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王延強開槍警告后，兩個賊并沒有原地束手就擒，反而扔掉自行車，撒腿沿著公路快速逃走。
王滿銀速度更快，扛著鐵鍬直追過去。見主人追擊，大黃也汪汪叫著跟隨。
王滿銀之所以這么大膽，是因為剛剛問過被抓的賊偷，知道這些人身上來時沒槍。
等追到兩人身后三米開外，他突然再一個加速，掄起鐵鍬對著其中一個猛拍過去。當然，他沒敢豎著拍，而是選擇用鐵锨背。
即使如此，這一擊最少也有幾百斤的力量。
那人猝不及防，口中一聲慘叫，直接跌飛出去。
隨即，另一個也感到身體被重重撞擊，一個翻滾，躺在地上嗷嗷嚎叫著。
這時，王延強等人也趕到了。
眾人打著手電照明，才發現剩余兩個賊偷模樣同樣很慘。
其中一人棉衣后背像是被刀子劃了幾道，裂出幾道十多厘米長的口子，手背上還有幾道血淋淋的口子。另外一人除了衣服劃破外，臉上同樣帶有幾道深可見骨的血痕。現在傷口還沒有結疤，依然有鮮血往外滲出。
被這么多人圍著，兩賊根本沒敢反抗，只是和先前的同伴一樣，不斷發出求饒。
罐子村眾人也沒有多說，利索將他們捆起壓著往回走。
很快，三個賊偷又見面了。
最先被抓那人滿臉驚訝道：“三哥，你們騎著車子也沒跑掉？”
“跑個毬，都怨你這個慫貨，炸饅頭丟的太遠，他們家狗根本沒聞到味兒！”另一人出聲嘟囔道。
“住嘴，偷東西還覺得光彩。再吵吵，老子一人拍一鐵锨！”王滿銀怕三人趁機串供，立刻出聲警告。
倒是王延強打量過三人的凄慘模樣，嘖嘖稱奇道：“滿銀，你看他們身上傷口像不像被抓的？伱家大黃還有這本領？”
他第一次知道，土狗的爪子也可以發動攻擊。
“不是狗，是貓，”臉被抓那賊偷聞言，咧著嘴慘叫道。
“貓？”
聽了對方的講述，眾人才知道事情大概經過。
原來這次王滿銀家來賊，不但三只土狗齊齊發動攻擊，連兩只貓咪也做出貢獻。
他們天剛黑時，就早早在罐子村頭不遠處藏著等待。
直到王滿銀家熄燈，三人才悄悄抵達附近深溝中。
大黃名聲在外，他們自然也聽人提起過，知道這家伙比較靈性。因為怕提前驚動大黃，三人并沒有敢將炸饅頭丟的太近。
這也是整個過程中，大黃和兩個同伴沒有發聲吼叫的原因。
在這些賊偷看來，就算距離遠點，炸饅頭香味也足矣把土狗引出來。大黃再聰明，也只是條狗而已，哪會有不吃食物的。
直到等兩多小時，感覺萬無一失了，他們才悄悄抵達附近。
哪知道三人剛到斜坡上，就被土狗們汪汪叫著猛撲到跟前。僅僅一個照面，其中一人就被咬到手臂。
剩余兩人急忙上前救援，卻卻不防黑暗中又竄出兩只貓咪。
這兩個家伙速度更快，伸出利爪直接照著身上猛抓。那個叫三哥的，更是被當臉輸出。
要不是他恰好偏頭躲避，估計眼睛都被扣瞎了。
“日慫的，你家不但土狗厲害，兩只貓咪也不簡單呀。”聽完，王延強再次贊嘆不已。
其余人同樣點頭表示認可。
不過他們并沒有認為王滿銀有啥特異功能。畢竟貓狗通人性屬于大家的共識，老人們常說“貓記千，狗記萬”。
早十幾年，罐子村就曾發生過類似的稀奇事兒。
當時王明強的父親王镢頭還沒死，正幫著一個商號吆牲靈趕大車。有一次王镢頭趕車去鄰省運貨時，把自家養的一條土狗也帶過去。
結果回來時，發現土狗找不到了。
王镢頭只當這家伙被人打死吃掉，所以也沒有仔細找，就急沖沖趕著牲靈回家。
結果過了十幾天，那只土狗突然有返回家。要知道，罐子村距離鄰省有幾百里山路，中間還隔著一條黃河。
人們根本無法想象，這家伙到底怎么跑回來的。
后來王镢頭死的時候，土狗更是不吃不喝守著墳墓，一直餓死在旁邊。
此刻，王滿銀倒是反應過來，帶著吃驚問到：“你們來我家踩過點，啥時候的事兒，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一個星期前，我……我去你家詢問批發五香瓜子的事兒，當時你婆姨在家……”
聽對方說完，王滿銀才想起自己當時恰好去縣城送貨。如果他在家的話，說不定能發現對方的異樣。
不過看三人現在凄慘的模樣，他分外覺得解恨，同時又有幾分慶幸。這件事情如果發生在幾十年后，估計自己還要給他們掏醫藥費呢。
眾人簡單商量一下，并沒有打算把三個賊偷壓回村里，而是打算直接送到石圪節派出所。
不過怕家里人擔心，經過村頭時，王滿銀特意安排一個人回去報信。
一群人鬧出的動靜挺大，剛進入石圪節公社不久，便將街道兩旁人家的土狗驚動。
很快，整個公社也變得犬吠一片。
接著，便有幾個民兵攔住去路。
得知事情原委后，民兵們同樣恨得牙根癢癢。其中一人還特意照著賊偷給了一槍托，而后幫著押送到派出所。
一番折騰后，王滿銀等人才重新返回罐子村。
見丈夫平安歸來，蘭花徹底松口氣。
不過重新躺會炕上，她卻翻來覆去睡不著了。
“滿銀，現在都知道咱家掙錢，以后說不定還會有其他賊上門……這錢藏在木箱里邊不安全，很容易就被找到。要不咱們明天等沒人的時候，把箱子藏紅薯井里吧？”
炒瓜子掙的錢由兩口子共同掌管，蘭花自然清楚家里現在有多少錢。
從開春到現在不過八個多月時間，他們凈錢落了一萬六千多塊，全部放在木箱子里鎖著。
現在社會上使用的還是第三套紙幣，最大面額為十元。直到幾年后發行第四套紙幣時，才增加了五十和一百面額。
小兩萬塊紙幣，面額最大為十塊，零零碎碎裝半木箱，看起來還是很震撼的。
今晚的事情徹底給蘭花提了個醒，讓她明白這么多錢擺在家里根本不安全。
就算沒有被賊偷走，萬一再來一次“大清查”，也會被人搜出來的。雖然丈夫說過各地放開，不會再發生搜查的事情。
其實王滿銀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有三只土狗在家守著，一般不會與人將錢偷走。
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按道理，存在銀行比較保險。
不過這筆錢不是個小數目，如果讓那些工作人員傳出去，說不定更引人注意。
至于婆姨所說的放紅薯井里，同樣不可取。里邊潮氣太大，放置時間久了會發霉的。
想來想起，他決定稍后在隔壁房間地面挖一個坑洞，將木箱子放里邊，然后用黃土重新封起來踩實。只要窯洞里不受潮，木箱應該就沒事。
當然，最安全的地方自然是空間里，只是沒辦法和蘭花說。
聽丈夫打算挖坑藏錢，蘭花也覺得這主意不錯。
兩口子商量著細節，直到四五點才再次睡著。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早上，少安兩口子上班路過罐子村。
他們不知道聽誰講起昨晚姐夫家被盜，趕忙過來詢問。
中午時，岳父岳母登門了……
連縣城的郭衛東也很快得到消息，趁王滿銀送貨時，特意問幾句表示關心。
幾天后，王滿銀從楊高虎口中得知了三個賊偷的最新消息。
這幾個家伙果然是慣犯。近段時間，他們不斷在原西縣周圍幾個公社流竄作案，而且動手傷過人。
三人在米家鎮偷盜一家賣干爐燒餅的商戶時，曾被男主人發現，于是揮刀捅了對方。
偷盜加傷人，三個賊偷接下來只能吃牢飯了。
再過兩三年，遇到延打（非錯字），說不定還要挨花生米。
不過對于這種人，王滿銀絲毫生不起半點同情心。
在他心里，這件事情很快翻篇過去。
日子該怎么過，還要怎么過。
最近聽到收音機里預報，黃土高原有雨雪天氣。一旦下雪，石圪節通往縣城的公路可能就要封上十天半月。
害怕郭衛東那里斷貨，他接連往縣城送了兩車五香瓜子。
除了忙乎自家的買賣外，王滿銀也在時刻注意收聽新聞，關心著外邊的變化。
南方邊陲尚未恢復平靜，四個現代化引起廣泛討論，另外還有關于個體戶的消息“允許個體手工業和小商小販從事個體經營，參加集市貿易……”
80年元旦，報紙上發表社論，號召大家“迎接大有作為的年代”。
接著上邊專門下發通知，要求各大城市敞開供應豬肉，讓大家歡度春節。
在王滿銀看來，一個偉大的時代徹底拉開帷幕。
從這一天開始起，八零后正式登上了舞臺。三十年后，他們成為時代的中堅力量，親眼見證了一個偉大國度誕生。
進入臘月沒幾天，王滿銀就早早把自家養了大半年的大肥豬賣掉，正式完成養豬任務。
豬價比去年稍微高點，算下來差不多賣有一百二十多塊錢，引得其他賣豬戶羨慕不已。
不過對他們兩口子而言，內心已經引不起絲毫波瀾了。養豬費心大半年，也只是賣五香瓜子兩天的利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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