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地堡深處的密室。
房間里的書架上密密麻麻地排列著各種書籍，墻上顯眼的位置掛著繪制著錯綜復雜戰略線路的地圖，紅木桌上還擺放著厚厚一摞文件.
這里是卡特琳娜的書房。
她把會談的地方選擇在了這里。
并沒有外人。
整個房間里彌漫著一種靜謐而輕松的氛圍。
柔軟的沙發上，愛麗絲和艾倫兩人很愜意地坐在那里。
這不是一次很嚴肅的會議，而更像是一次朋友之間的閑聊。
“愛麗絲小姐昨晚休息得這么樣？”
“很久沒有睡得這么安心了謝謝卡特小姐的款待。”
因為他們都信得過季尋。
“當然。甚至選擇會非常多。如果季尋先生有興趣，什么時候我可以帶你一起去看看。去野外冒險的傭兵們，總會帶回來很多驚喜的素材”
而他自己本身對愛麗絲的那些情報也非常感興趣。
季尋則是好奇各種超凡知識和古代歷史。
卡特琳娜本身就健談，她總能以一些恰當的方式，從閑聊中得到需要的情報。
第一天的會談，季尋這個搭橋人自然得在場。
那種絕對的信任基礎，也注定了這次會談必然會很愉快。
“所以，舊大陸的情況你們其實也不太清楚？”
條件可以簡陋，但誠意是可以感知到的。
聊了片刻之后，雙方都發現自己的顧慮是多余的。
“愛麗絲小姐，南大陸有很多巨龍？”
知道得越多，世界也就越完善。
“不過南大陸是神圣教廷掌控，那些家伙同樣限制了那些超階秘密傳播。我知道的也非常有限。”
“嗯。可以這么說。”
有季尋這個雙方都信任的人一起，聊天的氣氛也預料中的輕松。
他也趁機問了很多自己好奇的問題。
只不過那邊物產更豐富，生存環境更惡劣，元素法則更濃郁，生物也更強。
愛麗絲作為客人，很滿意這種氣氛。
“嘶那不是七階，就差不多相當于八階了？”
“嗯，非常多。但大多是混血龍種生物，純血的神話巨龍也不算多。我們這支‘薪火’去往南大陸的時候，巨龍就已經存在了，還有一些龍裔.”
“通常比同階傳奇魔獸，還強大半個階位的樣子。”
“嗯。當年塔倫王朝末年，天災降臨，民不聊生，起義軍四起.奧古斯都王室對平民階層已經非常忌憚，封鎖了很多信息。真要說對舊大陸最了解的，應該是去往東荒的那一支王族后裔.”
季尋和愛麗絲聊著，也再次被這個奇幻世界的遼闊給震驚到了。
四人相談甚歡。
南大陸和東大陸一樣無邊無際。
「我即世界」的修行需要對世界運轉規律的深入了解。
而愛麗絲對東大陸也挺有興趣，有答有問。
“真正的巨龍到底多強？”
何況季尋救過她的性命。
“除了卡師，南大陸那邊七階以上的魔獸、災厄什么的很多？”
整個人看上去也很放松。
“那不是不缺超凡素材？”
但事實是她多慮了。
所以很快就聊到了正題上。
現在東荒的聯盟軍急需各種南大陸的情報，卡特琳娜的問題，也大都圍繞戰爭需要的那些情報。
“人類王國境內倒是不算多。但南大陸非常遼闊，三大王國也只占了非常小的一片區域.除此之外，還有各種險惡之地，像是魔獸森林、巨妖之海、凜冬荒原、迷霧深淵、地獄之門、眾神古戰場很多地方，甚至是冒險家們都不敢輕易涉足。據說這些險惡之地里，有超階魔獸和災厄，還有與巨龍一樣古老的神話生物”
愛麗絲本就是代表“叛龍軍”高層，他們和艾雷爾帝國是敵對關系，也沒什么不能透露的。
“原來如此。”
起初她并不確定季尋和愛麗絲約定的“聯盟”到底是什么程度的合作，聊得也比較拘謹。
季尋聽著聽著，反而有了什么時候去南大陸逛一逛的想法。
而一旁的卡特琳娜已經在描述中，用筆一點點繪制出了南大陸的地圖。
“你是說，南大陸那邊發現舊大陸也是最近幾年的事兒？”
“嗯。應該和你們差不多的時間。”
“之前發現了舊大陸，阿拉貢先生就推測，這個世界的大陸板塊是移動的三千年前南大陸和東大陸，遠離了中央大陸，現在又靠近了。也有可能是遠古神明的杰作，又或者本身某種宇宙規律.”
季尋聽著這說法，腦子里突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感覺。
這個世界大陸板塊像是
能活動的魔方？
又或者移動的島嶼？
聊著聊著，幾人又聊到了七階，這個困擾了東大陸卡師兩千多年致命瓶頸。
愛麗絲用最簡潔的話，道破了那個秘密：
“七階其實就是人類位格的僭越。是‘人格’到‘半神’的關鍵一步。正常途徑想邁入七階，需要卡師的意識強大到能控制進階后，肉身獲得海量惡魔之力同時帶來的畸變風險。想辦到這一點，非常難。那需要非同一般的意志和艱苦的修行。通常選擇這種方法的人，成功的也極其少見。”
“而南大陸的高階卡師比較特別，他們有一種‘捷徑’。因為他們大都是龍裔，體內的巨龍血脈天生就讓他們掌握了一些‘龍威’，所以位格本就比人類高，進階七階也相較容易.”
“其他卡師也可以用類似的方法，就是去尋找一些傳奇生物的血脈精華，煉制一種能改變自身部分血脈的卡牌。就像是獲得巨龍血脈一樣，提升位格。就能大幅提升晉升成功率”
“不過，龍裔卡師的修行體系比較特殊，他們體內的巨龍血脈越濃郁，自身上限就越高。可對于純血人類來說，反而是一種桎梏。畢竟再好的素材都是來自其他生物，而不是和自己百分百契合。等后面八階、九階.進階風險會越來越大。”
“而能靠自身苦修領悟‘神威’的人，是真正意義上的半神，上限也會極高。哪怕是南大陸，也極少極少.”
“不過相關秘法什么的我手里也沒有。等后面舊大陸全面放開后，叛龍軍也會進舊大陸，我再想辦法.”
季尋聽著也完全明白了。
這與梅林大師的猜想幾乎一模一樣。
邁入七階需要精神層面達到“神威”的程度，才能錨定身體進階后暴漲的強大力量。
而捷徑，就是融合異種生物血脈，獲得類似“龍威”一樣現成的血脈能力，去輔助進階。
這一聽，季尋才又意識到了宮武老頭是真的厲害。
按照愛麗絲所說，哪怕是“神威”，也是有一些修行秘法的。
而那老頭卻靠著自己瞎捉摸，苦修百年，硬生生給悟出門道來了。
這才是真厲害。
一旁的卡特琳娜也仔細地記錄著這些內容，晶眸中事兒掠過神采。
這些情報對于目前的聯盟軍來說太重要了。
東大陸超階傳承被封鎖了兩千年，而且超凡資源貧瘠。
這種情況下還能邁入六階的，天賦、努力和心智無一不是上上之選。
而目前，聯盟軍里就有好幾位老牌傳奇強者，還有一堆六階卡師。
他們中甚至有人在七階的門檻上困了幾十年。
距離突破，早就只差一線。
真要有一條穩定能進階七階的明路，哪怕是那條“捷徑”，這也絕對是給所有人帶來了巨大希望。
假以時日，聯軍的頂尖戰力也會慢慢增長起來。
卡特琳娜也非常驚訝愛麗絲竟然會毫無保留地說了這么多隱秘。
聽著季尋和愛麗絲認識的經過，她也才意識到，自己手里拿到的這些寶貴資料，都是季尋拿命去賭回來的。
雖然那家伙自己喜歡冒險，但一碼歸一碼，自己手里的情報，真是一個不知道怎么還的巨大人情。
幾人聊的話題也越來越廣。
從超凡知識，時局政治，人文地理，到風土人情.什么都能聊。
而愛麗絲對東荒同樣非常有興趣。
卡特琳娜也給兩人講述了東荒這三千年的歷史，還有聯邦的一些科技特產。
畢竟南大陸雖然卡師文明強盛，但在科技領域幾乎是“原始社會”。
愛麗絲也聽得津津有味。
聽著奧蘭王庭為了政權穩固限制了超凡知識傳播，愛麗絲也憤憤不平。
畢竟無論三千年前，還是現在，奧古斯都王室可是掌握著塔倫時期最頂尖的卡師傳承。
嚴肅地說，奧古斯都王室那些家伙的自私，甚至阻礙了人類文明的發展。
聊著聊著，他們又聊到了奧蘭新王。
王室對于普通人來說充滿了秘密。
但對于同是王室公主的愛麗絲來說，就沒那么多隱秘了。
季尋也好奇地問了幾個自己疑惑的問題，“對了。我知道有個人進階七階用了一種特殊的方法，愛麗絲你知道怎么回事兒馬？”
愛麗絲聽完他的描述，顯然知道內情：“你是說那位奧蘭新王短時間內就進階七階了？這個的話.我好像知道原因。”
這個話題旁人還真不見得知道。
而她是紅龍王國的公主，碰巧知道一些只有王族才知道的隱秘。
頓了頓，她說道：“按照你們的說法，奧蘭新王能短時間內進階七階，這可能是因為他手里有某件王權圣物.”
季尋和卡特琳娜聽著都神情一亮。
王權圣物還能幫助進階？
愛麗絲皺眉深思了片刻，這才說道：“抱歉，那段歷史實在太久遠了。我記得以前在典籍上看到過.嗯.我沒記錯的話，當年去往東荒的那支王族，應該是帶走了四大王權圣物之一的荊棘王冠？”
季尋一聽，問道：“是一頂像是黑鐵荊棘編織狀的王冠？”
愛麗絲點點頭：“對！”
這一說，季尋眉角微微一抬：“那王冠確實在那奧蘭新王手里。”
他這才明白，原來那王冠不只是通往舊大陸的鑰匙。
還有卡師進階的妙用。
說著，他問道：“可是他進階，和王冠有什么關系？”
“這就要從很早很早之前說起了”
愛麗絲侃侃而談：“相傳塔倫王朝開國皇帝，結束了混亂黑暗紀元的那位偉大英雄，奇跡與黑暗的終結者，蘭陵斯特·M·奧古斯都，他就同時擁有四大王權圣物。分別是象征秩序律法的王權寶珠，象征仁愛治愈的西斯馬克圣杯，象征權利和榮耀的荊棘皇冠，還有象征力量和毀滅的奧林匹斯圣劍.”
這就是傳承沒斷代的優勢了。
愛麗絲說出了季尋在吟游詩人的傳說中都沒聽過的驚人史實。
但聽到“蘭陵斯特·M·奧古斯都”這個名字的時候，季尋突然捕捉到了什么。
他可沒忘記，自己拿到JOKER這張惡魔印記卡牌的時候，上面就有一個“M”的簽名。
（印記是惡魔的奴役契約？不，恰巧相反，這是咒卡師掌控惡魔之力的征服印記——簽名M）
難道是同一個人？
而且他驚訝的不僅僅是這個。
除了皇冠，季尋還見過西斯馬克圣杯，就在初九手里。
聽起來，那圣杯除了救命，還有更神秘的用處？
思緒飛轉。
愛麗絲繼續說道：“據說每一件王權圣物都擁有強大而神秘的力量。獲得它們，就能獲得王權法則的認可。而且因為圣物本身是遠古魔神所鑄，具備了不可描述的王權神格之力，所以持有者也能通過圣物，提升自己對王權法則的感悟，從而提升階位。目前王權寶珠現在就在神圣教廷的教皇波拉蘭特·A·羅素手里，這也是他能成為當世頂級強者，最重要的依仗之一。而另外三件圣物下落不明.”
她就是紅龍王國王室成員，所以對這些信息比旁人更清楚。
愛麗絲想到了什么，又補充道：“不過王權法則和其他法則的感悟途徑不太一樣。它需要‘王權’。也是說，持有者不僅僅要王權命格，想要完全引導出圣物里的超凡特性，還需要你擁有‘國王的權利’。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畢竟我所知道的除了神圣教廷的教皇，沒有人持有過四圣物但我從一些宮廷古籍中看過一些說法，應該是國王掌握的權利越大，獲得的圣器的反哺就越多，實力就越強”
這一說，季尋和卡特琳娜對視一眼，齊齊露出了驚詫。
原來王權圣物的正確使用方法是這樣的。
“這么說來，亞瑟復辟成功之后，實力暴漲就是因為荊棘皇冠帶來的？”
季尋想到了這里，又想到了初九。
那姑娘手里雖然持有西斯馬克圣杯，可她一個孤家寡人，好像利用不上圣杯的這點特性。
聊到這個話題，愛麗絲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說道：“不過，還有一個消息，我也不確定。”
季尋和卡特琳娜投去了靜候下文的目光。
愛麗絲繼續道：“這次艾雷爾帝國高層除了想找幾個神秘的‘罐子’。就是想找到四件王權圣器中的另外三件。而且有準確的線索表明，四件王權圣器中最強的奧林匹斯圣劍，就在奧古斯都某位國王的陵寢中。”
難怪了。
季尋也才明白為什么之前刺蛇軍團對《瓦倫城叛軍營地》那個異維空間如此執著。
原來是想找奧古斯都皇陵。
一旁的卡特琳娜也捕捉到了什么，疑惑道：“最強的圣器？”
“嗯。最強！”
愛麗絲點點頭，道：“據說它是一柄擁有毀天滅地能力的神兵，是四件圣器之首。不過，哪怕是輝煌的塔倫王朝，也因為戰亂和天災斷代過幾次。那柄圣器已經無數年沒人見過了。具體我也說不太清楚。但因為我是曾經是紅龍王室成員，倒是聽過一些關于那把劍的傳說.”
她的表情也微微有些古怪，看了季尋二人一眼，繼續道：“據說奧林匹斯圣劍非常特殊。國王們渴望獲得它的認可，同時也非常懼怕它。”
卡特琳娜：“懼怕？”
這個詞匯用得有些讓人難以理解了。
國王怎么會懼怕王權圣物？
這個世界擁有太多秘密，哪怕是愛麗絲博覽群書，也并不是什么都知道。
沉吟了一瞬，她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說道：“因為.那是一把‘弒君者之劍’。傳說，能獲得這件圣器認可的人，就可以晉升為方塊K弒君者。”
季尋聽著眸光微微一瞇：嘖嘖，有意思。
方塊K可是東大陸聽都沒聽說過的職業序列。
而且他一聽這名字，就知道為什么斷代了。
奧蘭王室為了穩定政權都能封鎖超階知識。
就“弒君者”這三個字，他們不封禁這條序列才怪。
不過季尋對一個詞匯更好奇：“晉升？”
“嗯！”
愛麗絲現在也知道東大陸那邊的卡師對七階以上的超凡認知很匱乏，主動解釋道：“J、Q、K高位序列本就掌握不止一條可以凝聚神格的超凡途徑，除了原本的惡魔印記途徑，也是可以通過特定方法晉升的。就比如方塊K弒君者.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晉升，但古籍里就是這么記載的。據說，需要殺掉某個擁有王權命格的國王，就能篡權上位.”
季尋聽著也來了大興趣。
原本以為五十二職業序列都是固定的。
原來還有“晉升”這一說。
而且殺掉國王？
怎么聽上去像是新王上位的必要儀式？
也對，“弒君者”這個序列名稱，就已經說明了這個途徑很特殊了。
季尋聽著也大開眼界。
四人就在這密室里聊了好幾天。
交流，也是相互學習。
獲益良多。
愛麗絲帶來的這些關鍵情報，也給聯盟軍解了燃眉之急，甚至直接影響了未來盟軍的戰略布局。
這一日。
破爛的古堡外。
季尋騎上了蒸汽摩托。
他要離開了。
蛤蟆那邊，也是時候去看看是否能解救。
這是之前的約定。
而且聽了愛麗絲的那些情報，他對“間諜”這角色扮演游戲，也越發有興趣。
無論是舊大陸，還是艾雷爾帝國，都有太多的秘密等著他去探索。
季尋的離開沒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來送的也只有三人。
愛麗絲和艾倫兩人還要在這里做客一段時間。
等待叛龍軍的大部隊來舊大陸，再去匯合。
兩人這幾天已經和卡特琳娜混的很熟，相處得也愉快。
用不著多擔心。
看著摩托上的季尋已經發動了蒸汽機，愛麗絲和艾倫揮手道：“季尋先生，您務必多小心。”
對救命恩人，兩人一直都滿懷敬意的。
他們知道季尋是去就阿拉貢，更是心懷感激，同時也擔心他的安危。
季尋感受到了善意，笑著回應：“嗯。”
卡特琳娜也看著季尋，微微一笑：“保重。”
兩人不是第一次分別，季尋也不矯情，說道：“伱也是。”
這世界的殘酷就是如此。
誰也不知道分別，是不是就是永別。
卡特琳娜美眸中波光流轉，淺笑道：“下次再見面的話我請你喝酒。”
季尋燦然道：“好。”
說著，蒸汽摩托在轟鳴聲中疾馳，轉眼沒入了黑暗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