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第516章
第516章
朱元璋在這件事上，自然不會去卡著張異。
報紙如果只是一個商業行為，老朱看都不會看他一眼。
可關于媒體背后的意義，是打斷士大夫和百姓之間的橋梁，讓信息通過別的渠道，可以直接傳達到百姓手中。
這是一個百年工程。
也是皇帝心目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讓錦衣衛將一些邊角消息送給報社，又沒什么事？
而且根據陳珂的說法，張異對于錦衣衛的消息也不白拿。
他和陳珂出錢，他們兩個人自己占八成的股份，而剩下的二成，交給錦衣衛，算是保護費加消息的費用。
這錢說是給錦衣衛，其實也是留到老朱手上。
張異做事，就是這么滴水不漏，很是貼心。
“毛驤！”
老朱喊了一聲，毛驤趕緊跪下：
“陛下！”
“你讓周通負責和張異對接此事，全力配合！”
“是陛下！”
老朱吩咐完，又轉向陳珂。
陳珂不敢和朱元璋對視，只是盯著前方的地面，跪著不動。
“你也算是為國立過功，朕很看好你！
這次的事，對朕很重要，你給朕做好了，以后自然有你的好處！
目前，朕不好曝光你的存在，該你的獎勵，朕就給你兒子了……”
陳珂想起那個自己還沒勇氣相認的兒子，激動不已。
“臣，謝過陛下！”
“去吧，給朕看看朕想要的成績，等你功成身退那天，朝廷里會有你的位置！”
陳珂感激涕零地退出御書房，直到離開的時候，他還有一種不敢置信的心情。
他是底層人，雖然主持過一部分前元的情報網，這依然改變不了他的命運。
他科舉不成，當商人社會地位也不高。
加上老鼠的身份，他對權力和地位，有著莫名的向往。
如今，張異似乎真的為他打開了一條他夢寐以求的大門。
這一次，他可不能再錯過了。
年關近！
冬雪飄！
張異和春秋學院的學生們，卻忙得熱火朝天。
觀音奴初來春秋學院，還沒來得及感受外邊的自由，就被張異當成社畜開始連軸轉起來。
學院的教學任務很重，尤其是沒有合適的女老師。
張異所教導的那些東西，大部分只能由他自己，徐家丫頭和孟瑤，還有龍虎山上的道士教學。
不過好在經過幾個月的循環，加上姚廣孝的管理。
春秋學院逐漸走上了一個良性循環的過程。
而張異在這段時間，也能抽調出一批人，跟他研究新的活版印刷的機器。
這些東西知道原理之后，加上后世機械方面的知識，做一些改良很容易。
張異在這邊鼓搗機器，姚廣孝配合陳珂等人，已經將印刷廠開起來。
將機器送到印刷廠，組裝。
姚廣孝和陳珂開始去談供應的問題。
紙張的價格居高不下，張異干脆自己改良了造紙術，進一步降低了造紙成本，開了一家造紙廠。
除了這些，他還要忙著開始編寫大明，乃至是世界上的第一份報紙。
這份報紙，其他人都不懂如何編輯，只能張異親自操刀，徐家丫頭和觀音奴三女給他打下手。
張異審查錦衣衛送過來的情報，將能對外說的奇聞趣事，遠方的消息匯總。
讓徐家丫頭和觀音奴等人寫成文章。
他斃了三女寫上來的幾篇文章之后，親自下場教她們如何寫新聞稿。
新聞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噱頭，是吸引力。
這種完全白話，甚至跟白話文也不完全相同的稿子，寫得徐家丫頭三女痛苦不堪。
不過在大家的努力下，大明第一份報紙終于被張異編出來。
然后他到印刷廠，第一版報紙，張異只刊印了一千份。
這些報紙，通過陳珂的渠道，分發到應天府的每一個角落。
第二日！
應天的人們如往常一般，開始新一天的忙碌。
因為是冬天的緣故，街上的人開始變少。
商人們，已經準備踏上回鄉的路，而許多農閑之時的百姓，在難得的休閑時光，或者去找份活做，
或者也跟別人一樣，去稍微準備年貨。
他們突然發現，在酒肆，書局、布行這些人流多的地方。
店里的角落，不知不覺出現一些奇怪的紙張。
它們大概有十幾頁，由密密麻麻的文字組成。
這些文字，有大有小。
其中最中間的位置上赫然寫著。
《龍虎報》
這個奇怪的名字，總不由讓人多看兩眼。
這份叫做《龍虎報》的報紙下邊，也有一個巨大的標題。
《帝國的遠征，洪武二年的恩怨即將了結！》
這個標題放在后世，也許還達不到某震驚部的入職水平，可是放在這個保守的時代，已經足夠吸引人了。
帝國遠征？
軍報？
金陵書局，一個官員模樣的人看到這個標題，臉上出現驚悚的表情。
他伸手要去拿，周圍的伙計說：
“老爺，這報紙一文錢一份……”
要錢？
不過一文錢在他心目中，壓根就不是什么大事，他隨手付錢，然后將報紙拿走。
大明即將遠征日本的事，雖然不算秘密，可也不是人盡皆知。
這位官老爺拿著報紙的時候，還想著是不是開辦報紙的人胡言亂語。
只是他看了這份頭版頭條，幾乎已經確定，消息十分準確。
可是，為什么朝廷的事情，上層才會知曉的東西，會出現在市井唾手可得報紙之上。
他將頭版看完，順帶看了其他的版面。
上邊大多數，是一些各地發生的事情。
一部分是政治時事，雖然不是什么大事，可這些消息的匯總，讓人心驚。
他轉到別的頁面，發現信息五八門。
有惹人一笑的段子，有各地商品的信息。
揚州府的富商因為一位青樓女子打起來，也赫然登上了版面。
他還看到了有一版，正在連載一篇小說。
《斗破蒼穹》
看了一眼，他眉頭微皺，這小說和當下的小說完全不一樣，連力量體系，都不是傳統的文化。
不值一讀！
他心里本來的評價是這個，可是看完連載的部分，他的怒火卻被勾起來。
退婚？
這種無腦的劇情，可卻莫名的勾人心魂。
他并不知道，張異當初決定學金庸先生，用連載小說來加大報紙銷量和讀者粘性的時候，就考慮過許多小說。
歷史上比斗破好的書當然有，不過金古二人的書都被他抄完了。
作為網絡小白文的集大成者，網文藝術性也許差點，可是在挑動情緒上，這本書非常能打。
張異要的就是一本開局就把情緒拉爆的小說，來吸引讀者繼續訂購報紙。
沒有比斗破更加適合的書籍了！
這位官老爺讀完之后，竟然有種意味猶盡，想要知道下面內容的沖動。
他發現這份叫做報紙的東西，居然是不錯的消遣讀物。
便宜，就算每天買一份也不會有壓力。
他回頭，問小二：
“這報紙，下次還有嗎？”
“回老爺，這報紙目前說好像是七日出一份，不過以后如果銷量好，可能會一日一份！”
“一日一份？”
官員心想，如果能一日一份，這應當是極好的。
“你這里的報紙，本官再拿十份……”
同樣的事情，在應天府的許多地方都在上演。
一個商人看到了報紙上關于某地商品缺乏的時候，發現了商機。
應天的街頭上，從朝天宮出來的匠人，發現了一份居然以簡體字出版，而且他能看懂的讀物，于是咬牙買了一份。
他回村，在給村民念報紙的過程中，獲得了極大的虛榮心的滿足。
短短一日，應天府的一些人，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而反饋到張異這邊，是一千份報紙，赫然第一天就銷售一空了。
這種速度，連張異本人都沒有料到。
在他的預計中，第一次能賣掉一半的報紙，就是謝天謝地。
陳珂來找他，表情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沮喪：
“報紙大賣，那些人告訴我，希望我們能加印！”
“那就加印，這次加印兩千份，先試試應天府到底有多少受眾？”
“咱們賣一份，可是要虧兩文錢……”
陳珂心里滿是糾結！
張異呵呵笑：
“錯，因為我們加印了兩千分，所以我們也許只虧一文錢！”
道理陳珂懂，可是聽說虧錢，他的臉多少有些扭曲。
“這報紙看著上頭，我悄悄買了一份，我也覺得咱們這生意可以做……
我馬上去印刷廠，讓人趕工……”
陳珂聞言趕緊去忙他的了，只有姚廣孝等人，還陪著張異。
報紙大賣，張異本身也十分高興。
他一開始也在擔心，報紙提前誕生，會不會水土不服。
事實證明，可以的！
姚廣孝見張異高興的模樣，陷入沉思。
從今日開始，張異似乎又要造就一個奇跡。
奇跡，逐漸展現！
第二天，陳珂讓人加班加點，也沒有印出兩千份報紙，
1200份報紙送出去，轉眼售罄。
他自己也被報紙的受歡迎程度給驚呆了。
真有那么好嗎？
第三天，有了準備的他，又投送了一千五百份，這次愿意上門來找他要代售權的商人更多。
商人們也發現，這報紙似乎又很多人在找。
賣報紙，本身成了一種引流的手段。
一千五百份報紙，依然沒有探到銷量的上限，陳珂開始加班加點，給印刷廠招人，讓春秋觀的人制作印刷的機器。
張異在第三天的時候，已經開始琢磨制作第二份報紙了。
古人尚沒有一周的概念，但張異就準備按周報的節奏出內容。
有錦衣衛提供素材，加上一些段子和時事方面的評論……
張異相信，哪怕沒有找皇帝要的獨家條件。
他也能競爭死一批人。
第一期的龍虎報，銷量最終定格在八千多份上，報社收款八千文錢，最多八兩銀子。
這八兩銀子還不是利潤，其實也就勉強平攤目前的成本。
但這個銷量，已經超乎了陳珂的預期。
他是書商，他大概能算清楚應天府有多少讀書人。
一般而言，他們的暢銷書，能賣數千份就不錯了，一萬份那是大賣。
而在應天府，短短四五天賣出八千份報紙！
這潛力，無窮。
張異對陳珂的不解表示理解，陳珂在計算消費者的時候，大概沒考慮到他推廣簡體字帶來的潛在消費群體。
以前買話本小說的人，并不見得就是大明讀書人的全部。
有許多人，依然買不起一本相對昂貴的話本小說。
而這幾年時間，隨著簡體字的流行，許多人認字之后，自然而然有了閱讀需求。
他估摸著，這些人的增加，再加上一切以前認字，但沒有經濟能力去消費書籍的群體。
比如哪些商人，會認字的掌柜。
他們報紙的銷量，應該能漲個兩三倍！
可就算這樣去算，報紙依然不是賺錢的生意，至少沒有陳珂想象中賺錢。
可張異問他：
“你有沒有覺得，你的潤玉堂最近生意變好了？”
“還真有……”
作為報紙的股東，陳珂在報紙沒有廣告商的時候，張異將他潤玉堂和拍賣行都掛上報紙去。
陳珂店里的生意，本來因為北方的事影響，生意變得比以前差。
誰知道，自從報紙發售之后，就多了許多上門詢問的客人。
“這就是廣告的力量，引流……
這才是咱們真正賺錢的地方！
做好準備，龍虎報以后可不會只在應天發售！”
張異拍著陳珂的肩膀，給他鼓勁。
第二期的龍虎報如期而出。
這一次，當天賣掉七千多份！
這速度，著實讓許多本來還不知道龍虎報的人，一下子認識到了這報紙恐怖的傳播速度。
而許多商人，似乎也看到了商機。
尤其是書商，他們火急火燎，馬上敢出他們的第一份報紙。
誰知道，前腳剛開賣，后腳人就進去了。
有了殺雞儆猴的事例。人們才發現，原來這辦報紙是需要陛下親自批準的……
如果沒有陛下的批準，私自開辦報紙，死罪！
不過念及這些人是初犯，只是罰了很大一筆錢。
此事，那些對報紙有念想的人才知道，原來這門生意，是獨門生意。
或者，很有可能，是陛下的生意。
胡府，胡惟庸拿著一份報紙，陷入沉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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