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村子相隔幾里地,來回半個小時。
所以王連順也沒占用上工時間,等晚上吃過飯帶著東西去了雙水村一趟。
至于王滿銀,則有些焦急的在家等待。
明知道自己和蘭花的婚事應該不會有啥差錯,但是事到臨頭,還有些小心慌。
直到聽外邊傳來喊聲,他才慌忙開門。
“連順叔,快進屋里坐。”王滿銀熱情把王連順這個媒人迎進屋里,奉上香煙。又倒了杯開水,里邊加兩勺麥乳精。
“你這個慫貨上輩子積大德了。”王連順也沒買關子,喝了口熱水回答道:“人家孫玉厚兩口子都是老實莊稼人,說新社會不要啥彩禮了。只要你和蘭花以后好好過日子就行。”
王滿銀聽完有些感動,隨即又搖頭道:“那咋行,彩禮該給還是要給的,我不能讓人家事后說。連順叔,你感覺給多少合適?”
王連順也表示贊同:“確實,不給彩禮容易落人話茬。前兩天我聽說石川村有個女子出嫁,要了五十塊錢彩禮,你也給這么多吧,算是隨大流。不過滿銀,你要買結婚用的東西,還要置辦酒席。手頭錢夠嗎?”
換成一般的人家,有老人幫忙操持,王連順作為媒人倒不用費那么多心思。
關鍵王滿銀家就他一個,連個能主事的人都沒有。
王滿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連順叔,正要和你說呢。我現在手頭就三十多塊錢,結婚肯定不夠。所以想問咱們生產隊借三百塊錢,順便把安門窗的事兒也搞定……”
“噗嗤……咳咳,”王連順讓一口熱水嗆住了。
順了順,他才指著王滿銀道:“你個爛慫貨,難怪孫玉厚說你沒事喜歡窮擺吊。我還以為你這些年在外邊瞎逛,掙了些錢呢。感情你打著向生產隊借錢的主意,你以為生產隊是開銀行的,還是會自己造錢,借多少都有?”
“咱們大隊有規定,借錢五十塊以下生產隊隊長可以批,超過五十塊就要上報到大隊,由大隊會計和支書兩個人批。你還是直接找滿囤吧……”
“算了吧,問大隊借錢,鬧出的動靜太大。就問咱們生產隊借五十,剩余找找村里其他人,不行的話我去供銷社求一下朋友……”
王滿銀無語的開口道。
他也沒有料到,問生產隊借錢這么麻煩。
當然,自己的真實目的也不是為了借錢。
現在他兜里就有一百多,等過兩天賣掉水塘剩余的魚,最少又能有一百五十塊進賬。
算下來,結婚錢綽綽有余。
之所以這么做,自然為了哭窮。
財不露白的道理王滿銀還是懂得的。自己開代銷點本就讓村里人有些眼紅,結婚再花幾百塊,指不定會鬧出什么幺蛾子。
更何況為結婚借錢,說出去也不丟人。
能不能借來兩說,關鍵要讓人知道。
“你這慫貨,真讓我沒話說……給你當個媒人我是掉兜里了。謝媒禮還沒吃到嘴,反而要往里邊搭錢。這樣吧,生產隊借你五十塊,我家再給你弄五十。剩余的,你要問別人湊了。”
王連順之所以主動借錢,一方面當然是看著王滿銀收心了。另一方面還是這小子開著代銷點,也不怕還不上。
“太謝謝了,連順叔,到時候謝媒禮我肯定給你弄個肥禮吊子。”王滿銀拍著胸脯保證。
所謂謝媒禮,就是媒人管成一樁婚事后得到的謝禮。
后世一般需要封個大大的紅包,現在倒很省事,一塊大肉禮吊子就行。
“行,我到時候等著吃。”
王連順看時間不早,又交代幾句離開。
王滿銀原本以為自己借錢會很難,沒有想到出奇的順利。沒多有少,去了三戶人家,又借了八十塊錢。
等王秋生得到消息,還主動送二十塊錢過來。說家里就這么多,如果等肥豬賣了,還能再借幾十塊。
王滿銀真正感覺到,開個代銷點給自己帶來的便利。
換做之前,借錢絕對不會如此順利。
不過凡事論跡不論心,無論如何,他都應該存著一份感恩之心。
天還沒亮,王滿銀就帶著大黃出發了。
和上次差不多的時間,他已經趕到米家鎮外。
照例先去鴿子市尋摸了一圈,很快找到一個賣棉絮的婦女。
“大兄弟,你要買棉絮,要多少?”對方把王滿銀拉到一條巷子口,壓低聲音問。
“兩床的,10斤,有嗎?”王滿銀現在也不差錢,對棉絮需求自然越多越好。
那婦女猶豫一下,點了點頭:“有,先說好了,兩塊錢一斤。10斤二十塊錢,讓我看到錢再說。”
兩塊錢一斤,棉絮價格比豬肉都貴幾倍。不過王滿銀早從前身記憶里得知,這年頭棉票比布票更緊張。
早先村里每人每年發2兩棉票,現在改為4兩。一家六口人,一年也不過分二斤多棉花票。
所以婦女喊出的價格,真不算貴。
至于對方要看到錢,王滿銀也沒有遲疑,直接從兜里掏出幾十塊。
那婦女這才放下心來,小聲道:“你給我去巷子末尾,我有個兄弟在那里守著棉絮,”
有大黃跟著,王滿銀自然不怕對方來個黑吃黑,直接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后在巷子里七扭八拐。
走到一個門口時,婦女突然停下,伸手敲了敲旁邊一家院門:“老三,是我,有人來買棉絮。”
很快,一個賊頭賊腦的青年打開門。
王滿銀擔心的事情并非發生,雙方交錢稱棉絮,一切非常順利。
剛出巷子沒多久,他就悄悄把棉絮放入空間當中。
接著,他又帶著大黃去煤礦采購點找李平。
“王兄弟,你可算來了,我這些日子一直在集市上找你呢。”見到王滿銀,李平立刻熱情遞煙。
隨即,又問到:“王兄弟,魚呢?”
“我朋友在看著,主要怕你今天不在,先來探探路。”王滿銀笑著回答。
“好說,你趕緊弄過來吧。”
幾分鐘后,王滿銀擔著兩個捂得嚴嚴實實的荊條筐進了采購點。
照樣是新鮮的活魚,看上去很漂亮。
而且這次鯉魚比前一次的更大,重量也有些超乎王滿銀的想象。
三十多條鯉魚差不多有二百斤重,再加上那些雜七雜八的鯽魚,總共收入兩百三十多塊。
李平仍然是給了二百塊整錢,剩余則換成各種票證。
末了,對方問他年前還能不能再送來一批魚。
王滿銀直說暫時弄不到了,再送的話,估計到年后。
雖然和李平交易沒啥風險,但過猶不及的道理他還是懂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