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趙禮帶著三艘船和五十九個村民回到村子。
他們的村子就叫苦井村,喝水要去河里取,村子一打井就是苦鹵井。
比下丘村還貧困,這回是實在忍不住了,冒險買個鹽引,取了鹽,帶上自己的鹽到外面賣。
回程的路上,趙禮等人根本不敢停歇,渴了就喝河水。
餓了下丘村送的干餅和咸菜特別美味,比自己村子的正常飯菜都好。
一路急趕,回村后大家傻眼,朝廷的人來了,在那里找人打井,原來的井抽鹵煮。
回去的時候路過當涂縣,趙禮找官員問過,官員就說一個事情,晚上關城后,下丘村的車隊能進城。
趙禮急了,原來下丘村和朝廷有聯系,讓自己再賣一次,快呀!
沒想到還是快不過朝廷,說好的最后一次呢?
“趙禮?”一個官員帶人到他近前。
“孫知州?”趙禮看對方的官服,在看其旁邊人的官服,想想自己知道的信息,猜測著問。
“嗯!本地被朝廷征用了,許你半月賣一次苦鹽,賣三次,三次后再敢賣,以私鹽論。”
孫知州并不想多說,按照他自己的意思,一次機會都不給,可惜宮里來人在旁邊站著呢!
來的人不說自己的身份,其實他是馬皇后身邊的太監。
馬皇后心細,就怕地方官員瞎鬧,別的事情好,這個村子若是沒給下丘村送去苦鹽,如何重建雙方的信任?
其實不是保護村子,是保護孫知州等官員,你們不聽話,擅自做主,只能借你們人頭一用。
馬皇后身邊的太監非常清楚自己應該干什么,他本身帶來四個人手,以朝廷征勞役的借口在汝州招了二百人。
這二百人說好的,算服今年的勞役,同時每人每天給二十文錢。
錢有苦井村來出,二百人幫忙抽鹵和煮鹵,讓人家村子多賺。
被征召的人高興瘋了,還有這等好事兒?服役給錢,給這么多?
趙禮經過詢問,事情說清楚了,他的汗把衣服給打濕了,明明天很冷。
他再一次深刻懂得了下丘村的強大,確實不會在乎五萬文錢。
那個看上去十分和氣的里長,居然能夠調動朝廷官方和宮里太監。
同時他又不理解,你能夠讓寧國府的官員到你村子吃飯住宿,叫太平府的官員給你開城門。
你還和朝廷及宮中的人有聯系,你為什么就只當個里長?
我同樣是里長,我咋不能呢?我看到我一個州的知州都不認識,只能猜測。
想一想后,他放棄追尋最后的答案,拿出來錢給自己的村民們看,賺了,五萬多文啊!
“快,去抽鹵煮鹵,就三次,一次半個月,不用買鹽引,送過去就拿錢。
聽我的,所有人不要自己做飯,選出來做飯的人,每天就管做飯給大家吃。
抽人手出來干活,別惦記自己家里那點事情,咱們賣苦鹽的地方,人家村子家家蓋二層樓哇!大牲口六百多頭,點琉璃燈……”
趙禮整個人亢奮了,大喊著告訴自己人。
他受刺激了,急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苦井村的村民同樣呼吸急促,不過依舊有人拖后腿。
“怎么就知道行啊?當初說租船,我就覺得……哎,你打我,你們都打我,你們忘我是……別打了……”
有刺頭,以前在村子里霸道慣了,結果五十九個跟里長出去的人上來便打。
原來他們不愿意招惹這個人,現在不同了,見過了外面的繁華和下丘村的財大氣粗。
誰敢阻止他們賺錢,他們就跟誰拼命,你們一家七個兄弟又如何?全打死。
孫知州一看當自己的面打上了,上前一步,被太監攔住:“孫知州啊!清官難斷家務事,人家村子自己的事情,未報官,你說皇后打太子,我敢去攔嗎?”
“太子殿下無恙吧?”孫知州一扭頭,關心不已。
“拍兩巴掌后背屁股什么的,莫跟別人說啊!”太監壓低聲音。
“我跟誰說去啊?別人也不信呀!走,到那邊看看打鹵井的地方。”
孫知州轉身走了,他就是找個理由而已,根本不認為皇后會打太子屁股,太子小時候估計被打過。
哇哇哭,很好玩兒的那種。像自己小時候被打,又打自己孩子時候的情形。
刺頭和他的六個兄弟挨一頓揍,里長拿出刀來威脅要殺了他們,他們終于明白阻擋村里其他人過好日子的后果了。
一個個表示愿意加入,努力干活,不要殺了他們。
十六天后,趙禮帶著一千石相對比較純的苦鹽抵達下丘村,這次來的村民多。
太監雇的人幫忙抽鹵煮鹵,所以大家要來看一眼,包括之前的刺頭七兄弟。
一石是一百升,按照鹽的比重,以及當下朝代一升的容量計,差不多四百斤。
一千石就是四十萬斤,兩斤算一文錢,這些二十萬文。
下丘村的房子正好全部完工,西河村那四家的房子都蓋好了,里長還送十一戶被燒柴火垛的人家一些好煤,告訴對方如何預防炭毒。
苦井村的人除了之前來過的,其他人還是懷疑,有村子能拿出來二十萬文?
他們巳時正來的,十點左右。
下丘村的人忙著做飯慶祝,干活的人都別走,一起吃飯,以后還有其他活計的時候找他們。
寧國府的知府都來了,人家下丘村今天屬于搬新居燒灶,意思一下,誰都不會在那吃飯。
太平府的官員沒來,卻送了賀禮,主要是寫的字、畫的畫,未裝裱,這個得下丘村的人去宣城找人裝裱。
朱聞天知道如何裝裱,但他不會浪費那時間,人家宣城是文化之城,什么都有。
安徽這里的筆墨紙硯盛行千多年,朱聞天不認為自己在此方面比專業的強。
今天主要做豬下水,從宣城與當涂收購的,前天貼告示了,兩府其他縣的豬下水都高價收購。
寧國府的自然是走時帶著,太平府安排人給送去,一律是做好的。
苦井村的人一來,停靠碼頭后,一個個心虛了。
今天是喜慶的日子,下丘村的換上了綢緞的衣服,絹的都不穿了,絹也是絲的一種,但沒有綢緞好看。
綢緞帶花紋的,絹的紋理簡單,和帛一樣,帛就是白巾,帛不是棉布和麻布,也是絲。
“他,他們不怕逾制嗎?”挨打的七個人中的一員恨不能自己換上那一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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