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楊銳依舊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楊光輝有些著急。
“惡霸,你倒是想個法子呀,大龍他為了救我,被七八個飛仔圍住了,你說什么也得把他給救回來呀。”楊光輝不再稱呼楊銳為楊副村長,而是改叫惡霸,就說明他是真的把楊銳當成了朋友兄弟。
楊銳一聲輕笑,搖了搖頭,道:“這事恐怕沒那么簡單,石崗鄉幾乎沒人不認得我那輛摩托車,所以,那幫飛仔是沖著我楊銳來的,只是被你碰巧了,當了替罪羊。”
楊光輝有些不悅:“我不管是不是替罪羊,反正大龍是為了我才被那幫飛仔圍上的,惡霸,你就跟我說一句救還是不救吧。”
楊銳再一聲輕笑:“如果只是七八個小混混,咱們根本用不著去救,大龍他一個人就能搞得定。”
一個打人家七八個還能搞得定?
楊光輝被驚到了。
楊銳解釋道:“黃大龍是偵察兵出身,身手本來就不錯,來到崗南村后又得到了我七叔公的指點,一個打人家七個八個,只能算是剛剛及格。”
楊光輝昨天就聽說了七叔公的神勇,還順便參觀了下武校,對楊銳的這番解釋自然是深信不疑。
放下了對黃大龍安危的擔心,楊光輝想起了楊銳剛才說的此事恐怕不簡單:“你剛才說那幫飛仔不是沖著我來的,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楊銳嘆了口氣,把之前鄉工作組如何針對他的事說了一遍。
“鄉派出所的所長方開來也是工作組的一員,他當時雖然沒怎么說話,但對我也肯定是懷恨在心,所以,聽到鄉里的飛仔沒事找事時,我便想到了這事十有八九是受了他的指使。”
楊光輝面色沉重,好大一會沒有開口說話。
楊銳陪著楊光輝抽了會悶煙,忽地笑了。
“別被這些瑣碎小事影響了心情,楊經理,咱們還是說正事吧,崗東村的趙村長……”
楊光輝擺了擺手,示意楊銳不必再說下去。
“惡霸,我把你當成了朋友,甚至把你當成了兄弟,我知道,你一心想讓村民們過上好生活,所以才盡心盡力要促成我手里的這個項目,可是……”楊光輝的語氣越發低沉:“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楊銳猛地一驚,失口道:“什么?你這話是幾個意思?”
楊光輝嘆了口氣,盡顯歉意道:“我不再認為趙家埠一帶是個好的選址,我回去后將會建議公司領導終止同石崗鄉的談判……”
楊銳急切道:“你先別慌做決定,我在想,是不是我說錯了什么話讓你產生了誤會?”
楊光輝再嘆了口氣。
“我做出這樣的決定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我剛才說過,你是一心想讓村民們過上好日子,一心想促成這個項目盡快落地,只可惜像你這樣的人我只見到了你一個,其他人……”楊光輝哼笑了一聲,很是無奈道:“其他人除了索取還是索取,從不愿意站在我公司的立場上思考問題,說白了,就是沒有合作的概念,沒有雙贏的思想。”
楊銳神色黯然道:“這確實是實情,我感同身受。”
楊光輝沒把話說得太透,實際上,所謂的沒有合作感念沒有雙贏思想在當下屬于普遍現象,石崗鄉如此,別的鄉也是一樣,所以并不是楊光輝放棄趙家埠的真正理由。
包括田少武的漫天要價,陳蒼偉的不知天高地厚,趙公博怎么也按耐不住的嫉妒心,等等這些,也只能起到量變的作用。
而真正促成質變的因素,則是方開來的神來一筆。
一個以維護一方安寧為責任的鄉**所竟然敢如此胡作非為,那將來新工廠工人的人身安全如何保證?廠里的財產安全又如何保證?
更讓楊光輝覺得氣氛的是,惡霸發了財選擇回村,是想領著村里的父老鄉親一道致富,可那田少武只是為了維護他所希望的秩序,就對惡霸百般打壓,這等心胸,不配做石化公司的合作者。
楊銳能想到今日之事乃是方開來背后作祟,也能想得到這事將成為一腳至關重要的助攻,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助攻居然成了射門,而且還是絕殺。
不過,沒到終場哨響起,就不能掉以輕心。
楊銳拿捏出憂心忡忡的模樣,關切道:“這項目沒談成,你們領導不會怪罪你吧。”
言外之意,你們家領導會不會否決了你的意見呢?畢竟,有權吹響終場哨的只有主裁判,而這位主裁判顯然不是楊光輝,而是他們家的大領導。
楊光輝道:“我們江總是留德博士,最看重的就是規矩,當初之所以選定趙家埠一帶,你們崗南崗東兩個村子特重規矩的民風占了很大的成分。不過,在昨天的飯桌上,我卻看到了我非常不想看到的規矩,陳家叔侄趾高氣揚,而你們三個外姓委員卻有些唯唯諾諾。
“兄弟,我這么說絕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為你們這些外姓人家抱不平,憑什么他們姓陳的就要高人一等?有句話說得好,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我很懷疑崗南村將來在分配征地補償款時能做到公平公正。
“這是個潛在的巨大風險,或許不會爆發,可萬一爆發了,對我們項目將產生給巨大影響,甚至是毀滅性影響,這些道理,江總看得只會比我更清楚。”
楊銳終于長呼了口氣。
終場哨雖未吹響,但比賽已經進入到了垃圾時間,可以宣告征地項目徹底黃黃。
楊光輝接道:“我們這就回省城了,下午基本上就可以發函給石崗鄉,對不住了,兄弟。”
起身就要告辭,楊光輝又突然停住,愣了片刻,臉上露出了誠摯的笑容:“有時間帶上大龍去省城玩,順便教我幾招用來防身。”他本想叮囑楊銳一句,在官方宣告之前,最好給予保密,但想了想,又覺得多此一舉,惡霸這人很睿智,說話做事極有分寸,多嘴叮囑反倒有畫蛇添足之嫌。
黃大龍被帶去了鄉派出所,一路上就笑個不停,等進到了派出所見到了方開來,笑聲不見停,反倒更加肆意。
方開來感覺被冒犯了,怒斥道:“笑什么笑!你違了法犯了事,還有臉在這笑?”
黃大龍似乎被方開來的威嚴所震懾,終于止住了笑,愣愣地看了方開來幾眼,忽又再次放聲大笑:“我忍不住,哈哈哈,我實在是忍不住,哈哈哈哈,方所長,你就讓我多笑一會吧,哈哈,哈哈哈……”
神經病!
方開來暗罵一聲,指示手下把這貨先關起來再說。
黃大龍被帶走時甩下了一句話:“天不生我黃大龍,石崗萬古如長夜……方開來,你要倒霉了!”
方開來回敬以冷笑,你特么在老子的手上,老子倒要看看,究竟誰才是那個倒霉蛋。
黃大龍的囂張明顯刺激到了方開來,他原本并不想把黃大龍怎么樣,他的目標是暴發戶,目的是想讓那暴發戶服軟認慫,折騰一個嘍啰沒多大意義,反倒有可能給自己添麻煩。但現在,他卻改變了主意。
“過兩個小時再去通知楊副村長。”方開來叫來心腹,如此安排道:“這會咱也不能閑著,給那個姓黃的上些特殊手段,好好教教他該如何做人。”
心腹心有靈犀,所謂的特殊手段就是那種折騰了人還不留痕跡的招數,比如在單間的鐵門外放上一只炭火爐,大熱的天,單間又不怎么通風,本就是酷熱難耐,再用爐子那么一烤,里面的人保管是一個生不如死。
再多逮幾只蚊子放進去,嘿嘿……
方開來回到了辦公室繼續喝茶看報,報紙已經翻過來掉過去看了好幾遍,連中縫的廣告都快要記下來了,之所以還要拿在手上并非是擺個樣子,而是方開來在思考問題時習慣于手上拿個什么東西。
聚眾斗毆這種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說,可以定性為兩個流氓團伙的火并,擱在了三年前,為首的幾個槍斃了也不為過,往小了講,可以認定為一場誤會,年輕人容易沖動,產生點矛盾就要以武力解決,對這種錯誤批評教育即可,最多也就是罰點錢或是關幾天。
所以,這案子不能讓縣局插手。
方開來知道他的前任顧長虹是怎么倒的臺,暴發戶在縣局有關系,一旦讓縣局插了手,恐怕只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一個派出所所長顯然是擋不住縣局插手的,但薛家強代表鄉里卻可以將縣局拒之門外,畢竟只是個治安案件,從法理上講,理應是派出所的職責范圍,薛主任只需要抬出鄉政府的招牌,把此案和當地行政管理扯到一起,那么,縣局那邊也只能是打聲招呼,再無直接插手的可能。
嗯,是時候給薛家強去個電話了。
正當方開來拿起電話聽筒還沒來得及撥出號碼時,所里民警敲門而入,神情稍顯慌張匯報道:“所長,惡霸過來了,看樣子像是來者不善吶。”(,info,方便下次閱讀,或且百度輸入,就能進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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