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漫長而略顯陡峭的坡道往上爬著，白色的雪片不斷拍在臉上，海星停下腳步，喘了口氣，又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海港隱隱約約，在風雪中失了顏色。
“一葉……”
再回過頭，她又加快腳步，跟上前面的森見。
“為什么要爬這個坡啊……還沒到一葉想去的地方嗎。”
森見停下來，氣喘吁吁，半晌才能開口。
“不是說了嗎……我是過來拍照的。”
“拍什么？”
“就拍這條坡道。”
海星看了看她，森見則又看向前方，瞇眼望了望，“快到了，再堅持一下吧。”
“好……”
要堅持的其實只是她自己。
兩人繼續往上爬了一會兒，路邊出現一塊牌子，走過路牌，森見也停下了腳步。
海星回頭看著路牌正面的文字，“船見坂……”
“嗯。”森見吐出一團白霧，“這就是這條路的名字。”
路邊堆滿了積雪，海星左張右望，也沒看到別的什么景物。
“一葉要拍的，就是這個？”
“沒錯。”
森見將手機給她，“幫我拍張照片吧。別站到路中間哦，去另一邊吧。”
雖然比不過成瀨，或者說審美上有些差距，不過海星的拍照技術也還算不錯。
接過手機，回頭看了看坡道上下，確認沒有車輛，她才快步穿過，在馬路的對面，將森見和船見坂的路牌以及遠處隱隱約約的海港一起納入鏡頭之中。
咔嚓！
“怎么樣？”
“唔……還行吧。”
海星低頭看著照片，還是感覺不出這里有什么特別之處。
森見也從馬路對面過來了，看了眼照片，露出笑容，“這樣就可以了。”
拿回手機，她看了一會兒，自己也尋找角度，對著長長的坡道底下拍了幾張照片。
咔嚓！
“海星沒看過《LoveLetter》嗎。”森見忽然開口。
海星一怔，“誒？”
“就是男主角和女主角都叫藤井樹的那部電影。”
“啊……我好像有點印象，在哪里看到過介紹，不過沒看過電影。”
“這條坡道，就是電影里郵遞員騎車送信的必經之地。”
海星這才明白過來。
“那部電影好看嗎。”
森見望向遙遠的海港，“讓人看過就無法忘懷呢。”
“晚上回了酒店，我找下那部電影看看吧。”海星說道。
森見望過來，“看完了別哭哦。”
“誒，是悲劇嗎。”
“男主角出場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誒……”
海星猶豫了一下，“那……再說吧。”
森見笑了笑，也沒有多說，“回去吧。”
“嗯！”
兩人又沿著長長的坡道往下走去，本就是斜坡，路面還積著雪，兩人走得很小心，半天才回到出發的那個路口。
馬路的對面有一家小咖啡館，推開咖啡館的門，一陣暖風撲面而來，兩人趕緊進去，回到同伴們的身邊坐下。
“冷死了冷死了……”
“拍完了？”
成瀨將海星拉到身旁，吹掉她頭發上的雪花。
“唔……”她瞇著眼，任由他在她頭上和肩上吹拂拍打著。
森見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暖了暖身子，接著將手機放到他們面前。
“看看吧，海星拍的。”
“還不錯啊。”瀧川光說道。
尚子稍微放大照片，“走了不少路吧。”
“可不是嗎。”森見放下咖啡，“而且還是上坡，到上面的時候，人都快沒了。”
尚子笑了笑。
成瀨也看了眼照片，說道：“可惜風雪有些大，拍不到海港。”
“嗯，不過這樣反而更有感覺就是了。”
“也是。”
海星喝了口咖啡，放下后看了看身旁的同伴們，問道：“接下來要在這邊繼續坐著嗎？”
“不，你們倆稍微休息一下，繼續往前逛吧。”
又坐了一會兒，幾人離開咖啡廳，一頭扎進風雪里。
新年前的倒數第五天，也是來北海道旅游的第二天，他們一行五人從札幌出發，來到了西北邊的海港小城，小樽市。
旅程短暫，也就三天而已，他們也沒打算逛太多地方，以札幌為落腳點，在附近隨便逛逛看看，然后就回去準備迎接新年。
今天下午，他們逛到了小樽。
沿著船見坂延伸的街道往海港方向走去，走了差不多十分鐘，便到了小樽運河旁的步道。
運河兩岸覆蓋著積雪，都不如幽藍的河道看起來寒冷，成瀨前后看了看，往前一指。
“走這邊吧。”
此時還是午后，路邊復古的煤油路燈尚未點亮，對面一棟接著一棟連在一起的磚石倉庫，倒映在幾乎與北海道拓荒歷史同樣古老的運河河面上，顯出幾分滄桑。
“光暑假的時候，也來過這邊吧。”
“是哦，小樽就在海岸線上嘛。”
幾人往前逛著，只不過運河與倉庫看久了也就那樣，完全不如運河旁的運河食堂有吸引力。
食堂同樣由舊倉庫改造而來，內部占地廣大，經營著多種料理店鋪。
早上在酒店吃過早餐出門，除了剛才的咖啡，幾人就沒怎么吃過東西了，干脆在這邊找了家店坐下，點了些吃的。
成瀨要了份說是有十種海鮮的蓋飯，等送上來，幾人湊過來，都在數著。
“真的有十種嗎？”
“這是北極蝦，這是三文魚、三文魚籽，這是金槍魚吧？然后這是扇貝，章魚，海膽……只有九種啊？”
“三文魚籽和三文魚肉，算是兩種吧。”
“誒，這也行……”
一直等到她們都數完了，成瀨才能動筷子。
除了海鮮蓋飯，他還要了份北海道特色螃蟹湯，里面是一只整蟹，味道異常鮮美。
“湯的味道怎么樣。”
“很好啊。”
“我喝一口。”尚子拿過去，抿了一小口，又低頭撥動著，似乎在研究做法。
瀧川光點的食物里有一份炸土豆角，成瀨隨便夾了一塊嘗嘗味道，她便從他的蓋飯上夾了一塊金槍魚回去。
“價值完全不對等吧。”
“一樣的哦。”
“完·全·不一樣。”
吃吃喝喝，在運河食堂填飽了肚子，幾人又順便參觀了一下旁邊同樣由倉庫改建而來的西洋美術館。
離開美術館后，他們下一站的目的地，是就在一兩百米外的大正硝子館。
這是本地最有名的玻璃工藝品店，不僅展示和出售各種精美的玻璃制品，趕得巧的話，還能參與店內的玻璃制作體驗活動。
“可惜今天不太巧呢。”
“是啊。”看著本日體驗名額已滿的牌子，成瀨也沒有太失望，繼續在店內逛了起來。
這家硝子館同樣由舊倉庫改建而來——準確地說，小樽運河兩邊大部分尚未拆除的建筑，都是如此——本身就很有歷史感，而店內陳列的從廉價到昂貴的各種玻璃制品，花樣繁多，令人目不暇接。
“誒，這么漂亮的掛件，只要兩百日元……”
逛著看著，尚子都有些心動了，雖然要買的東西幾乎用不上。
“買回去掛在浴室里好了。”成瀨在她身旁停了下來，“這種彩色玻璃，還是透著光好看一點。”
“要買嗎？”尚子扭頭看著他。
“反正才兩百日元一塊，多買幾塊回去吧。”他伸手摸了摸，店內溫暖，而玻璃還是冰涼的，“掛浴室，掛窗戶上，也可以放書桌上當擺設。”
“好吧。”她露出笑容，“那我來挑。”
“嗯。”
兩人在這邊挑選著，另一邊，海星和森見也各自拿著個幽藍的玻璃杯不斷打量。
“女孩子果然會被這種東西吸引呢。”瀧川光出現在兩人中間，“要買個回去嗎。”
“嗯……但我怕帶回去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
“小心一點沒事的啦，他們這邊也會提供包裝的，沒那么容易打碎。”
海星想了一下，還是點了頭，“一葉要買嗎。”
“買吧。”
森見對手上的杯子有些愛不釋手，“唔，干脆買一套算了，下次你們來我家，就用這套杯子招待你們。”
“感覺會很燙手啊。”瀧川光笑道。
“那也得用。”
“好好……”
幾人各自挑選著，在大正硝子館待了半個多小時，出來的時候，外面依然風雪彌漫。
除了大正硝子館，小樽這邊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玻璃工藝品店，一路走一路逛過去，他們在另一家店里體驗到了現場吹制玻璃的樂趣。
體驗的過程花了半個多小時，當然也不是免費的，一個人差不多需要四千日元。
最后吹制出一些奇形怪狀的玻璃品，他們也沒打算要，純粹只是體驗和享受制作的過程。
逛著看著，時間慢慢過去，風雪稍微小了些，依然未停，天色逐漸變得昏暗了。
“幾點了？”
“四點多了吧。”成瀨看了眼時間，“差不多該回去了。”
“還沒去六花亭呢。”海星連忙說道。
“當然是先去了那邊再說。”他看了她一眼，“伱是不是早就在期待了。”
“是啊。”
“札幌不是也有六花亭的店嗎，話說回來，那邊還是六花亭的本店呢。”
“但是這邊有小樽限定的甜點！”
“‘限定’啊……”成瀨搖了搖頭。
瀧川光微笑道：“感覺不管是什么東西，一旦沾上‘限定’兩個字，就會讓人狂熱起來呢。”
“是啊。”
又走了片刻，幾人來到外面看起來同樣是個倉庫的六花亭，而旁邊緊鄰的是一家名為北菓樓的點心店。
有不少剛到這邊的游客，直接走進了北菓樓。
“感覺還是旁邊那家店更受歡迎一點呢。”
“嗯。”
看了幾眼，他們還是先走進了六花亭，在甜品愛好者的天堂逛了起來。
內部分為上下兩層，底下是銷售區，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甜品與點心，二樓是用餐區域，還提供咖啡，在底下買了點心，可以直接上來喝著咖啡享用。
森見和瀧川光都不是第一次過來了，帶著三人在店里轉了轉，各自買了些點心，尤其是小樽店的限定款，然后上樓坐了一會兒。
“唔……”
咬了口泡芙，成瀨低頭看了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不太滿意嗎。”森見問道。
“沒有咖啡的話，吃完這一整個泡芙，大概會很膩。”他又喝了一口。
“我也覺得。”尚子說道。
森見笑了笑，“泡芙的話，還是北菓樓那邊的味道更好些。”
“是嗎，那待會兒要去那邊轉轉嗎？”
“你還吃得下嗎。”
“可以買回去晚上吃。”
“胖死你。”
喝完咖啡，幾人也就離開了六花亭，轉身就進了旁邊的北菓樓。
逛完再出來，天色愈發昏暗。
回頭看著提著大包小包的四個女孩子，成瀨又提了提手上的東西，“回去吧。”
“是走這邊嗎？”森見回頭看了眼他們過來時的方向。
“不去小樽站了。”成瀨說道，“都到了這邊，離南小樽站更近一點，過幾個路口就到了。”
于是幾人跟著他往前走去，到一個廣場似的十字路口，路邊出現一座三四米高的燈臺。
天色昏暗，常夜燈已然亮起，雖然并不能提供多少光亮。
等待紅綠燈的時候，幾人也圍在燈臺旁，拍了幾張照片。
“綠燈了。”
“走吧。”
一路直行，幾乎沒怎么轉彎，走了七八分鐘，便到了天橋前的南小樽站。
等待片刻，一行五人坐上函館本線的電車，返回札幌。
從小樽到札幌，只需要半個小時，途中不少路段電車都是沿著海岸線行駛，風景也還不錯。
“唔——”
瀧川光伸了個懶腰，靠到森見身上，“逛了一天，有點累了。”
她扭頭看了她一眼，“別把我的點心擠壞了。”
“稍微變形一點沒關系的，不影響口感。”
“我要留著當禮物送人的。”
“誒。”
成瀨兩眼望著車窗外的海岸線，不遠處的防波堤上，落滿了白色的積雪。
再回過頭，另一邊的車窗外面，也是一片白色的世界。
“真是看雪來了……”
尚子看了看他，笑了一下，挽住他的胳膊，繼續靠著。
搖搖晃晃，電車在風雪里一路前行，半個小時后在札幌站停了下來。
為了方便出行，幾人這三天下榻的酒店就在札幌站附近。從車站地下通道的出口出來，旁邊就是酒店。
“先把東西送上去吧。”
“好。”
五個人開了兩間房。雖然一間也睡得下，不過為了方便，還是分開了，成瀨跟尚子一間，另外三人一間。
回到房間里，將游逛一天的各種收獲分門別類地整理了一下，尚子走到窗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比離開小樽時更加昏暗了。
街道上已經亮起了黃色的燈光，映照著地上的白雪，寒冷里也顯出幾分溫暖來。
“一天又要結束了呢。”
“嗯。”
成瀨走到她身后，抱著她的腰，眺望了一會兒。
“春海還不餓吧。”
“嗯？不餓。”
尚子轉過身來，吻了他一下，“那就晚點再去吃飯吧。”
“好。”成瀨明白了她的暗示，繼續親吻，同時也解起了她的扣子。
尚子打掉他的手，“我是要去泡溫泉啦。”
“……好吧。”
想多了。
他還是埋在她胸口，隔著白色的線衣，享受了一下讓人窒息的柔軟。
酒店的室內溫泉池很大，可惜沒有私人的混浴池子，想一起泡澡的話，只能在房間的浴缸里。
“春海要一起下去嗎。”
“不了，我吃過晚飯再去泡。”
“好。”
尚子離開房間，成瀨隱約聽見她又叫上了隔壁的三個女孩子。開門去看時，只看到她和森見、瀧川光走向電梯的背影。
剛要關門，隔壁房間的門打開了。
四目相對，海星也愣了一下，她似乎打算過來找他。
“海星沒去嗎。”
“我想吃過晚飯再去……”
成瀨沒說什么，回頭拿了房卡，來到她們的房間。
海星拿著遙控器，“你看過《LoveLetter》嗎。”
成瀨稍微怔了一下，“看過。”
“幫我找。”
他接過遙控器，坐在床尾，對著電視翻找起來。
“因為下午去了船見坂嗎。”
“嗯嗯。”
海星坐在旁邊看著，成瀨往后挪了挪，她又起身坐到他懷里。
很快找到那部電影，他低下頭，在她耳朵上輕咬了一下。
“癢啦……”海星縮了縮腦袋。
“海星打算現在就看嗎。”
“反正離吃飯還有好一會兒，也沒什么事……”她頓了頓，抬眼看著他，耳朵逐漸紅了。
“等下再看吧。”成瀨說道。
“嗯……”
將遙控器扔到一旁，兩人倒在了床上。
脫了外套，再逐漸褪去外面的遮掩，只剩下最后的一層，成瀨俯下身，趴在海星胸口。
撲通、撲通——
聽著清晰的心跳聲，他又支撐起了胳膊。
巨大的落差感讓他雙手無處安放，很想抓住點什么。
“怎么了……”
海星躺在床上，等待他的下一步動作，卻不知道他為什么停了下來。
“沒什么，只是覺得海星的心臟很健康。”
“誒？”
“一定能長命百歲。”
“突然說什么啦……”
“不要在意。”成瀨低頭吻上她的唇，隨后是臉頰，頸間，逐漸往下。
“突然想吃草莓蛋糕了。”
“什么草莓……唔！”
輕輕咬住那一粒小而鮮紅的草莓，他揭去最后一層遮掩，浸潤指尖。
大章大章大章
水多了加肉，肉多了被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