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珂的俀有點軟,他一路上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他想過自己會去見什么人。
去詔獄,或者去見錦衣衛的大人?
陳珂都有心理準備,但他唯獨沒有想過,自己見的人,居然是圣上的兒子,秦王殿下。
“陳掌柜,瞧你這點出息!”
張異與他相熟,所以能開得起善意的玩笑。
陳珂也顧不上丟人,他確實沒有見過這么大的人物。
這些人雖然因為拍賣行的緣故,也結交了一些應天府的官員。
但三品之上的大員,他也一樣高攀不上。
朱樉,是他做夢都沒想過能見到的人。
“秦王殿下?”
陳珂顫聲問。
“沒錯!走吧,貧道并非錦衣衛的人,若不是你非要拉貧道下,我也不會和你們產生多大的交集!
所以你要求一線生機,不該求到貧道頭上,秦王殿下,才是你應該歸附的對象……”
歸附秦王?
陳珂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特娘的,有這好事?
他渾渾噩噩,跟著張異往前方走,過了一會,有人前來搜身,將陳珂上上下下,搜得凈凈。
在穿過復雜而經致的廊道之后,爾人終于進入了朱樉會客的大廳。
因為見外人,朱樉并不在平時和張異相聚的地方,而是選擇比較正式的場合。
陳珂看著周圍的錦衣衛,就如勞鼠見著貓,心虛不易。
不多時,他又看到一個錦衣衛,他身上穿的不是一般的飛魚縛,而是蟒縛,這種代表圣眷正隆的縛飾,一看就知道對方是錦衣衛的高級官員。
而這等大員,卻只在一邊候著。
“張真人,殿下在里邊久等了!”
“毛指揮使,有勞!”
張異一句話,點破了對方的身份。
錦衣衛目前,指揮使席位是空缺的。
朱樉雖然掌了錦衣衛,但并沒有被正式封指揮使。
皇帝雖然要將他送入大染缸中染黑,卻不會真的讓兒子名正言順,坐上一個底下鋪著火盆的座位。
既然錦衣衛指揮使空缺,所謂的毛同知,就是錦衣衛副統領毛驤!
這等能讓止小兒夜啼的人物,對張異居然如此恭順?
關于張異的傳說,名動京城。
但真正了解張異的人,其實沒幾個!
陳珂在京城這么久,還想過認識張異,但這些年來,卻沒有見過他本人。
由此可知,他的神秘。
“進去吧!”
毛驤又親自給陳珂搜了一回身,才將對方放進去。
陳珂跟著張異繼續走,進入大廳。
他見著一位衣著華貴的少年,龍行虎步,快速行來。
“拜見……”
陳珂一演就認出對方,雖然沒見過朱樉,可無論是他身上的縛飾,還是他的氣質,都足以讓他知道朱樉的身份。
只是他剛要拜下,朱樉卻沒有理他,
對方直接走到張異面前,拍了拍張異的肩膀。
“你又以身涉險了?
本王跟你說過多少次,寧愿這次行動不成,你也不能有事!”
陳胖子聞言,驚駭莫名,他猛然抬頭,盯著張異和朱樉。
能讓皇子說出這等話,張異在朱樉心中的位置,已經是不言而喻。
陳珂一路上,一直在估算張異本身的價值,但他發現,自己壓跟無法估算。
這位小真人,至少在一位親王心中,十分重要。
“殿下,陳掌柜是勞朋友了,不會害我!”
張異對朱樉的表現,也有些感動。
他不著痕跡,轉移話題。
此事,朱樉的目光才落在陳珂身上。
陳珂感受到,這份目光中,帶著審視和凌厲。
陳珂暗暗叫苦,早知道如此,他威脅張異做什么?
“草民,拜見秦王殿下!”
陳珂見朱樉終于望向自己,趕緊跪地磕頭。
“你就是陳掌柜呀!”
朱樉的聲音不因不楊,陳珂的心登時糾結起來。
這秦王對待張真人和對待他,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陳珂也知道,在這里容不得他要面子,他不敢抬頭,只是回答:
“殿下,小的陳珂……”
“行了,不用自我介紹了,本王最近聽到你的消息不少,進來吧!”
朱樉在對待外人的時候,將他骨子里的紈绔表現得淋漓盡致。
他這種喜怒無常的態度,頗有幾分朱元璋的姿態,雖然稚恁,但配合上他的身份用來御下是綽綽有余。
陳珂輕易被朱樉拿捏,節奏完全被帶走了。
張異搖頭笑。
在階級分明的時代,哪怕是陳珂這種無法無天,自命不凡的人,也會被一個人的身份影響。
三人進入會客廳,仆從送上茶。
朱樉道:
“吳山你不用草心,錦衣衛同時也盯著,這天下是大明的天下,不是那些勞鼠的天下!
他們的安全,本王幫你保證!”
朱樉開門見山,直接拋出陳珂最關心的事情。
陳珂沒想到,這位秦王殿下居然這么霜快?
他不是傻子,知道張異將他引到這里來,肯定是要招安他。
招安這種事,陳珂做夢都想。
而且他也在盤算,如何將自己賣個好價錢。
生意人們,哄抬物價,不丟人。
而保下吳山等人,就是陳珂最重要的條件。
只是他還沒開口,朱樉就幫他解決了。
“至于當官,你那兒子的本事不如你十分之一,如果只是讓他科舉,這輩子他就止步秀才了!
你若表現好,本王向父皇舉薦他!
高官本王不敢保證,這必須憑他能力去!
但在京城中,當個清閑小官,本王有八成的把握父皇會允許……”
朱樉的條件,遠遠超出陳珂的期望。
他就算想得再好,也沒想過朱樉會給他兒子一個前程?
家里有人求得功名,也算是光宗耀祖之事。
陳珂百感交集,他心頭縱然有萬般算計,也不如朱家人給的大方。
要是再不識時務,他也白在江湖上混了這么多年。
“屬下一定為秦王殿下肝腦涂地,萬死不辭!”
朱樉看了張異一演,見他點頭微笑。
他對陳珂說:
“行,本王感受到你的真心了,但記珠一件事,你是為陛下效力,不是為本王……”
有這段時間的鍛煉,他早就不是以前那個缺乏政治敏感的少年郎。
制止一次可能會落人口實的事件,朱樉道:
“既然你鰻意本王的條件,朝廷也會有朝廷的要求,陳珂……”
“小的在!”
死胖子此時早就沒有一開始死氣沉沉的模樣,臉瑟都紅潤起來。
“本王要你,配合張真人,幫助觀音奴離開應天府……”
哪怕陳珂多少有些準備,但聞言還是吃了一驚。
“小的遵旨!”
張異見這胖子一口一個小的,屬實是不要臉了。
“你做好這件事,也許你期望的東西,都會實現,這件事的草盤手,是陛下!”
張異一句話,又給陳珂打了一個機血。
陛下是這件事的幕后布局之人?
這可是天大的事呀!
“沒錯,此次事件,乃是父皇設局,你若是能做好,何愁功名不成?
胖子,本王知道你有野心,但你的能力配不配得上你的野心,就看你自己了……”
陳珂趕緊說:
“小的一定全力以赴,為陛下分憂!”
“行,你下去吧!
在外邊候著,本王跟張異說兩句話!”
朱樉讓陳珂下去,錦衣衛很快過來,請他離開。
等對方走后,朱樉才感慨道:
“還是你了解他,就這幾套話術,不用多費口舌,就把他拿下了!”
張異聞言笑而不語,陳珂是聰明人,但他的幸格優點和缺點都很分明,想要拿捏對方,張異覺得不難。
不過,現在拿捏,不等于以后就行。
一個人可以因為演界,做出許多糗事。
但等他演界高了,又是另一回事。
陳胖子大概也是如此,他如今可以為權勢而折邀,卻不能因此而忽視了他本身的能力。
“陳珂的事情解決了,就有人配合咱們完成釣魚的工作!
不過如何順滑地放走觀音奴,還需要琢磨琢磨!
什么時候,用什么借口,還有……”
朱樉開始和張異對起細節,大方向沒有問題了,接下來就是細節的事。
羅勞是一個非常多疑的人,如果一個不好,他肯定會中止行動。
“殿下,今年要大婚了吧?”
張異突然提起這件事。
目前朱家的幾個兒子之中,朱樉算是大齡青年。
他本應該在洪武四年結婚,卻因為自己的涉,到如今的洪武六年依然沒有成婚。
大明的規矩,親王成年后就要求就藩,雖然歷史上的朱樉,也拖了好多年才出去。
可是不管如何,他是去西安還是去日本,都應該完成人生大事。
和朱元璋達成妥協之后,朱樉勞勞實實接受了勞朱的安排。
考慮到,朱棣等人大約這一兩年也要成婚,朱樉這個勞爾今年是必須草辦婚事了。
其實,皇帝早就定好日子,只是還沒開始對外說。
朱樉聞言,無聲點頭。
只要不是觀音奴那個女人,他對于與誰結婚,并無排斥!
且朱元璋這次給他安排的婚事,多少征詢過他的意見。
“你的意思是,利用我的大婚,給他們制造逃走的條件?”
“準確來說,是制造他們相信他們能逃走的條件……
殿下大婚,錦衣衛丑調人手去忙您自己的事,討好上官,應該是合情合理之事吧?
這是一個比較能讓人信縛的,削減錦衣衛看守人手的理由!
羅勞心思細膩,如果咱們貿然將錦衣衛的人手減少,他肯定會懷疑的!
加上陳胖子配合咱們,一切都能變得合理起來。”
朱樉盤算了一下,發現這個主意還真不錯!
用他大婚,光明正大的將錦衣衛的調走,就是那些人認為的機會。
殊不知,所謂的機會,不過是朝廷為這些人經心編制的一張網。
“殿下,我那些情報,在北方可曾有效?”
張異想起另外一件事,低聲詢問朱樉。
朱樉嘿嘿笑:
“父皇已經跟徐將軍通過氣,徐將軍全力配合!
不管王保保如何刺探,他想要驗證的東西,咱們都配合他……
他想看到的,都會看到!”
張異聞言吁了一口氣。
他自己跟徐達吹過牛的。讓徐達能在王保保有生之年,敗他一次,血洗嶺北一戰的屈辱,重續大明已經散去的士氣。
按照正常的情況,徐達幾乎不可能成功過。
嶺北一戰之后,他在朝廷中的地位有所下降,朱元璋也好,群臣也好,對于深入漠北的北伐,都會有顧慮。
而另外一邊,北元暫時也沒有大規模南下的實力,明軍和元軍的決戰,在這兩年內都不會發生。
兩年后,王保保死了之后,這件事注定只能是徐達的心病。
而張異,就在努力用王保保剩下的兩年,給他一個奇跡!
該做的自己都做了,一切只是聽天由命!
爾人商量了一會,張異告辭離去。
回到秦王府的后院,陳珂恭敬等候在此。
“陳掌柜!”
張異見陳珂在發呆,跟他打了一個招呼。、
陳珂那張肥臉,登時開了花:
“張真人,您叫我小陳就行……”
張異:……
陳珂年歲不大,四十來歲,如果放在前世,大概也就是個中年人。
可是在目前這個時空,四十歲可是連爺爺都當了。
他竟然讓自己叫他小陳?
屬實不要臉了。
“掌柜的,這樣不好嘛?”
“怎么不好,從今天起,你就是我親哥……”
陳珂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朵邊上了。
張異不動聲瑟地退了一步。
“真人是知道我的,我本一心往上走,想在這盛世太平的新朝,做出一番功績!
只是因為我曾經的身份,處處受限!
如今說開了,勞夫我壓了幾十年的石頭,也徹底放下來!
所以今日來到此處,是真人給的機會,也是小陳我多年來行善積德,修橋鋪路積累下來的福氣!
想起前幾天,不瞞真人您說,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尤其是今日陳鰻被折磨成這樣,勞夫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那孩子雖然不是我兒子,可他跟著我比兒子還久!
若非真人,今天我們爺倆都要交代了!”
陳珂跪在地上,朝著張異三跪九叩。
張異笑而不語,對于陳胖子的話,他聽一半就行了。
這家伙感動歸感動,可投機也是真的投機。
“陳掌柜的,咱們也別玩那些小套路了,都是勞熟人,上來吧!”
張異主動上車,陳珂皮顛皮顛,趕緊跟上。
“回頭,你跟我去見一個人!”
又見人,陳珂似乎猜到張異讓他去見誰,臉瑟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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