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滿銀找田福軍是匯報工作的,帶上婆姨再身邊也不合適。
到革委門口,他留蘭花看著自行車,自己單獨沖站崗人員說明來意。
王滿銀來過幾次,對方多少有些印象。
簡單詢問后,便帶著去找田主任了。
對于他的到來,田福軍也有些意外,不過面上顯得挺熱情。
「田主任,我是受村里委托向你匯報罐子村土壩修建以及最近新菌肥推廣情況的……」.z.br
知道對方是個忙人,王滿銀直接開門見山說明來意。
修土壩的事情,田福軍出了力氣,自然非常關注。
對此,王滿銀有問必答,臨了又邀請對方有時間去罐子村做參觀指導。
聽到稻田養魚模式,田福軍更來了興致,不斷追問相關細節。隨即表示,有時間會親自去一趟。
經過幾次接觸,田福軍對孫家這個女婿的印象同樣很好。做事情很有想法有擔當,而且為人處世比較理智。和當下很多年輕人存在著明顯的不同。
混了一波好感后,王滿銀才起身告辭。
出了革委大院,他馱著蘭花朝城外駛去。
行駛出一段距離,蘭花開口道:「滿銀,我忘記告訴你了。好像潤葉對少安有點意思,昨天晚上一直在打聽他的情況。還問少安找女朋友沒……」
「你咋想的?」王滿銀不答反問。
女孩子對感情開竅的比較早,上次來縣城他就感覺到,田潤葉明顯已經對小舅子有想法。不過少安還處于迷迷糊糊的狀態,更多把潤葉當成妹妹。
「潤葉倒是個知根知底的,脾氣好,長得也漂亮,和咱們少安很般配。就是不知道福堂叔啥態度,能不能看上少安。」蘭花有些患得患失的開口。
雖說現在是新社會,但終究講究個門當戶對。福堂叔是雙水村的支書,有個弟弟在縣城當領導。兩家的地位太不般配了。
「現在少安的工作也不差,菌肥推廣已經做出成績,還在公社里留了名字。只要不出啥差錯,留在供銷社應該沒問題。不過,他們兩個的事兒,咱們別摻乎了,回去也別瞎傳。到時候真需要錢,咱們幫一把就是。」
從王滿銀穿越到世界起,孫家人的命運已經發生了改變。
換做以前,少安在雙水村當個受苦人,田福堂肯定看不上眼。
現在明眼人都能瞧得出,孫玉厚的大兒子要有出息了。所以田福堂會是啥態度,還真說不準。
另外無論田潤葉或者賀秀蓮……兩個都是好女子。
到底和誰結婚,那是小舅子自己的事兒。
王滿銀的態度始終很明確:不摻和,一切順其自然。
聽了丈夫這話,蘭花也點點頭。
沒錯,這事兒主要看兩個當事人啥想法,當姐姐的只能敲敲邊鼓。
把事情壓在心頭后,蘭花又出聲問道:「滿銀,現在縣城里有賣香表的嗎?」
「有呀,咋了?」王滿銀帶著疑惑回答,不知道婆姨突然轉換話題是什么意思。
黃土高原被草原、西北、秦川三地夾在中間,民俗形勢復雜,歷來各種神神叨叨的東西盛行。
就像地里的韭菜一樣,一茬一茬割不絕。
雖然現在原西縣移風易俗,不讓燒香啥的,但私下里依然還有人偷偷出售這些東西,畢竟有不少人家要做白事的。
只是不熟悉門道的外人很難買到而已。對他來說,不算啥難事兒。
「咱們不是要去逛石佛寺嗎,我想上個香。」蘭花看四周沒啥人,悄悄回答。
「你想啥呢?要是讓人看到,咱們兩個
都不落好。」王滿銀被婆姨的大膽給嚇到了,下意識放慢速度。
「哪有進廟不燒香的……咱們用布袋裝著,有人的話我就不拿出來,」
「好吧,」王滿銀只能點頭。
好不容易來縣城一趟,就順著婆姨的想法做事吧。
他對原西縣城很熟,知道前方不遠就有家賣香表的。
王滿銀感覺整個過程像做賊一樣,買了香表,立刻放入布袋,騎著自行車離開。
從原西縣城到石佛寺將近三十公里路,他遛遛騎了大半天。眼瞅著快中午,終于趕到地方。
現在石佛寺的僧人全部還俗,這地方徹底冷清下來,根本沒見啥人過來。
王滿銀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停好車子,帶著婆姨第一尊石像看起。
走到近前,他心中忍不住叫一聲:「好家伙!」
雕像前那個被砸爛的石質香爐里,插著不少燃盡的線香,看煙灰的燃燒痕跡,顯然是最近幾天剛留下的。
王滿銀感覺很有些無語。
不過想到罐子村周圍婆姨們給蛇群上香的場景,他又覺得可以理解了。只能說,人們的傳統觀念非常強大,一時半會兒根本沒辦法消除。
趁著婆姨上香的功夫,王滿銀饒有興致欣賞著石壁上雕像。根據那塊破碎的石碑記載,這些石像從北魏孝文帝時期就有,隨后歷朝歷代都有修建,現在大大小小的差不多有上千尊。
其中最大的一處石窟,高三十多米、寬六十多米;最中間坐著一個特大的石佛,周圍石壁洞頂則雕刻著各種精美的圖案和書法。
可惜的是,里邊很多殘缺不全了。
一路下來,王滿銀倒是瞧出些門道。
這些石像時代特點鮮明,早期深目高鼻、莊嚴肅穆,明顯帶有異族特征。到了后期,越來越本土化。
尤其后邊那些泥塑,極富有黃土高原特色,非常接地氣。有菩薩被塑成給丈夫送水的婆姨,迦葉則是田里種地的老漢。甚至連送子娘娘,也是個懷里抱著碎娃的婆姨形象。
蘭花看到送子娘娘,更是趕忙上香磕頭,而后又伸手再上邊扶著哼唱:
一月懷胎在娘身,
無聲無影又無蹤,
如同水面浮萍草,
不知生根不生根。
二月懷胎在娘身,
頭昏眼花路難行。
想吃桃來想吃杏……
看著蘭花無比虔誠的樣子,王滿銀心里也有些被感染,忍不住跪下來磕了個頭。
走馬觀花的逛完,他打算帶著婆姨離開時,忍不住皺起眉頭。
前方川道里,突然有兩個男人快步走來。
扭頭再看身后,也有人影出現。
一前一后,似乎想把他們堵在山谷里。
王滿銀不敢有半點僥幸,當即果斷道:「蘭花,你在這里等下,我去石頭后邊解個手」
說著,他快步來到石壁后邊。
一閃,進入空間。
再出現時,身后腰間衣服下藏了一把刀具。
「滿銀,你看那兩個人是干什么的,好像沖咱們來了。」
這時,蘭花也覺得有些不對頭,急忙出聲道。
「別害怕,等下你靠著石頭后邊站,一切有我。」王滿銀故作輕松的叮囑到。在心里,他已經做好準備。一旦事情不對,便會第一時間搶先出手,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掉兩人。
經歷過太多事情后,他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好在,最先趕到的兩人并沒有什么危險舉動。
領頭的中年漢子盯著他們看了看,出聲問:
「兩個鄉黨,你們是干甚么的?」
「我們是大馬河川的社員,來這里玩的。」王滿銀雖然四肢緊繃,還是面帶笑容回應。
前身一直在原西縣境內瞎胡跑,對附近各個村鎮情況很熟悉。
距離石佛寺不遠,就是大馬河川。那一代是傳統出產谷子的好地方,不過后來公社讓改種高粱。理由是高粱高產,而且大寨的莊稼大部分種的也是高粱。
當然,其實谷子的產量并不低,而且糧食品質要比高粱好。
「你們真是大馬河川的?」聽到這里,中年漢子松了口氣。
不過,對方并沒有放松警惕。
頓了頓,又出聲問道:「薛家溝的薛老三認識嗎?」
聽到這里,蘭花緊張起來。
「認識,我太認識了。薛老三是個腫眼泡,說話有點啞嗓子。」知道對方話里帶著試探,王滿銀迅速回答。
托前身的福,記憶里真有這號人。
「老三,你看認不認識他!?」中年漢子徹底松懈下來,沖著遠處匆匆趕來的另外兩人喊道。卻是另一端負責堵截的兩人趕到近前。
「我看看是誰?」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隨即對方興奮道:「滿銀,有半年多沒見了吧,你個日慫來縣城咋不去找我?」
說話的,正是薛老三。
貓找貓,狗找狗,烏龜跟著王八走。
根據記憶,這人也是個瞎胡混的二流子,前身還和對方搭班做過小買賣。
「我去年臘月結婚了,一直待在家。今天有空閑,才帶著婆姨四處逛逛,哪想到在這里遇到你們。」王滿銀笑盈盈回答,暗地里卻始終存著一份小心。
不管薛老三還是馬老四,一旦有任何反常,立刻拔刀。
「薛老三,真是你們大馬河川的?」
「扯淡,這小子嘴里沒一句實話,就是個逛鬼。不過趙哥放心吧,我了解滿銀,不會點咱們得。」
隨即,他又扭頭道:「滿銀,別介意,我們在山里做買賣,存著小心呢。咋樣,要不要耍兩把?」
「以后有機會再說,我今天帶著婆姨,不打擾你們了,現在就走。」
「行,以后去薛家溝找我玩……」薛老三也沒有挽留。
兩人沒再逗留,找到自行車急匆匆離開。
直到返回土路,蘭花才心有余悸問:「滿銀,他們是干啥的,在山里也能做買賣?」
「扯淡,做啥買賣,就是耍賭,」王滿銀撇了撇嘴。
看來經過數次打擊后,這些人變聰明了,還知道找人放哨。
不過賭博的人都是些爛慫貨,輸急了賣兒賣女都有。今天如果不是碰到薛老三,恐怕兩人沒那么容易脫身。(,info,方便下次閱讀,或且百度輸入,就能進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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