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太臭了,幽魂,這就是原因。我記得我們已經達成過共識,你得注意個人衛生。
你沒得選,孩子,伱沒得選!愚人的癡夢!既定的事實無從改變,你必須遵從!你注定滿口鮮血,惡名昭彰,只有這樣,你才能成為——
你知道什么是定時炸彈嗎,幽魂?
滾出去。我沒有東西給你們,我沒有欲望可供你們驅使.滾!滾!離他遠點!
別哭,巴瑞。哭泣是人類的特權,而你不是。
卡里爾,他們不是人,但他們為什么會哭?
你要學著拒絕它們,幽魂。這種可以短暫看見未來的本能、天賦或詛咒。它依托于你才能存在,你是它的主人。掌握它,好嗎?
.再見。
光幕閃爍,畫面黯淡,淡藍色的光輝就此緩緩熄滅。
圓桌旁,一眾原體就此陷入了一種奇特且詭異的沉默之中。沒有人說話,眼神交流卻無處不在。這個欲言又止,那個止言又欲
他們的反應各不相同,有人雙拳緊握,有人面無表情,還有人正呲著牙輕輕摩擦。若是細究,恐怕只有唯一的一個共同點——他們都盯著圓桌旁的某人沉默不語。
康拉德·科茲從細長的黑發后觀察著他們,一秒、兩秒、三秒.
他忽然咧嘴一笑,從那張巨大的靠背椅上一躍而起。并非自然的跳躍,而是有預謀的高高躍起,重重落下,像是要以此來吸引眾人的目光。
可這根本就說不通,他早就得到了最多的注目禮。
但他可不管這些,他徑直跳到圓桌之上,黑色長袍的下擺開始急促地摩擦桌面。
他兩三步便來到了那卷正在散發藍光的錄像帶面前,腳尖輕輕一踢,把它踢得高高飛起。一只蒼白的手隨后從寬大的袖袍中探出,將這卷錄像帶牢牢抓住。
五根尖銳的指甲開始若有所思地在它黑色的表面上摩擦。
“你要做什么,兄弟?”荷魯斯·盧佩卡爾擔憂地問。
他既擔憂他兄弟的情緒,也擔憂錄像帶的下落,他不知道科茲會對它做什么。
坦白來講吧,他們其實相識并不久,彼此之間也絕對算不上熟悉,畢竟,康拉德·科茲在諸多原體中算得上是回歸非常晚的.
可是,從帝皇透露出的三言兩語中,他還是能判斷出這個和他們并不如何相熟的兄弟的大體性格,以及他目前的年齡。
從荷魯斯聽到的‘事跡’來看,康拉德·科茲的性格用一句偏執來形容,絕不為過。
當然,他并不會用年齡去判斷對方心智的成熟程度,對于常人來說,這種做法沒有問題,但對于原體而言,這種做法就非常的愚蠢了。
基因原體的年齡從本質上來講只不過是一種假象,他們并不需要至少十幾年去鍛煉心智和肉體,來讓二者都變得成熟。
他們是從實驗室內誕生的產物,天生就具備潛力,他們是帶著使命產生的,帝皇對此并未有半點隱瞞。
而康拉德·科茲并未回答他的問題。
他只是饒有興致地端詳著手中的錄像帶,滿不在乎自己此刻還踩在圓桌之上。足足好幾秒后,他才開口說話,只是語氣略顯奇特,而且,也還是沒有將荷魯斯的問題認真對待。
“高明的說謊者.”他沉吟著看向手中錄像帶。“你的確是個編造故事的好手,哪怕是我也不能否認。可是,這一切都是假的,是從未發生過的事。”
他攤開手掌,將錄像帶橫置于手掌中,開始將它上下拋飛,仿佛正在對待一把刀刃,或一個玩具。
他這輕佻的對待引起了一陣連鎖反應,基因原體們的表情開始變得嚴肅,有些人甚至已經做好了從這個奇怪的兄弟手中將錄像帶搶救回來的準備。但是,這卷錄像帶顯然不需要他們為它挺身而出。
伴隨著它再一次被危險地拋起,有瑩瑩藍光從錄像帶漆黑的表面上忽然綻放。一閃即逝,卻極其強烈,在那一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
康拉德·科茲情難自禁地瞇起眼睛,被閃得后退了幾步。錄像帶就此垂直落下,卻并未和圓桌表面發出任何碰撞之聲,只有一陣輕微到令人不敢確認的嗡鳴。
在原體們的視線中,它就這樣漂浮在了半空中。
“噢”
康拉德·科茲滿意地從嘴唇后挑出尖牙。
“有意思。”
他大笑起來,卻沒再對錄像帶做什么,反倒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開始用手指按壓眼眶四周,動作并不輕柔,簡直讓人懷疑他是否會在下一刻就用那些尖利的指甲挖出自己的自己的眼睛。
光幕閃爍,一行小字再次升起。
你是不是有閱讀障礙?對,我說的就是你,康拉德·科茲。
被點到名字的人歪了歪頭,雙眼好似兩頂漆黑的探照燈。他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方才給出答案。
“我認為沒有,我應該患有多種心理疾病以及至少一種的精神疾病,但我大概是沒有閱讀障礙的。”
那么,你有健忘癥?
“也沒有。”
短暫的失憶癥?
“我沒有傷到過頭,你這小東西,你要開始當醫生了嗎?”科茲毫不客氣地回道。
他仿佛被逗笑了似的,開始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力道之大幾乎要讓人懷疑他的精神狀態。
我不打算當醫生,但你一定有某種精神上的問題,你這個沒有禮貌的、古怪的、蒼白的神經病混蛋。
我不是事先就說過,這個故事和你們無關嗎?實際上,接下來可能被講述出的所有故事都和你們無關。你居然還指責我是說謊者?怎么?你是被故事里的情節或人物刺傷了嗎?
“它還真刻薄”黎曼·魯斯咕噥道。“不過——”
他看向康拉德·科茲:“——你真的沒見過一個叫做卡里爾·洛哈爾斯的人嗎?”
這句話直刺重點,在同一時間,幾乎所有原體都將他們的目光投向了康拉德·科茲,而他們那蒼白的兄弟卻在這個時候忽然收起了笑容。
“沒有。”他聳聳肩,嘶嘶作響地回答。“我原諒你的重復詢問,黎曼·魯斯。但是,我的確沒有見過這么一個人。”
“那么,他所提到的那個洛哈爾斯家族呢?”留著灰白色短發的因威特人羅格·多恩開了口,他尚顯年輕的臉擁有一種明顯不符合年齡的平靜。
“同樣沒有哦。”科茲怪笑起來,聲音輕柔,卻足以令人不寒而栗。當然,落在他的兄弟們耳中,這種程度僅僅只足夠讓他們皺皺眉。
“我在諾斯特拉莫待了八年零九個泰拉自然月,每一個不服從的貴族全都死在了我手里。但是,無論是那些活下來的軟骨狗,還是那些已經死去的,他們中都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姓氏是‘洛哈爾斯’,而且,說真的,你們不覺得這個名字太拗口了嗎?”
羅格·多恩點了點頭,并未給他試圖扯開話題的嘗試給予肯定,而是自顧自地開始了分析。
“這個古怪的,擁有自我意識且疑似憎惡智能的機器來自父親,是他授意我們來觀看這個故事。而它早在開始以前就對我們發出了警告。”
“它警告我們,這些故事其實與我們并無關系,也從未發生過,而它似乎所言非虛。至少就目前來說,我們沒有證據能夠找到這個名叫卡里爾·洛哈爾斯的男人有任何存在的證據。”
“平行宇宙?”另一個人提出猜想。“或許,這些故事是我們本來命運的一個側面也說不定,我看過的一些書里就有人提出過類似的猜想”
他的語氣興致勃勃,他的雙眼閃閃發光,完全赤紅的臉上滿是笑容,仿佛非常開心能進行這樣的一場討論。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另一個人加入進討論,語氣非常謹慎,說出口的話卻稱得上是長篇大論。
“我在馬庫拉格同樣看過一些學者對這方面的討論,但我認為他們的理論實在是太站不住腳了。他們認為,任何一個人在任何時刻做出的任何選擇都可以蔓延出一個截然不同的未來。”
“假設有個農夫,他習慣在早上出門時喝一杯水,他將這個習慣保持了二十年,突然有一天,他忘記了這件事。于是他世界的未來就此改變,可能變好,可能變壞。”
“他可能出門撿到一塊金子,也可能看見隕石從天而降,朝他撞來.但如果他選擇繼續喝水呢?或者,他選擇喝兩杯水,或者將這杯水給他的妻子喝,自己再倒一杯呢?世界又會變成什么樣?這根本說不通,不是嗎?”
他站起身,誠懇地揮舞起手臂,希望開始為他的兄弟們進行更深一步的解釋,全然不顧有些人的臉上已經顯露出了不耐煩。他顯然還沒有意識到這些人和他一樣都是基因原體,他們和他同樣都富有智慧。
于是,有人打斷了他。
“你在把我們當成什么?白癡?”來自奧林匹亞的佩圖拉博冷冷地說。“我們都看過書,馬庫拉格的富家男孩,你可以停止賣弄你那淺薄的優越感了嗎?”
羅伯特·基里曼猛地皺起眉:“我不是什么富家男孩,我的養父和養母雖然地位不凡,但清廉是必須的,難道你不認可這件事?”
佩圖拉博臉上的冷笑逐漸擴大:“我有和你討論這個嗎?我只是在要求你停下你的侮辱。”
“我絕無此意——”
“——是啊!就像是我們都沒讀過書!”奧林匹亞人不屑地嘲笑起來,語氣極端尖銳。“驕傲、天真、生活無憂,地位不凡的養父養母,富庶無比的童年生活!”
“你在討論這些的時候是否有想過其他人?你是否有想過坐在那邊的那個蒼白的鬼魂?故事里的卡里爾·洛哈爾斯存在與否還值得商榷,但諾斯特拉莫的環境可是和我們的現實大差不差。”
“他在這樣的地方生活了一百零五個自然月,而你卻在討論自己讀過多少書,從學者們那里得到的先進理論,以及你地位不凡的養父養母?”
羅伯特·基里曼站起身。
“我要求你道歉。”他臉色煞白,臉頰卻通紅地發出要求,雙手在身側緊握。“你這樣的行為十分無禮。”
“比得上你無禮嗎?我要求你先向他道歉。”佩圖拉博繼續嘲笑。“如果你不愿意的話,我建議你回想一下自己剛才都做了什么,以及你遲遲不愿意來泰拉的事。”
荷魯斯皺了皺眉,事態已經發展到有些過火了,然而,有人卻比他更先一步開口進行調解,此人甚至算得上是當事人之一。
“老實說,我不怎么在乎。”
康拉德·科茲向后仰倒,將雙腳翹在了圓桌邊緣。他仰頭看向天花板,目光非常虛無,并且一邊說話一邊從喉嚨里發出了怪聲。
“你要求他向我道歉只是因為你想借此機會打壓他而已,你看他不爽,哈”科茲古怪地直起脊背,用一個扭曲的姿勢看向了表情陰沉的佩圖拉博。“是不是他說的某句話哪里惹到你了?”
羅伯特·基里曼恍然大悟,他看向閉口不言的佩圖拉博。
“原來如此,你這個——”
“——先別急著反駁,富家少爺。”科茲沖他咧嘴一笑。“你也沒好到哪里去嘛,他又沒說錯,你的確一肚子傲氣。你們倆都是爛人,當然啦”
他攤開雙手,將它們放到了椅子的扶手兩端,同時雙腳用力,開始悠哉悠哉地玩起了平衡感的游戲。他的雙手過長,因此可以輕易地用直接在此過程中戳碰到地面,發出尖銳的聲響。
基因原體們神色各異地看著他,等待著下文。
“.我們其實都是爛人。”康拉德·科茲憂郁地說。“我觀察你們半個月了,沒看到一個符合他描述的人。”
“他讓我來這個所謂的神圣泰拉,并告訴我,我有很多個優秀的兄弟。按照他說的標準,我在來的路上還以為能看見一些真正的英雄、偉人,至少也要遠超于我才行。”
“結果到頭來,不是和我一樣的殺手,就是心腸過軟的打鐵匠或脾氣暴躁的理論家——我們真的是基因原體嗎?他是不是找錯了人?”
荷魯斯面色難看地看了看‘打鐵匠’,誰知伏爾甘卻并不生氣,只是對他微微一笑,并拍了拍坐在他身邊的‘殺手’科爾烏斯·科拉克斯的肩膀。
后者表現出了一種不太適應的僵硬,卻還是留在了原位,讓那雙黝黑大手留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最后是‘脾氣暴躁的理論家’,奧林匹亞人竟然罕見地壓抑住了怒火,此刻正抱著雙手沉默不語。
.精彩。
光幕發出一聲震蕩,將他們的注意力統統吸引。有些準備開口的人也就此失去了機會,文字浮現,開始繼續涌動。
好精彩的一番心理剖析,你審訊折磨了多少人才擁有了這樣的敏銳?真令人吃驚,看來不管如何,康拉德·科茲都注定是天生的審判者.只是,你對自己又有多了解呢?
“這個就不勞你費心了。”科茲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恐怕我必須費這個心,你已經將這場特殊觀影的氣氛變得非常糟糕了。你四處招搖,引火燒人,卻把自己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你對這個故事到底怎么看,康拉德·科茲?
“我非得回答嗎?”科茲不耐煩地問。“你有點惹毛我了,你這個——”
藍光一閃,將他籠罩,沒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或束縛,光幕上卻就此顯露出了另一行字。
我以為他們會有所不同,騙子.我看到的未來仍然不會改變,那些幻象中的事還是會如約而至,一一降臨。身份尊貴的半神即將禍亂整個銀河,無數人都將死于非命哪有什么正義可言?
康拉德·科茲忽然陷入了沉默。
如何?無話可說了?倒也正合我意,你確實該沉默一下了。
“它能讀心?!它沒有借助科技的力量讀了心!”赤紅的馬格努斯陡然發出一聲叫喊。“它剛剛說出的——等等,康拉德,禍亂銀河?你在想什么?”
他后知后覺地吐出這句話,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遲鈍,因為他的多數兄弟都已經站起了身。
“禍亂銀河?”羅格·多恩雙眉緊皺地問。“誰?康拉德?誰?”
“這個人必定認為自己擁有某種資格。”頭戴兜帽的巴巴魯斯人如是說道,聲音嘶啞。“以及權力欲,懷揣著高傲我們如今的處境實在是太過符合那些所謂的皇子奪嫡戲碼了,不是嗎?”
他似乎意有所指。
“比起這種八字都沒一撇的事情,為何不問問幻象的事情呢?”黎曼·魯斯貌似懶洋洋地問。“如果那行字的確是康拉德的心聲,那么,他就看到過未來。”
洛珈·奧瑞利安臉色漲紅地低吼:“是誰妄圖顛覆父親的神國?!”
察合臺可汗閉口不言,輕撫長須,似乎正在思考。
費魯斯·馬努斯抱著雙手,表情漠然,仍然坐在座位上,似乎對這些事并不關心。
福格瑞姆倒是憂心忡忡,但也還是保持了儀態,費魯斯·馬努斯的冷靜似乎在某種程度上安慰到了他。
羅伯特·基里曼環顧四周,神情嚴肅,不知在想些什么。
萊昂·艾爾莊森雙眼緊盯著莫塔里安,戴著皮質手套的右手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
安格朗捂住自己的額頭,頭頂那些白色的膠質管內忽然涌起了點點嫣紅,用來治療屠夫之釘后遺癥的藥物正在一點點被情緒激動時涌起的鮮血代替。
伏爾甘擔憂地看著他,俯身在一旁的科爾烏斯·科拉克斯耳邊說了什么。
后者點點頭,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原地。
阿爾法瑞斯仍然保持著他那份詭異的緘默,只是嘴角似乎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荷魯斯將這一切盡收眼底,轉過頭,輕聲詢問他最看重的兄弟:“你有何見解,圣吉列斯?”
背生雙翼的大天使沒有回答,只是沉默。
然而,作為這場風暴的中心,康拉德·科茲卻并沒有表露出任何緊張。他只是將雙腿放了下來,收回了椅子之上。
他仰著頭,冷冷地看著那團不管從任何角度看去都能將文字正著投射出來的光幕,十指交叉歸于胸前,尖銳的指甲已經深深地刺入了手背,鮮血潺潺流出,順著手指滴落,在他那像是連身斗篷似的黑袍上垂直滑下。
你們可以都坐下嗎?光幕禮貌地請求道。
無人回應,只有愈發激烈的討論聲,錄像帶無奈地旋轉了一圈,就此迸發出了一道堪稱可怕的沖擊波。
它在短短的一瞬間內將所有的原體都按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就連已經化作黑影離開房間的科爾烏斯·科拉克斯也忽然出現在了房間之內,面帶愕然地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帝皇的子嗣們張開嘴,試圖說話,然而,無論他們如何驅使唇舌,都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只有光幕的嗡鳴依舊。
真麻煩,還得替交易對象帶一帶孩子。要不是收夠了錢,我真不想管你們——總之,看仔細了,諸位尊貴的帝國半神。
你們的兄弟康拉德·科茲具備了某種堪稱可怕的預言能力,他會不受控制的看見某人、某事的具體未來。但我要明確指出一點,這些愚蠢的預言本質上起不到任何指導作用。
它們是純粹的噩夢和幻象。如果有人真的選擇去相信這些片面,那么,他除了折磨以外就什么也得不到。不要去當蠢貨,好嗎?
從來就沒有什么狗屁的既定未來,你們要站在更理性和冷靜的角度去看待所謂的命運。一旦你們能夠理解,你們就會發現,命運不過也只是個可以被扼住咽喉的賤貨.事在人為。
好了,安撫人心的小課堂就此結束,你們覺得那段故事怎么樣?
或者說,你們對卡里爾·洛哈爾斯這個人怎么看?喜歡這個角色嗎?覺得他偏執、自以為是、身負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和非我不可的犧牲欲嗎?
無人回答,原體們互相對視,沒有一個人選擇發言。
你們早就可以說話了
“我們必須要討論這個嗎?我們現在其實更關心另一件事。”羅格·多恩嚴肅地問道。“你可否先給我們一點時間,來讓我們確認有關預言和幻象的事,然后再回到這個.觀影上來?”
非常有禮貌,我很喜歡你,羅格·多恩。可惜的是,恐怕我不能答應。我是非常具有契約精神的,而你們父親的要求是讓我依次循環播放故事,直到這些清單上的故事一一被播放完。
哦,對了,也是他要求你們在看完每一段故事以后發表點意見的,這可和我沒關系。我巴不得你們看完就忘掉呢。
“好吧,既然必須說的話.”就連多恩再明顯不過地嘆了口氣。“我認為他雖然偏激,但也高尚。他所做出的每一個選擇都無可厚非,實際上,就算他選擇陷入瘋狂,我覺得這恐怕也無可厚非。”
好,好——光幕敷衍地閃動兩下,顯然,它真的和自己所說的一樣,對原體們的感想沒什么興趣。——下一個呢?誰來?
遲疑著,馬格努斯舉起了他的右手。
哎呀,一個好學生。來吧,老師請你發言。
“我認為他顯然對自己了解不夠。靈能絕非他所描述的那樣,是什么‘定時炸彈’,如果他可以花一點時間來潛心研究自己所具備的力量,他就會發現,靈能完全可以拯救諾斯特拉莫。”
莫塔里安冷哼一聲,立刻開始反問。
“那么他所聽見的那個聲音該如何解釋?那個向他許諾一切的聲音,還有他對這件事所表現出來的警惕呢?”
“另外,我希望你不要忘記康拉德——我是說幽魂,在他使用自己的能力時發出的尖叫,以及那句話。愚人的癡夢滿滿的都是威脅,這就是你使用靈能后會得到的東西,馬格努斯。”
“你太迂腐了,莫塔里安。”馬格努斯誠懇地說,雙眼閃閃發光。“你顯然在父親的靈能課上沒有認真聽,他明確指出,浩瀚洋內有些東西存在,而且是非常邪惡的東西。但是,如果我們萬事小心,而且意志足夠堅定,祂們就拿我們沒辦法。”
“哈。”莫塔里安冷笑著點頭。“請問這個卡里爾·洛哈爾斯的意志堅定與否?”
馬格努斯一時語塞。
“他在那樣的環境中仍然堅持著幾乎迂腐的道德觀,甚至寧愿吃那種營養膏都不愿意去吃明明能量更高的老鼠,原因并不難猜吧?只是因為它們吃過尸體而已”
“就算他是個瘋子,也是個難能可貴的、意志堅定的瘋子。他仍然會因為一時的閃失而被祂們找到機會,你又覺得自己比他強到哪里去?”
馬格努斯不說話了,而是陷入了沉思。他似乎想說點什么,但緊皺的雙眉卻又阻止了他繼續反駁莫塔里安。過了一會兒,他居然心悅誠服地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他說。“我的確有些但你的某些觀點我還是不同意,下次靈能課結束后,我會去找馬卡多詢問他的看法。我希望到時候你也能在。”
巴巴魯斯人陰郁地瞥他一眼,什么也沒同意。
請下一個人發言。光幕懶洋洋地將一個又一個字緩慢地扔了出來。這次麻煩別進行辯論了,我只想聽你們的結論,而不是長篇大論,精簡一點,好嗎?誰來?
“我來。”康拉德·科茲冷酷地舉起右手。
他甩甩頭發,好將額前的碎發甩開。這下,所有人都看見了他那一片漆黑的眼睛。要在這樣的一雙眼眸里找到什么感情是很困難的,但如果搭配上面部表情一起來看的話,就會簡單許多。
一眾原體都在此刻清晰地看見了康拉德·科茲臉上那十分復雜的情緒。那是一種混雜了厭惡、憐憫和不解的奇特神情,但又好像不止于此。
“他活該死。”
諾斯特拉莫人嘶嘶作響地說,他的口音仍然沒有改過來,還是那副十分輕柔婉轉的語調,話語卻冷意十足,仿佛秋日的細雨,沁入心底。
“在這樣的世界追求正義已經足夠愚蠢,他居然還指望著更多東西,他想從根本上改變諾斯特拉莫,但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這顆星球已經被罪孽徹底淹沒,只有用恐懼和高壓才能達成一定程度上的正義。如果要保證一個平民在今夜安然入睡,明日有飯可吃,就必須要有十個以上的幫派分子在他酣睡之時飽受折磨的死去。”
“這樣血腥的正義,已經是諾斯特拉莫能容忍的極限。而他想的是什么?改造社會?而且還是指望午夜幽魂去做這件事?癡人說夢!”
他仰起頭,貌似十分高傲地冷笑了起來。壓根沒有理會他兄弟們的目光,只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所以他活該死,你聽見了嗎,小東西?他的死亡恰好能證明諾斯特拉莫已經無藥可救的這一份事實,更能證明另一件事,那就是正義根本不存在!”
“吾等所追尋的不過只是虛妄的幻覺,否則要如何解釋他的死亡?這樣的人也會死,也能死,而且必須死!因為他生在諾斯特拉莫,所以他將飽受折磨的死去”
“實在可笑,他居然還牽掛著午夜幽魂?”
康拉德·科茲放聲大笑起來。
“哈,等著看吧,不出幾年,他就會變成另一幅模樣,用絕對的暴虐和恐懼去統治這個世界,他會因他的教導和現實之間的強烈對比徹底瘋掉!而我會站在我的諾斯特拉莫上大聲地嘲笑這兩個人”
你話好多哦。
笑聲驟然停止。
但是,既然你都說到這份上了,我想,不給你看看接下來的事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剛好,它也恰巧在我們的故事名單上。那么,你們還要接著看下去嗎?
本來想新建一卷用來扔番外,但貌似起點不支持分卷排序,所以就直接發好了()
下午還有一章正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