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朱元璋眼睛盯著題本，指頭在桌子上一下一下敲。
近處的大臣在聽，胡惟庸幾次張嘴，最后又忍住，告戒自己，別出聲，千萬別出聲，不跟下丘村人說話。
其他人更不出聲，此刻屬于朱元璋一言堂的時代，他有最終決定權。
“宜長，之前為何不曾提起？”劉伯溫與里長關系還不錯，他詢問。
“軍隊不夠強，戶種若變，有人會想著離開原來的戶籍所在，到外面找機會。”里長很直白，軍隊。
近處大臣瞬間明白里長的意思，大家都想跑別處發展，尋找適合自己的工作，人口會流動。
限制戶籍和戶種的目的在于戰爭之后讓心懷不軌的人沒有辦法組織人手，超過百里必須有路引。
眼下流動人口最多的乃商人，其次為官方組織到應天府干活的外來務工者。
軍隊厲害后，不擔心百姓走來走去，組織多少人夠造反？大刀長矛面對膛線槍與送死沒區別。
朱元璋端酒喝一口：“宜長你多說幾句，咱一時下不了決心。”
“陛下，人的心思會變，天賦更不同。石臼湖那里大百姓在不停地入籍。
其中一部分疍民，他們生活在船上，換個地方不被人接受，石臼湖卻特殊。
石臼湖沒有原來的百姓，戰爭與自然災害使得那里的人口稀少，沒有人資格驅逐另外的人。
疍民始終在工作，他們需要與岸上的人交換東西，包括他們的船和漁網。
陛下去石臼湖的時候見到了許多小船，其中就有疍民的，他們操舟厲害，水性好。
不過他們也愿意種地、養鴨子，收獲糧食會高興地唱歌、跳舞。
其他戶種之人又何嘗不是如此，種地的人愿意打造自己的工具，木匠精通磚瓦活兒。
收豬的商人教農戶養豬，讀書人整天琢磨著做菜。
如果一個人不喜歡做一件事情，非強迫其去做，其所喜歡的事情少了一個愿意鉆研的人，其正在做的事情效率低下。
像我這樣的，不愛當官，當官需要獻計獻策，我一個里長哪里能夠……”
“后面的話不用說了宜長。”朱元璋擺擺手，示意里長閉嘴，不要打擊其他大臣。
“哦！憨憨，我這海螺放了有一個多時辰了吧？涼了。”里長轉頭跟憨憨說話。
海螺是百灼的，涼了之后腥，再灼一下會變硬，不好處理。
“啊！熱，我，快，嗯！嘿嘿嘿嘿！”朱聞天起身去找砧板和菜刀。
他拿過來就在這里把海螺肉摳出來，不能吃的丟掉，剩下的切片。
“憨憨把我的也處理一下。”朱標也沒怎么吃東西，今天心情好，慢慢喝酒，吃多了喝不下去。
“哦！來！”朱聞天過去拿盤子。
朱樉、朱棡和同樣參與的朱棣主動端海螺送給憨憨，其他人不出聲，想先看看。
朱元璋沒繼續說話，同樣看憨憨做事情。
朱聞天把五個人的海螺切好，去旁邊的鍋灶地方開始操作。
切蔥段，準備茱萸油，鍋里倒紫蘇油，舀一點醬進去爆鍋，把海螺片和蔥也倒進去，一翻勺勾火，倒料酒茱萸油，再勾火，出鍋。
一人一小盤，分不出來之前是誰的，混合在一起炒。
“好吃，一點不老，還嫩著，憨憨好手藝！”朱樉先嘗先夸。
“哎！好呢！”朱聞天回一個笑臉。
其他人聞到香味，看陛下，大家都有沒吃完的海螺，海螺太大了，吃一個就要少吃其他的菜。
“憨憨都給爆了，咱們留三成，其他的給宮里忙碌的人。”朱元璋同樣想吃。
朱聞天把大臣們的海螺收攏過來，一個個處理，換大鍋爆，留下三分之一左右，其他的送給宮女太監。
這回不怕涼，涼了不腥。
“香，憨憨的手藝乃天下第一。戶種改變先從鹽場和應天府試一下，看看百姓如何想。”
朱元璋一筷子夾著蔥段和一片海螺扔嘴里吃下去，決定試運行。
跟曾經下丘村時一樣，先是村子，接著變成宣城縣，后來寧國府，又加上太平府，大力推廣。
效果則是應天府外來人口增加，物價平穩，多收一季菜籽油、苧麻油、黃麻油、苧麻、黃麻。
騰出來之前種麻的地，多種棉花，百姓有了更多的油渣，開始飼養牲畜與家禽。
比以前累，收入更令人欣喜，百姓干勁十足，吃得好就有力氣和精力。
多出來的東西變成商品流進應天府，穩定物價。
應天府的百姓收入在增加，物價平穩，就能夠買更多的肉吃，炒菜也舍得放油了。
百姓獲得了幸福感，又創造更多的財富，物資流動的環節中有稅。
當下試試，看看這個取消戶種的辦法好不好，若成功，再找地方推廣，最后看情況用在整個大明。
“來，諸位，飲勝！”朱元璋越想心情越好，端酒碗。
“飲勝！”其他人配合著一起端碗。
清晨，太陽跳出海面，船隊向著更遠的地方行去，路上與回來的捕魚船相遇，互相間打個旗語。
那邊幾艘水師的船上百姓扯嗓子喊陛下萬歲，讓朱元璋咧嘴大笑。
早上大部分人吃海鮮面，有的女子與孩子吃魚肉粥。
兩艘蒸汽機船開始下網，撈一些海貨中午吃，若進到海里再沒有菜，丟人呢！
其他六艘大明水師的帆槳船維護在旁邊，好在船速不快，不然他們跟不上，現在屬于洋流往大明岸的方向轉。
而風在往東北的方向吹，帆調整一下，能夠借上力。
下丘村的人第一次見到大海，然后發現大海……全是水，沒啥意思。
下丘村的工匠開始制作簡單的東西，用來烤魚片，對于蒸汽機來說，手工烤魚片的設備確實簡單。
像碾片機，它還能有棉花脫籽機難度大？
村子的人會得越來越多，他們沒有生存壓力，時間充裕，又有守村人指導，一個個努力學習新技術。
“憨憨，看到海天一色的樣子，你不作一首詩啊？”
里長找到繼續完善熱氣球制作圖紙的憨憨，想讓其作詩。
朱聞天放下尺子和筆，揉揉眼睛，點頭：“大海大海藍又藍，藍天藍天也很藍。若把藍天比大海，大海藍天一起藍。”
里長：“……”
“好詩！佩服！”他豎起大拇指，兩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