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這山谷如同鏡子一般,可鏡面中的那道人影卻仿佛活了過來,他在打量著李言初。
李言初冷聲說道:“小心,這山谷有古怪。”
柳白衣與林猿二人聞言立刻警覺了起來。
他們順著李言初的目光看向了山壁,山壁上也倒映出他們的影子,可此時那些影子卻與他們的動作并不一致,都在盯著他們。
整個山谷之中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氣息。
李言初沉聲說道:“先退出此地。”
形勢未明,他也并沒有狂妄到認為自己可以在這樣的山谷中輕松打破困境。
畢竟天魔墟可是連道君都折損在里面的可怕境地。
此時他們三人小心地后退。
可下一刻,林猿忽然低呼一聲。
李言初驀然轉頭,發現林猿竟然消失不見,頓時眉頭一皺。
“怎么回事?”
柳白衣一臉茫然,
“我也不知道,方才他就在我身邊,可…我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氣息。”
下一刻,李言初的目光忽然凝固。
山壁之中,林猿的影子并未消失,只不過此時的影子看樣子十分驚慌,他正在大聲地呼救,可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用力地拍打著什么。
柳白衣瞳孔收縮,駭然道:“林猿被關在那鏡子里了!”
李言初道:“小心些。”
林猿忽然消失不見,讓他心中如同壓了一塊大石一般沉甸甸的。
可下一刻,柳白衣并沒有回應。
李言初轉頭看去,柳白衣又消失不見。
他的心中頓時被一股寒意籠罩,再次看向鏡子,鏡子之中柳白衣的影子也開始拍打,十分慌亂。
這鏡子里面三道人影,如今只有李言初那一道影子依舊冷冷地看著他,目光中帶著審視之意。
李言初心中一沉:“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剛避開尊信城主,沒想到又誤入這兇險之地。”
李言初環顧看去,山谷的來路已經消失不見。
不僅如此,天空也變得有些奇怪,仿佛也是一面鏡子。
李言初心中忽然一動,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這山谷里到處都如同鏡子一般,可是只有他們前面的那一面倒映出他們的身影,
天上、地下、都再沒有他們的影子。
另外一邊,同樣的山谷之中,林猿正在大聲地呼喊,
“李道兄,柳道友!”
剛才只不過是片刻之間,他就發現柳白衣消失不見,隨后便是李言初。
置身于這個陌生的山谷之中,林猿只覺得被一股巨大的恐怖籠罩,頭皮發麻。
山谷空曠,回蕩著他的聲音。
林猿幾次呼喊之后,忽然臉色一僵,這回聲雖然與他有些相似,可林猿卻清晰地察覺到,這并不是他自己的聲音。
林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渡口混了這么多年,他也并非等閑之輩,只不過這地方他從未聽說過。
“李道兄的修為遠勝于我,柳道友即便陷在這里,也不該無聲無息地被人拿下,除非…這地方比我想象的還要恐怖。”
此時林猿只聽見自己急促的喘息聲。
另外一邊,同樣一模一樣的山谷之中,柳白衣也是臉色蒼白。
他遇上的情況則是林猿先消失,隨后李言初消失。
柳白衣心中被寒氣籠罩,驀然之間,他看到鏡子之中林猿與李言初的身影正在大聲地呼救,用力地拍打。
柳白衣驚呼一聲,
“他們被困在鏡子里了!”
三人似乎遭遇了類似景象,只不過他們此時并不知曉。
李言初仔細地端詳那面鏡子,他們兩人困于此地,他想要把他們救出來。
他小心上前,這山谷的材質特殊,李言初也不確定,如果攻擊那鏡子的話,
是會破開鏡面將他們救出來,還是會讓他們一同死去。
此時他的臉色有些凝重,只不過,李言初很快便做出了決斷。
他將元神祭了起來,他的元神神色平靜,比他本人多了一份神性,少了一份人性,有一種淡漠的感覺。
元神凝聚起來之后,李言初開始將神識探索出去,試圖與這鏡面空間的頻率調整到一致。
先前他深入虛界宇宙便是靠這種辦法,這是他獨創出來的,只有他這種驚人的天資以及龐大的神識才有可能做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鏡子中柳白衣與林猿的神情愈發焦急,他們有些無助彷徨。
不僅如此,在鏡面之中他們似乎遭受了什么可怕東西的襲擊,鮮血染紅了林猿的衣衫。
柳白衣也是如此,他的白衣被鮮血染紅,鮮血滴答滴答地流了下來,入目所及盡是一片血紅,令人心驚。
李言初眉頭皺了起來,他的元神正在不停調整頻率,試圖破解此地。
可是這鏡子非同凡響,隨著時間推移,李言初額頭上冷汗直流。
先前受的傷開始發作,元神也幾乎維持不住。
可是他依舊沒有與此地的力量調整到一個頻率。
鏡子中的李言初也還在不停打量著他。
不知不覺之間,李言初感覺自己的左手有些發麻,似乎逐漸喪失了知覺。
他心中暗道:“不對勁!”
他本來受的傷勢很重,可是左手如今徹底喪失知覺的感覺十分奇特。
很快李言初整條左手手臂都開始發麻,隨后仿佛這個手臂消失了一樣。
鏡子之中那個李言初揚起左手,沖李言初笑了笑,他的手臂似乎顯得更加活靈活現。
李言初心中一沉:“它會竊取我身軀的一部分。”
想到這個可能,李言初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這地方比想象的還要邪門兒。現在還只是左手,如果接下來自己的心臟、自己的大腦都被替換、被取走,他就會面臨極為可怕的情況,
可能會被永遠留在此地。
面對這種危機,李言初原本可以選擇撤走,只不過他并非輕易拋棄同伴之人。
他皺皺眉頭,繼續平靜心神,情緒沉淀了下去,心境前所未有的平靜。
元神繼續破解此地的禁制。
鏡子中李言初的影子似乎更加好奇,見李言初不走,他嘴角微微一勾,現出一個危險的弧度,李言初從未笑得像他如此邪氣。
只不過此時他與這影子對視,心中毫無波瀾。
就在李言初修為急速消耗,幾乎維持不住元神的時候,他終于感受到一股特殊的頻率。
“成了!”李言初眼前一亮,他探手抓住了林猿的手臂,猛的一把將林猿給扯了出來。
林猿此時大口大口地喘息,如同溺水的魚一般,他半跪在地上,仿佛經歷了可怕的事情。
李言初心中一喜,他探手又去抓柳白衣,可這一次柳白衣的身子只被扯出來半個,另外半個身子卻無論如何也出不來,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抓住了他,正是李言初那道影子,他用左手抓住柳白衣的手臂,他眼中的光芒十分狡猾。
雖然沒有說話,可李言初也看懂他眼神中的意思:“把這個人留下來陪我。”
李言初此時還不能破開此地的禁制,只是將元神調成與此地禁制同一個頻率可以探入進去,可是像這種禁制,它的頻率在不停發生變化,稍有不慎,李言初先前做的一切便會前功盡棄,甚至有可能把自己搭在里面。
面對這種選擇,李言初并沒有絲毫的遲疑,用力地扯住柳白衣的身子,與鏡子中自己較力。
他的左手雖然沒有知覺,可是右手還有力氣,李言初探手搭了上去,與元神合力將柳白衣給拖了出來。
只不過將柳白衣拖出來的一瞬間,柳白衣的手臂上也搭著李言初影子的那只左手一塊兒出來。
“這家伙想通過我離開這里。”李言初腦海中忽然浮現這個念頭。
此時對他來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放手,可這樣一來,柳白衣會立刻被扯回去,
另外一個選擇就是繼續角力,這樣一來很有可能將那個影子給拉出來,可誰也不知道那影子是什么東西,
李言初隱約意識到一旦將這個影子給釋放出來,還有可能會發生不可名狀的恐怖。
這影子眼神之中也帶著審視、帶著狡猾的光芒,似乎要看李言初作何選擇。
李言初與這影子長得一模一樣,雖然沒有說過話,可是卻能看懂對方的意思。李言初冷冷一笑:“你喜歡看人做選擇嗎?”
他將斬業刀取了出來,斬夜刀狹長、鋒利,刀光落下,紫色刀氣仿佛照亮了山谷,
一刀斬斷了那影子的左臂,從肩膀處切斷。
元神發力,順勢將柳白衣給扯了出來。
而那影子此時并沒有趁機逃出來,二者角力,他手臂忽然被砍斷,忽然一空,身形不由得退后幾步。就是這一瞬間,李言初將柳白衣也解救出來。
這影子斷掉一條手臂,惡狠狠地盯著李言初,目光怨毒。
李言初看著地上那兩條手臂,手指微張,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斷口處鮮血淋漓,可以看到肌肉跳動,那手臂似乎活著一般。
“這是我的手。”李言初看著那石壁上的影子冷聲說道。
那影子目光更加怨毒,令人不寒而栗,他的目光充滿了惡意。
一旁柳白衣驚魂未定,臉色發白。
李言初彎腰將那手臂舉了起來,這手臂仍然在輕微地動彈。
李言初此時有些犯難,他的左手毫無知覺,如今雖然斬斷了影子一條手臂,卻不知如何接回去。
他的手臂完好無損,只是徹底失去知覺而已。
那影子見狀,嘴角勾起一個陰沉的笑容,目光挑釁。
“笑話我,你這張臉…還真是藏不住事兒。”
李言初沒有絲毫的遲疑,他反手揮刀,刀光劃過,他將自己的左手砍了下來。
接著他推動神通,無量金身運轉,他的肉身充滿了活性,另外一條手臂此時也伸了出來,神經、骨骼、肌肉、皮膚迅速生成,一條手臂恢復如初。
只不過他再生出來的手臂依舊毫無知覺。
“還是不行嗎?”李言初心中暗忖,只不過在表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李言初決定暫時不去理會這條左手,而是看向林猿說道:“沒什么事吧?”
林猿驚魂未定。
“先前一瞬間就被拉到那鏡子里,讓人悚然。若不是李兄及時援手,現在恐怕我已經被徹底困死了。”
他身上有一些可怕的傷勢,仿佛被人用力割開了肌肉和皮膚,鮮血正向外滲出。
林猿說道:“說到身上的傷,先前有不可名狀的力量攻擊了我,如同刀割一般。”
柳白衣也說道:“我也一樣,李道兄,你的手沒事吧?”
李言初沉聲道:“那鬼東西不知如何竊取了我的左手,如今左手并無知覺。”
柳白衣有些驚訝。
李言初抓起那只斷手,朗聲說道:“不論如何先退出去,左右不過是一只左手,送給他又如何?”
柳白衣臉色蒼白,只見他青筋凸起,似乎身上的傷勢讓他承受著巨大痛苦,道:“可現在該怎么離開這里?”
李言初腦海中迅速做出決斷,他那種溝通頻率破陣之法,如今已無法再用。
“我或許有一個辦法,就是用蠻力破開此地禁制。”
“你們二人為我護法,我嘗試強行打出去。”
林猿與柳白衣齊齊點頭,說道:“放心。”
李言初此前在戰斗中,連不朽境的陣法也能一刀斬破,
如今狀態雖然下滑,可此時也沒有更好的選擇,只有試一試。
他調動修為,將氣血灌注在斬業刀之中,斬業刀刀身愈發明亮,紫氣繚繞。
那鏡子中的李言初此時死死盯著他,那種一臉偏執、癲狂的模樣,與李言初本人截然不同。
李言初剛要尋找破綻,與他目光對視,忽然眉頭一挑。
那影子雖不能說話,可給人的感覺卻是情緒十分鮮明,憎惡、妒忌、狡猾、惡毒。
他此時一臉不甘的模樣,可李言初卻從那眼神之中挑出了一絲期待。
“我要破陣離開,他卻有些期待,他在期待什么?”
李言初眉頭微皺。
“難道是攻擊這陣法會引來可怕的反噬?他希望我以卵擊石,遭受陣法抹殺。”
李言初腦海之中浮現了許多念頭,只不過他忽然心中一動。
目光看向了林猿與柳白衣。
他們兩個并沒有任何不同,說話神態、語氣也與原本一樣。
可李言初此時就是覺得哪里有些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