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插頭拖著線，找到電源插座插上，成瀨回過頭，提起聲音。
“打開試試！”
啪嗒，聲音剛落，電源線所連接著的應急照明燈一下子亮了起來，釋放出讓人安心的明亮燈光。
成瀨也回到那邊，又讓人將其他照明燈往墻邊再挪一挪，以免擋路。
畢竟陸續回來的花燈，一個比一個龐大。
他現在是執行委員長了，知道這些花燈最后都得拆除，不過那也是津高祭結束后的事情。
在剩下的兩天時間里，花燈還是得找地方放著，而教學樓后面的大棚就是再合適不過的地方。
“別堵著路，先讓后面的花燈過去。”
“放不下？那就拆了。”
“那邊堵在路上拍照合影的是哪個班……又是一年級的？那你過去罵他們一頓。”
幾盞照明燈提供了充足的光亮，花燈一車接一車地回來，每個班的學生各懷心思，還是引起了一些混亂。
花燈巡游結束的時間是八點，成瀨估摸著收尾工作少說也要一個小時，因此看到跟著C班花燈一起過來的海星，便讓她多等他一會兒。
“啊，好……”
“誠一郎先生在外面嗎？”
“爸爸在附近朋友的店里坐著，我跟他說了要等一段時間才能回去，爸爸說到幾點都沒關系。”
成瀨點了下頭，“那你看到光和森見的話，就讓她們先回去吧，我跟尚子都坐你家的車。”
“嗯嗯。”
海星應著聲，卻沒有離開，就跟著他。
成瀨叉著腰站在應急燈旁，繼續充當臨時交通警察，四處指揮，又過了一會兒，他才注意到她還在旁邊站著。
“我給一葉和光發了消息，她們已經先回去了。”海星說道。
“是嗎。”
成瀨想讓她自己找地方待著，只是轉念一想，她這會兒之所以還留在這里，完全是因為在等他，也就沒有多說。
“你到這邊站著吧。”他指了下身后的空地，“別擋著路。”
“噢噢。”她聽話地過來了。
“你看到尚子了嗎？”
“尚子……剛才過來的時候，我看到她跟學生會長站在一起。”
成瀨點點頭，忽然看見不遠處的某個花燈亮了起來，注意力又被吸引到那邊。
“所有花燈送回來就切斷電源！”
他跑過去處理，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將底下的兩臺柴油發電機搬下來，拆除所有連接線。
“雖然發生意外的可能性很低，不過還是安全第一。”
“是，委員長……”
噼啪！
“哇！”
“什么情況！”
不遠處的另一個班拆除發電機時發生了一點小意外，電光一閃，一群人被嚇得連退幾步不止。
成瀨又跑過去處理那邊的情況。
四處奔波，等他回到剛才的地方，海星還是在那里站著。
“你好忙啊。”
“誰讓我是委員長。”
“去年的委員長就沒你這么忙，游行一結束，就在學校門口拍視頻了。”海星說道。
成瀨看了她一眼，“那他們收拾到什么時候才結束？”
“誒，好像是十一點多吧……我那天先回去了，第二天聽別人是這么說的。”
“那不就得了。我想早點回家。”
海星看了看他，雙手背在后面，身體左右轉了轉。
她在下午四點不到的時候就換上了浴衣，走了一大圈回來，現在都松松垮垮的了，胸前依然撐不起什么弧度。
“我是覺得你真辛苦……”
暫時沒什么事情，成瀨便跟她多說了兩句：
“海星覺得面對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是用一個小時抓緊做完比較辛苦，還是用三個小時慢慢做比較辛苦？”
“誒……”
海星想了一下，“三個小時吧？”
“我也是這么想的。”
“噢……所以，這是什么意思？”
成瀨回頭盯著她望了半分鐘。
“噢噢！我明白了！”
海星用提高音量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醒悟，“你直接說不就好了。”
“我剛才就說了我想早點回家。”
“我有點累……沒想到一塊兒去。”她給自己找補著。
“嗯。”成瀨也懶得戳穿她，“你就在這里好好待著吧，差不多也快結束了。”
“噢……”
他轉了過去，繼續四處張望，盯著可能出現問題的地方。
海星看著他的背影，望了一會兒。
哪里需要這么認真啊……
還是說，他只是不想面對她。
“春海。”
“嗯？”
沒有回應，他回過頭：“怎么了？”
她往前走了兩步，“你覺得我的浴衣怎么樣？”
“……還不錯吧。”成瀨移開視線。
“你已經很久沒看過我穿浴衣的樣子了吧。”
“也就幾年吧。”
“五年。”海星說道。
成瀨沒說話，腦海里卻不自覺地浮現出她以前穿浴衣的樣子。
五年嗎……或許不止。
他離開的那個夏天，還沒來得及看到她換上浴衣。
“頭發也是我自己盤起來的……”海星低聲道，又靠近了一點。
“奇怪嗎。”
“很適合你。”
“真的嗎？”
“嗯。”
海星摸了摸耳后的發絲，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笑容。
“那就好。”
成瀨再度移開不自覺被吸引過去的視線，隨后感覺胸口有些悶……不只是沉悶，甚至有點煩躁。
他什么都明白。
他什么也不能接受。
近在眼前又觸手可得，卻只能推開，宛如失去了什么一般的感覺充斥著他的內心，在摩擦中，又生出更多的躁意。
尚子怎么還沒有過來？
成瀨下意識地想拿出手機聯系女朋友，然后才想起浴衣沒有口袋，自己的手機已經交給尚子，放在她的手袋里了。
他回過頭，想讓胸口那股焦躁情緒的源頭替自己聯系尚子，而她的視線卻被隨著花燈一起過來的一群女生吸引了。
當注意力不再凝聚于一處，成瀨也聽到了那邊傳來的隱隱哭泣。
“這是……我們的最后一次了……嗚嗚……”
那是三年級的學生。
夏天才剛開始，而在學校里，屬于夏天這一部分的記憶，卻已經快要結束了。
“委員長。”
有人找了過來，“電視臺的人要采訪你。”
成瀨點了下頭，逆著回來的花燈與人流，來到外面。
有始就要有終，花燈巡游如此，對這件事的報道也同樣如此，這是他之前就知道的事情。
“有一種……什么東西已經結束了的感覺。”
他過去時，學生會長正在鏡頭前平靜地說著，而眼角掛著眼淚。
停頓了一下，她又露出笑容。
“不過我們的津高祭一共持續三天，還沒有結束哦。明天和后天，歡迎大家來武道館和津高來參加后續的活動。”
對學生會長的采訪結束后，便輪到成瀨。
“感想嗎？……希望前輩們在津高的最后一個夏天，沒有留下遺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