選,思索了一番后,開口道:
"老周比較合適,老易也可以,老易的性格比較柔和一些,能夠平衡管理,
另外,外城中作戰人員不少,他們兩人在作戰人員的威望都比較高,應該能夠壓得住。"
"此外,宋敏也很合適。她有管理經驗,而且做事風格很乾脆,同時也是基地的老人了,大家對她也不陌生。"
李宇點了點頭,賀超推薦的這幾個人選,倒是有點道理。
"嗯。我知道了。"
"我再想想吧,你最近呢,做好交接的準備,敲定好了人選,你就跟人交接一下。"
"好的,城主。"賀超揉了揉有些發癢的眼眶。
聊的差不多了,李宇也沒什么要說的,起身離開。
賀超趕在李宇的身后,朝著內城走去。
距離大樟樹基地二十公里之外,李鋼帶著大樟樹基地突擊隊員駕駛著越野車從319國道駛過。
319國道經過這幾日的修繕,道路變得平坦許多。
雖然不能與末世前相比較,但對比修補之前,差別還是很大的。
起碼不用開車不用像是坐過山車一樣,屁股都快顛成兩瓣了。
很快,
他們便遇到了修路隊。
修路隊的王城看到李鋼他們的車隊,看了一眼身邊的盧理平,趕緊對著修路的工人喊道:"暫停修路。"
然后對著盧理平說道:"基地來人了,我們過去打個招呼吧。"
"有什么好打招呼的,人家又不會停下來。"盧理平撇了撇嘴說道。
心中暗道:這個王城還真難溝通,油鹽不進,得要換一個目標對象拉攏了。
李鋼透過車窗玻璃看到前方的王城與盧理平兩人,對著身后的眾人說道:"待會聽我命令行事,動作都迅速一些,他手里面有槍。"
盧理平作為外城人員出去執行任務,可以配備一把衝鋒鎗在手中。
修路隊全部停了下來,撤退到兩邊等待李鋼他們的車隊通過。
最近來往運輸的車輛變多了,王城打算修改成單雙兩條道路,這樣就不會耽誤修路,也不會耽誤運輸車輛的正常通行。
看著緩緩駛來的兩輛車,盧理平面帶笑容看向車輛。
他能夠認得出這是基地中的作戰車輛,與那種合作人員的車輛不太一樣。
很快。
車輛行駛到了王城與盧理平這邊。
嘎吱!
車一下停了下來,正好停在了的盧理平旁邊。
盧理平滿臉疑惑,看向車內的李鋼。
嘩啦啦——
車門一下被拉開,從里面走出來十幾個突擊隊員。
迅速將盧理平包圍住了,李鋼從車上下來。
盧理平一臉懵逼,緊張地握緊了掛在胸口的槍。
李鋼看到他把手放在槍傷,冷冷地說道:
"如果我是你,我就會把手從槍上挪開。"
十幾個戰斗人員統一動作,瞄準了盧理平,一旦盧理平有所動作,可以把他射成篩子。
旁邊的王城見狀,趕緊挪移腳步離開這里。
"王城..你."
"李鋼隊長,您這是啥意思啊?我這啥也沒干啊,您讓人用槍指著我,不太好吧"盧理平說著,在槍口的威脅下,把雙手舉高,不敢再碰懷中的槍。
"把他的槍給我下了!"李鋼與李鐵不太一樣,相對而言話要更少許多,能夠用拳頭解決的,他就不用嘴。
三個作戰人員靠近,盧理平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大腦飛快轉動。
是不是鞋子掉了,東窗事發了?
怎么辦?
怎么跑?能夠跑到哪里去!
反抗?他確定如果自己敢把手放下,對面的那些作戰人員肯定會對他開槍。
自己根本無法反抗!
還是先暫時低頭,看看什么情況,路上想辦法逃跑吧。
主要是李鋼他們下車的時候太過於突然,他也沒有任何防備,這才一下陷入了極為被動的局面。
兩個作戰人員上前,迅速將盧理平控制住,另外一個作戰人員將他的槍、彈匣,甚至是防彈衣都給脫了下來。
還用繩子將他綁住。
盧理平奮力掙扎,一邊說道:"別這樣啊,都是自己人,你們總得告訴我為什么吧?為什么抓我呀?"
"別動老實點!"作戰人員可不會慣著他,拉緊了繩子。
"嘴巴給他封住。"李鋼看他逼逼賴賴,
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滋啦!
作戰人員用膠帶把他的嘴巴封住,然后給他戴上了黑色頭套。
盧理平憋屈至極,什么情況都不知道,他不由想到了那個可能性,是不是他們謀反的計劃被人知道了?
不可能啊,他們藏的那么隱蔽,而且才剛剛開始啊!
作戰人員把他押送到車上,李鋼上車前看了一眼王城,點了點頭。
轟轟轟!
車輛啟動,朝著大樟樹基地駛去。
等到他們離開之后,剛剛站在旁邊的合作人員議論紛紛。
"老張,這是演的哪門子戲啊?剛剛是咱們大樟樹基地的人,把盧理平抓走了?自己人對付自己人?"
"你不是看到了嗎?要我說盧理平這個吊毛也是該被收拾下,整天看不起我們這些合作人員,跟那個張順子一個吊樣。"
"感覺有大事要發生啊。"
"管他呢跟我一個修路的有啥關係。"
王城看到這些合作人員都在聊著天,於是對著他們喊道:
"都別議論了,趕緊修路。"
眾多合作人員拎著工具,駕駛著壓路車回到了中間,機械聲再次響起。
王城看著遠去的車輛,心中一陣輕鬆。
這幫不知好歹的人,欠收拾。
大樟樹基地。
李宇帶著賀超來到了內城中的審訊室。
中午室外將近四十度的高溫,但不知道是因為審訊室是在地下的原因還是因為這邊死了太多了人,李宇進入審訊室后,能夠明顯地感覺到這里面比外面溫度低許多。
"大哥,我剛剛找了你一圈都沒有找到你,你去哪了啊?"李鐵看到李宇進來,開口問道。
下一秒,他看到了李宇身后的賀超。
"賀主管,你也來啦."李鐵的語氣有些異樣。
聽到李鐵的話,正在拿著手術刀的大炮停了下來,擦了一把臉上的鮮血,看向賀超。
老呂與審訊室中的其他人,也都看向賀超。
表情都有些說不出的意味。
賀超自然也感受到了這種眼神,尷尬地捏了捏衣角。
可能昨日大炮他們也這樣看他,但賀超昨日感受不到。
今天賀超知道了情況之后,便瞬間能夠感覺到了。
難怪城主說,讓自己最好去北境。
這要是一直留在大樟樹基地,賈壇他們幾個犯下的錯,難免會帶上自己,自己又解釋不清楚。
(求月票)
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