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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6【送你上路】


更新時間:2024年05月24日  作者:很廢很小白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很廢很小白 | 大宋潑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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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6送你上路

群山連綿起伏,白霧如玉帶一般,纏繞著山巔。

一座山頭中,方七佛靜靜伏在一片灌木叢中,任由蚊蠅蟲蟻在身上爬來爬去。

在他正前方,一只金錢豹正在啃食一頭半腐的麋鹿尸體。

金錢豹不似老虎那般驕傲,雖然不會主動去尋找腐肉吃,但如果遇上了,也不會浪費。

畢竟,每一次狩獵,對金錢豹本身也是一種未知的挑戰。

一旦在狩獵中受傷,便意味著生命即將走到終點。

方七佛不是野獸,自然吃不了腐肉,因此他的目標,是那頭金錢豹。

可金錢豹卻十分警惕,哪怕是在進食,也不曾有絲毫放松。

且這頭畜生極其狡詐,甚至有時會假意低頭進食,然后忽地抬起頭。

方七佛表現的極有耐心,始終一動不動。

終于,警惕了一陣子的金錢豹終于稍稍放松,大口撕咬著地上的腐肉。

就在這一刻,方七佛動了。

只見他如同脫弦之箭,從灌木中激射而出,撲向金錢豹。

金錢豹一時不察,被撲倒在地,本能的開始反擊。

一道寒光閃過,鋒利的匕首輕易穿透皮毛,刺入金錢豹的心臟之中。

很快,金錢豹掙扎的力道越來越小,最終徹底死去。

戰斗在一瞬間結束,可饒是如此,金錢豹臨死前的反撲,也讓方七佛不好受。

只見他身上的衣裳被利爪撕成爛布條,精壯強健的上半身,遍布著十數條抓痕,傷口處皮肉外翻,鮮血順著傷口不斷流淌。

方七佛不敢久留,連傷口都來不及處理,便扛起一百多斤的金錢豹,迅速消失在叢林。

在密林中穿行時,方七佛也極為小心,時不時會停下腳步,將一些明顯被踩倒的雜草扶正,恢復原樣。

正是憑借著這份機警和細心,才讓他在齊軍天羅地網的搜尋下,逃出生天。

一刻鐘后,方七佛回到半山腰處的一個山洞中。

山洞不大,逼仄壓抑,但勝在隱蔽。

呂將斜靠著山洞墻壁半躺,一條腿用衣裳包扎,殷紅的血跡透過衣裳滲出。

聽到腳步聲,呂將神色一變,待看清來人是方七佛后,又重新放松下來,只是眼底深處,依舊潛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砰!”

將肩頭的金錢豹扔在地上,方七佛盤腿坐在地上,開始處理傷口。

呂將關心道:“佛子你受傷了。”

“被這畜生抓傷的,不礙事。”

方七佛面無表情的說道,動作嫻熟的脫下破爛的衣裳,撕成一條條布片,開始包扎傷口。

方家早年間是歙縣的大戶,世代販漆,算得上富甲一方。

他不喜讀書,比不得三哥與五哥聰慧,反倒對舞刀弄棒感興趣。

因此,父親便為他尋來一個槍棒高手當教習。

在武學一途,方七佛展現出驚人的天賦,進步神速,十五歲時,家中的槍棒教頭已不是他的對手了。

十八歲時,背著一桿蟠龍棍,打遍江南西路綠林道無敵手。

單論武藝,哪怕被譽為西軍第一猛將的韓世忠,在他手里也討不到好,交戰十余次,兩人不分勝負。

很快,方七佛便包扎好了傷口,取出腰間匕首,劃開金錢豹的皮毛,切下一塊肉塞入口中。

因為擔心生火會暴露,所以他們這幾日都是吃的生肉。

呂將也艱難的挪了過來,拿出匕首開始享用豹子肉。

生肉很難嚼,沒幾下腮幫子就一陣酸麻,呂將只得還未徹底嚼爛的肉強行吞入肚中。

足足將一條豹子腿徹底吃干凈,方七佛才停下動作。

拿起水壺灌了一口水,他沉聲道:“齊軍搜尋的規模越來越大,派遣的兵力也愈發多了,必須盡快趕往兩廣,與佛母匯合。”

聞言,呂將吃肉的動作一滯,旋即啞著嗓子道:“我的右腿斷了,與佛子一起上路,只會拖累佛子。不如就留在此地,待佛子與佛母匯合后,再派人來接應我。”

方七佛靜靜看著他,搖頭道:“不,還是帶你一起走比較保險!”

此話一出,呂將心中非但有絲毫欣喜,反而涌起一股驚懼。

果然,方七佛還是不打算放過自己。

其實他在右腿受傷的那一刻,就已經猜到了結局。

右腿受傷沒法趕路,而他又知道方七佛太多秘密,比如極樂丹的制造、使用之法。

以方七佛狠辣的性格,絕對不會讓他活著被齊軍找到。

呂將強壓下心頭驚恐,面上卻露出感激之色:“患難見真情,佛子之恩,我無以為報。”

方七佛擺擺手:“莫說這些,吃完了抓緊歇息,待天黑之后就上路。”

“好!”

呂將點點頭,握著匕首繼續切肉。

待吃飽喝足之后,兩人躺在地上,緩緩閉上眼睛。

一時間,逼仄的山洞之中陷入死寂。

也不知過了多久,呂將緩緩睜開眼睛,朝一旁看去。

只見方七佛一動不動,發出平穩的鼾聲,睡得格外香甜。

“你不仁,就莫怪我不義了!”

呂將眼中閃過一絲狠毒之色,緩緩抽出腰間匕首,輕手輕腳地朝著方七佛挪動了兩步。

雙手握著匕首,朝著方七佛的脖子狠狠刺去。

忽地,一只滿是血跡污垢的大手閃電般伸出,如同鐵鉗一般,死死握住他的手腕。

呂將瞳孔猛地一縮,緊接著,一股鉆心的疼痛自手腕處傳來。

啪嗒!

劇痛之下,手中匕首掉落在地上。

方七佛不知何時睜開了眼,一雙目光冰冷的看著他:“本想晚些送你上路,既然你這么迫不及待,那就依你的心意。”

“佛子饒……”

呂將心中驚懼,求饒的話還未徹底脫口,脖子便被方七佛另一只大手掐住。

方七佛面色不變,掐住脖子的大手不斷發力。

很快,呂將整張臉因缺氧憋的通紅,眼睛瞪的極大。

漸漸地,呂將掙扎的力道變弱,最終徹底沒了動靜,眼睛也失去了神采。

方七佛松開手,呂將尸體如面條一樣,軟軟倒在地上。

親手了結呂將后,方七佛如同殺了一只雞,絲毫不在意,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夜幕一至,他便要開始逃命了,得抓緊時間養精蓄銳。

當方七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山洞內一片漆黑。

金錢豹的尸體,引來了不少蚊蟲鼠蟻。

坐起身揉了揉臉后,他取下腰間水壺灌了口水,又摸黑扒下呂將身上的衣裳,套在自己身上,起身走出山洞。

今夜月明星稀,圓月灑下銀輝。

環顧一圈山下,沒有見到火光,他不由暗自松了口氣。

“天助我也!”

方七佛說罷,握手鋼刀,快步鉆入林間。

他身形矯健,穿山越嶺如同平地,這得益于前兩年在山中東躲西藏的日子。

一路走走歇歇,不知不覺間,天光放亮。

饒是以方七佛的體魄,趕了一夜山路,也累得氣喘吁吁。

四下掃視了一眼,他邁步來到一根倒塌的橫木前,坐下歇息。

解下腰間水壺,卻發現已經空空如也。

方七佛無奈放下水壺,從懷里掏出一張輿圖攤開。

根據輿圖為指引,他如今在漳州九候山附近,距離廣南東路的潮州,只有五十余里。

加把勁的話,完全可以在今日午夜之前趕到。

一旦到了潮州,便天高任鳥飛了,齊軍再想抓他,沒那么容易。

眼下雖丟了福建,以及這兩三年積攢的勢力和錢財,但只要手握極樂丹的配方,就絕對可以東山再起。

他韓楨可以從一介潑皮,赤手空拳打下一片江山,沒道理自己不行!

忽地,一道破風聲響起。

方七佛悚然一驚,反應迅猛,就地一個翻滾。

箭矢擦著他的手臂飛過,帶起一串血花,隨后深深射入一顆樹干中,透體而出。

見到這一幕,方七佛心下一沉。

神臂弩!

普通強弩哪有這般勁道,唯有神臂弩,才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齊軍斥候營!

只是瞬間,方七佛便猜到了襲擊者的身份。

齊軍斥候神出鬼沒,極善隱藏襲殺,他麾下那一百余名手下,就是在逃亡路上死在了斥候營的手下。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方七佛雙腿發力,如同一支離弦之箭,迅速朝著密林狂奔。

嗖嗖!

又是兩道破風聲響起。

箭矢激射而出,卻沒有射中。

下一刻,不遠處的灌木叢中沖出三道身影,朝著方七佛追去。

三人身穿墨綠色的披風,動作矯健,絲毫不比方七佛慢多少。

追了一陣,卻不見方七佛的身影。

為首的斥候沉聲道:“他沒有逃遠,定是躲藏起來了,搜!”

“死!”

伴隨著一聲爆喝,方七佛手持鋼刀,從一顆樹上一躍而下。

鋼刀挾力劈華山之勢,朝著為首的斥候重重砍下。

那斥候的反應也極快,立馬抽出腰間鋼刀,橫檔在頭頂。

兩刀相撞,蕩起幾點火花。

斥候倒飛出幾米,重重摔在地上。

一擊得手,方七佛就地一個翻滾,卸去下落力道的同時,手中鋼刀再次斬向第二名斥候的小腿。

斥候面色一變,急忙向后退。

方七佛卻不放過對方,一套趟地刀法,直取下盤。

“噗嗤!”

盡管那名斥候已經在極力躲避了,卻還是被刀尖劃傷大腿。

方七佛得理不饒人,起身當頭一刀劈去。

趁著對方駕刀格擋的檔口,一腳踹出。

斥候一時不察,被踹中心口,悶哼一聲仰面躺在地上。

與此同時,第三名斥候已經持刀殺了上來。

方七佛獰笑一聲,不退反進,幾刀便劈翻了對方。

不得不說,方七佛武力著實強悍,以一敵三,面對齊軍之中號稱單兵戰力最強的斥候營,幾乎是電光火石間便將其全部放翻。

擔心這番打斗會引來齊軍援兵,方七佛甚至都來不及補刀,持刀狂奔,不消片刻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下手真狠啊。”

片刻后,為首的斥候坐起身。

看著不遠處躺在地上的兩名袍澤,他緊張的出聲問道:“老五,大黑?”

“死不了!”

“喊你爹作甚?”

聽到兩人的回應,那斥候不由松了口氣。

他們到底還是小瞧了方七佛的戰力,竟如此彪悍,若非對方一心想著逃命,他們三人今日就得交代在這。

緩了一會兒,斥候強撐著站起身,取出腰間醫療包,開始為隊友包扎傷口。

“你二人在此警戒,我回去稟報。”

待處理好傷口,斥候沉聲道。

“好!”

另外兩人點頭應道。

半個時辰后,浩浩蕩蕩的大軍趕來,朝著方七佛逃跑的方向追去。

“呼哧呼哧”

粗重的喘息聲,在黑暗的密林中響起。

方七佛只覺雙腿酸疼無比,胸中如同著了火,每一次呼吸,都得用盡全身力氣。

但他卻不敢停下,只是悶頭往前跑。

渾身上下,又增添了幾處傷口。

這倒不是與齊軍交手留下的,而是逃命時,被林中樹枝荊棘劃傷。

嘩啦啦!

一陣奔騰的水流聲傳入耳中。

方七佛面色一喜,雙眼綻放出光芒。

梅漳河!

過了這條河,便是潮州地界了!

方七佛加快腳步,又跑了一陣,面前豁然開朗。

借著明亮的月光,只見一條河流自西而東,將山谷分為兩半。

河流并不算寬,只有三丈余,然而水流卻極為湍急,拍擊在亂石上,濺起陣陣水花。

上下看了看,見并無橋梁,方七佛一發狠,后退幾步,旋即梅漳河狂奔而去。

臨近河邊,他雙腿猛地發力,朝著河對岸高高躍起。

方七佛險之又險的堪堪落在河岸邊,順勢一個翻滾,卸去沖擊力。

站起身,轉頭看著身后的密林,他仰天大笑:“哈哈哈,天不絕我!”

伏在河邊,痛飲了一肚子河水后,他又摘下水壺灌水。

做完這些,方七佛再次上路。

海陽郡作為潮州的治所,雖比不得廣州繁華,但也不算差。

潮州畢竟歷史久遠,可追溯至先秦時期。

人口七萬余戶,六成都是漢兒。

烈日當空。

盡管已是秋季,可太陽依舊毒辣,空氣中濃郁的水汽被烈陽一曬,猶如蒸籠一般。

方七佛身著一席破爛的道袍,混在人群之中,沿著官道朝郡城走去。

道袍衣襟處沾染著點點血跡,從何而來,不言而喻。

在花了幾個銅錢后,方七佛輕松進入郡城內。

隨著趙宋滅亡,兩廣陷入一片混亂之中,不少官員趁機大肆撈錢。

官老爺吃肉,小吏自然跟著喝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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