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安德烈還是完成了自己的面試。
也許是因為處于“安靜”的狀態，他表現的非常內向，甚至有些害羞。
如果忽略脖子上的兩道疤的話，那是棕熊留下的。
安德烈對攻克了“abc猜想”，全球知名天才周教主，表現的非常之尊敬，當然這應該也是正常現象，以周瑞現在的知名度和成就，只要沒喝伏特加，都應該有基本的敬仰之情。
對于離開那座寒冷小鎮的高中，來中國工作，安德烈也表現的并不抗拒，周瑞本尊親自出面招攬這件事情，就是最大的“動心條件”了。
按照周瑞的安排，安德烈會進入開明智能，在算法、通訊、智能等方面發揮自己的數學才能，周瑞很期待有著全球最強數學天賦的人，能給開明智能帶來怎么樣的變化。
如果逐步發揮出了能量，太一天工這樣的航天領域，也是非常需要數學支持的。
安德烈走后，周瑞感覺自己明明只面試了三個人，卻和渡劫了一樣。
心累。
長舒一口氣，看向甘媛：“全都是些異常人士.即便有天賦，也得要有效發揮才行.另外也得管理好，防止出亂子。”
他可不希望之后聽說，自己公司誰誰誰被開瓢了。
甘媛想了想，說道：“我建議成立一個專門的小型部門，用以和這些特殊人才打交道，并幫助他們安定下來。”
周瑞點點頭：“是的，每個人都值得單獨對待就叫做‘特殊員工部’吧，專門解決一些無法量化的問題，把普通員工里，有特殊情況、特殊困難的人，也可以納入職能范圍。”
甘媛：“好的，我回頭就安排。”
周瑞想了想：“你辛苦一下，還是現在就安排吧，不然我總有一種不安感。”
生怕一不小心，給自己公司干黃了
小高跟的噠噠聲中，甘媛離開了辦公室，周瑞將小灑收回衣袖中，繼續處理工作。
和人社局那邊的合作，目前止步于“阿爾茨海默癥特效藥”、“腦損傷后遺癥特效藥”，倒也不算全無收獲。
雖然明天還有一次會議，但以畢建的權利和高度，“延壽”問題還是無法敲定，周瑞準備就不拿出來說了。
一切，等回信吧。
另外特效藥上市，對應的也會大面積鋪開，屆時可就不止中山醫院了。
為了確保各地醫院能夠有足夠的認知，還得安排中山醫院、靈樞院、馬庫斯本人，有秩序的發表一些病理論文，作為廣泛的技術指導。
不少人已經躍躍欲試了，久遠的那些，周瑞已經壓制了他們快一年了。
最后回執了一份，關于“運動康復中心”選址的內容，周瑞伸了個懶腰，看了看表
去看一眼元老、孫老，就回家吧。
下樓后，在一樓立刻就碰到了安保成員，以及新人入職的“賈興建”。
周瑞有些詫異：“這么快就上崗了？”
林托道：“讓他體驗一下安保團隊的工作內容。”
三四個小時不見，賈興建沒什么太大的變化，穿著老舊泛黃的中介正裝，不過臉上多了一副墨鏡。
周瑞點點頭，這辦法好，情商重塑還需要點時間，但戴個墨鏡至少能防止走著走著，突然被路人抽一嘴巴子。
“走吧，去中山醫院。”
兩輛紅旗車一前一后，朝著徐浦區而去。
路上，周瑞所在的第一輛車，只有自己、林托、司機老王。
周瑞就直接問道：“那個賈興建，你感覺如何？”
林托罕見的沉默了許久，然后才說道：“很獨特有很強的潛力。”
所有人中，只有周瑞自己知道，這些“特殊人士”的某項天賦，是全人類之巔峰。
其他人，包括這些人自己，都不會有這樣的認知。
所以林托的判斷是比較保守的，他認為賈興建確實是個可造之材，但算不上妖孽。
當然，現實不是動畫片，不存在說天才就帶著王霸之氣，造型都和普通人不一樣，林托的判斷也沒問題。
周瑞替他補充道：“這個人是不是毛病也不少？”
林托搖搖頭：“毛病不是問題，能治就行。”
訓新人，他自有一手。
周瑞點了一句：“他在‘分析能力’上很強，你可以朝這個角度安排和培訓，未來他也未必會一直待在安保隊伍里。”
林托點點頭：“我會的。”
車子停在了中山醫院兩個路口外，周瑞下車步行。
住院部特需病房內，元老正在打盹，所以周瑞先去了孫老病房。
比起半個月前，孫老的面相有了明顯的變化，“延壽”雖然無法讓頭發變黑，但卻能影響許多精神面貌。
由于老化而功能衰退的器官，被一號化合物的“強化代償”能力激活，重新恢復了功能性，使得內分泌、新陳代謝、搬運作用都有了明顯提升。
代償機制顧名思義，不是治療好“問題”本身，而是想辦法讓“其他部分”替代原有的功能。
但這算不上治標不治本，因為被“代償能力”激活的額外功能性，也會反過來促進整體系統的正常化、年輕化。
表現在外在上，就是臉色、精神狀態的極大改變。
皮膚皺紋依舊是那么多，但神采奕奕。
周瑞進門時，孫老正在看電視，病房里娛樂活動確實不多。
看到周瑞，笑呵呵道：“周總來了？這么晚不回去休息？”
周瑞坐到床邊：“不來看看伱們總歸不放心，畢竟后天你們就能出院了，今天感覺怎么樣？”
孫嘉棟孫老看向自己的手背，下意識活動了一下。
要說自己這段時間的變化.感受最清晰的還是他自己。
人說，衰老如蒙塵，無知無覺，直到慕然回首。恐怕只有一天天老去的人，才能感受到“變年輕”是多么可貴。
行走、坐臥、精力、體力.這種變化是很全面的。
不至于讓他變成“年輕人”，但體感上，他覺得自己像是六十多歲時的模樣。
已經很驚人了。
孫老感慨道：“我覺得非常好，甚至覺得自己退休早了，還能回航天局多干幾年，比不得元院士這年紀還下地，但至少兼個顧問沒問題，哈哈哈！”
周瑞笑了笑：“那感情好，我今天還和人討論起退休人員的事情呢，您這樣的人回去發揮一下余熱，好得很。”
“是么？你和人聊退休干什么？”
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東西，周瑞坐在床邊，以閑聊的方式，將今天的會議說了一下。
孫老聽得很認真，將電視調成靜音。
空曠的病房里，一時間只有周瑞說話的聲音。
包括“特效藥”的事情，以及“延壽”相關的討論，還有畢建那邊拋出的問題。
半個小時后，孫老忍不住感慨道：“周總，你作為企業家，能有這種為社會著想的高度，實在難能可貴.”
周瑞笑了笑：“我？從我跟著元老種稻子的時候起，我就不當自己是企業家了得朝元老、您這樣的科學家看齊。”
那是他心態的一大轉折點，不久之后就有了“農神”的面世，和虧損性推廣。
人的想法，是因為際遇而變的，他在走出清河縣之前，只想掙錢。
之后發現，有著全人類獨一份的外掛，賺錢似乎并不難，甚至非常輕松。
直到遇見元老，見識到了更高的山峰，有了新的目標。
孫老哈哈大笑：“元老我不好說，但你的成就早已經超越了我，你應該看齊的，是錢老.可惜啊.錢老要是晚走十年，就什么都趕上了.”
周瑞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抿了抿嘴。
孫老唏噓片刻，繼續道：“我剛才那么說，只是擔心你因此被打擊了積極性，我們生產力確實沒到那個份上.”
周瑞搖頭道：“那倒不會，我已經寫了一份信給大領導，想等等看那邊怎么說。”
孫老一愣：“寫信？什么內容？”
他還是擔心周瑞心里不舒服，寫信難道是告狀去了？
周瑞回憶了片刻，眼神看向電視。
無聲的電視上，正在播放特別節目，講述“全國脫貧攻堅”工作的成果，顯然是孫老關注的內容。
畫面上，名為張貴梅的女教師，正在講述為大山兒童改變命運的故事。
這個節目，似乎是那句“我們生產力確實沒到那個份上”的印證。
即便在這個東升西落，欣欣向榮的新時代，也不乏許多內生問題需要解決。
生產力.生產力.
沉吟半晌后，周瑞開口，復述著自己寫信的內容。
但開篇，似乎又和之前討論的東西毫無關系：
“我國秦朝時期，殺敵一人可為‘公士’，殺敵兩人可為‘上造’，殺敵18人封頂，可為‘大庶長’，這是僅次于徹侯、關內侯的第18等爵，實發與之匹配的田、宅、糧、財、仆、職。”
“即便是最低級的‘公士’，亦有歲俸五十石、田一頃、宅一處和仆一人。”
“以封建社會的生產力，顯然哪怕是最低級的爵位，也需要整個社會承擔更多的壓力，但秦朝依舊堅定執行最終橫掃六國成就大一統，為華夏文明奠定了最重要的一塊根基。”
“是以.生產力之不足，不應成為‘延壽技術’被束之高閣的理由.”
周瑞不知道的是，幾乎同時，“京北煙廠”，他的親筆信，也正在一盞臺燈下被打開。
曾經需要元老為他寫信，爭取“農神”國補的少年。
現在已經在自己寫信了。
“是以.生產力之不足，不應成為‘延壽’被束之高閣的理由。”
“而在于我們要如何使用這份技術，期待它帶來什么。”
“百年之后這門技術可能會被普及，今日暫且只看當下。”
“如果說將其‘市場化’，是用‘金錢’的稀缺性，來平衡‘資源’的稀缺性，為這門技術營造相對平穩的開場白，那么我更希望用‘社會化’的方式來處理。”
“社會化的國度中，要探尋社會化的處理方式。”
“不使用‘金錢’，而是使用‘美德’的稀缺性，來平衡‘資源’的稀缺性。”
“‘美德’即：社會倡導的優秀價值觀。同樣是‘稀缺’，卻更勝于金錢。”
“我們有堅守崗位的勞動模范，有戰場立功的老兵，有隱姓埋名的功勛科學家，有攻克難關的先進工作者，更有許許多多‘金錢’捉襟見肘，但‘美德’卻在燁燁生輝的普通人。”
“如果注定是稀缺的，‘延壽技術’應該以這種方式，來作為自己的開場。”
“我誠知國家已經在優待這些寶貴的人，但隨著社會發展，也許是時候給這‘優待’，添加新的一筆了。”
“‘延壽技術’的意義非比尋常，它有著更強的號召力，更加引人注目，更會被世人渴望，在弘揚華夏傳統美德，彰顯社會價值方面，會更加擲地有聲，如同明燈長懸，如同長夜皓月。”
“不過值得警惕的是，世間沒有萬全法，‘監管’比‘立意’更難，要盡可能保證絕大部分‘優待’，真正落到了該去的地方，這是長期工作，也需要國家支持。”
臺燈下.看信的人影嘴角微微翹起。
直到看到最后一句話，徹底笑出了聲音來。
“注：和‘農神’類似，我司可以不追求利潤，甚至小虧一點也可，畢竟我司利潤來源廣泛，但考慮到全國推廣的體量，離了國家支持，則會變成巨虧”
“注注：如果組織上覺得需要繼續研討，我司也能先‘市場化’運作，掙點零錢，等待時機成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