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蔫的父親又來了,朱聞天給其升級了藥,養到現在骨折都好了,而且能跑能跳。
他不是某一個單獨方面的大工,而是當下建筑所有工種的大工。
這樣的人不應該放走了,留在村子里持續工作,多給工錢。
需要建什么建筑,給他講一遍他就明白了,回過頭教其他工匠,指揮整個工程。
在朱聞天看來其屬于項目工程師,還不是誰特別賦予了管理權而得到被管理者認可的。
他管理的時候,凡是被他說的人皆服氣。
同行是冤家,什么時候能真心服別人?與對方的技術差距達到一定程度之后。
故此,王老蔫他爹在施工現場吆喝、叫罵的時候,朱聞天跟在旁邊一臉憨憨的笑容學習。
朱聞天沒有這個建筑工程的任何學位,莫說博士,學士都木有,土木工程他沒正經學過,就是沒上過課。
他只有自己在圖書館隨便找書看的時候書本上的理論知識,人家土木工程實習的時候要下工地的。
王老蔫他爹王藝千不知道旁邊有人在偷學,他對這個一臉憨笑、不淌鼻涕、不流口水、穿得干凈的守村人觀感還是不錯的。
因為人家是下丘村的守村人,到現在他依舊吃著下丘村的藥。
他之前傷得太重了,骨頭長好,身體還是有問題,下丘村已經第四次給他調整藥方。
第一次是治療骨折的,價錢比縣里最貴的那個便宜一大截,藥效反而更好。
之后的第二回,價錢比縣里的貴,藥效沒得說。
第三次調整是溫養骨、養內臟。眼下第四次,養內臟和骨骼的時候補,藥越用越貴。
當初最好收入的時候,干一個月所賺的錢,不夠現在一旬的藥錢。
原來調理身體用藥比治療骨折還貴,包括單獨拿出來的食補方子。
藥里面有春季鹿茸血,吃的飯菜有鹿肉,加上王八血、王八湯、人參、阿膠、何首烏……
到縣里的藥鋪問問藥價就什么都明白了,給對方看方子,對方居然露出羞赧的神色,問是不是下丘村出的?
當自己確認后,對方贈送了大棗、枸杞等藥。
自己做瓦匠時就享受過如此的待遇,徒弟們為了學到本事,給買東西吃、買酒喝。
顯然,藥鋪的人是拿到好處了,方子被記下了。
下丘村賣力氣為自己治病、養身,圖個什么?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自己也想多活些年的,摔下來那一刻自己都絕望了。
臥病在床,稍微動一下渾身上下沒有不疼的地方,想著即便活下來,人也廢了。
結果李知縣幫忙說話,下丘村立即調整藥方給藥,眼下還幫自己養身,情分一輩子還不完的。
不過村子的法子好,用老竹子做骨,里面家上棉麻織就的袋子,像個帽子似的扣腦袋上,一丈多高,掉塊磚落頭上也沒事。
上面干活的人拴條繩子在腰間,自己那時若是想到這個,就不會被摔得那么慘。
想著,王藝千就沒忍住,對身邊的憨憨說:“你們村想得真多,好啊!”
“多,好!嘿嘿嘿嘿!”朱聞天正努力學操作呢,聽到聲音,條件反射般給出回應。
“唉!我跟你一個傻子說什么。”王藝千搖頭。
“你,傻,嗯!傻!”朱聞天不干了,哪有當著瘸子說短話的?
你再敢說一句,信不信我在你的藥里下毒?能救人我就能殺人。
“對對,我傻,我說錯了。”王藝千連忙道歉,得罪不起。
“嗯!傻!嘿嘿嘿嘿!”朱聞天表示原諒,其實他不想跟對方說話,看著施工現場就行。
眼前房子的修建速度十分均衡,不是先修好一棟房子再修第二棟。
磚和混泥土需要一個干燥和水浸的時間,三天一層樓是紙夏天天氣好的情況下。
若是連著下雨,三天一層樓,敢蓋不敢住,結構不牢固。
就和修鞋粘鞋底一樣,抹完膠需要晾一會兒,然后再合一起,合完了壓一壓,等著干了才能穿。
混凝土的支柱,混凝土灌進去,需要人工用釬子來回攪,叫夯。
有機械設備就不用人工拿釬子了,可以振搗,把縫隙填掉。
如此做出來的房子才能在將來繼續往上加蓋,蓋四層。
磚混的四層建筑質量把握住了,是很穩定的,否則說塌便塌。
一早上時間過去,大家把工具整理好,換掉外面干活的衣服洗手、洗臉、吃飯。
在之前他們沒有這種習慣,都是工具一放,就吃飯,手都不洗。
服勞役時,更是沒啥挑剔的,自己帶了糧一交,吃飯的時候盡量多吃,可惜打飯的人不給打那么多。
在下丘村大家不急,換完衣服,用香皂洗手,飯菜數量無限制。
今天吃蘿卜豆腐燉脊骨,用去年秋天做的干茄子片,兩片包裹豬肉掛糊炸茄盒,要是藕多就是藕盒。
主食米飯和油煎饅頭片,配上其他咸菜,即便過年在家吃到點好的,依舊覺得香。
王藝千被邀請到主桌上吃,跟朱太一四個人一起。
主桌多一道菜,蒜苗炒雞蛋,蒜苗用大蒜就能做,放在屋子里,保持一下溫度,陽光不足就偏黃,再黃一些叫蒜黃。
這道菜是給朱太一他們準備的,沒有他們和官員在,主桌吃的很其他桌一樣,憨憨不挑。
然后朱太一他們都不吃這道菜,就看著憨憨往碗里扒拉。
他們發現了,以前聽說村子是好好養著守村人,現在則是慣著,這不是偏了嗎?為什么?
“吃,香,好!嘿嘿嘿嘿!”朱聞天發現自己被關注,抬頭說一句,繼續扒拉。
里長和附近桌子上的村民露出笑容,咱們的憨憨不容易啊!
王藝千同樣悶頭吃飯,飯菜已經夠好了,茄盒油炸的,一咬香噴噴,肉里還帶一點汁呢!
一輛馬車從村外進來,西河村的馮貴帶個人到此。
“都吃著呢,給我倆準備雙筷子,我帶了一點黃鱔,又讓村里人抓的。
抬著太重,單獨掛牲口身上有晃蕩,就趕輛車,幫我把那頭騾子喂喂。”
馮貴跳下車到這邊,笑呵呵說著東西。
“馮老四,這禮重了啊!”里長起身,看車上的那六大筐黃鱔,估摸著四五百斤,怎么抓的呀?
“哪里重了?秤桿子上墜著德行良知呢!”馮貴說著跟來的人把黃鱔抬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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