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時候沒有朝霞，當天有沒有雨……不確定。
有朝霞必然下雨，沒有朝霞也可能下雨，即便這個東北不是熱帶季風氣候。
眾人吃過早飯，吶哈出的人輕裝出發。
他們把大的兵器扔了，包括不好用的火銃和木盾牌、皮盾、皮甲等戰爭用具。
東西擺在一處地方，由隊伍發電報給定遼都衛互市那里，那邊出人到這里打包。
如此既防止吶哈出的人突然再背叛，又減少了隊伍的負重。
說好的，等著隊伍遷徙的時候，這些東西還會給他們，他們可以要同等重量的工具，也可以換成錢，至于說還要武器，要來作甚？
被收繳了兵器的人倒是高興，他們只要帶著分配的其他東西即可，比如說傷病員……
隊伍行進，朱樉和格格哈吉騎馬又湊到一起聊民生。
“在這里生活，最難的是冬天，夏天怎么都好過，草長得也好，牲口有足夠多的吃食。
冬天除了松樹，再難見一絲綠意，冬天死去的人最多。
餓死的事情少，糧食夠吃，凍死的多，不少人早上的時候就死了。
再一個生病，天暖和的時候大家不怎么生病，天一冷，一個生病了，其他人就容易被傳染。
尤其是下了大雪之后，殿下兩想不清楚有多冷，就是……”
“零下三十多度，打個獵物扔外面扔著，一冬天不壞。”
朱樉聽著格格哈吉說，突然接話：“最難受的地方是耳朵、下巴、手和腳，其他地方能挺住。
若是遇到了白毛風，呼呼一吹，風掃過人的皮，跟刀割似的。
盤個火炕吧！晚上睡覺前燒熱了，炕燙人，躺著睡覺背后燙，鼻子露在外面凍通紅。
屋子里放盆水，早上的時候是一盆冰，除非有人看著火在那燒火盆。”
“殿下如何知曉？”格格哈吉一愣，她身下的馬也一頓，似乎跟著愣。
“咱跟著兄長去和林了，妹子忘了？多虧有下丘村的隊伍跟著，不然真死人啊！”
朱樉提醒對方自己去過冷的地方，比這里還冷。
“殿下可是凍傷過？”格格哈吉一副關心的模樣。
“那倒是不曾有，下丘村跟著，怎么可能讓咱受傷。
隊伍里的人有凍傷的，還有本地的牧民，下丘村有藥。
動物的脂肪油對于凍傷的效果還行，看什么動物，再一個從奶里打出來的酥油也很好。
只要不那么冷了，不繼續挨凍，不太嚴重的凍傷很好治療。
最怕天天凍，還無法及時清洗干凈破的地方，無法得到有效治療……”
朱樉邊回憶邊說，去和林的情景好像就在昨天，剛去的時候真冷啊！
格格哈吉聽著，覺得有了共同語言，既然對方知曉冬天的冷，那就能聊這些。
“殿下是睡的火炕？專門有人負責生火？屋子里守火盆？”
“不不不！”朱樉搖頭：“太麻煩，那種不好，會中炭毒，咱用暖氣，有鍋爐，當時的工匠比現在的好……”
他說起暖氣的事情，工匠怎么造鍋爐、做暖氣管子、暖氣片，屋子里熱得直開窗戶……
格格哈吉：“……”
“殿下，去年冬天這里就有啊？劉晟怎么沒說？”
格格哈吉從朱樉的口中得知劉晟這個官員去年就用上了暖氣，顯得很生氣。
按照她的理解，有什么好東西，劉晟都會說一下，比如大棚蔬菜。
自己又不是出不起錢，大棚蔬菜就買過，冬天的時候路比現在好走，下雪了有爬犁。
從那里找人換來黃瓜、生菜、菠菜、茄子、豇豆等好東西，對，還有西瓜，蓋上棉被，用爬犁拉回來吃。
尋常人吃不到，自己這身份沒問題，那暖氣既然早就有，咋不賣呢？
“就那么一套，你說他說出來，給不給惠民藥局用？
那東西不好造，尤其是焊接，用錫焊，根本承受不了低溫，天一冷就碎。
火焊好用，但火焊需要溫度提高，別人沒有那個技術。
以后就好了，在那里的工匠正在努力打造簡單的體系，不能太復雜，怕泄露秘密。
你們將來去北平行省，或者河南那里，冬天的時候給你們裝暖氣和蔬菜大棚。
再讓其他地方的人到這里生活，給他們減免田賦，再送他們糧食和器皿、工具。
甚至發錢都行，只要他們愿意來，幫他們蓋房子，他們就好好住下。”
朱樉說著說著就說起來之后安排，吶哈出的人不能繼續住在這里，包括女真人。
把這些人給弄到別處，再把別處的遷徙到此，不然擔心他們隨時造反。
格格哈吉眨眨眼睛：“今年就去？”
“今年去，不過今年你和你兄長要先去應天府，其他人也得去一部分。
那些個官員和萬夫長、千夫長，要跟隨。
由咱們安排人臨時管理，告訴大家怎么做，放心，到地方就給好處。”
朱樉直言不諱，你們先把權放了，到應天府見咱爹。
“哦！倒是行呢！大家主要怕沒有住的地方，又缺少耕地，總不能一直管朝廷要糧食吃。”
格格哈吉也說出自己的擔憂，在這邊有很多土地，換個地方沒地怎么辦？
“有地，打仗打得北平行省很多地方的地都荒了。
你們養的大牲口多，又會照料牲口，等到了那里，一年兩茬輪種可好了。
東北這里怎么輪啊！天暖和都開春后的一個多月，接著就是現在再過一個多月開始收割，還能種什么？
那邊種小麥，收完能種高粱、糜子，正適合，反正你們牲口多。”
朱樉連忙保證，地有，打仗打得缺人，關鍵也缺耕地的工具，人拉著耕地可累。
格格哈吉聞言露出笑容：“殿下那里缺人嗎？那里也打仗，或者可以加個幾萬人，伱說放在哪就放在哪，都很聽話的。”
“缺是缺，就是不好安排，讓誰去？一旦分開，有人萬一不想去，給咱搗亂怎么辦？”
朱樉想著自己的封地，人口增加是好事兒，就是不曉得怎么弄過去。
“以前公主嫁人的時候，是不是要帶很多人？現在咱大明的公主還未嫁，嫁的時候怎么辦？”格格哈吉說起公主出嫁的事情。
“公主當然……呃……嘿嘿嘿嘿……”朱樉說著突然傻笑起來，不，是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