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戈·賽維塔里昂緩慢地提起了鏈鋸戟，輻射塵吹拂而過，將他盔甲上的鮮血徹底固化。
四周布滿尸體，數量已有上百具，它們都屬于一個共同的野蠻人部族。而現在，這個部族已經徹底覆滅，賽維塔親自在黑夜中將他們一一宰殺。
考斯上有大大小小無數個這樣的部族，平日里互相征伐，將敵對部族的人當成奴隸，食物或祭祀用的祭品。
但是，如果他們發現某座堡壘，這些連語言能力都不具備的變種人就會空前的團結起來，一起進攻堡壘，直到攻破它為止。
至于在那之后，他們是繼續互相殺戮，還是選擇用糞便涂滿堡壘的每一個角落.沒人在乎。
就像賽維塔不在乎這些人到底來自哪個部落。
他很快便通過專門的通訊頻道與考斯之子們設立在地表上的中轉站進行了聯系。這件事本該由賽維塔來做，但他的這套動力甲不知為何并不兼容中轉站的單獨通訊頻道。
沒人能拿這種事開玩笑，更何況，當時的賽維塔看上去絕非是開玩笑的模樣。
不過，這個念頭并非突然誕生。早在他以前，就有無數考斯人做過了相似的夢。有關重新掌握天空，有關徹底凈空陰霾、輻射與威脅
而現在，卡爾吉奧正在親手推動它成真。
到了最后，隨著距離的迅速拉近，這火星的真容也完全暴露，大得猶如城墻的一角，照亮了山下的大半個夜空。
混亂的種子已經播下，在地平線遠端，考斯之子們正乘坐他們的運兵車急速駛來。
“他們說，將在五分鐘后發起進攻。”
賽維塔瞥了他一眼，并未回答這溫和的奚落，猩紅的目鏡很快就帶著他的注意力轉向了山腳之下。
說實話，賽維塔真心認為他們應當去和費魯斯·馬努斯的子嗣交流一二，或者干脆去火星進修，否則也太過浪費了。
“沒問題”謝赫爾低笑著回答，那笑聲非常冰冷。
他們不是為了剿滅一個野蠻的原始部落而來。
他手邊插著一面旗幟，理所應當地由人皮制成。打磨后的大腿骨形成了旗桿，末尾還纏繞著許多小骷髏頭。
哪怕過去了如此之久，輻射塵也沒有損害它的表面，這也是精金的一個優勢之一。通常情況下，這種金屬不可能被磨損，哪怕過了一萬年。
只不過，這個考斯人的終極目標已經稍微有了一點改變，它成了一個龐大計劃中的前置條件。
卡爾吉奧不明白他的備用方案到底是什么，但他也不打算問。他是個很擅長聽取建議的人，這是他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
“我倒是不覺得這件事能和他有什么關系，教官傳送離開的時候，他還和我們一起在會議室里聽你講故事呢，大人。”
但如果僅僅只是這樣，還不足以讓他們前來殺死這些雜種，真正驅使他們來此手染鮮血的原因在于其中的某頂帳篷之內。
“讓我們打道回府吧，卡爾吉奧戰團長.”
種種因素疊加起來，考斯之子的戰團長已經懶得再去管什么秘密不秘密的事情了。他或許不怎么聰慧，但也絕對不至于愚蠢到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鉆牛角尖。
他們的技術軍士無法前去火星進修，卻和本地留下來的機械教成員有著相當良好的關系，在機械和制造方面有著相當程度的天賦。
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同樣不會。
它們雖然饑餓，但還是很敏銳，甚至敏銳到足以在濃重的鮮血氣味中察覺到賽維塔的某種本質。這使它們免于一死。
“我覺得教官又跑了這件事一定和獵手有關。”他以篤定的語氣說道。“你認為呢？”
在那里，有許多層疊的帳篷和地洞正在隱約可見的火光照耀下顯露。依照初步偵查結果來看，這里是方圓數千里內最大的一個蠻族部落。
第二步，在此期間維修，檢查武器平臺情況，并進行維修，并做好開火準備。如果有帝國勢力回應他們的呼叫，并真的派出了船只，那么這些武器便可派上用場。
賽維塔轉頭瞥了它一眼，呼吸聲被頭盔刻意地放大了，在黑暗中傳播的非常遠。
只需登上它，并使用實體秘鑰獲取權限就好。
“十二個小時。”卡爾吉奧堅決地說。“只需要另外的十二個小時，我們的穿梭機就可通過最后測試。”
賽維塔轉身離去。
遲早有一日，他要將那些人全都挫骨揚灰。
“實體秘鑰。”卡爾吉奧嘆息。“居然成了這幅模樣。”
“該死的。”賽維塔惱火地看著他，不再講話了。
亞戈·賽維塔里昂的聲音從他身邊傳來，這位傳奇中的傳奇正若有所思地盯著考斯的夜空。
好在謝赫爾對此也沒什么意見——實際上，這不是他第一次擔任類似于通訊中樞之類的工作了，和審判庭合作就意味著要經常與其他戰團打交道。
寒風呼嘯而過，漆黑的云層在天空中被狂風攪動，形成了一副非常糟糕的詭譎油畫。而在天空之下，在這座后天形成的砂石之山上，夜之子們已經露出了獠牙與利爪。
這計劃名為支援馬庫拉格之耀。
又過三分鐘，他們此行的真正重點才被找到。
經過一代又一代的傳承，這種天賦讓他們完成了諸多科技方面的研究，也讓他們搞出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武器。
“明白。”賽維塔說。“那么，謝赫爾，讓我們趁著這五分鐘來討論一下另一個問題吧。”
科學的力量總是無窮無盡的。
他所身處的這端考斯地表已經徹底陷入黑暗，嚴寒與致命的輻射塵中潛伏著諸多危險的野獸正在四周饑腸轆轆地等待。
卡爾吉奧自然明白他在指些什么，早在卡里爾·洛哈爾斯當著他們的面跨越星河，瞬間抵達馬庫拉格之耀上時，這個念頭就早已在他心中深深根植。
第一步，重新登上軌道武器平臺，重啟殘存空間站內的各類設施，并向著周圍星系發出緊急呼叫。
是的，你們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前來考斯，喚起混沌，或是在暗中塑造陰謀.就像是一萬年前懷言者對這顆明珠所做的事情一樣，但考斯不會屈服。
他曾在一萬年前擔任第八軍團的教官，而且，就在一天以前，卡爾吉奧從亞戈·賽維塔里昂處得知，卡里爾·洛哈爾斯在帝皇幻夢號上擁有一個房間。
“我不得不說，賽維塔戰團長，你們的靈能天賦真的很有幫助。”卡爾吉奧誠摯地看向他，如是說道。“我實在沒想到，我們自己都已經不抱希望的實體秘鑰居然真的還存在。”
“你稍微來晚了一點，賽維塔大人。”至高大團長以一種似笑非笑的語氣開了口，嘲笑之意溢于言表。
但是，如果沒有人回應，那么亞戈·賽維塔里昂便會開啟備用方案。
“信號確定沒有問題嗎？”賽維塔冰冷地問。
它們都是以某種方式將一個質量極大的重物投擲出去，用來殺傷敵人。區別只在于，這種實驗型的武器能夠在發射過程中逐漸加速，并吸收周遭空氣中的輻射微塵.
換句話來說，如果不設某種上限的話，它的威力只會越來越強。
放眼整個銀河，絕對不是每個戰團都樂意和審判官交流溝通。
賽維塔微微頷首，同時做了個手勢。
他要讓人們知道，他們是打不垮的。他還要讓那些叛徒們知道，考斯無法被毀滅。
奔跑、縱跳以及攀爬.他很快便以非人類般的速度抵達了預定的打擊地點，在這里，謝赫爾·冷魂已經帶著人等候多時。
他真的不在乎夜之子們到底藏著什么樣的秘密——說真的，什么秘密能和卡里爾·洛哈爾斯的真實身份相比肩呢？
此人認識羅伯特·基里曼，甚至能直呼原體的名字。他外表看上去與凡人無異，卻能和阿斯塔特進行肉搏甚至占據上風。
更何況這些蠻族其實并不勇敢，它們的殘忍甚至也僅僅只是來自愚昧與無知。如果它們知道自己是被誰所殺，恐怕早已陷入更深層次的絕望之中。
他已經讀過有關資料了，從本質上來說，這種由考斯人和技術軍士以及機械教聯合開發的，尚未被正式命名的武器其實和蠻荒世界的投石車原理相似。
他手中提著一個對他來說有些過小的權杖，由漆黑的石頭制作而成。權杖頂端鑲嵌著一顆圓形金屬球，正散發著瑩瑩白光。
“我覺得事情不能這么算.”
賽維塔和謝赫爾·冷魂一起默契的站起了身，在他們身后，九十九名審判之刃的終結者老兵也一起站了起來。
“不，這件事就是和他有關系——想一想，謝赫爾，是誰將那本見鬼的書交給教官的？”
除此以外，沒有其他路可以走，甚至就連反抗都顯得徒勞。
它們昔日還可仗著地理位置與人數的優勢多次作亂，甚至是仗著對致命地表的熟悉甩掉追擊的考斯之子。
考斯人將給它安息，讓那些致命的電磁風暴散去.也讓到來的救援船只可以順暢地抵達近地軌道。
“考斯之子們已經再三確認過了，沒有問題，信號來源就在此處。”
可是現在，在一切情報都被一群來無影去無蹤的敵人徹底探查干凈以后，它們便再也沒有任何優勢。勝利被阿斯塔特們理所應當地握在了手里，但他們并不激動。
五分鐘轉瞬即逝，當目鏡上的倒計時歸于零點，山腳下的那片聚集地遠端也忽地亮起了一點飄搖的火星。起初，它還只有微塵大小，但很快便長大到了人頭大小。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對他們來說并不陌生，夜之子會在他們或短暫或漫長的一生中經歷許多次這樣的場面——即，敵人咆哮，敵人尖叫，敵人哀嚎，敵人哭泣
恐懼可以被一視同仁地用在任何人身上，當親眼看見自己的同族以秒為單位被干凈利落地屠殺時，再勇敢的人也會陷入短暫的迷惘當中。
“很好。”賽維塔說。“告訴他們可以收網了。”
更別提在這一萬年里，它都只是被一群無知的變種人當做某種神物祭祀供奉，甚至當成權威的象征來保護.
卡爾吉奧伸手取下那枚金屬球，將它轉手交給了一名技術軍士，后者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捧著它，很快便離開了原地。
他轉過頭，看向至高大團長。
他將就地開始檢測這份實體秘鑰的穩定性，如果一切讀數正常，和資料庫內的每一個細節都對得上，那么他們就不必再花費心思在解包軌道武器平臺的數據包上了。
賽維塔笑著看著這枚塵埃炮彈轟然落地，山峰震顫，蠻族部落的邊緣被這一擊徹底摧毀，本就多災多難的大地開始燃燒，嚎叫聲在火光中不絕于耳。
赫克特斯·卡爾吉奧緩緩握緊雙拳。
賽維塔不由得眼前一亮。
屠殺一共進行了十一分鐘，沒有變種人存活。擺在他們眼前的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被考斯之子們用槍打死，二是被夜之子們用拳刃、閃電爪或其他近戰武器殺死。
他現在只想盡快趕往原體身邊，好參加這場戰爭，并將考斯人重返星空的消息傳播至五百世界乃至帝國的每一顆星球。
考斯的太陽已經癌變了一萬年，它還沒有毀滅，但它應該被毀滅。陽光曾是無數生命與自然的母親，可這位母親如今已經病入膏肓，痛苦不已。
在一分半以前，這面旗幟曾經被這個部族里的一個變種人握在手里，而它現在已經身首分離。
再者，能確定它位置的儀器也是由考斯之子們自己研究出來的。
“它有起到幫助就好。”賽維塔說。“但我現在其實更關心另一件事。”
賽維塔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他沒覺得這件事有什么值得夸贊的.
如果不是從考斯之子們的資料內讀到過有關于實體秘鑰的事情，他也不可能真的想到用預言能力來確認這個秘鑰是否還存在于考斯之上。
順著他的視線，卡爾吉奧抬頭凝望，恰好看見了散去的烏云，以及那在烏云背后隱約可見的巨大金屬造物。那正是他們十二個小時后的目的地。
戰團長嚴肅地凝視著他，目鏡后的雙眼好似正在燃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