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說出來，其他三個親王和幾個府中的官員一同露出回憶的神色。
官員們想的是：對，上次吃餃子的醋是那個顏色的，不是白色的、黃色的，黑的，那不是別處的醋么？正常啊！
“嘗嘗這個醋。”朱棣讓官員們用現在的醋。
官員們無所謂，平時又不是不吃，本地醋就如此。
蘸著餃子吃一口，回味一番，六個人面面相覷，口感不一樣，怎么說呢，在一些個地方比那天的醋好吃，但另一些地方就不如那天的醋。
“醋，黑，好，白，嗯！嘿嘿嘿嘿……”朱聞天在那里終于忍不住笑了。
他看太原府的官員那表情就覺得有意思，現在的醋就三種顏色，正常的是白色的，然后有淡黃色的，淡黃的顯然工藝不夠好。
接著是紅色的，紅色的是用紅曲來做的，屬于米醋。
黑色的醋本來就是現在這個清源縣的東西，在歷史上清朝才有的。
釀造的方法方面有所改變，尤其是制醅，之前都是白醅，出來的醋自然是白色的。
紅曲米醋有二次臨紅醅，也有白醅參與，最后出來的是紅醋。
本地的山西陳醋用的是熏醅工藝，跟紅曲醋一樣，淋的時候用文火，熏淋。
成品的醋便是黑色的，黑色的由于有了熏的過程，口感上自然不一樣，就跟熏雞、熏腸一般。
至于三伏暴曬、三九撈冰，這個是控制菌群的手段，極冷極熱的情況下才能讓菌群更好地繁殖。
正如很多作物在溫差幅度大的地方生長口感好一樣，大米便是其一。
下丘村的時候就是自己弄出來的這種工藝，不過沒有三九撈冰，江南那個溫度的冰實在是太可憐了，薄薄的一層，太陽升起來又沒了，除非找海拔高的山上處理醋。
由于時間短，故此沒有那么長時間的沉淀，現在最老的才三年多。
居必七賣的醋也不是這種黑色的，是從其他地方收購來的陳醋，加上新醋，新醋便宜，陳醋貴，包括紅曲米醋。
吃的時候本地的白醋是陳年的，在一些方面就有好，口味上沒有熏醅，又比黑色的差一點。
若是把陳年的換成熏醅的，那就是正宗的山西老陳醋。
今天在清源縣吃餃子正是刻意安排的，既然是人家的醋，就還給人家，而且要有官方參與進來。
官方錢多人多，一次可以釀個幾百萬斤，從其他地方抽調糧食，燒很多大醋缸，等上幾年再慢慢吃。
一年接一年地如此釀造熏醅陳醋，五年后就是五年陳，八年、十年、十五年……
不釀就沒有，釀了又不耽誤什么，等著出生的孩子又有了孩子的時候，最初的一批陳醋就有二十年了。
到哪時口感上一般人察覺不出來，跟十年的有何區別，好像沒啥不同。
實際上吃的已經不是醋了，是歲月，就是比別的年頭短的醋貴，不接受反駁。
當然，有一種技術，能夠模擬出來陳釀的味道，通過勾兌的手法，一部分是老醋，一部分是添加別的東西的勾兌醋。
如果再狠一點，科技狠活，一點陳醋不放，通過冰醋酸硬勾兌。
酒都能拿乙醇給勾兌出陳年的口感，醋別想有不同。
朱聞天思忖的時候，里長把這個方面的話說出來，他只說工藝的問題，沒提歷史，他又不知道。
“對，咱吃的黑色的是下丘村拿來的，咱哪曉得整個大明除了下丘村就沒有黑色的醋。”
朱棡反應過來，黑色的好，如果年頭久了，得多少錢一斤？
高興中的朱棡又突然頓住：“里長，現在都說要保護技術所有權，咱村子的黑色陳醋的技術……”
“殿下，由于需要大量的人手來制醋，根本無法徹底保密，除非封鎖。
一個吃的東西，不值得那么做，而且別人學了，去其他的地方做，總不能四處抓人。
不如定個規矩，下丘村出了技術，以后所有用此技術釀造出陳醋的地方，下丘村的人過去吃醋不準收錢。
指釀造坊，不是到了別人家的鋪子拿人家的陳醋不給錢，那是搶。”
里長擺下手，不要錢，給了，憨憨說的，這個跟專利沒關系，涉及到民生，硬要的話，下丘村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名聲便毀了。
工業上的那種能夠賺很多錢的技術才收費，容易學的小技術，難以控制住。
比如蜀地用了小技術，有人看到了，把消息傳回來，派人手過去察看，發現確實是，再找當地的衙門報官。
最后官司打贏了，那個小技術最多就給人家工匠提供一個生活費，把他殺了也拿不回來折騰的錢。
朱棡使勁點頭：“里長大義，這個到任何采用同樣技術釀造陳醋的作坊免費吃醋，咱回去叫父皇下令。”
他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其實他和兄弟都知道，下丘村的人怎么可能跑別人的作坊吃醋？村子里沒有嗎？
關鍵是真的過去了，不用提技術，別人就愿意給，給完了好宣傳啊！釀造這個陳醋的祖宗來了，說明咱的陳醋好。
“殿下繆贊了。”里長說著從懷里掏出來一摞紙，上面寫著釀造的整個工藝流程。
別看說著就一句話，用熏醅的方式釀造出來的便是黑色的，其中的步驟復雜著呢！
包括溫度、濃度、密封等等。
而且釀醋與釀酒一樣，正常放置，年頭越久的度數越高，很多水分出去了，微生物持續發酵。
真正二十年的山西老陳醋，吃的時候都很珍惜，不會像現在百姓蘸餃子吃醋那樣，恨不能直接喝。
朱棡接過一摞紙：“這個……”
“二弟，問本地有沒有釀醋的作坊，有的話給他們，告訴他們前因后果，你再派人負責督造更大的陳醋作坊。
過了三年，就能夠像下丘村那樣的口感和味道了，再貢給咱父皇，如此太原府多了一個賺錢的買賣。
咱也叫人抄一份送到西安府，叫那里一同釀，不同的作物與不同的水，釀造出來的醋想來也有區別。”
朱樉給出主意，順便跟著拿好處，以后大量的陳醋出來，共同賺錢。
“成啊！先吃飯，把咱的醋拿過來些，對比著吃。”
朱棡倒是不拒絕，反正不是他的技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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